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回家门，小妍低着头直奔卧室，幸好父母不在门附近，要不然一问必然控制不住情绪，但趴在床上后，小妍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伤心的是自己竭力想保护的东西，被咏哥亲手撕碎了。
她不知道咏哥是怎么想的。说是告白吧，却把自己说得那么猥琐，简直是逼迫别人拒绝；说是坦诚的警告吧，可会有人亲身示范，把自己搞的好像是变态一样么？难道因为发生了那种事就自暴自弃了？可父母那里都已经翻篇了，也没人指责他啊……
十几年近乎亲情的羁绊，就这么崩掉了，再也回不去了。
“姐姐，你怎么哭了？”小捷凑上来问。
“走开，别烦我。”
小妍头也没抬，挥了挥手。不过她很快又转变了态度，因为她怕这小子跑父母那里瞎说。
“回来回来，”小妍坐起身，抹了一把眼泪，见小捷噘着嘴正往外走便叫住了他，“姐姐带你出去玩，你去不去？”
“去去去！”小捷一下子高兴起来，连连点头。
小妍想出去透透气，呆在家里只会胡思乱想，满脑子伤心事。于是她领着小捷下了楼。可这大冬天的，就算是阳光还不错，外面也是冷飕飕的，空气也不是特别好……
“你想上哪儿玩？”小妍漫无目的地拉着他的小手，走了一会低下头问。
“嗯……游乐场！”他扬起小脑袋，想了一下笑嘻嘻地说。
“你上次不是和爸妈去过么？还说没什么意思……”
“那是因为姐姐你没去啊，再说上次我只玩了一半。”
上次指的就是小妍和小瑜被黑帮绑票差点没命那次，由于在现实中大肆使用法力，还成了都市传说……那次还真是多亏了小捷。就冲这个，也得答应他。
小妍掏了掏兜，虽只有一点零钱，但手机带了，这就够了，记得自己账户上还有不少没用。
“好吧，那咱们就去游乐场。”
说去就去，他俩坐着公汽来到了游乐园。刚到门口，就感受到了可以让人抛开一切寒意的火热，整个乐园都被装饰得一片圣诞红，里面更是人声鼎沸。毕竟是周末又恰逢圣诞前夕，自然要比平时热闹得多。有全家带孩子来玩的，也有一对对的情侣……
他俩都受到了气氛的感染。心情不好的小妍正需要这种氛围给自己疗伤，小捷也因为这欢快的氛围而兴奋得又蹦又跳。
“姐姐快来啊~”
“哎！别乱跑啊。”
一进大门，小捷就兴奋得往人堆里扎。小妍倒不担心他会像其他孩子那样迷路或发生意外，只是怕他太兴奋搞出什么乱子，所以一直拉着他。
“嘿，真巧啊，你们也来玩？”
在她与弟弟因速度不一致而形成拔河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冲自己打招呼，还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小妍回过头。
“是呢，还真是巧呢……你一个人跑游乐场玩？”
是司马武。小妍一看到他，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巧合。
“啊，是啊，反正在家也无聊。”
“在家？你根本就没回家吧？要不然你怎么还穿着昨天的校服？”
“怎、怎么会呢？我只是懒得换了，校服不也挺好的嘛……”
一看就是说谎。
他当然得说谎了，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没回家，而是跑到了小妍家的附近吧，那不就成了跟踪狂了？呃，这么干的确就是跟踪狂……他也觉得自己病了，病的发狂。但他实在被那一笑迷得神魂颠倒，不自觉就追到了小妍家的小区，虽说到底还是没追上，只能呆在幻境里，但他只要感觉离小妍近些就觉得舒坦。
等到天亮了，他在楼道里频频来往于两界之间探听动静，好像个间谍一样。结果还真让他有了意外的收获，一是小妍与她的那位咏哥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让她很伤心。具体他也没听清，不过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个好消息；其二，就是他发现了孙芸香的出没，虽然也没有看到她做了什么，只看到了她在幻境里离去的身影，但出没在附近就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了；其三就是等到了小妍出门，并听到她打算来游乐园，于是便跑来这里守株待兔。
这个过程怎么看都有些猥琐，所以他不可能实话实说。
“姐姐，这个家伙是谁啊？”小捷见有人打扰他的二人世界，便皱着眉头问。
“你忘啦，你们不是见过吗？”
“他叫什么？”
“司马武，你可以叫他小武哥哥。”
“司马……哼，”小捷当即撅起小嘴，盯向他异常不友好地说，“这位大哥哥一看就不像个好人，这是眼睛睁不开吗？为什么是一头黄毛？看着好像个笑里藏刀的诡诈小人哦~”
呃，司马武被说得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不过，他好歹还是有些城府的，硬是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弟弟还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还知道笑里藏刀的成语。”
他还不知道小捷是怎样特殊的存在，也忘了哥哥曾经说过那么一嘴，说这孩子不寻常。另外在乔家孙芸香摊牌的时候，其实小妍也不经意秃噜过一嘴，但当时的重点在惊人的摊牌上，以及小妍为其咏哥治伤的问题上，所以他并没有留心到。至今，他还以为小捷就是小妍的亲弟弟呢。
“我知道的太多了，小瘪三，我还知道你对姐姐图谋不轨呢。”他那一笑，小捷反被激怒了，遂发狠地挑衅道。
小捷倒不是多有观察力，也不能读取他的想法，纯粹是充满敌意地歪打正着，点出了部分事实。
“小捷！”小妍看不过去，赶紧喝住弟弟。
“呵呵，童言无忌，我不会跟小孩子计较的。”
本来已被小妍瞪得闭上嘴的小捷，一听他这话，又来劲了。
“你管谁叫小孩子？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毛。”
“你个毛都没长全的小鬼头，还不爱听人家说你是小孩子啊？呵呵，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呢……”
司马武俯身摸摸他的小脑袋瓜，笑眯眯地说。这回可真是有几分笑里藏刀了。
“把你在脏手拿开！”小捷翻着眼睛，仰起头瞪着他，“趁我还没生气，赶紧给我滚远点，别打扰我和姐姐玩，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被这么大点的孩子威胁，司马武倒是气不起来了，只觉得他虎头虎脑的很好玩。
“好了好了！”
小妍有点慌，赶忙上来抱起了小捷。她可拿不准这小子会不会真的动手，在这种地方如果动用法力搞出什么事来，那可就是大事件了。
“多一个人一起玩也没什么不好啊，你小武哥哥也不是什么坏人，是姐姐的朋友哦。”
小妍将他抱在怀里，抚着他的背劝他。这下子，倒是让小捷消了气，但他并不松口。
“不嘛~不嘛~！我只想和姐姐一起玩~”小捷搂着小妍的脖子，撒娇地说。
这个熊孩子！司马武咬着后槽牙，笑眯眯地看着这姐弟俩，不由生出几分嫉妒……人家亲姐弟我怎么还嫉妒呢？我还真是有够孩子气的……
“呵呵，你们姐弟俩关系还是那么好呢。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司马武言不由衷地说着，往后退着走。
“哎，等等。”小妍露出为难之色地叫住他。
他还以为小妍是不想让他离开，心下刚有些窃喜，结果却并不是这样。
“你差点撞到人家孩子，看着点路啊。”
“是、是吗……”
他一回头，的确有一对母子从自己身后经过，刚才差点撞到。真是尴尬啊。
“不好意思，这孩子太任性了……”
小妍也觉得尴尬，本来并不排斥他一起来玩的，但奈何小捷耍脾气，如果不顺着他的意思，又怕他在这种地方闹。就算自己施展姐姐的权威，压制他不闹，可看他俩关系这么不好，非要一起玩也会很扫兴的，所以，只能让小武离开了。
“没、没关系……祝你们玩的开心。”
司马武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了解也不理解，只觉得自己在小妍心目中的地位也就这样了，所以感觉很受伤。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得不那么好看了。最后，只能呆呆地望着小妍抱着小捷进了热闹的人群里。
此刻，城市的另一边，幻境中，天河市本地的基地里。
“哈哈哈哈……”
“老兄你在笑什么啊？”
刚连通和鬼谷长老的私线联系，就看到对方一副很欢乐的样子。明明刚被处罚，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我刚刚看到了一则有趣的新闻。就是那个滥梦围城的飞地上，一个姓简的邪教骗子——宣扬有病不用治，靠练功发功就行的骗子头目，在一场集会中突发急病。在场的那些蠢蛋煞有介事给他发功，结果耽误了治疗，等家属‘偷偷’给他送医已经来不及了，那个骗子就这么病死了……哈哈哈哈……这要是过去的混沌时代也就罢了，怎么号称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还有这么蠢的一帮啊，真是太可笑了……”
“呵呵，这很正常吧。不管什么时代，反智愚昧的蠢蛋都很多啊，过去假道士假借法力的名义四处骗钱，现在改头换面照样可以骗。时代在进步，甚至能做出咱们的法力都做不到的事，但骗子和傻子的比例并不会低多少。怎么，老兄，你这么闲，已经开始关注现实世界的网上新闻了？”
“是啊，难得的清闲，就想看看现代人的笑话。这一上网，还真是大开眼界，真是刷新我的认知呢。你是如何做到面对海量的蠢蛋说蠢话干蠢事，而不被笑死的呢？我以为人类已经进化得足够聪明足够理智了呢，结果大多数人并不比咱们那个时代的人高嘛。”
听这话音，老友还是有些情绪需要发泄啊。
“呵呵，是啊，技术是飞跃发展了，但大多数人的精神层面并没有多少进化，甚至有些还返祖退化了。很多人被无用的信息塞得脑子满满的，实际却又是脑子空空……不过从人类的整体上看还是在进步的。”
“呼……你主动联系我，是有什么事吗？”
“就算有，现在和你说也没什么用吧？呵呵……我只是听说你被处罚，想看看你怎么样了。”
“哈哈哈，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给我放几天假而已。可惜不让我出门，要不然我肯定去你那里度假。”
“老兄，说真的，你是不是故意的？”黄石长老敛起笑容问。
“故意什么？”
“故意让总舵主处罚你啊。”
“何出此言啊？老弟。”
“呵呵，当然是以我对你的了解啊……”
鬼谷长老没有回答，而是呲着牙展露出了诡异的笑，以国宝那呆萌可爱的黑白大圆脸。
现实世界的另一个角落，程宁宁的家里，她还赖在床上睡懒觉。因为昨晚她睡得很晚，后半夜了才睡着。也是她母亲周末还要打工，没人叫她。
她家没有空调，所以屋里很冷，这也是她周末懒床的另一个原因。用厚被子紧紧地裹着身体，暖暖的。她自小喜欢裸睡，只是为了卫生才穿着最低限度的内衣，她觉得这样比穿睡衣或衬衣还暖和还舒服。
小时候有母亲身体的温度，长大了只能靠自己身体的温度了，她很怀念，也很渴望，有人能环抱着自己给自己更多的温暖。她曾经幻想过周子靖，但经过昨天傍晚的梦碎，她开始厌恶曾经的自己——当然，不是干坏事的自己，而是心生软弱的自己。
这也是她半宿未睡的缘由。即便现在醒来，还是心绪难平。浓浓的恨意，让她一点也不觉得饿。她觉得这都是诸葛妍害自己一次次出丑的，还有乔馨瑜，现在又增加了一个因爱生恨的周子靖。
床边的虎皮猫，一直静静地观察她，都不用它多说什么，不需它刻意挑拨，她就有如此的心绪变化，这自然让它很满意，愈发觉得自己没有选错目标。
同时，通过这两天毫无私密的相处，它对这位小主人产生了类似于对翠西那般的垂涎，特别是昨晚宁宁辗转反侧的时候，它甚至想扑上去。只是怕暴露才让她得以幸免。
出于谨慎，这家伙现在连变身都不敢，生怕自己的潜伏位置被发现，打乱自己的计划。因为它凭借经验察觉到了，这个城市平静的表面下，已经升级了防卫。也不知道是不是针对它的措施，但它已经料定，只要动用魔力，哪怕只是一瞬间，都有可能被侦测到。
“好啦，小宝贝，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快起来吧。”它跳到软软的棉被上，趴在她胸前，把宁宁从对着天花板的愣神中唤过来。
“别来烦我，想吃猫粮自己去弄，你不是猫神么？”
“哦？听你这口气好像对我有怨气啊？”
“废话，你说呢？口口声声自称是猫神，还说我是天使，看我出那么大丑，却一点作为也没有。”
“呵呵，那你想让我做什么？让我控制那小子爱上你么？”
“别跟我提那个蠢货！我是说我当时丢那么大人，你竟然什么都不做？”
“小傻瓜，如果我可以随意出手，这个世界还会是这个样子么？我们神是不会轻易干涉世俗的，那种小事你都处理不好，反要怪我？我又不是你的保姆。”
说的也是，我当时自己犯蠢，竟然面对那种傻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点也不像自己，真是丢人啊……
“唉……”她想着，胸口发紧地叹了一声，“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我现在迫不及待要回报那些害我出糗的家伙了。”
“这就对了，对付那个恶魔才是你我的正事。你已经实现了第一步，接下来嘛……我其实在昨天接你之前，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那位诸葛妍好像在平安夜会和一位叫什么咏哥的男人约会，这可是利用她的秘密和她更进一步的好机会。”
“什么？约会？呵呵，果然那个怪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还以为她有多正经呢，原来也是个不甘寂寞的贱坯子……”
“恶魔嘛。只可惜我不知道她会在哪里约会。”
“这个好办，这个城市本来也没多大，最好的娱乐场所肯定只有那里了，而晚上的话，十有八九是看电影……”
“呵呵呵，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小天使……好，那今晚的行动就这么定了。”
城市的另一边，周子靖也是没有起床，还睡得正香。因为他又偷偷和小瑜半夜去玩了。当然，是受臆梦控制的那个小瑜。
“臭小子！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都几点了？起来！”
看到平时勤快的儿子，这些天一直像睡不醒似的，一副萎靡的样子，老周早就有气了。昨晚还特地嘱咐他早点睡，结果今天都十点了还不起来，自然就有些搂不住火，又是掀被又是拍屁股的。
“爸……今天是周末啊，让我再睡一会吧……”子靖翻了个身，又将被子裹在身上，睡眼惺忪地说。
“你这是中了什么邪？昨天老师给我发消息，说你这几天上课注意力不集中，被各科老师反映。我也发现了，最近你和往常不一样。说！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爸……我就是没睡好觉，也没什么，只要这两天把觉补上……”
“为什么没睡好？你晚上又没有学到很晚，过去你学到半夜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啊！”
“我……就是有点失眠……”他又困又心虚地辩解着，“好啦，让我多睡一会就没问题了……”
看儿子把头蒙起来继续睡，老周想要发作，但伸出抓被的手，半途停了下来。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个粗鲁的人，加上听到儿子说失眠，恼火很快变成了担心，以为他真的病了。
这也是个单亲家庭，当父亲的是一位小学老师，妻子则是一名警察，两年前因公殉职，让这爷俩一度大受打击。幸好这孩子够聪明够懂事，受此刺激反而奋发图强，努力实现母亲生前一直希冀的目标，连烈士子女优待都没用上，就以优异的成绩进了这里最好的中学。
对这个儿子，老周自然很自豪很欣慰的，所以这两年就没有冲儿子发过什么脾气。今天难得恼火了一次，也是因为破天荒地接到了儿子班主任委婉的警告才导致的。
他扫视了一下孩子的房间，只见儿子的外套搭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有些乱。他走过去，心生疑惑地拿起来。
嗯？怎么会是两套外套？校服在下面，盖在上面的是今年双十一网购的新衣服。
他家并不是那种很讲究的家庭，一般不会像人家回家还要换套衣服，昨天小靖回到家一直也是一身校服，怎么过了一宿，就多出一套其他衣服？他又没起床……而这套外套也是不出门不会穿的正装，并不是随意的便服……
他在小学是教数学的，逻辑推理能力是很强的，所以一下子就推导出了一个可能性。基于此，他拿起外套闻了闻，果然上面有一股异样的味道，并且他还从那上面捻起了一根长长的鬈发……
失眠……？哼！
他眼神变得锐利，回头盯向又睡着了的儿子。他真想冲上去将他从被窝里薅出来问个明白。不过，他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身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了手机。
他在微信群里找到了儿子班上其他家长的号。身为一名教师，儿子还是班里的班长，他在家长群里的地位可想而知。很多家长都和他有联系，没事咨询学习和教育上的问题，尤其是那次校园冲突发生后，这种联系更加紧密了。
他迅速找到了其中一个，那是和他儿子关系不错的同学的家长。上次事件，由于学校大事化小的举措，加上同学间的团结，没有让家长们知道得太多，几乎都是轻描淡写。更多的真相还是从这家了解到的，因为那小子是个大嘴巴。
那天看到儿子鼻青脸肿地回家，他真是震惊得不得了，问儿子只说是和流氓打架，问班主任，老师也没有说得太严重，最后还是从那家了解到了一些事实。不过，当时他倒没有责怪儿子，毕竟被说成英雄救美，见义勇为，他也没觉得丢人。
但后来，涉事女孩的事，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从其他家长那里更是传出了很多的说法，他于是又查了网上传闻，便开始担心起来。
“离那女孩远点。”一个月前，他这么对儿子说。
“爸，人家是好女孩，还是学习委员，您别听那些流言蜚语。”
“她就是算好女孩，你们也不合适，你和她根本不是一个阶层，懂吗？别做梦了。”
“我、我并没有妄想啊……”
“没有就好。你这个年纪学业才是最主要的，别被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干扰到，最后只会毁了你，懂不懂？”
“懂……”
懂？看来这个臭小子还是不明白！
——询问到了昨天班里发生了什么的老周，又想起了那天的对话，心里再度恼火起来。
中午，周子靖打着哈欠起了床，出来就看到爸爸坐在中厅的长沙发上，电视没开，屋里静得让人发慌，一看就是有事。他心虚得大气都不敢喘，想先溜到厨房吃点东西，结果被叫住了。
“过来，坐下。”
周子靖只能乖乖走过去，坐到沙发的角落上。
“听说你的班长被拿掉了？”
子靖点点头。
“因为什么？”
“不为什么，班委换届而已。”面对父亲的接连逼问，子靖只能开口，“我变成了副班长。”
“换届？这个时候？我都听说了，你还打马虎眼。”父亲平静的语调下充满了压迫感。
“没有啊，老师就是这么说的嘛。当然了，原因大家也都知道，和之前那次冲突是有些关系……”
“那都过多久了！”老周提升了语调。
“哎呀，爸，谁知道老师是怎么想的。”子靖不敢看着父亲，一副不耐烦的口气挠着头，力图蒙混过关，“反正这回的班长是我们班，也是我们学校里，学习最好的，人家可是实至名归，我很信服啊。”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你当不当这个班长我倒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原因！”
“不是都说了嘛……”
“说什么了说！给我说实话！”
“这、这就是实话啊……”
“那我问你，你这两天半夜都干什么去了？”
“啊？”这话把子靖吓得激灵一下，“半夜？没、没有啊……”
父亲是当老师的，就算他想掩饰，也逃不过父亲的法眼，更何况他已经慌了。
“你还不想说实话？”
老周脸色愈发阴沉了。周子靖深知父亲的脾气，这可是在学校能把学生训哭的严厉型教师，也就这两年才收敛了一些。他是从小就怕父亲的。但他不能不硬着头皮顶着，毕竟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哪、哪有的事啊……哦，我顶多是有一次失眠睡不着，就出去溜达溜达……”子靖只能退一步，编了个瞎话。
“大冷天的你出去遛弯？”
“失眠嘛……很难受的……”
“……”
子靖见父亲没有深入下去，认定自己半夜跑去幽会的事并没有被发现，提起的心算是放下了一些，好险好险……
然而这并不代表追问结束了。
“那你为什么会失眠？得了相思病了？？”
“爸，你在说什么啊？”
子靖脸一红，虽然觉得自己应该没露馅，但被猜中心思也足够让他心虚了。
“你和那女孩的事，已经传到其他家长那里了，就我还蒙在鼓里！你之前和我怎么说的来着？嗯？我让你离她远点你没听懂是不是？”
都传到其他家长那里了？谁那么长舌？那么不够义气？到底传到什么程度了？不会是连那种照片都漏出去了吧？应该不会……如果那么彻底，父亲肯定比眼下更加震怒。
子靖表面强装镇定地想着，心里则慌得一批，手指不住搓着衣角，头都不敢抬。
“爸！你别听他们胡说……再说了，我们本来就是同学，她也是班委，我怎么离她远？”
“我说的远，说的是你们的关系！你跟我这里装什么傻！”
“人家小瑜有什么不好……”
“好啊，你果然……！”老周气得用手指着儿子，“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你忘了你妈当年是怎么教育你的？与人结交，最重要的是人品！人品！不能是那些表面的东西！”
“我再说一次，人家小瑜是品学兼优的好女孩。”一听父亲的言外之意，子靖来了劲头，“上次的事早就解决了，人家是无罪的，无辜的，根本不像网上传言的那样……”
“你怎么这么蠢！无罪不等于无辜懂不懂？她为什么会遇到那种事？你不会用脑子好好想想？你妈要是在的话，非得气得揍你不可！”
见父亲越说越气，还搬出了过世的母亲，换做平时，换成其他事，子靖就不会顶撞地辩白下去了，但涉及小瑜的，他不能不说。
“我妈又没见过她……才不会这么武断，搞这种有罪推定……”他别开脸，不敢太过针锋相对，只用比嘟囔大一些的声音说。
“你说什么？我武断？行，敢跟我这么顶嘴了，那咱们就不谈她到底人怎么样，反正我们都不了解人家——别不服气，你也并不比我多了解多少！咱们就说点实际的，你知道人家是什么样的家庭么？”
“知道，富豪嘛……爸，你的意思我明白，以前也说过了，但我并不觉得这算什么问题。”
“傻孩子，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人和人的关系，关键的难道不是感情么？管她是什么……”
“你可真是个傻小子，”老周打断儿子的话，“人之间关系的基础是社会和家庭啊，只有这些匹配，关系才能是稳定的。这都是客观的东西，就像那些数学公式和定理一样客观，而那些主观的感情反而是其次，更别说是青春期的冲动感情了，那更不靠谱。你明白吗？”
子靖摇摇头，一脸茫然。
“唉，你还小，还很天真，喜欢做梦。谁没年轻过呢？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样，但我很快就知道了，脚踏实地才是生活啊……”
“……”
“孩子，我不管你和她是怎样程度的关系，我只想你能明白，你与人家的差距，就和童话里的王子和灰姑娘一样大，但现实就是现实，不是童话，人不可能靠做梦活着。”
面对父亲苦口婆心的话语，子靖实在无言以对，他自己也觉得这两天的确就好像活在梦里一样，心里也确实有些发虚。
“所以，你这个年纪，要知道什么才是本职。我会多盯着你的，不许你再出现像最近这两天这样的状态。期末也快到了，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