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酒吧？从里面出来时才注意到这个牌子，诸葛妍顿觉满满的机缘，不由一笑……
“你笑什么？”司马武醋意未消地问。他开始有些不喜欢这里了。
“你气什么？”小妍回身反问他。
“你能不能离那个元放远点？”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老流氓。明显对你有企图，还想动手动脚的，你为什么还要约他？”
“这不就是你以前的做法吗？所以你是小流氓？”小妍笑着回答。她很留情面了，只是说以前，实际现在也没怎么变。“好啦，好歹都是出生入死过的队友，他的人品还是有保障的。你也是，别总找人家碴，友好相处不好吗？”
“我找碴？明明是他好不好！”
“是是是，所以你就不能成熟一点？别跟他较劲？你们都算老大不小的男人了，怎么就那么幼稚？”
“谁谁谁？谁老大不小？我明明和你一样大……他、他才是老男人呢！”
“行行行，所以你能成熟点不？少年。”
看他心虚的样子，小妍忍不住笑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朝夜幕里走去。在进入幻境前，她又回过头。
“哦对了，今天你关键时刻又救了我一次，谢谢。”
光线很暗，但她这回眸一笑的样子，却好像有聚光灯照着一样光彩夺目，司马武瞬间就放下了刚才所有的烦躁和不愉快，感觉整个身心都得到了升华。这不是简单的惊艳，而是一种浑身都被点燃了的感觉，让这清冷的冬夜一下子春风扑面，暖意浓浓。
这感觉太美好了，让他不禁想唱想跳，想冲过去抱住她。但在他愣神的工夫，小妍已经进入了幻境，然后就直接跳走了。
小妍有点被翠西的话刺激到了，这个刺激不是指情绪上而是对异性的感觉上，让她一时无法像以前那般淡定，这是理性也化解不了的青涩。这便是她回眸一笑时的微妙心境，这种心境下脸上不免透出满满的娇羞气。所以很大程度上，那并不是司马武眼睛自带滤镜美化出来的，而是的的确确明艳动人。
冲动嘛……
回去的路上，这个词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想起翠西的感情经历和她的那些话，虽然其中很多说法并不能让她赞同，但至少还是有所触动的。
比如对于冲动的理解，之前她是绝对排斥的，认为那绝不是什么好事，逻辑很浅显，因为冲动是理智的对立面。但现实的例子，尤其是关于爱情方面的，很多时候还真就像翠西那样，不论结果如何，大多数的爱情的确就是冲动的产物。
可那真的是爱情的真谛么？她不那么认为，如果真是那样，那岂不是将爱情等同于欲望了么？那显然是偏狭可笑的结论。如果真是那样，人类就不会从古至今那般心驰神往，将其视为珍贵的“感情”来歌颂了。而很多为爱献身的行为也就解释不通了。
对，仅从逻辑上也绝不会划等号，只能说冲动源自于欲望，而这可以成为爱情的引子，翠西就是如此……由此联想到昨天下午咏哥的举动，可以推断他当时的那种冲动，就是这样的感情吧……这下差不多可以明确咏哥的确是……
啊啊啊……那我该怎么办啊？我明明都已经决定将他回归原本哥哥的定位了，但如果确定了他的感情，想再变回去显然就是自欺欺人了……这下就难办了……
又是进退维谷的困局。如果接受他，我自己这关就过不去，在未明确自己的心意之前，我不可能轻率接受任何这样的感情，那样对别人对自己都是一种轻浮的亵渎；那要是直接拒绝呢？那样必然造成无法弥补的裂痕，恐怕连之前的感情都保不住了，这显然也是必须要避免的；装傻？当什么都没发生？这样倒是可以保住这微妙的关系，似乎看起来也很保险，但这是虚假的，和直接造成关系破裂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接下来呢？咏哥再有什么动作呢？最后还不是要做出决断？
唉唉唉……烦死了烦死了！
回到家中，躺在床上，小妍闹心地抱着头。想了一路，还是想不出好办法。
她不想失去已经拥有的所珍视的东西，也没想好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结果就成了这样一个死局。怎么做都觉得不对，怎么选择都觉得不妥……
她都有点怀念两个月前的自己了，那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平平淡淡多好，什么都不感兴趣，没有欲求便什么都不用纠结……
都怪那个翠西，我好容易平静下来了，这下又心慌意乱了。
唉，可就算消极逃避，玩甩锅，又能有什么用呢？最最关键的还是我自己的心意，只要能确定，一切就可以明了了，就不怕做出决断了……可这偏偏是最大的难点，比确定别人的感情还要难百倍。
都有点理解当父母的为什么要防火防盗防孩子早恋了。作为青春期的孩子，很容易迷茫困惑，实在很难搞的清这种问题，只会徒增烦恼，影响生活罢了……尤其是有了那种冲动的引子，还很容易出问题……
“姐姐，起床吃饭啦~！”
小妍正闹心地想着，就听小捷从外屋跑进来，拍着被褥叫她。
这个臭小子总是这么精神，周末也不让人好好睡个懒觉。这方面他一点也不像个孩子，他不需要多少睡眠，只是为了装得像个孩子才按时上床。所以，他总是在作息上表现得极为规律，星期天也不例外，和平时一样早早地起来要吃的了。也是父母足够宠爱这个并不存在的儿子。
算了，反正躺着也睡不着。小妍只好顶着蓬乱的头发起了床。
“哈哈哈，姐姐你好像个老巫婆哟~”
“是吗？”小妍双手捏着他的小脸蛋，“那我真想将你变成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木头人呀~！你这个小讨厌鬼~！”
没想到小小的一句玩笑，竟让小捷脸色一变，小嘴一咧，眼泪巴嚓的。
“呜哇……姐姐欺负人！你知道我最怕那样，你还这么说……我好不容易才，才……”
“哎呀呀，好啦好啦，我不说了还不行？你至于么？”
小妍哭笑不得地哄着他。她可真羡慕这个家伙，成了小孩就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闹就闹。我也想啊，想变成小孩，那样就可以无忧无虑不用纠结那些问题了……
早饭时，父母已经没有了昨晚别扭的样子，尤其是父亲，已经回到了平时的状态。这让小妍心安下来不少。昨晚晚饭时，当母亲说那件事已经翻篇了，并说要一起去看电影的时候，她实在是意外得很。当时看父亲沉默的样子，还以为只是被母亲压住了，怕早上又要反悔。
“爸，妈，你们爱看什么电影？我可以让咏哥帮你们选。”小妍试探着问，就像看看父亲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你们看什么，我们看什么。”父亲平静地回答。
“是啊，咱们全家一起去，当然要一起看啦，要不然还有什么意义？”母亲笑着说，“我昨晚去隔壁也说过了，小咏也很乐意。”
“是吗，那也挺好。”
这下小妍放心了，看来那件事确实是过去了，不用再担心因此两家翻脸了。
这事解决了，但自己原计划今天治好咏哥腿的事却泡汤了。算是喜忧参半吧。
吃罢早饭，小妍没有顾忌地来到了隔壁。开门的是咏哥的父亲，姜伯父。
“哎呀，小妍来啦，请进请进。”
和姜咏不一样，他父亲看起来是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也就那次儿子出事紧张过，平时则是乐呵呵的。他岁数比小妍的爸爸大很多岁，却称兄道弟的，因为是老来得子，所以姜咏才比小妍大几岁。
他是机关出来的，庸庸碌碌了一辈子，精简机构的时候被提前退休了，靠着以前的家底和领养老金过日子。他从来不愁，喜欢跑街边和人下棋，还爱喝大酒，尤其无所事事之后，这就是生活的全部。所以被年轻的老婆所嫌弃，最后分道扬镳。
他这个人，当个酒肉朋友还行，当邻居也算热心肠。但在这种精英白领云集的小区里，一般只会被人瞧不上。小妍父亲跟他关系是不错，但那实际更多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态。而姜咏的自卑情绪，想要一鸣惊人出人头地的心理，乃至出事后一度消沉自暴自弃的心理，都不是一两天形成的，症结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此。
小妍这一进门，就看到他满脸堆笑，感觉似乎有点不寻常。
“小咏在屋里呢。你吃了吗？”
“刚吃过。”小妍被瞅得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
“呵呵……那好，那我就出门了，你们慢慢玩。”
说罢老姜就出了门。本来对话很家常，但语气听起来咋那么别有意味呢？
“姜伯伯怎么啦？感觉有点怪怪的……”
小妍进到客厅，只见咏哥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别理他，昨晚又喝多了，发神经罢了。”
姜咏没有说实话，不是他爸宿醉，而是从昨晚一听说儿子抱了小妍后，就高兴了一宿，都快把小妍当未来的儿媳妇看了。以前他就有这个意思，现在更是了。
从功利的角度看，他这样很可以理解，毕竟儿子现在形同个废人，前途未卜，如果能娶到隔壁那样优秀家庭的优秀女孩，那简直是积了八辈子德的大好事，他这个当爸的自然高兴得不得了。
姜咏则完全相反，电梯事件过后，他肠子都快悔青了。他当时回到家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他觉得一切都完了。没想到，之后没多久，小妍的母亲竟然主动上门，化解了此事，将那轻描淡写地归结为一场意外，一场误会，并还说要继续平安夜的活动。这真是让他有种重生般的感觉，同时也有种说不出的羞愧。
到了晚上躺在床上，他辗转反侧，一宿都没有睡好。
本能的欲念，伴着窃喜和庆幸，在这种夜深人静之时，悄悄地爬上心头。因为一想起当时的那股诱人的花香，和自己怀抱小妍时的感觉，他就难以克制自己的这种欲念的产生。以至于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又回到了电梯上，不过这次门没有打开，好像应了当时的妄想——电梯坏掉停下来了，然后他也没有像当时那样停下动作，而是从她的额头一直吻下去，同时手上发狂般地抚着她……
啊！他一下子从这种可怕的春梦中猛醒过来，一头的冷汗，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不是好像，对他的理智和良知来说，这就是一场噩梦。很猥琐很无耻……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品格了。
太奇怪了，我到底是怎么了？喜欢小妍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都是很美好很阳光的感觉，觉得只要能看到她的笑脸就是很大的满足了，怎么最近净是这种可怕的不计后果的欲念呢？为什么？还有当时的那股花香也是，越想越觉得奇异，怎么都觉得那不是一般的香味，以前从未闻到过……
怪，一切都太怪了……
早上，见小妍像没事人一样地来了，他是既高兴又害怕，所以表现得很冷淡。
“坐吧，”他指了指沙发的另一边。“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小妍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是啊，我到底有什么事呢？法力没了，原计划要过来治好咏哥的伤病，现在也无法实行了，那我还过来做什么呢？
从幻境回来后纠结了半天，她最终还是决定淡化处之，维持现状。但这个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咏哥的态度。
为了确认这个？对，确认咏哥是不是还是原来的样子。一方面，那一下不光动摇了她的信任，还动摇了她的认知；另一方面，她又怕他会因此变得陌生，变得隔阂。虽说是翻篇了，但哪像说的那么简单……
一阵沉默，看着电视里的早间新闻，两人各怀心思，气氛略显尴尬。
“哈哈，”小妍在看了一则社会新闻后，借题发挥地笑了，“这个新闻里当爸的好有趣，昨天我爸也快赶上这样小题大做了，一场误会，搞得那么大动静……”
“呵呵，我倒是理解这个当父亲的，如果换做是我，反应也会差不多。这就是父爱啊。”姜咏笑着，没有瞅向她，而是低下头。“所以……昨天对不起。”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就是没站稳……”
小妍对他敢直面昨天的事而感到高兴，说明他还是那个熟悉的咏哥。只要话题就此了结，就完成了回归日常的转换，那样就可以继续维持……可是姜咏却并不打算这么做。
“并不是。”他抬起头，正色看向小妍，“我并不值得你这么替我开脱。我当时就是冲动了，因为你很可爱，我喜欢你。”
“什……”
小妍没想到他会突然告白。这是她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场面。
“抱歉，我知道现在说出来并不合适，毕竟你还小。我也没想让你答复我。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想装糊涂，装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我必须实话实话，起码是对你。我想让你明白这一点。我不再是你的哥哥了，我会像其他男人那样危险。你以后要小心，注意保持男女有别的安全距离，避免置身于危险环境，否则难免还会发生那种事。”
“不，你是我咏哥……”小妍站起身，还想挣扎着否定。
“呼……”姜咏忍着心痛叹口气，身子往后一靠，仰起头瞅着她的脸，“从年龄上，我当然还是你哥，邻家大哥的哥。但之前的那个视你为亲妹妹的咏哥已经消失了，或者说，很早以前就已经不是了，从你小学时，我就已经开始心动了，只不过一直装作……呵呵，是不是很恶心？”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我不想装下去了……这下知道我的真面目了吧？别再傻了。你知道吗？你现在魅力越来越强了，肯定会有一大票男人想追求你，你不注意点是不行的，你不再是个孩子了。”
“原、原来你这么说是想提醒我啊，咏哥你也太……”
“你还在犯傻？我说得还不清楚么？”姜咏打断她力图打圆场的最后努力，“我也是其中之一啊。如果你还不明白，犯傻不注意，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到时候把持不住。男人就是这样的，被欲望所驱动，你要不想发生那种事就要学会保护自己。”
这话直白到了赤裸裸的地步，小妍成心想帮他圆过来也不可能了，也就是说，他们之间过去的那种如同兄妹的关系已经无可挽回了……
小妍红着脸，噙着泪，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当然，这些你只要自己清楚就行了。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待咱们两家之间关系的，我们是好邻居，同时我对你们一家也很感恩，所以我不愿意发生什么破坏这种关系的意外……好了，如果没别的事，你就回去吧，现在咱俩独处一室就是很不妥当的。”
见自己已经狠心下了逐客令，小妍却没有动的意思，姜咏站起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你还不走，那我就可以认为你是默许我的行为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踉跄着，做出朝小妍扑过去的架势，吓得小妍连连后退，最后逃了出去。
门关上了，姜咏顿觉脱力地倒在了沙发上。他眼中含泪，紧紧攥着拳头。他其实也并不想这样，但又不得不如此。
为什么？明明回到那种关系，并一直维持下去，才是最好的选择。那样既可以一直和小妍走得很近，还可以有发展感情的机会，为什么要自爆？把路给走死了呢？
难道他想孤注一掷？用这种赤裸裸的告白让小妍心动？逼迫她这个青涩懵懂年纪的少女明确和自己的关系？混乱中就答应了？接受他？
怎么可能嘛！他又不是个鲁莽蠢货，对方也不是脑子不好使的蠢丫头。以他对小妍的了解，这种做法十有八九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之前的关系崩坏了，又建立不起新的关系，只能是愈发疏远。所以，他是很心痛的，很不舍的……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原因倒不复杂，因为他再次闻到了花香，因为他的欲念再次侵袭着他，这让他紧张，让他害怕……
他知道，过去的那种关系已经无法恢复了，自欺欺人的下场很可能是自己再次冲动地做出出格的事，与其那样难看地崩坏，还不如趁早结束掉那种虚假的关系。如果再发生那样的出格行为，既对不起还未成年的小妍，也对不起她的父母，对不起对自己有恩的一家人。
所以他必须要说个明白，不让她再毫无防备地离自己这么近……
这样就行了，这样我也轻松了……
姜咏这么想着，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他用笑容来阻止这不争气的泪水，但却是徒劳……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个让他心惊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那是既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声音，让他心惊的声音。
姜咏用衣袖擦了把眼泪，猛地坐起身，只见一个一身黑色职业装的美女，正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你是谁？”他虽然嘴上这么问，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却又想不起来。
“不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这并不重要。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换做其他男人早就得手了，你却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往外推，你没毛病吧？”
“我就是因为喜欢她才……”
“你好高尚哟~”
“别跟我扯这些，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是什么人！”
“帮你的人啊。”
“帮我？”姜咏看着她，忽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我那么冲动，能闻到那股诡异的花香，都是你搞的鬼……？”
“你可真聪明，可惜聪明却用的不是地方，呵呵……让我再帮你一把吧，你似乎并不懂得……”
女人妖媚地笑着，一下扑到了姜咏的身上，将他压得死死的。
虽没有那股花香，但扑面的性感还是让人浑身发酥，欲念瞬间就压倒了理性意识……尤其是她将唇压到他唇上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