“救命——!”

被压在地上的诸葛妍,也管不了有用没用了,急迫的危机意识,让她不由尖叫起来。

果然如之前所想,她这一声连一点儿回音都没有,只是更加刺激了这个混蛋的欲望。本来这家伙的打算是速战速决一招致命的,但当他将小妍轻易制住后,那股强烈的欲念便蹿升起来,让他难以自持。

这家伙生前的本名叫:佩罗·冯·斯莱德。人称斯莱德伯爵。 他祖辈是条顿骑士团的功勋战将,因功受封后,成为一方领主。而他这个世袭的贵族,到他这一代已经和其他中世纪欧洲贵族一样严重腐化了。他腐化出来的特性是:虐待狂。

他当年的领地里常有女孩失踪,当时就盛传都是死于他之手。后来的格林童话里,臭名昭著的蓝胡子的部分原型,便有可能源自于他。后来被教会裁判所定罪为异端、恶魔的处死理由,也是找到了他的城堡中残杀无辜女孩的各种罪证。

然而讽刺的是,同样在中世纪掌控着原始喵组的教会,却因为他精通黑魔法,而在死后将其启用为契约兽。教会在两界的两副面孔,看似非常矛盾,实则内在联系很简单,都是野心勃勃中,为了壮大和强化组织战力为目的。所以有传闻说,现实中处死他也不是为了惩治罪恶,伸张正义,而是因为当时喵组急缺战力,需要他的力量才一箭双雕,恩威并重地将他收入麾下。

这主要是为应对当时的现实世界中的宗教冲突。比如早期的数次十字军东征所引发的诸多后续问题。到了后来,则是应对文艺复兴和科学兴起的冲击。结果全都事与愿违,最后成了为近代殖民主义扩张劫掠世界而积蓄力量,打下基础。

在这样的历史大背景下,它从契约兽逐级往上爬,到了近代的两次世界大战,斯莱德已经一步步成为了喵组举足轻重的长老。

但即便是成为了长老,斯莱德的恶行也没有停止过。惨烈的战争中,对手梦击士如何惨死于它手里都不稀奇,比如他在东线对战熊组的时候,就有诸多令人发指罄竹难书的恶行,而这似乎还不能满足它。连它下辖的梦击士都有神秘惨死的情况发生,一直都有不是因为敌人而是因为它的传闻存在。只不过因为它富有才能加上混乱局势中难以调查,让当时的喵组上层同僚们对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在二次大战中彻底战败,以战争罪责被制裁流放,失去了胡作非为的能力,才让它收敛了几十年。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它的变态本性有机会肯定要释放出来,尤其是面对小妍这样朝思暮想一心要干掉的目标,落入掌中的时候……渴求越强,欲念越深,那种扭曲之极的欲望自然就愈发强烈。

哈哈哈哈哈哈……

这家伙在狂笑,虽然声音不大,但呲牙咧嘴的样子甚是狂放扭曲,让人不寒而栗。

小妍挣扎着,但手臂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用腿脚,而她深知与对方力量上的差距,所以她没有盲目地乱踢,而是在被压倒在地的瞬间,将腿收拢蜷起身,膝盖正顶在他的胸前。这样就算在力量压制下还是踢不开对方,但对方想要隔着她的腿,向她施暴也没那么容易。

他必须腾出手来才行,而这样必然就要松开对她手臂的控制。而这个变态家伙真就在这一刻,不顾原本的目的,伸手去扳她的腿。借着这个转瞬即逝机会,小妍得以抓下别在头发上的发夹,朝他的脸上刺去。

她的这两对发夹,用于固定她波波头式的短发,都快成她的标志了。原本那只是装饰品,不论塑料还是什么,都是不可能有杀伤力的。这之所以能作为武器,就要回溯至和元放学习探讨法力的时候了。

有翠西被袭出事那样的前车之鉴,聪明又谨慎的小妍自然会以人推己,联想到自己万一在现实里也遇到潜伏敌人的袭击该怎么办。这也是她跟元放学习现实中如何使用法力的原因之一。同时,元放根据其在东南亚一年的经验,不仅要她在法力应用上取得突破,还要她随身留一手防身的利器,于是便相中了她头上的发夹。

对,这两对发夹已经不是普通的发夹了,经过了元放动用法力的手动改造,已经将其变成了武器——只需拿下来使劲捏,其尖端便会伸出锐利的尖刺。

这种东西,作为防身,因为太细小,杀伤力很低,只有在极近的距离,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发挥作用。如此局限的条件,还能派上了用场,不能不说,这就叫有备无患。不要因为发生概率很低,就不想准备,很多时候哪怕是一根针,都有可能起到意外的作用。

小妍将发夹的尖刺,一下子扎到了那家伙的眼睛上,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动作极为果决,快准狠,这都是在幻境中锻炼出来的战斗素养。就算没有那里面的身体能力,这种距离下攻击最薄弱之处,也足以造成严重伤害了。

这回这家伙不笑了,啊地惨叫一声,身子向后仰,手下意识地去捂眼睛。借着这个空隙,小妍抽身而出,一跃而起,朝出口方向冲去。

就差一步,小妍重心前倾,探出的手臂已经伸出了出口,外界的声音嗡地一下涌入耳中。这说明只要探出结界外,便可以消除封锁的影响。

这一步,便是天壤之别。她学的小伎俩不是白学的,只要逃出来,她真就不怕那家伙了。在里面受结界的封锁,她的法力没法引出来。出来后完全可以通过法力强化自己的身体能力。就算是小伎俩的水准上,并不一定能直接反杀,但起码不会被碾压得毫无反抗之力,加上闹起来肯定还会引来很多人……

可越是如此,这一步越是难迈出去。

啪地一下,就在小妍跨出那一步的瞬间,她就感觉脚踝被一把抓住了,然后整个身子便拍在了地上。随之便感觉身子被猛地向后拖……

斯莱德够彪悍,就算眼睛受了那种伤,什么都看不清,还有锥心的剧痛,都没有让他失去起码的判断力。光是凭借身边的空气流动,他便判断出了小妍的行动和大概位置,回身一把将小妍抓了回来。

小妍被这一下摔了个了透心凉。眼看生机从手边溜走,让她心底不由窜出一股恶寒,好像被吸入黑洞一般的恶寒,让她一时感觉绝望透了。她知道,这一下被抓回去,自己可就惨了,死定了。本来这家伙就够变态够暴戾了,伤了他的眼睛,必然会更加凶暴。

事实发展确实如此,斯莱德好像化身成了野兽一般,将她拖回来后,便疯狂地扑在她身上又抓又咬,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他这是真的彻底发狂了,成为契约兽,他后头一次让到手的猎物伤到,这勾起了他生前的久远记忆,血腥施暴的记忆。

当年他第一个下手的女孩,是个农家的野丫头,因为不屈从于他的暴力,也是在反抗时伤到了他的眼睛——只是没有这么重,让他野性大发,激发了他内心深处变态嗜血的本性……从此他一发而不可收拾。

眼下,由于他的发狂,让他极为盲目地沉浸于施展暴力的扭曲快感里,而没有动用魔力先治好眼睛,或者用更为简洁直接的方式来解决她。在这个空间里,他可以施展力量的结界中,他是可以做这些而不用怕被外界感应到的。这也是他敢于如此拖沓,沉溺于极度扭曲的欲望中的原因所在。

他通过抓扯来确定位置,几次想咬小妍的脖子,几次都扑空了,有两次咬到了小妍的肩膀上,隔着挺厚的衣服都能咬出血来,可见其疯狂程度。顾不上疼痛,小妍极力地挣扎躲闪着,为自己争取时间,争取那越来越小的一丝生机。

生机真的出现了。

就在这骇人的疯狂一次次扑向小妍的时候,一只脚忽然飞过来,踢到斯莱德的脑袋上。这一击结结实实地命中,不过由于来人腿上有伤,力量明显不足,杀伤力仅仅是将这个混蛋踢得脑袋一侧歪。而来者踢完后便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在地。

对,来人正是姜咏。

他怎么正好这时候出现呢?或者说,怎么现在才出现呢?

其实也不怨他来得迟。他只是知道有问题有危险,但具体要发生什么,那声音并没说清,他自己心里也没谱,只能偷偷跟出来,远远望着。看人家两个女生上厕所,他总不可能跟进去吧。在结界的封锁下,从外面看,任谁都看不到里面有任何异样。直到刚刚,小妍差一步冲出来的那一刻,探出去的一部分手臂,犹如撕开了一条裂缝,让他窥见了里面的一瞬,然后又消失了。

作为一个普通人,判断起来必然会有犹疑,会下意识觉得自己眼花看错,但基于之前的种种诡异和不寻常,以及对小妍安全的极度担心,他到底还是冲了过来。就这短短的几秒钟,也是小妍奋力挣扎所争取的漫长的几秒钟……

“快跑!”

姜咏摔倒后,爬着扑过去,从后面用手肘勒住斯莱德的脖子,使劲将他往边上拖,小妍由此得以脱身出来。

刚才的发夹在这一阵混乱中,已经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她想用其当武器协助咏哥也办不到。不过,她也是急切中有点犯糊涂了,就算有那玩意又能有什么用?搞出其不意的偷袭,扎个眼睛什么的可以,但给不了更大的伤害,所以明智的选择只能逃出去。而这无疑将咏哥置于极度的危险中。

理性与感性的冲撞,让她心里一痛。理智的小妍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当她狼狈不堪、衣衫不整地从洗手间跳出来,走廊上正好有人走过来了。是两个电影院的工作人员。

“救命啊!有、有歹徒!就在洗手间里!”

小妍踉跄着,朝他们扑过去求助。这俩人,一男一女,见她这样,只是过来扶住她,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冲过去。这也算是挺正常的反应,一般人面对突发情况,有几个真敢见义勇为呢?那不仅需要强大的体魄,也需要强大的内心。看小妍这么惨,衣服都渗出血了,他们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害怕啊。

“报、报警!赶快报警!”其中那位女性员工,结结巴巴地对同伴说着,转身就跑,“我去叫经理。”

另一个精瘦的小青年,他倒是没跑,但哆哆嗦嗦拿出手机,结果慌乱中连个电话都摆弄不好了,半天都打不出去。

小妍自然不可能指望他们,就算现在报警也来不及,还得自己来解决。于是,她回过身,一边念动咒语,一边在身上画圈,卯着劲往回冲。她不能扔下咏哥自己逃命。

她在赌,赌用法力给自己身体进行强化,进去后,仍然可以有效。

这当然不是毫无根据地赌运气,她觉得,既然那个家伙可以在里面使用魔力变身,就说明自身能量不是不能用,而是被隔绝了。她现在将法力引到身体里,即便在断绝来源的状态下,也应该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但这也可能只适用于魔力,也许法力在对方的结界中没法使用,这便是赌的成分。

她很快完成了身体的强化,主要给自己增加了力量。她本来还想弄个武器来增加胜算,可惜,掌握的小伎俩受上限限制,没法生生变出一把利刃出来,而这种地方是不可能随便找什么充当武器的。所以她扫了周围一眼一无所获后,也只能就这么赤手空拳地冲进去。

从她刚才冲出来到再冲回去,整个过程不过才一分钟,但她内心的焦急感,让她没法再耽搁,要知道里面的咏哥正在殊死搏斗。

果不其然,当她冲回来的时候,他们的缠斗已经结束了,姜咏四仰八叉地躺在血泊中,周围一片狼藉,镜子碎一地……而斯莱德正打算给姜咏致命一击。如果她再来晚几秒钟,她咏哥就死在这里了。

这一分钟发生了什么?原本占据了先手的姜咏,已经在身后勒住了他的脖子,为了缠住他,可以说将浑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真是拼了命了,但却连一分钟都没维持得了。原因很简单,这就是普通人与斯莱德的明显差距:体格的差距,战斗经验的差距。

斯莱德用横冲直撞,将他当肉垫子,来摆脱背后的他。而姜咏已经是非常顽强了,愣是扛了几十秒没有撒手。最后在飞身砸向洗手台上的镜子,导致玻璃碴子碎一地之后,姜咏几乎被砸晕过去了才松开。碎玻璃划破了他的脑袋,刺破了他的后背,血流了一地。

“臭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不记得梦击士里有你这号人?”

斯莱德这一番折腾过后,变态的兽性宣泄了不少,让他从发狂的状态中恢复了神智。于是他将眼睛治好,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人什么样。他按情报暗中调查过这里所有的梦击士,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我……是不会让你……伤害……”

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的姜咏,吃力地说着还想爬起身,但被他一脚踩在了身上。斯莱德很疑惑,看他就是个普通人,自己的结界按理说发动起来后,对普通人是有驱散效果的,普通人不应该会冲进来搅局。可从他身上又感觉不到任何异常的力量……

算了,管他是谁呢,反正这家伙坏了我的大事,他就必须得死!

斯莱德恶狠狠地咬着牙,俯身握拳卯着劲,打算朝姜咏的脸打下去。这一拳下去,一般人必然会被打得脑袋开瓢。就在此时,小妍冲了回来。

这对他来说,可真是出乎意料的惊喜。他以为猎物已经逃脱了,他以为自己功亏一篑,还挺懊悔的。这都要放弃了,没想到,猎物自己又跑回来了。

这是神的恩赐么?看我愚蠢地错过良机,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这回我可不会再失手了!

他兴奋地想着,抛下姜咏,朝小妍迎了上来……

呵,又是傲慢,又是自以为是的傲慢。

从查尔斯——司马武一开始的态度,到他哥哥查理的所作所为,再到这位斯莱德,全都是一个通病。只是程度不同,傲慢的心理根深蒂固。

他不会想到,小妍自己杀回来是有原因的,是有资本的。也不会想到她能跨界使用法力,更不会想到,刚在外面她加强了自己的身体……

对,小妍的法力的确能在结界里继续起作用,这种强化是可以在这里维持的。

她赌对了。

因为结界的作用只是隔绝,而能量是可以通过自身起作用的。他作为契约兽有自己的储备,小妍给自己加强的时候也会注入一些法力储备。只是能量极其有限,没办法持续太久,但给他两拳还是绰绰有余的。

双方就在这种情况下接战了。

诸葛妍从进来后,就感觉到了力量还在,这就让她有了信心。这份信心和看到咏哥受伤成那样而怒火中烧的心境,决定了她的行事方式:

正面揍他!

见她迎面挥拳打来,斯莱德都乐了,他不屑地打算让过她的拳头,然后从侧面抓住她的胳膊,再顺势将她扭转揽入怀中,给她致命一击。这一套流程在他看来十拿九稳,哪怕有偏差也容易控制,只要再抓在手里,怎么弄死她都是自己说的算的事了。

然而,他这一让却发现势头不对,再想抓住就迟了。就算抓到,其实也抓不住。那力量速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判,别说一个少女,哪怕成年的职业拳击手,也没这一拳的冲击力大。这一误判,让他门户大开。

嗵!!!

小妍这一拳,结结实实打进了斯莱德的肚子。

打进?没错,整个拳头都陷进去了,可见这一拳有多凶狠。

这么厉害,还是小伎俩?当然了,这还是现实中正常人类的范畴,如果在幻境,或是在小捷的引导下,那力量可以比这个大十倍。之所以这一拳效果这么好,完全是对方毫无心理准备,还正中肚子这种软肋。哪怕他绷紧了腹肌都不一定被打成这样。

“唔!!!”

这一拳差点没把斯莱德打吐血,他这副身体还没挨过这种打,自然有点发懵,腰弯成了近乎九十度。而这就成了小妍下一击的最好平台。

小妍猛地抬起膝盖,狠狠地顶到了他的胸口上,这腿的力道比拳头还猛,将他整个人顶得飞了出去,撞到旁边的墙上,反弹落下来,啪地拍在了地上。

这二连击堪称典范,甚是爽快!

而小妍没有因为这种爽快就冲昏头脑,她的目的是救人。

她感觉得到,自己打完这两下后,力量就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她立马转身去扶咏哥。等那家伙拍在地面上,小妍已经将姜咏架了出去。

出来就是胜利。

此时外面已经有人在往这里跑。原来,是那个女员工叫来了经理和其他员工,有的人手里还拿着灭火器当武器。而那位男员工也已经报完了警。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小妍将咏哥送到那些人的手里,转身偷偷给自己再次加力,打算再冲回去。倒不是她还想去揍他,而是她想起了里面还有程宁宁呢。但被不明就里的那些人给拉住了。他们以为她发疯了,一个劲地说里面太危险,不能让她再进去了。

“放开我!我朋友还在里面!”

也许有人上帝视角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她这么聪明,还没看出这圈套就是程宁宁参与的?还真没有,起码现在还没有。

一是发生太过突然,她还没时间去思量其中的联系和诸多的细节。二是,很多不自然都是很容易解释的。比如闹那么大动静,为什么宁宁一直躲着?你可以理解为被吓到了,不敢动;也可以理解为结界设在洗手间位置,而不是整个厕所,所以她在里面和外面一样,都是不知道情况。反正这不是理所当然怀疑她的理由。

情急之下,小妍只好动用力量,甩开拉着抱着自己的那些人,冲进去。就在这时候,里面的人出来了——斯莱德用匕首架着程宁宁从里面出来了。

“都让开,离远点,否则我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