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從床上醒來,揉揉自己的眼睛,翻身坐起來,用手摟着王世雨的脖子,“早上好,兄長大人。”

王世雨本來僵直的身體突然閃過一陣電流,猛然轉過身,嘴唇都在顫抖着,一雙灰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木子,用着難以聽出原聲的發顫的聲音說道:“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早安,兄長大人’啊?”木子似乎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奇怪,這就像是梅莉說話了一樣。”

“木子,我問你個問題。”木子從來沒有看見過王世雨這麼認真的樣子,被嚇了一跳。

“你說 ”木子只敢說這兩個字了。

“我問你,天為什麼是藍色的?”王世雨用手顫抖着指着天空問道。

……

十五年前,王世雨躺在草地上,也是這樣指着天空說道,“世雪,你知道為什麼天是藍色的嗎?”

“當然了。”王世雪露出她天真而單純的目光,帶着一絲稚氣說道。

“因為天空投射出的是遠方蔚藍色的荒野啊!”

“那,荒野為什麼是藍色的呢?”

“因為它開滿了藍色的鬱金香啊,笨蛋。”木子這樣毫無猶豫,自然的回答道。

木子清楚地看到王世雨的眼睛裡湧出淚水,順着臉頰流下。

“怎麼了?”木子有些慌了,說道,“有什麼事嗎?”

她只覺得被王世雨用力的抱緊,幾乎失去了知覺。

“世雨,怎麼了啊?”她沒有反抗,只是問道。

王世雨放開她,用力的抹了抹眼淚,“我怎麼就想不到,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有那麼像的兩個人。”

“你在說什麼啊?”木子有些慌了。

王世雨輕輕捧着木子的臉,溫柔地、帶着哭腔說道:“木子,你想想,以前的事。和我在一起的童年,和我們一起勇敢的離開。你還記得嗎?”

一瞬間,就在那一瞬間,木子的腦海里湧現出的畫面是那麼真切,似乎——不是似乎,那就是她真正經歷過的。

木子——不,王世雪此時獃獃的愣在那裡。

心裡一直想達到的那個人,突然發現就是自己,這樣的經歷,其中的心路只有她能明白。

“我……就是世雪?”她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王世雨輕輕把她抱住,“無論你想做誰,你都是我的妻子。是誰都好,只要你還是你 ”

“……”木子反手扣緊王世雨的手,“這樣你就只會愛我一個人了。”

“我本來就只愛着你一個人啊。”王世雨在她的耳邊耳語道,他此時的心情熱切的難以表述,只是靜靜地感受着心跳。

他鬆開木子,看着她的眼睛,柔聲說道:“現在我都不知道該叫你什麼了,告訴我,你是想回到過去,或者是繼續向前呢?”

“我要向前走。”木子如此說道,“我一直想要向前。”

“那,你永遠是我的宇文木子。”王世雨微笑着,把自己的一切雜亂的情緒拋開,只留下對她深深的愛戀。

“我不願意去回想,是不是讓你很傷心?”木子有些怯生生的問。

王世雨摸摸她的頭,溫柔地道:“我很高興你還活着。就僅僅是這樣,你是宇文木子或者是王世雪,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喜歡的是你。”

木子搖搖頭,反手抱住世雨。

“我們,回去看看伯母吧。”木子輕輕顫抖着,說出了這樣的話。

王世雨愣了一下,依然還是點了點頭。

路上,王世雨幾乎是顫抖着說出了在瀘川市發生的一切。

周睆和德古拉的死,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

王世雨其實依然抱着一絲希望,在萬森森林的那一箭,只有德古拉才會用那樣的力道和角度貫穿而來。

王世雨也不得而知那場襲擊之後的任何情況。

也許哪有鉛板,也許是防爆室,或者是地下室。

總之,那一線小小的希望依然在他心裡。

他瞟了一眼身邊的木子,哪怕他們就像這樣,也可以站在這裡,和他說話,和他交談。

他又想起以前和德古拉的拌嘴,又想起以前和周睆的爭吵。

他依稀記得,第一次遇見木子的那天,摩利姐的那句話。

“有時候還真是懷念那時的時光呢?”

那是的無心之語,如今卻一語成讖,正正插進王世雨的胸口。

王世雨此時艱於呼吸,感覺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熟悉的建築終於出現在王世雨的眼睛裡,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要回到這裡,要給木子一個真正平靜的、幸福的生活。

沒有再回家,而是徑直去了九州異學會。

樓下已經重新裝潢過了,之前遭受襲擊的樣子也已經蕩然無存,王世雨還希望着依稀發現些什麼東西,但是現在看來已經再沒有希望。

前台的人也對他十分熟悉了,站起來和他打招呼“王院士,你好。”

“你好。”王世雨勉勉強強擠出一絲微笑,“我想問一下,8725號收容還在這裡嗎?”

“您說邱雪女士啊?她前天就辦理了收容脫離手續了。”

王世雨愣了一下“是誰?我不是說除了有我同意才可以通過手續嗎”

“但是您也說過,只要是future party的成員都可以代行您的權利。”

“是摩利姐么?”王世雨自言自語道,一邊道,“她有說什麼嗎?”

“他說,只要看看這個,您就會知道了。”

說著,她從抽屜里抽出一根黑色的箭桿,上面刻着三個簡單的單詞:

don't forget me.

“來的人是不是一個白化病女生和一個紅頭髮的男人?”

前台輕輕點點頭,“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