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没有出工幻境,却感觉比出工还要累。因为诸葛妍要观察小捷,这一夜大半宿就没睡。

本来已经说好了不再抱着他睡觉的,这回为了重现上次的场景,她只能自食其言,破例一回。这对教育约束熊孩子是很不利的,很多家长教育失败的很大原因就在于经常性地破例,就在于食言,就在于不能令行禁止。但小妍觉得,关于罐中妖成长的秘密如果能尽快揭开,可能会关系重大,这个才是最紧迫的问题。不用权衡,这个优先级肯定更高。

为此,她在哄睡了小捷后,悄悄地拿起手机,传消息请来了梦仙大人。因为梦仙大人有读取别人意识活动和记忆的特技。

夜深了,梦仙大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卧房里,通过意识交流,和小妍很快达成了共识。

“你说这家伙发生了异变?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啊。”

一开始,看她慢慢掀开被窝,观察了一番紧贴在她怀里睡得很熟的小捷,并没看出什么变化。

“只是突然长了几厘米的个头,很难察觉到,但我觉得这很不寻常,所以今晚请您来协助我探查下。”

“探查什么?”

“探查他的梦,他今天跟我说了昨晚做的梦,我有理由相信那就是他以前人世中经历的事,没准这些就是解开他身上秘密的钥匙。关键我还担心他异变太快,我没法应对,所以想找出他成长的秘密……所以找您来看看。”

“嗯,你的判断很明智,的确不能放过这种变化,这确实是个绝好机会。说实话,我也是身负监控他的使命的,只是我需要分心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像你这么细心……好了,我这就开始帮你探查,不仅如此,我还能给你搞个同步的‘现场直播’。”

“现场直播?”

“呵呵,”梦仙大人咧着嘴笑着,将两只带蹼的手分别放在她和小捷的脑袋上,“就是这样,等下你也可以看看他做梦的画面了。他和一般人不一样,我只能探查出他表层的东西,梦境便是他在无意状态下将深层记忆浮现到表层的最好机会,你也一起看吧……好,你先闭上眼睛。”

梦仙大人开始发动力量,看来动用的力量还很大,搞得身上都发光了,小妍闭上眼睛,很快便沉浸到了一片黑暗中。

意识思维都很清晰,感觉却好像做梦一样,恍恍惚惚的,然后一幅幅画面便如幻灯片一般,一张张地浮现在她眼前。

“怎么样?看到了没有?”梦仙大人的声音在脑中回响,感觉很是遥远还带有回响的声音。

“嗯,看到了,看到了……不过,好像很零散啊,全都连不到一起……”

看着眼前这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胡乱地闪现着……朦朦胧胧,很难分辨,模糊又扭曲,诡异又混乱……

“很正常啊,梦本来就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当然,也有那种很清晰很连贯,一般那样的梦就是你说的真实记忆的再现了。只有这样的梦,才是有价值的,源自深层意识的。”

正说着,梦仙大人所说的连贯画面开始了“上映”了……一开始还是很模糊,还是很不稳定,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才算能分辨出个大概……

就是小捷之前讲述中提到的那个丑婆娘,其他画面都很不清晰,这个女人的样子倒是极为鲜明……这应该说明印象至深吧。

怎么个丑法呢?明明衣着打扮很是华丽,仅从头上的头饰便可看出其地位之高,但却衬不出任何美感,反倒形成了巨大反差。因为其人又黑又胖,大鼻孔,龅牙,眉毛旁边还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

有鸡汤说,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不会打扮的女人,也许对大多数人来说没问题,但放她身上显然就不合适了。

这副丑陋的尊容,在华贵衣装的衬托下之所以没有弱化反而加强了,还主要是因为她的表现:发怒的扭曲表情,吐沫星子乱飞,显然是在歇斯底里地骂什么……一般有身份的人,尤其是古代有身份的人,都是极为讲究仪容的。所谓笑不露齿怒不高声,为的就是保持形象,别说丑了,就算大美人,那般扭曲的表情也是会显得丑的。可这位显然毫无顾忌,肆无忌惮。

这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她的性格强横;二是她地位的强势。

另外反衬她的丑的,还有摇晃的视线中所闪现的其他女人,她身边的侍女看起来都比她漂亮多了,而当画面转到一个露着洁白肌肤的美女身上的时候,反差更是大极了。尤其在模糊得好似开了美颜,犹如艺术照虚化的画面下,更是如此。而这个画面似乎可以解释那个丑女为何那般暴怒了。

“为什么没有声音?”小妍看着这些老式无声电影般的画面,只能靠猜,靠推理,有点心急,便分神地问梦仙大人。

“没办法,它毕竟不是普通人,我能探到这个地步就不错了,凑合看吧。先稳定了图像,再想如何提取声音的问题。”

她这一分神,画面更加不稳定了,小妍赶忙稳下心来,姑且忍耐地继续看画面的变化。

就这么一会工夫,那个丑女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短戟。形状就是电视和游戏中常见的吕布用的方天画戟的形状,只是这个要短得多,从颜色看肯定不是真正的兵刃,而是装饰用的玉器。

拿这种东西打人仍然会很疼。而这个黑胖的凶神恶煞的女人就是在用这东西,打那个比她漂亮得多的女人,一个劲儿地朝对方的肚子上打。听不到声音,也能感受得到场面失控的混乱,肯定是吼叫与惨叫交织着,光是看着便让人心惊肉跳了。

一滩血,地上很快出现了一大滩血……晃动的画面中,可以看到那个被打倒在地的女人,捂着肚子痛苦地在地上扭动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说明了那个被打的女人是怀孕了,而这摊血很显然是流产造成的……

画面到这里定了格,然后开始了剧烈的抖动,扭曲,崩溃……最终重归黑暗。

小妍睁开了眼睛,愤懑难平的感觉,让她胸部剧烈地起伏着。虽说在幻境里经历的、见过的血腥场面也不算少了,但看到这种让人不适的画面,还是让她很难冷静,甚至想跳进画面里痛揍那个施暴的丑陋贵妇。

她身子动不了,只能忍着憋着压着这股火气,生怕惊醒了小捷,大声也不能出,这也是让她感觉难受的原因。

看来梦的主人同样也很难受,浑身颤抖,对小妍抱得更紧了,将脑袋埋进她的胸口。搞得她好像胸口压了块大石头一样。

“刚才您能看出些什么吗?看着好像是在皇宫里发生的……”小妍调整着呼吸,在心里问黄石长老。

“嗯,看装束和背景应该差不多吧。看规制不是皇宫也是王府之类的皇亲国戚的府邸。”

“这是一场血粼粼的宫斗戏码?能认出那个丑妇是谁么?”

“这个不好说,我没见过她。”

“像她这么有特点的,特征很明显了。地位高,貌丑,嚣张跋扈,粗暴凶残……历史上应该不多吧?您经历过那么多,没准听过她的名号呢。是不是能靠这些来推导一下?”

“你错了,这种人应该很多。你不会被现在电视上的历史剧那华丽唯美、雍容华贵的一面给迷惑了吧?觉得这很少见?其实这个面目是很常见的。权贵之间,皇亲国戚和权臣之间联姻,看中的都是地位权势,无貌无品之辈多了去了,所以宫闱之中出现这种人并不鲜见。而这种女人除非历史上有什么大影响,否则一般不会出现在史书里。”

“嗯……有道理。”

“好了,下一波梦境又要来了,你还继续看不?”

“看,当然看。”

自感有了一点头绪的小妍,急于想看到更多线索,自然要看下去了。不过,接下来的画面却没有承袭之前的剧情,而是换成了一片开阔的战场上。

刀枪林立,盔甲粼粼,视角似是位于一辆带着华盖的战车上。旁边有几位立于马上的将领,看着个个威风凛凛,气势不凡。其中有一位似乎不大一样,一看就是高其他人一等,眼神中满是不屑,笑容中带着狂傲,不时朝视角方向说话,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表情很是让人不悦。

远望战场的对面,敌人也排开了阵势,看起来数量上远没有自己这方面的多,难怪身边的将领一个个都志气满满,胸有成竹……战争开始了,军士们如潮水般杀了过去,敌人几乎是一触即溃,感觉好轻松的样子……不对劲!

小妍虽未见识过真正的战争,但相关的书,从小还是有颇多涉猎的,之前在对战臆梦时也很好表现出来了。而且哪怕她真的一窍不通,纯靠逻辑常理来判断,她也能一下子看出问题。

既然实力差距如此明显的情况下,对方却敢于正面排开阵势,要么说明这是一帮以少打多的死士,要么就是被逼上绝路的战士。但战场是开阔的,并不存在无路可退的问题,所以只能是前者,可他们却一触即溃。没人会蠢到毫无意义地送死,这么做的目的再套路不过了——这就是诱敌,这根本就不是敌人的实力。

果然,正当正面敌人“溃败”之际,身边将领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时候,大军两侧烟尘四起,两只如刀锋般的骑兵,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给阵型已乱正在冲杀敌阵的大军拦腰截击,战马弯刀势不可挡,如砍瓜切菜般,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别说遏制抵挡了,一片混乱中连逃命都很费劲……

溃败,大溃败……

战场就是这样瞬息万变,得势时排山倒海气势如虎,失势则兵败如山倒乱作一团如鸟兽散。所以兵法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然而知道理论没用,什么都是说得容易,真正能成战神的又有几个呢?

很明显,眼下这些将领就没一个拿得出手的。

面对溃败的士兵,刚才还威风得意的将领们,一个个不仅阻止不了败势,还带头拨马就跑。刚才那个一脸狂傲的家伙,转眼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明明从军队的数量上,自己方面还是明显占优的,如果有严明的军纪,有强有力的统帅,不是不能重整阵型再战,但领兵的都跑了,还打个锤子。

潮涌般的溃兵很快就将战车裹在其中,动弹不得,而敌人的骑兵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慌忙的扫视的视野里,全是一张张因为恐惧慌乱而扭曲的士兵的脸。他们只顾逃命,谁跑得慢了,便会被后面的人踩在脚下。

好可怕,这比那次臆梦战场上的溃败场面可怕多了,这不光是视角问题。这个规模,这个惨烈程度,没有见识过血雨腥风的人都会被吓傻。显然,视角的主人就是如此,绝望无助的感觉,无声地从扭曲异化的视野里涌进来,好像洪水一样让人窒息。

而这只是绝望的开始。混乱中,箭雨随风而来,狂风暴雨一般地打下来。原来是之前佯装溃败的敌军,开始了正面的反攻,弓兵一波齐射,射倒了一大片,有三支箭不偏不倚,正中了视角的本体。其中一支正中面门,血当即染红的视线……

看来都不是致命伤,因为视线没有倾覆,没有仰面朝天,而且还能用颤抖的手将带血的箭从身上一只只拔下来……看着好疼。

此时视野里的溃兵,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四周倒是没多少人了,这让因为之前的潮涌般的人流难以动弹的马车有了回旋的余地,但颤抖的双手连拿起缰绳拨马掉头都做不到,而敌人已经快杀到眼前了。

关键时刻,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是一位大臣装束的很有气质的男人,衣服虽有破损还沾着血污,但他表情坚毅,丝毫没有慌乱。只见他正了正头上的冠带,冲着自己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回身拉起缰绳,开始从容地拨转马车……

可惜,风驰电掣的敌人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被堆积的尸体绊住的马车到底还是没有转过来,便被拦下了。有敌军的士兵跳上了马车,一把将那人按在马车前的直木上,提刀就要砍。

画面上伸出的胖乎乎的五指,似乎是让敌军的士兵停了下来,但对方只是停了片刻,似是回头回答了阻止他的话语……然后,还是挥刀砍了下去。

这一瞬间,可以看到那双坚毅的眼神并没有丝毫改变,他没有开口求饶,也没有看杀自己的军士,而是一直盯着这里……虽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但他的这种临死前的表现还是能让观者动容。

飞溅的鲜血再次染红了视线……梦在这里戛然而止。

再次睁开眼睛,小妍感觉难受中又多了几分悲怆,她轻叹一声……罐中妖的记忆都这么沉重么?难怪他转生后要清空记忆,如果积累起来谁也受不了吧?

嗯?总感觉哪里不对……

“这真的是他的梦么?”她问梦仙大人。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很奇怪啊,按理说这应该是他前几世的记忆吧?可他不是罐中妖么?化成人的他不是应该像现在这样神通广大么?怎么会在这两个梦里那么无力??前一个阻止不了那个丑婆子施暴,后一个扭转不了战局不说,自己还中了箭,最后眼睁睁看着敌人在自己面前杀了要救他的人……这也太奇怪了吧?!”

“嗯,你说的这些的确……看来你已经发现很重要的问题了。”

“您能不能接下来把声音也弄出来,我这样光靠看画面来猜测很吃力啊。”

“呵呵,没有接下来了,我已经有点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啊?不是吧?这个也有很大消耗么?”

“当然啦,你以为特技是随便用的么?这家伙本来就很不寻常,他的精神世界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引出里面蕴含的声音信息却没能成功……更何况这么长时间,肯定是消耗很大啊。”

“那好吧……反正心急也没用,今天就先这样吧。”

“我撤了,如果这家伙有什么异变,及时向我汇报。”

梦仙大人言罢消失了。早就是后半夜了,小妍已经很困倦了,刚才旁观两个梦让她也很心累,感觉精神负担很大,便打算就此盖上被子睡了。就在这时,小捷忽然小声抽泣起来,她还以为这小子是因为做噩梦而吓醒了,结果并没有,他只是在喃喃地说着梦话。

“这、这是……侍中的血……不要洗去……”

幻境里,迷迷糊糊的小瑜在无脸男的怀里上下晃动着,好像飘荡大海里的一叶小舟。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道这是在去臆梦老巢的路上。

她真是一言难尽地难受。伤口的疼痛让她难受,没法回到现实世界,在这里越陷越深的处境,更是让她难受。

尽管有爷爷的臆梦在保护自己,算是冰冷黑暗中的一缕暖阳,但恐惧绝望的情绪还是盘踞在她心里,赶也赶不走。

要听天由命了么?自己会不会变不回去?事态显然已经在自己手里失去了控制,还受了很重的伤,这让她没法不悲观。

这种悲观情绪,让她感觉好累,连睁开眼睛都觉得累……反正现在已经是身不由己了,她也懒得挣扎,索性在这样的飘忽中,将意识下沉,沉到无尽的黑暗里,这样起码可以将伤痛撇开……她就这样渐渐失去了意识。

“到了。”领路的晓瑜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说。

无脸男跟着他们,拐弯抹角,最后来到了这里:一栋建筑的地下空间——现实中是一座地下停车场,这就是他们的藏身之所?

“你把她交给小何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行,”面对她的这种要求,无脸男断然拒绝了,“我不会让她离开我半步的。”

“我们已经是伙伴了,你还不信我么?我是让他帮馨瑜姐疗伤啊。”

“疗伤?”

“光靠自愈,猴年马月能好?她又没有特殊的自愈能力。你也不想看到她一直这么虚弱痛苦吧?”

身为臆梦,无脸男也不是不知道有这种加速治愈的方式,只是以前自己从没用过,仅仅听说有这种方法,所以缺乏概念。

实际大部分臆梦都不知道。原因很简单,和梦击士的战斗经常都是你死我活的,能幸存下来需要治伤的并不多见,有头脑懂得如何治伤的更是少之又少。也就是上次幻梦之夜后逃脱了不少受伤的臆梦,才有大量机会实践这种方式。

“那好,那先带我过去给她治伤,然后再做其他的事。”

“呵呵,”看他坚持不撒手,晓瑜笑了,“我算知道你们以前为什么会失败了,你这么强的身手竟然只是围着她转?其他人都是特立独行的,想让他们合作都费劲,还要我来调教。你俩倒是真奇特啊。”

“有什么奇特的,每个人的行为方式都不一样。保护她就是我的行为方式。”无脸男冷冷地回答。

“好吧……咱们先去处理她的伤,然后再办正事。”晓瑜耸耸肩,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她快步带着他们上了楼,来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有一张窄床,上方支着圆盘形的灯,周围一圈都是各种仪器……没错,这里是手术室。而这栋建筑,当然就是现实中的医院了。

“把她放在那里,交给他处理就行。”晓瑜指了指那张床,又指了指小何说。

“教我怎么做,我来动手。”

“你不要太过分。交给熟练的来,你在旁边看着还不行么?”

看她有点不满了,无脸男权衡再三,只好将小瑜放在了手术台上。

“这就对了嘛,如果我们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就别做什么同伴了。小何,动手吧。施展一下你的手法,让他见识一下我调教的成果。”

听了命令,一直没说话的小何点点头,举起了双手,每个手指随之变了形,有的变成了锥子,有的变成了小刀,有的则变成了钳子……然后,他用让人眼花缭乱的方式,伸缩着变形的手指,飞快地处理躺在那里的小瑜的伤口。

如此一番花里胡哨的舞动过后,躺在那里的小瑜胸部的穿透伤,前面很快就被弥合了。然后又给她翻了个身,如法炮制,处理了背后的伤口。

也算见多知广的无脸男真是吃惊不小。他还从未见过有如此能力的同类,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这家伙是何方神圣?

“好了,馨瑜姐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我给她安排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休养,让小何替你照顾。这回你可以跟我走了吧?”见小何很快就处理完了,晓瑜一脸自豪地笑着,对无脸男说。

见识了如此的神技,无脸男已经知道他俩的处境,容不得自己任性而为,也只能听对方的安排。哪怕心里还有不信任也没用,人家要是动手对自己不利,还真没信心能挡得住。既然已经加入了,尽量听从安排,静观其变才是明智的选择。

思量一番后,无脸男点头应允。

“你怎么称呼啊?”路上,看他一言不发,晓瑜便套近乎地笑着开了口,“你不会也没有名字吧?要不要我给你取……”

“乔爷。”

“什么?”

“乔爷。她给我起的名字。”

“哦……好吧,随你喜欢。那,乔爷,你知道那些噬梦人为何称呼我们为臆梦么?”

“不知道。”

过去的变身女倒是可能搞清了,可他自己并不关心这种事,所以没认真想过这种问题。

“呵呵,好像都不知道啊,但却还是认下了这个说法,要不我们也不会反称他们是噬梦人了,不是么?”

“是又如何?这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只有知道我们从哪里来,如何降临在这个世界的,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你们还真像啊……”

“像谁?”

“你的馨瑜姐。你们不仅外表一模一样,连探究的想法都一样。”

“哦?难怪我觉得和她一见如故。但我们外表并不一样啊。”

“那是另一个她,另一个世界的她。”

这话让晓瑜眼前一亮,她之所以这么重视拉他们进来,不惜倾巢而出,增加战斗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就是想知道这些。她之前从其他臆梦那里也了解了一些零散信息,能生存那么久,搞出那么大的事,肯定有自己需要的最重要的东西,这种本源性的认知便是其中之一。

“呵呵,果然,我就猜到了有另一个世界。那另一个她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没有你们那么好的头脑,也没兴趣深究这个问题。”

“你这个说法真是吊人胃口啊。你分明已经了解很深了,可你却对我有保留,看来对我还是不够信任啊。”

“你想多了,”无脸男平静地否认,“我只知道另一个世界都有另一个自己……可你们却是长得一样的不同的人,真是很奇怪……”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你难道去过另一个世界?”

“是她告诉我的。”

“哇,看来馨瑜姐醒过来后要和她好好谈谈了。”晓瑜有些兴奋地搓搓手。

“……”

无脸男觉得自己说多了,但为了确保他俩更安全,必须钓她的胃口,让她深知他俩的价值,这样就不至于对他们有什么不利了。

他们走到了电梯口。她没有按下电梯按钮,而是看了一眼电梯停着的楼层位置,然后用手掰开了电梯门。里面黑洞洞的。

“跳下去就到了。”晓瑜指着洞口对他说。

“跳下去?”

“是啊,怎么?你怕了?”

“这有什么可怕的。走吧。”

无脸男一把将她抱起,朝里面迈了进去。嗖地一下,身体急速地向下坠落。

“你这个家伙,到底还是不信我。”被他抱在怀里的晓瑜,一副妩媚撒娇的口吻,贴着他的胸膛,抚着他空空的脸。

坠落的时间比想的要长得多……终于,在一声闷响很浑身强烈的震动后,他们着了地。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只隐约感觉得到,这是个很小的空间。也是,这本来就是电梯井嘛。

“好啦,放我下来吧。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你要这么喜欢我,我一会儿可以尽量满足你哟。”

“这里是什么地方?”无脸男无视她的挑逗,语气严峻地问。

“本源之地。”晓瑜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地?”

“哈哈哈,我起的名字,很酷吧?这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了,还是你们的那些残兵败将无意间发现的,他们就是躲在这里,躲到现在的。”

噶啦啦啦……

她说着,用手扳开了电梯门。

远处的亮光,让他知道这是个长廊,很长的长廊。他们就这样沿着长廊朝那亮光走,默默地快步朝那里走。

嗒嗒嗒……哗啦哗啦……

长廊中竟然还有积水,水倒是不深,最深处也就没过脚踝,使得走起路来回荡着水声。

诡异感,莫名的诡异感,让无脸男提起了心。随着光亮越来越大,他们终于走到了尽头。

原来,那光亮来源于侧面开着一半门的房间,从里面射出来的耀眼的光。

房间?看着门的大小,他想当然地以为这就是个房间。

可他跟着迈进去后才发现……

这哪里是个房间啊,分明是个比室内体育馆还大的空间。哪有地下建这种东西的?就好像是个空旷的广场一样。

感觉好像灯火通明,而四周却没有一盏灯,包围着这个空间的银白色的墙壁和天棚便是灯,是那淡淡的,并不刺眼的,均匀的光,让这个空间充满了光亮……

实在太诡异了!

哪怕无脸男没有现实人类的那些常识,但见到这种不可思议的景象,还是将早在走廊里便已经感受到的诡异感,完全坐实了。

他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

“哈哈哈,你果然也吓到了吧?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欢迎你,我的伙伴!

欢迎你来到我们的‘本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