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時間已由深秋步入初冬,天氣也漸漸轉冷。

細細數來,我和木子認識也快兩百天了。這兩百天,是我離開世雪之後最幸福的時光。我不知道還有多少個這樣的兩百天,但是只要她還在我身邊一秒,我就會守護她一秒。

昨夜我們兩個依舊在沙發上依偎着睡去,她似乎從一開始就對我毫無戒心從。她見到我的那一刻,似乎就認定我是她十分重要的人。

她依然在熟睡,絲毫沒有察覺到我複雜的心思。

我輕輕撫摸着她的頭,享受着一段平靜的時光。

真希望我能意識到,我享受這份溫馨的時間也如此短暫。

2.

洪門的人已經開始在暗處悄悄行動起來了。

他們並不知道計劃是什麼,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不需要知道為什麼,只要照着做就可以了。

炸藥、槍支等等諸如此類的東西自然不必說,其他的如記憶清除藥劑、興奮劑等等管制物品也通過一些特殊手段製備齊全。

他們只是一個巨大機器上的小齒輪,每一個人只要自己轉起來,就可以去完成某件事情,至於到底做出了什麼,沒人知道。

但是,這次行動的始作俑者,卻很明白他並不是創造什麼,而是為了摧毀什麼。

不破不立,張燮始終相信着這樣一種信念。

回到家裡,張燮對着鏡子,鏡子里是高爾戈維奇的臉。

擦去了古銅色的妝,洗掉了臉上的粉,露出自己本來的膚色。

一頭黑色的短髮顯得凌亂不堪,臉上的汗漬也十分明顯,可以見得他有多麼辛苦。

“哥哥。”身後傳來了一個清涼的女聲,那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女,文靜而典雅,一身白色的長裙讓她更顯得楚楚可憐。

她的相貌比她哥哥更出眾,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坐着的那個大傢伙。

“小維。”張燮摸摸妹妹的頭,道:“今天我見到你們隊長了。”

張薇維一愣,急切的道:“是王世雨嗎?他真的在這裡?”

“是啊。”張燮寵溺的說道:“等這次任務完成了,我一定讓他幫你站起來。”

張薇維搖搖頭,“我不要什麼站起來,我只要哥哥平平安安就好。”

“我會的,你相信我。”張燮推着張薇維的輪椅,在房間里走來,又走去。

3.

雨宮良子一覺醒來,發現屋子裡沒了人。

之前一直在這裡的男人不見了蹤影,又沒有留下任何的消息。

雨宮良子有些奇怪,按理說他是最不可能擅自行動的。

她轉頭看向窗外,那是摩爾根大樓的方向,一股濃濃的黑煙衝天而起,火光還在灰色的背景下若隱若現。

雨宮良子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馬上打開自己的ar設備。

“摩爾根大樓附近以私人實驗室爆炸,原因暫且不明。”映入眼帘的這幾個打字讓良子的心裡“咯噔”一下。她突然明白塔克為什麼不在了。

她飛快地撥出塔克的電話,但提示是關機狀態。

從窗戶里四下一掃,監視的人早就在這棟樓旁邊遊盪。

“靠!”一向冷靜的她也忍不住爆了一聲粗口,從房間里衝出去,瘋狂地敲王世雨的門。

“怎麼了?”開門的是宇文木子,一見是她,便問道。

“塔克失蹤了,那傢伙呢,快把他叫醒。”雨宮良子急的幾乎要跳起來,道。

……

聽了雨宮良子的講述,王世雨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現在當務之急不是找塔克,而是要知道那個實驗室為什麼爆了。”

雨宮良子有些吃驚。

“那個究竟是一場事故,或者是蓄意所為,會對這件事下一個定義——陰謀或者巧合。”王世雨說著,直接打一個電話。

“喂?對對,是我,萊恩。我想問一下,三硝基甲苯最近有沒有大劑量的出售啊?”

聽到對方一個回答,王世雨的臉色都有些變了,點了點頭,謝過對方。

“情況不妙啊……”王世雨搓了搓臉,緩緩地說道:“tnt炸藥最近有大量出售。”

宇文木子把手輕輕地放在王世雨的背上,沒說一句話。倒是雨宮良子有些焦急,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良子,你準備一下,每隔6個小時檢索一下瀘川市的新聞,如果有新聞報道有任何時間伴隨着任何形式的暗號出現,立刻通知我。”王世雨終於直起身,吩咐道:“木子,你去查一下塔克在瀘川市的所有房地產,包括在摩爾根製藥有限公司名下的所有財產,特別是實驗室。”

王世雨站起身,轉身進了他的房間,順手把門關上,沒讓木子進去。

4.

瀘川市環路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個帶着黑色兜帽的男子逆着人群走着。

他帶着個口罩,一身黑灰,在人群中十分的不起眼。

他比人群都要高出一拳,黑色兜帽完全擋住他的臉,讓人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身後傳來一陣的喧鬧,那個男人的身形一閃,鑽進了路旁的巷子里,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根針管。

手心漸漸滲出汗水,聽到那陣鬧聲遠離,男人才把針管收起來長出一口氣,卻沒敢再回到大馬路上轉身從巷子里離開了。

塔克放下兜帽,閃身躲進地下室里,這裡有好幾個透明的玻璃大罐子,底座在不斷的向裡面通入氧氣。

這些東西的營養液每半年換一次,保證裡面的機械細胞的活性。

從這裡可以明顯看出機械細胞和細胞的區別——如果仔細看,罐子里有些星星點燈的小黑點,那就是處於芽孢狀態的機械細胞。

如果給予它們一個電信號刺激,再寫入程序的話,它們就會聚合在一起,成為一個ai或者一副ai生理設備。

塔克現在無心管這些,他從後面倉庫里扯出一袋方便麵,稀里嘩啦地吃了。

這裡幾乎不會被發現,但是王世雨他們也很難找到這裡。

塔克覺得不應該在這裡等死,他沒辦法使用任何通訊設備,如果一旦暴露他的位置,那他就危險了——比較他不是雨宮良子,也不是宇文木子,更不是王世雨。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他對着冷清的牆壁思索了好一會,終於是站起身,走向了實驗室。

 

此時,洪門老大已經收到了四面八方傳來的消息,滿意地點點頭。

“你做的很好。”他向身旁的張燮道:“很少有你這麼有能力的人物。”

張燮心裡輕哼一聲,道:“我們是在做交易,老闆。”

“我知道。我知道。”他擺擺手,張燮注意到,他的手指竟然十分的細嫩,不像之前的樣子。

而且這雙手,莫名其妙的熟悉。

“你妹妹的事,我會解決的。這點你儘管放心。”他說,“這點事我都會食言的話,我就不用在這道上混了。”

張燮沒有搭話,只是嘗試着看清他在黑暗中的臉。

他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這件事,問道:“你覺得他可以堅持多久?”

“一個毫無經驗的生物學家?”

“他堅持不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