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本书中任何国家,地点,组织以及个人均与现实无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书中关于科学技术的描写作者尽力保证无误,如有错误,还望各位不吝指正。以上。)

2285年,八月11日。大亚联邦西北市。

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平静,炎热的空气散布着躁动的气氛,天空万里无云,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氛,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但是此时,整座城市都沉浸在酷暑下午的安静之中。没有人醒来,只有偶尔飞过的鸽子证明着这座城还活着。

没有人会知道,这个下午是一场噩梦的开始。每一个人,都会以为他们还有机会在阳光下奔跑,很久很久。

每一个人,都以为他们得到的幸福是上天赐予他们永久的期许。

直到那一声巨响打破宁静,那一道湛蓝色冲天的光柱从云霄之上猛然坠落到地面。宛若上帝从天穹之外投下的标枪。

它与房屋相触的一瞬间,湛蓝色的边缘散发出吞没一切的白光——吞没沙石,吞没泥土,吞没生命。

光芒开始移动,所及之处就像是被抹平一样,不存在一丁点人类的痕迹。

傍晚。

这里除了军人之外,已经没有人了。

除了一个身影,孤独地搬开地下室门口的石头,似乎寻找着什么。

“王教授,请您立刻离开,这里非常危险!”排长走过去,向他行了一个礼,对着那人说道。

他没有搭话,只是继续搬着石头。双手的指缝渗出鲜红色的血。

“王教授,请您马上离开!”排长提高了嗓门,道。

那人依然没有搭话,跳进了地下室的洞里。估摸着十来分钟,他搀扶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从里面走出来。

“王教授……”排长还没有说出话,那人终于抬起头,双眼就和他的目光相触。

那时一双惨白色的眼眸,没有生机,没有希望,有的只是满腔的愤怒和绝望。

身经百战的排长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心里竟然直发毛,那种面对着死亡的惊悚感,就像他能想象的恐惧——独自一人站在万丈悬崖边。这种感觉,他已经好几年没有体验过了。

但是就在这个人身上,这个他们军人一向不大看得起的书呆子身上,他感觉到了萧然的杀气。

两道目光就像黑洞洞的枪口,盯着他的眼睛。排长不自觉的退后两步,让开了道,眼神依然看着此人,但是已经不敢再次看他的眼睛了。

那人又低下头去,扶着少女离开了排长的视野。

……

四年后

……

我并不是很明白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想也不愿去感受那些秩序的吐息,我只想在海洋中随波逐流。

我看着窗外,那是繁华的街道,交错的天桥,显得我的这间店铺很不起眼,在这繁华的街道上买下这栋两层小楼可花了我不少钱。

这种问题的答案其实我心里很明白,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他们要我回去,不过是想让我再为他们卖命。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也许有人会说我是一个彻彻底底利己主义者,但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

也许……我这样想着,脸上挂起一丝笑容,手轻轻敲了敲落地窗,窗帘“唰”的一声拉上了。

……

“好了摩利姐,应该没问题了。”我敲下回车,转头看向躺在身边的那个女人,那张床边满是杂乱的电线和光纤,仪器的外壳交呲盘错,随着回车的敲击声,仪器里散出的蓝光歇了。

电脑上的数据模型依然在闪动,那是一个人类骨骼的样子,不过却是中空的。密密麻麻的小点串联在骨节上。骨节旁边的窗口滚动着长串的代码,难以看清。

那个如同核磁共振设备的机器打开了它上方的半圆罩子,露出了她的头和上半身。

那个女人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她身材高挑,曲线完美,更是有世间难得的这么一张脸,乌黑的长发略卷散在脑后,纤细而修长的手光洁如玉。

    最让我在意的是那双长腿,即便是看淡了外貌的现在,那足足占了整个人五分之三的大长腿也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血脉偾张——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她注意一点了,可是这位大姐大丝毫不在意。

    “出了这扇门,就没有人叫我九十九摩利了。”她说:“还真是怀念呢,那个时候,大家至少还可以听到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理她,把头转向屏幕,上面还是那个内用外骨骼的物理模型——一层紧贴骨头的薄膜。

思绪,又回到了那个炎热的下午。

    她看了我一眼,笑道:“又在想她了,你呀,就是学不会放下。”她摸了摸我的头,脸上的微笑是那么的抚愈人心。

    “哪能放得下呢。”我脸上带着凄惨的笑容,说道:“也可以说,是我不愿意去放下吧,她的位置,不仅仅是爱人。”

“世雨,我想她在天上也一定会愿意看到你幸福吧,所以别消沉好吗?”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大姐姐,完全没有那种老大的感觉——整个泸川市恐怕也就只有我能看到了。

“我哪有消沉啊!”我笑道:“要是消沉就不会来这里了。”

“对了。”我说道:“摩利姐你感觉怎么样,那套外附骨骼的ai调试有没有什么问题。”

她很清楚,这大概就是我的逐客令了,这么多年了,她也学会将就我的性子,我们只是朋友,绝不可能有那一步的。

“没有问题,很完美。”她说:“要是你都解决不了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

我抬起头,四目相对。

我认识她四年了,她陪我度过了太多的危险。但是彼此都知道我的悲伤与那些无关,所以我和她,没可能——这是大家都清楚的。

一张白纸,几滴墨水,划掉了我的希望、梦想、还有未来。如果我可以再早一些;如果我可以再努力一点;如果我没有留在那里;如果……

另一边的电视传来微弱的声音,在沉默之中却显得异常的清楚。

“距离《2285不扩散条约》生效还有四年时间,请各位……”

泪水再也没办法抑制住,在眼角泛起一颗水珠,眼镜上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知道我的眼里满是泪光,眼睛却依然如此的盯着她。

“好吧。”九十九摩利直起身,没有再看我,挥挥手道:“那我走了哦,世雨。”

“byebye。”我把椅子转向屏幕,说道。

等关门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两行清泪在顺着脸颊落下。

我想,此时我的眼睛里应该满是思念的光芒吧。

屏幕里,反射出的那张脸满是悲怆,惨白的眼睛就像一只幽魂。

在那边过的还好吗,世雪?有个叫王世雨的笨蛋在想你哦,知道吗?

泪水,滴落在桌上,绽开成一滴水花。

……

把门锁好,西边的晚霞把我的影子拉长,那双白皙修长得像女人的手勾起车钥匙,把车叫到我面前来。

黄色的光晕让整座城市笼上一层薄纱,那光芒却像一条透明的游鱼,穿过立交桥的七八层,透过玻璃窗照进摩天楼的一两层楼,妄图荡涤干净这座城市的污秽。但是它失败了,转身潜入影子的大海里。

那辆通体黑灰的跑车在我面前卖弄了两声引擎的轰鸣,随后便自己打开了车门,恭候它的主人。

向东,阳光把影子越拉越长,直到日沉西山,夜幕降临。

星光闪闪,我很清楚这样的星空不过是用那颗大卫星——树状图设计者,加工美化过的样子罢了,真正的夜色,怕是只能看得见月亮吧。

手里的方向盘向右偏了一点,它告诉我有人要超车,我正惊讶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在路上,她那双眼睛就看向了我。

那是一双只存在于仙境的美眸,她的脸庞美丽中透露着英气,那双眼睛专注而又流出一丝无邪,一头米色的长发扎在脑后,没有收束的头发齐颊,那一簇呆毛桀骜的立在头顶,平添了几分可爱。

我没有注意到她的脸,但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彻底地刻印在了我的心里。

这世间怎么可能还会有这样澄澈的眼睛?

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那对金黄色如同琉璃盏般的美眸映出我的影子,那辆流着水绿色光芒的摩托就发出引擎的轰鸣声,载着她消失在夜色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