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舒展双臂,聆听着外屋日常做饭的声响,呼吸着屋里微冷的空气,拿起遥控点开空调,暖风习习吹来……

暖暖的被窝里,小捷还抱着自己,似乎睡得很甜……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就算幻境里可以恢复疲劳,但真正让人舒舒服服地祛除疲劳感的还得靠优质的睡眠。幻境的恢复顶多在法力充足的时候让人感觉不到疲劳,不会像这样的神清气爽。就像快乐饼吃得再多也抵不上现实中由衷的喜悦一样。

“好啦,该起床啦,小老妖。”

诸葛妍掀开被子,感觉身上被箍得很热,便想起床。结果这一掀不要紧,她立马就恼了。只见这小鬼上身的睡衣已经搓搓掉了,光着肩脊,而自己也敞胸露怀的,睡衣不知什么时候扣子都开了,坦露着里层的内衣。他就这么搂着自己的腰,脑袋顶到胸上……难怪那么热,如此地紧贴着当然热了。

这成何体统?就算他的身体还只是个小孩子,这看起来也太不像话了。所以古人所说的男女三岁不同席还是有道理的。而这家伙的生理年龄应该是在五岁左右……等等,怎么感觉比之前长大了一点似的?记得昨晚这么抱着,他的小脑袋瓜只能到自己的胸口,这回明显更靠上了……

“臭小子,起来!”她拍了下他的小脑袋瓜。

“怎么了……姐姐……哈~~睡得好舒服呢……”

这小子揉着眼睛,慢慢爬起身,因为衣衫不整出了被窝有点凉,还打了个冷战。

“下去!下地给我站好,穿好衣服!”小妍压着声音严厉地命令他。

他很听话,就这么光着脚下了地,将上衣穿好。这个工夫,小妍端详着他,果然不是错觉,他的确长高了一点,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大变化。

本来想申斥他,但看他一脸无辜又懵懂的小样子,也就没那么气了,而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这种变化上面。

“你……好像有点长高了?”

“真的吗?好像真的诶……”

他瞅了瞅自己的手,又在床边比量了一下个头——看来他平时经常比量,还留了记号。果然长了几公分。

按常理,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年长个五六公分都不算稀奇,但一夜长这么多就只能是他这样的奇异存在了。当然,这种奇异,除了提醒一下他是个罐中妖化作的人之外,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关键不是在他长多少,而是什么因素让他成长的,这种成长的背后代表了什么,这才是要在意的问题。

“你好像很高兴啊?”

小妍窝在被里,看着他对着镜子比比划划雀跃的小样儿,小妍反生出一丝不安。

“嗯!因为只有长大我才能更有力量啊,才能帮上姐姐啊。”

“这么说,你比昨天更有力量了?”

“当然啦,我现在身体能力加强了,感觉胳膊更有劲儿了,脚下也感觉更轻了呢。”

“是嘛……”

小妍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从理性上说,这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如果说之前在身体方面可以压制小捷,这让她还能像管束普通孩子那样管教他,那以后很可能就不行了。这么幼小就已经够强了,如果以后不断成长的话……他终究是妖,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是,眼下是感情不错,已经当家人看了,但这都是建立在他是个乖宝宝的基础上。如果他像普通孩子那样一直下去,慢慢长大,估计问题也不会太大。可眼下这样就说明,他可以飞速成长,那样的话,失控的风险可就大了,万一不听自己的话……

“你也不用急着长大啊,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嘛……”小妍试探着说。

“那怎么行?我变得和姐姐一样大,这样才能相配嘛。”

“相配什么?难道你不想当我弟弟了吗?”

“想……但我更想姐姐只属于我一个人,所以我要做和姐姐相配的人才行……”

又来了……果然不能让他这么快长大,要不然必然还是个占有欲十足的熊孩子。这需要漫长的成长历程,完善他的人格情感,学会人世的道理才行。

现在有咏哥和司马武等人的感情纠葛就够闹心了,如果他再来掺一脚,那还让不让人活了?想想就头大。

可直接地当头棒喝,除了惹他不高兴,不会有其他作用。教育他讲道理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讲得通的,要不然全世界的父母就不会那么费心劳力了。眼下还是先搞清他是如何成长的吧,这样才能有对策。

“咱们先不说这个。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成长么?这里有什么秘诀?”

“嗯……我也不知道……”

“你昨晚吃的东西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没有啊,感觉和平时一样啊。”

之所以这么问,是小妍想起了它在瓦罐里的时候,就是靠食物和最后幻梦的快乐饼,才得以化作人的。快乐饼自然没有再给他吃,那就很可能是食物了。但昨晚的确没有特别,家里既不过这种节,也不是什么纪念日,所以并不存在超出日常的心意满满的食物。小捷的回答更是证明不是食物。

那会是什么呢?换个思路,既然是一夜之间变的,那就是和这一宿和平常不同有关……对啊,昨晚我没有去幻境,睡了个好觉,所以……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捷,你平时是不是都不睡觉啊?”小妍觉得有了点头绪,便再次向他确认地问。

“嗯,是啊。”

“这是你睡的最好的一晚,也是你变成人后睡得最长的一次,对不对?”

小捷又点点头。

这就对了,原来这么单纯?就是因为睡觉睡得好?

“我还做梦了呢。”小捷挠挠头笑着说。

“做梦?”

“对啊,很美的一个梦……”

“怎么个美法?”

“嗯……我也记不清了,就是觉得好舒服……就跟抱着姐姐时的感觉一样舒服……”

什么嘛,这也没什么特别啊。

“可不一样么,你抱着我做的梦当然是一样的感觉了。”

“不是啊,梦里不是抱着,是和抱着感觉一样舒服……啊,我好像想起来了,是泡在水里,暖暖的水里的感觉,周围全是水,好舒服呢……”

“周围全是?那不成了溺水了么?那不应该很难受么?”

小妍一边好奇地问着,一边用手去摸被窝里是不是湿的。因为一般孩子做这种梦都会尿床,所以一听这么说她就很担心。还好并没有。

“并不啊,真的很舒服,一点儿也不难受。”

很舒服的水?那不就是母体孕育胎儿的羊水么?这个如果是残存在婴儿的记忆里也不是不可能,但……他一个罐中妖怎么会有这种记忆呢?太奇怪了吧?难道是有前世是从胎儿开始的?他竟然还能跑到人家肚子里化作胎儿?

算了,就算问她,他也记不起来,一切全靠猜想也没什么意义。不过,他快速生长的秘密看来很大程度上的确和睡眠正相关,这样的话……

“好了,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跑到我床上来了,更不许再和我一起睡了。”

“啊——?为什么啊?”小捷一听就急了。

“因为你成长了,你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姐姐睡觉了。”小妍一本正经地说。

“不嘛~不嘛~!”

“别跟我耍赖。你不是说特别想长大么?但这就是长大的代价。”

“那我不想长大了……”

看他一脸不高兴地嘟起嘴,好像遭受了多大打击似的,小妍反而笑了。也不能做的太绝,让他退一步,再哄一下是必要的。所以她起身下了床,上来抱了抱他,摸摸他的小脑袋瓜。

“好啦好啦,以后不会再像昨晚那样了,这是规矩。但平时亲近一下还是可以的,毕竟你我弟弟嘛。”

“可我并不想只是当你的弟弟……”小捷靠在她怀里,嗫嚅着嘀咕了一声。声音低到就算贴近也听不清的地步。

“你说什么?”

“我是说,”小捷仰起头,假装没事一样地重展无邪的笑颜,“我最喜欢姐姐了!”

“嗯~乖~”

小妍说到底还是低估了罐中妖的心智,忘了一开始他戏弄自己时表现出来的心机了。也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一直以小孩子的面孔示人,或是熊孩子或是乖宝宝,这些的举止本身倒也不是他故意表演出来的,他没那么戏精,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心智真的就只有五岁。这一点似乎在潜移默化中渐渐被小妍淡忘了。这不光是感情的影响,也是他对自己一直没有任何威胁,还是好帮手,对他的戒心逐渐丧失所致。也就刚才,理性思维又激发出了一点,但又在自以为安抚成功的温情中重新被放下了。

早饭时,父母也察觉到了小捷的成长,不过被简单搪塞过去了。小捷没有轻易对父母的记忆和思维动手脚,既是遵循了小妍之前的要求,也是家庭的羁绊已深,在毫无必要的情况下,他也不愿意对家人动用这种力量。这在小妍看来倒是个好现象。

早晨的玄德酒吧里,一片狼藉,好像刚经历了大地震似的。桌椅板凳都倒了,地上还有没收拾完的玻璃碎片和呕吐物,让整个酒吧里飘散着难闻的酒臭。而造成这一切的几个大老爷们,都喝得不省人事,瘫在地上。

这是经历了什么?又是个把平安夜圣诞节过成了战争夜安息日的?

其实,前半夜还好,经过精心布置和应景的营销,这个平安夜,酒吧里爆满了。有元氏兄弟的帮忙,还是忙了个不可开交。多亏了元放有先见之明,备足了货,这回可算赚了不少。还顺便带动了周边的旅店、网吧的营业额。这样热热闹闹地过个节大家都高兴,可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有人因为兴奋而不安分,越要没事找事。

这个人就是在外疯了一年心还没收住的元放。

过了午夜,酒吧里顾客见少,元放闲了下来,开始跟他弟弟卖弄他的江湖见识。

“老弟,行了,歇会吧,我调了两杯酒,咱哥俩喝点?”元放端着酒杯,找个空桌坐下,招呼刚给两位客人结完账的弟弟元朗,等他一坐下,他就神秘兮兮地笑着问:“你觉得刚才结账的那俩是什么关系?”

“啊?那还用说么?上下属啊,可能是老板和秘书吧?看样子好像是刚谈完生意,路过这里。”

“路过这个偏僻小巷?”

“是,他们是不单纯的工作关系,来这种地方肯定是见不得人的,还是在这种日子,喝了就装醉,然后扶着出去了,十有八九直奔旅馆……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请停止你的扒粪行为好吗?我没兴趣听。”

“呵呵呵,臭小子,学会堵我嘴了。我当然也不是对他们有兴趣,我只是想考考你的观察力。其他都是很明显的推论,倒没什么大错,但有一点你错了,他们绝不是一个公司的上下级,更不是秘书。”

“哦?如何见得?”

“你傻啊?如果是身边的人,他还用那么拙劣地装醉么?再说来这种地方有表演的必要么?给谁看?而且,你没留意到么?那女的别看也是一身职业装,但明显不是一个制式。一般同一个公司里,秘书的衣着也是配套的,既相似,又不能喧宾夺主。另外……”

“好了好了,别说了。”元朗摆摆手打断哥哥的分析,“我真的没兴趣。人家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急啊,等会就有关系了……算了,不跟你绕弯子了,直入正题吧。那个女人其实我看得眼熟,再根据刚才的线索,以及今天我在网上看到的新闻当佐证,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她应该是一名记者,估计是什么经济报啊什么财经网的记者。”

“什么?”

元朗一听就站起来了,他知道哥哥接下来要扯什么了,他可不想听他借题发挥。但哥哥显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坐下!”元放一把拉住弟弟,将他拉回到座位上。“听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元朗不耐烦地别开脸,拿起酒杯将哥哥调的酒一饮而尽,“能不能请你别说下去了?”

“哦?你说我想说什么?”

“不就是莉莉嘛……我都听腻了,能不能别逮到机会就那么牵强地攻击她?你怎么就那么恨她?她怎么你了?就算刚才那个女记者是她的熟人,她的朋友,她的同事,那又怎么样?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懂不懂?你觉得你的那个什么莉莉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女神么?更何况她本身就是淤泥……”元放用笑容压制着发火的冲动,咬着牙说。

“够了!”

元朗生气地甩开哥哥拉着自己的手,朝吧台走去。

“你敢不敢跟我赌一赌?”

“赌?”元朗停下了下来。

“一局定乾坤,如果你赢了,我永远都不会再干涉你的感情问题,也不会再在你面前提起她。但如果我赢了,你就干干脆脆地跟那个贱人分手,如何?”

“我为何要赌?真是好笑……”

“因为……”元放起身走到弟弟面前,用手指点着他的胸口,“你小子其实也心存疑虑,只是不敢承认,不想面对罢了。”

“胡扯,我和莉莉的关系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的。哥你还是把自己的人生大事先解决了,再来对我指手画脚吧?”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你还怕什么?”

“怕?哥你也不用激我,我只不过不像你这么无聊而已。”

“一个电话的事,这你都不敢?”元放说着,从兜里掏出个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的手机什么时候……还给我。”

元朗伸手去抓,元放脚下轻巧地往后一退,正好让他的指尖碰不到。

“就说你敢不敢吧?举手之劳的事都不敢只能说明你心虚。”

“怎么个举手之劳?你先说说看。”元朗无奈地叹口气,看店里还有几个顾客,也不想闹起来,于是便心平气和地问哥哥。

“你现在只要给她打个电话,一切就都清楚了。”

“现在?你可知道现在几点了?”

“凌晨一点啦,怎么了?”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间你让我去打扰人家睡觉?”

“她不会睡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哦,也对,她也可能在赶稿子……那也不能打扰她啊。”

“呵呵,你可真会给她找辙。你傍晚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吧?她怎么说的?”

“……”

元朗也知道自己在跟哥哥嘴硬,他的确不太安心,的确心里虚得很。傍晚他打电话给莉莉的时候,很抱歉地说自己没法回去陪她过节了,听那边的话音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还说和闺蜜一起过节。当时就在外面吃饭呢,看起来并不忙……

元朗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不大能藏住心事,表情早已经出卖他了。身为哥哥的元放自然把他看得很透。之所以要挑起这个话题,要打赌,也是因为之前忙碌的时候,元放看出了他有心事,看到了他对于来这里的情侣顾客露出的一丝艳羡,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想要一劳永逸地将雷排掉。

弟弟也知道哥哥是为自己好,但实在无法容忍哥哥在毫无实据的情况下,毫不隐晦地表现出根深蒂固的偏见,尤其那刺激神经的侮辱性言词。这既不尊重莉莉,也不尊重自己。如果能让哥哥以后闭上臭嘴,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们的这个赌很简单,你打过去,只要是她接的就算我输。但如果她根本就不接,或者接电话的是别的什么人……”

“那万一她电话丢了呢?电话不在身边呢?”

“呵呵,怎么就那么巧?如果她正常在家,正常地睡觉的话,就不可能。好吧,就算真的有可能,事后也很好查证,那样也算我输。这样总行了吧?你就说你敢不敢吧?”

“这有什么不敢的?”元朗运了口气,内心躁动地做出了决定。

“好极了,那就请吧。”

元放一脸微笑地把手机递给了弟弟。

两分钟后……元朗傻了。

一个小时后,元朗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你弟弟怎么啦?”

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翠西好奇地走过来问。

今晚的翠西再度变身成了那副虚假的模样,并应景地一身圣诞装,煞是惹眼。这也是招揽生意,烘托气氛的最大杀手锏。

“他啊,终于治好了心瞎的幼稚病,药劲儿有点猛,有点受不了了。”

“啊——?”

翠西听不懂他这种拐弯抹角的戏谑说法,不过倒是勾起了她的兴趣。她拉把椅子坐到了一旁。

“简单说就是他失恋了。他一直被个贱货欺骗,今天我终于让他认清了现实,让他亲手确认那个女人勾三搭四的龌龊事,所以他有点崩溃了。”

“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点推论加一点小手段。”元放得意地解释说,“我推算那个贱人今晚肯定不甘寂寞,绝对会借着过节的机会,和其他男人约会开房。所以,我和这个傻小子打赌,让他给那贱货打电话,结果……”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啦,我另外还用了点儿小手段,”元放降低了声音,“我用法力在他手机上做了手脚,让他的电话直接就能接通对面的电话……呵呵,你猜怎么着?”

“怎么样?”

“那个贱人真是不负众望,给他来了个现场直播……好玩的是,开始他还没听明白,你说他有多纯情吧,一分钟后才听清发生了什么,估计是那边兴奋的时候说了什么下流话,他想不信都不好使了,哈哈哈哈……”

“你……你这样也很下流啊……”

“啊?我怎么了?”

“你对自己兄弟用出这种手段,实在有点……”

“你这什么话?我这可是帮我这个傻弟弟啊,在拯救他的人生,这有什么问题么?就算手段是有点上不得台面,但只要事实上……”

“我觉得你这是只顾自我满足的不择手段。”

被接连泼冷水,元放有点恼了。在东南亚肆意妄为地混了一年的他,丝毫都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面对这种指责自然很是受不了。尤其那个自我满足的用词,最戳他的肺管子。

“什么?你竟然指责我?真是不可思议……难不成你也和那个无耻贱货是一类?我真是替老板感到悲哀啊。”

“你说什么!?”

他那话自然一下子也激怒了翠西。她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瞪着美丽的大眼睛。

铛啷啷一阵响,这时候有人进来了,是司马武。

一进门,他就看到翠西和元放剑拔弩张,一旁的元朗趴在桌上一边抽泣,一边嘟嘟囔囔的,显然醉得不轻……他本来就够郁闷了,一看这氛围,来这里排压解郁看来是走错地方了。

“你们这是怎么啦?”司马武无奈地苦笑一声问。

一看他来了,翠西气鼓鼓地白了元放一眼,转身迎了上去。

“你来的正好,走,咱们去那边喝点酒。离那个神经病远点。”翠西恨恨地又瞪了元放一眼,然后拉着司马武去了另一个角落。

“亲爱的,给我俩调两杯酒。”

“你们这是……因为什么?”司马武瞄了一眼那边的元氏兄弟。

“没事。你今天来的挺早啊,借过节的机会,没和那孩子有什么进展么?我昨晚在浴缸里可是给她开了开窍呢……”

“别提了,昨天真是一言难尽……”司马武用法语回答,因为他怕元放那家伙听到取笑他。

喝上老板端过来的酒之后,他就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从昨晚出了酒吧开始,到游乐场,再到晚上连小妍的面都没见到,却被孙芸香弄得莫名其妙,如此种种,他都说了一遍。他倒不是要汇报工作,而纯粹是因为心中郁闷而话痨一样地好好倾诉一下。

“这么说,你哥那天给你的药你还留着?”翠西没理他的感情波折,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上面,这也算是一种专业素养吧。

“嗯,因为当时我不知道局面会发展成什么样,我想着留着这个当证物保存的,所以当时就没有扔掉,后来就忘了这茬了。”

“那孙芸香是怎么知道的?”

“谁知道呢……嗯?这么一说,还真是很奇怪啊!那晚酒店房间里的事她怎么知道的?这应该只有咱俩知道才对吧?”

“你小子现在快成了废人了,这么明显的诡异竟然都不放在心上,满脑子都是那个小丫头。我真是服了你了。更可笑的是,就算这样,人家还是把你踢了,你也是废到家了。这可不是当初的你啊,那个狂妄自信,头脑灵活的查尔斯去哪儿了?”

“别取笑我了……要说起来,我感觉之前一直活在无聊空虚里,整个人都是虚浮的,直到遇到小妍,我才真正活得真实起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千百年来,全世界不论什么文化背景,都要歌颂爱情,留下那么多打动人心的千古名句,那都是发自真心的咏叹啊……不曾拥有就不会真正理解这种感觉……”

“啧啧,酸死人了,你快把我的牙都酸倒了。行了吧你,连亲一下都要被踢的,跟我这里大谈爱情,还真正理解呢……你是在说我不理解你所谓的爱情?”

“你还真别抬杠,单纯从感情上,你还真不一定理解得了。别看你和老板在一起这么久了,天天如胶似漆的,亲亲热热如家常便饭,但其实真未必比我理解的深。”

“所以,我们甜甜蜜蜜的,你却天天在纠结,郁闷痛苦?”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要真要这么说的话,很多对于真谛的领悟恰恰都是源自于痛苦,你看那些历史上的先贤伟人们,还有那些千年宗教的开创者,比如耶稣啊,比如佛陀啊,哪个不是?”

“哇……我觉得你好像在发光诶……你这是要打算献身么?既然你看得这么开,那你还没事找我抱怨什么?”

“因为……”司马武难得一脸深刻地绷着脸,说到这里真的绷不住了,好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趴在桌上,抓住翠西的手哭唧唧地说,“因为我真的很痛苦啊……今天挨的那一腿,比那些陌生人围殴我都疼,疼得我快裂开了……我该怎么办啊……”

这是喝了两杯后,有点上头了。

酒这东西就是这样,有时候让人觉得大彻大悟,有时候又是化不开的郁结,更多时候还是情绪的催化剂……

“兄、兄弟!我理解你!”

司马武这里绷不住了,引来了刚从酒醉中稍稍醒来吐了一地的元朗。他迷迷糊糊的,也没听人家说的是什么,反正一看就很有共鸣,所以晃着就过来了。

呃……这下整个酒吧里都飘荡着酒臭。

“玄哥~!你看他啊!”

翠西站起身,扔下他俩在那里共鸣,转眼一看,原来她亲爱的老板正和元放喝着呢。她怕那家伙跟刘玄乱讲话,便顾不上地上的狼藉走了过去。

“这么说,你们还没打算结婚?”

果然,那个混蛋元放就在聊自己和老板的事。

“是啊……我求过婚,但她总是搪塞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明明都已经……”

“亲爱的!”她赶忙上前拉住老板,“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屋吧?”

“不!我没醉!”老板借着酒劲,一把抓住她的手,单膝跪地,“嫁给我吧!”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走,我们回屋……”

“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回去……”

看老板醉成这样,这是心里有结啊。而她还有诸多顾虑,根本还不打算想这些,只想眼下开开心心就好。所以她不喜欢人家逼迫她。再加上,元放那家伙好像嘲笑一般地看着自己……她火了。

“不回屋那你就继续喝吧!”

翠西大叫一声,将刘玄推开,气呼呼地径直回到了卧室里。

她想静静。

可刚回到卧房,坐到床上,还来不及感怀什么,她就被一个再熟悉不过,也再讨厌不过,同时也是再惧怕不过的声音惊到了。

“宝贝儿,你还没玩够么?我给你个回头的机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