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问我知不知道维克多和莉莉娅之间的过往?其实我是不知道的。
但根据莉莉娅昨天晚上的行为我还是能猜出个大概。
很恶劣啊,公爵府的事迹。
不过你问我想不想看莉莉娅那对我所见过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巨峰?
当然想,虽然住在九岁男孩的身体里,我可是个成年男性啊。
更何况这男孩也有点不一般,小小年纪就懂得了这么多大人的爱好。
不过——一但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就无法挽回了。
我不希望糟蹋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特别是能帮助自己的人。
幼女神——我已经忘记她的名字了——说过,莉莉娅是我可以信任的人。
虽然说这家伙的话我不想相信,但她应该没有那么傻到一开局就让自己的卒子去送死。
所以,如果维克多一直在伤害莉莉娅,我就要当即叫停这种小孩子的恶意玩闹。
要完全模仿他会处处有违我的坚持和信条,而且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你可能觉得,我知道他的“一切”,想要扮演他应该很轻松吧?
不是这样的。
虽然我从他记事开始看到他死去,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一个了解,但仍不能说是懂得“一切”。
就像我找不到他被推下去之前的完整记忆一样,这本“记忆之书”有很多内容是被涂掉或者是撕去的。
还有维克多自己的认知上存在的问题。
最可怕的是,直到现在……我都还不能勾画出一个完全的、多面的维克多的形象。
我知道他的部分事迹,但我不知道他对别人来说是个怎么样的人,或者是在不同的人面前是怎么表现的。
他的主观印象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我的判断,因此我决定逐渐摒弃从他的记忆里直接地获取信息这种做法。
呵、这么说起来生前也不正是那样吗——被一群人以道听途说的流言轻易地定义和排挤。
我可不希望自己也变成那样的一员。变成“加害者”。
能遇到抛开别人的形容和偏见真正地自己来审视一个人的家伙实在是太少了。
很不幸而不稀奇的是,我没有遇见,也没有让别人遇见。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而我决心去成为那样的人。也许这一次,事情就会开始变得不一样吧——
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我从床上走下地,来到能看到石雕的那扇窗户前。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十点。
负责维护石像的工人们已经架起了梯子和铁网开始作业。
信上写的时间是正午十二点。
也就是——那透视未来的恶魔之眼所看到的,“事件”将会发生的时刻。
我像是一个猎人,正在树丛中端着猎枪看着经过的猛兽。
如果我不开枪击杀它,它就会反过来把我咬死。这是无比简单的自然之理。
我不能动,不能发出声音,不能大口呼吸来缓解紧张的心情。
我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然后开出那适时的一枪。
时针在不停转动。
———————————————马克西姆视角————————————————
昨夜很晚的时候,老子刚刚结束了巡逻回到房间,那个小少爷的女仆就送来了一封信。
是阿尔斯特亲笔写的,以前那个混蛋给老子写信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种笔迹。
“明天中午十二点,彼得大帝纪念像下方。有要事商讨。”
话说那家伙从来都不会亲自来见老子啊,这次也一定是派个仆人捎口信。
虽然说老子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都是自己……不过没有这老东西的话也待不久。
这次他家公子远道而来、给老子的任务居然是那个啊。
小菜一碟,不过看上去完全没有必要。
哈哈!谁有这个胆子去动他“荆棘公爵”阿尔斯特·柯克兰的儿子啊!
不过那天和老妹亲热的时候被那小子撞见了还是有些尴尬的,好在他跟他父亲一样很识时务什么也没说啊。真是的,这年头的小鬼头都这么早熟了吗?一点惊慌失措的样子都没有。
当天下午就听说他从塔上摔了下来,老子也不知道小屁孩整天爬那个地方做什么,不过还真是很害怕他有个什么意外,老子英俊的脸就会被阿尔斯特剥下来挂在铁网上啊。
所以听说他恢复了老子立刻就赶去看看情况,还好没什么大事,不然可就麻烦大咯。
老子好歹是个守时的人,提前十分钟到了石像下方。妈的,快点讲完事情老子好去吃午饭了。
咦……?说起来今天不是修缮石像的时候吗?工人们都在旁边,这么大胆的行事风格不像那老狐狸啊。
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还有工人的惊叫声。
蠢货们,不就是不小心敲掉了一块嘛,又不——
老子转过头去刚想骂出声,就看到碎裂的石头掉了下来。
是那一整个巨型石像。
妈的,老子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玩意这么大?
这样啊,老子对你那些肮脏勾当知道的太多所以要灭口吗。
也罢,向那老混蛋求援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与魔谋易,引火烧身啊。
“地狱里见。”
老子对着石像做了一个及其粗鲁的手势——当上铁卫队长后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维克多视角————————————————
结束了。
我亲手将凶手正法了。
我拯救了自己的命运!
我在窗口目睹了“意外”发生的全过程——正如同我昨晚预见到的那样。
因为年代久远,这一次工人在修缮石像时它会巧合般地发生倒塌。
如果刚好有人在下面的话那还真是不幸——虽然一般情况下也是不会有人恰好经过的。
真是抱歉,不过那是你咎由自取啦——费多罗夫先生。
模仿公爵的笔记给他写信是我经过反复思考之后作出的决定。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从,或者是以什么理由约他见面会比较好,在信送出之后我也没有再使用“未来视”去预测事情的结果。
所以我含糊其辞地写上了“有要事商讨”,恰好达到了足够神秘、看上去会是有人想要进行交易的时候的做法。
不过这一切都要感谢维克多会模仿他父亲的笔迹。如果是他自己的、或者是我的笔迹,或许都会激起对方的疑心致使无法达到目标吧。
皇家铁卫队长因意外去世,这一悲报很快传遍了整个罗曼诺夫皇宫。
当佣人来向我禀报时——我当然是装出惊讶和悲伤的样子,并以身体有恙为由推辞掉了晚间的葬礼出席。
新的铁卫队长由马克西姆的副官卢克接任。
我特意差遣莉莉娅去了一趟葬礼现场,说是同样也想表达关切和哀悼。
传回来的情报说是皇后在葬礼上最为悲痛欲绝,情绪几近失控,一直哭喊着“为什么”之类的话语。
嘛、失去了兄长倒也可以理解——更不用说同时也是情夫呢。
这一个世界对于遗体的处理方式似乎是用火魔法焚化,跟现代的日本相差无几。
这一方面的做法倒是比较先进。本来以为应该会是土葬之类与这个时代相符的下葬方式。
我一直在自己房间内待到深夜,期间就对照着从皇宫的图书馆拿来的典籍做一些水属性魔法的练习。
很遗憾的是、由于暗属性魔法过于稀有,一般的书本中没有记载详细的使用方法,想要学习的话还得请导师传授才行。
这种事等到这件事的风波过去就立即开始着手安排吧。
说起来……这一整天都有种似乎忽略了什么事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呢?
这一切在我和莉莉娅分享送来房间的晚餐时有了答案。
“所以费多罗夫先生的后事会怎么处理?”
“明天上午会由佣人去收拾和检查费多罗夫大人的遗物吧。七天之后就会为他举办追悼会,然后皇宫的生活就会回到正轨。……”
我的血液凝固了。以致于莉莉娅后面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清。
遗物。
我终于想起了被我遗忘的问题是什么了。
那封信还在他房间内。
虽说是以公爵的笔迹写成的,但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公爵不可能亲自来送信。
一定是通过什么人转达的。而这边具有与他最亲近的关系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维克多·柯克兰,公爵之子,“我”。
如果有人看到了那封信的内容——公爵约前铁卫队长出来谈话,然后后者就恰好被约定地点倒下的石像碾成了肉饼。
这一切都太可疑了,简直是完完全全的“诱杀”二字……虽然正是如此。
我一定与这事脱不了干系。即使因为年龄尚小不被怀疑作为第一嫌疑人,也会被认为有牵涉其中。
况且,如果这事传到了公爵耳朵里——从我这些天观察到的皇宫里无数人的印象和描述来看,阿尔斯特是个说出名字都足以使他们恐惧万分的狠角色。
似乎最热衷的事情是创造出各种各样的处刑方式,最为有名且骇人的是将人的脸皮剥下挂在尖刺铁网上,还因此获得了“荆棘公爵”的恶名云云。
对领地内的法纪有着绝不容姑息的态度,同时也是精明且老练的阴谋家。
与他温馨的“父子谈话”对我来说不会愉快就是了。虽然维克多意外地和他很合得来的样子。
所以……那封信必须要销毁掉。为了彻底把一切随着尸体永远焚毁。
既然想到了就去做吧。前生可是因为行动力过低而错过了无数机遇。
我放下装着食物的盘子站起身。
“莉莉娅、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吃完了就把餐车送回厨房吧。”
就像我先前提到过的一样,这个世界的饭菜并不是特别对我的胃口,九岁男孩的身体也不需要摄入很多食物来维持活动能力。
半兽族女仆点点头表示领会。抱歉啦、不能跟你说明缘由什么的。
于是我放心地扭动门把手准备出门——却被身后的人轻轻扶住了肩膀。
我扭头投以询问的目光,回应我的是肩膀上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
莉莉娅站在我背后,俯身用餐巾为我仔细地擦干净了沾有食物残渣的嘴唇。
理所当然地,那个地方的重量完全压到了我的肩上。
……啊啊,一下就感觉疲劳了很多。
莉莉娅、肩颈之类的地方一定很辛苦吧。我算是能理解了。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能那么大啊……我暗暗打算把此作为研究半兽族生态的重要比照项。
话说、莉莉娅最近对我的态度是不是柔和了许多?
“小心些,少爷。”
……我明白、就算我不说,她一定也猜到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了。
仆人们都知道皇宫中每一位住客的位置。
有了莉莉娅提供的信息,找到前铁卫队长的房间自然不算是什么难事。
奇怪的是门并没有被封起来,只是简简单单地锁着。
我将水渗入锁芯,再通过瞬间冻结的方式破坏了内部结构,很轻松地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
我悄悄地把门在身后虚掩上,在墙上摸索到开关,灌入一些魔力点亮了顶灯。
这里的灯似乎是由一些输入微量魔力就会发光的晶石制成的。
开关里装有储能和传导材料,在墙壁里形成线路,最后点亮终端的灯。
这一点的设计倒是非常现代,只是用魔力代替了电而已。
缺点是不能持续供能,想要长时间照明只能往开关里的储能模块多输入一些魔力,不然就要反复地去点亮了。
我在寂静的室内用目光四处搜寻着那封信的影子。
老实说,皇家铁卫队长的房间还是非常宽敞的,大约是我所居住的客房的两倍还要大。内部的摆设也要多很多:甲胄、武器,甚至还有一面挂满了勋章的墙。
这家伙是个重视荣誉的人啊。
的确、外界对他的评价也大都是非常正面的。
不过,越是这种对自己的形象重视地要命的人越会为了保住自己的声誉而不择手段吧。
幸好那封信理所当然地躺在一旁的那张书桌上,如果被他藏起来了的话还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我拿起了信封,打开确认了一遍信纸上面的内容。
没有错,就是我昨天派人交给他的那一封。
那么接下来……只要销毁它就可以了。
与其用我并不精巧的水属性魔法做这种事,不如两块燧石来得快速便捷。
再者、能够做得最彻底的漩涡粉碎是六级的法术,我只能勉强使用四级的水刀而已。
我拿起从后厨顺来的燧石,准备生起一簇不大不小的火焰去消除这封信的存在。
“啪、啪、啪。”
身后响起了鼓掌的声音。
这可不是有什么人在为我庆祝,事实上我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该死”。
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去看清来者或是加快销毁掉手中的信封,几发高速旋转的锥形岩石就将我打飞到了对面的墙上。
是五级土属性魔法——回转岩炮。
由于身体被击飞且调转了方向,我终于得以看清来者的真面目。
不得不说是意料之外的——一个肥胖且矮小的身影。
财务大臣伊万。
“咕……为、为什么是你……”
我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刚才那几发岩弹是瞄准了我的关节打的,现在我的四肢全都动弹不得了。真是、要命的绝境啊……
该死……自始至终、我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家伙啊。
太狼狈了。太自大了。一直以来我都只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却没有认真地去分析过别的可能性。
拜我自己所赐,我的异世界人生很可能要在这里完结了。
“完全没想到吧,柯克兰大人?你们这些贵族还真是稍微奉承一下就飘得不行啊。”
他的小眼睛中闪着狡黠的光芒,得意的表情挂在油光满面的脸庞上。
“那封信我已经看过了,所以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是你把费多罗夫先生杀了吧?幸亏是这样,否则我根本不会有机会接近你呢。”
我愣住了。刚才他的一席话语完完全全地将我至今的自信与推论击得粉碎。
“……什么?不……不是他把我推下塔楼的吗?”
伊万开始狂笑,仿佛面对的是一场滑稽秀。
“哎呀,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
他好不容易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之中恢复过来,用有些哑掉的嗓子对被粗野的笑声加重了恐惧的我接着说:
“也许他是不喜欢你,可是他绝对不会谋害你。他是你父亲在这里为你找的保镖啊。”
“也就是说……是你?”
我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了。
夺走了无辜者的性命还洋洋得意的我真像个十足的白痴。
我只是在机械地发问,挑明已经十分明了不必言说的事实。
“当然了。第一次把你丢下去的是我,那天晚上在塔楼的也是我。我以为你藏在密室,没想到被你抓住机会逃掉了呢。”
“可那声音……”
“听起来可像我们亲爱的朋友了不是吗?”
伊万当着我的面对自己的喉咙使用了一个我没见过的法术,随后清清嗓子用低沉了许多的、马克西姆·费多罗夫的声音说道:
“柯克兰少爷,你在吗?”
完全一致。
“用土属性魔法很轻易就可以做到对于声带厚薄的控制,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小伎俩吧。”
他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好在意的。
“杀掉你之后,就用这种方法去诱出你家那个麻烦的女仆一并解决掉好了。那么极品的兽人族啊,在弄死之前应该能好好品尝一番的……”
本来我已经什么都没有在思考了,这一番话又重新以愤怒的火花点燃了我的思绪。
不能允许他伤害莉莉娅。
我也绝不能在这里死去。
哈、可悲的我还是像个愚者一样坚信着“自己是主角”这样的事情啊。
“如果自己死了,重要的人就会无人保护”之类的想法,只有真正的傻瓜自大狂才会有吧。
对不起了,虽然十分愚蠢,但这似乎是当前让自己振作起来的唯一方法。
我靠着墙壁微微地往上移动身体。
“最后、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下手吗?”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冷静地如此发问道。
“哼……告诉你也无妨,为了让你上路得更安心。是你父亲。铁之荆棘公爵却是第二皇女的支持者,皇子派可不能容忍这样大颗的眼中钉存在。”
“想要击溃一个强大到看似不可击败的人的内心,当然要从他最在意的东西下手啊——他的继承人,也就是你。”
…………
啧、原来是被卷入了王位争夺吗。
不过果然没错,公爵相当重视自己的儿子。
也许是怕强大的家族力量在自己死后无人继承,所以从很早就开始培养接班人——培养另一个自己。足够冷血、精明,才可以拥有统领柯克兰家族的领地和附庸们的力量。
以及……刚刚他解释来龙去脉这会儿,我已经悄悄启用了恶魔之眼。
发誓再也不使用的东西,却唯独只有依靠它才能逃出生天、绝地反杀啊。
真是讽刺。
“莉莉娅,救我!”
我突然对着伊万背后的方向如此大喊道。
伊万被吓得猛然转过头去,却发现自己背后空无一人。
机会来了。
水刀——原料用的是自己的鲜血——早已蓄力完成,随着我念头一闪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他的后颈斩去。
由于四肢无法动弹,我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从空气中分离出水来使用魔法,只能使用现成而大量的——血了。
由于密度比水要大很多,血刀的速度比一般的水刀慢上不少。同时,砍到身上的伤害也大大提升了噢。
给我人头落地吧,混蛋。
“啪!”
血刀击打在了突然出现的岩石铠甲上,只是将土块打得粉碎,并没能伤到他的皮肉。
用生成局部防御的方法护住了要害吗……该死,这反应也太快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失误”我也早就已经看到了。
这是……通往checkmate(将军)必须的棋路。
“臭小鬼,以为我会没有防备吗?”
伊万的额头上暴起了青筋,五官扭曲到了一起。他是真的很生气呢。
明明是诡计多端的狐狸、被人戏弄了也会生气吗?
“下地狱去吧。”
他用土魔法生成了一颗足足有我半个身体大小的岩弹,急速地旋转加速到看不清轮廓为止,这一回瞄准了我的头。
“啊,看你身后。”
我无比镇定地露出一个疲劳的微笑如此提醒道。
“你以为我还会再上当吗?!死……”
然而他没能说完这句话。
伊万脸上的表情突然由愤怒转变为苍白茫然,双手颓然地垂下,正在积蓄力量的岩弹也崩解为一堆土渣。
他双腿一软向着前方跪下,上半身仰后倒去,死了。身体逐渐化为一尊冰雕。
莉莉娅双眼闪着危险的红光站在他身后,右手还保持着刚刚放出绝杀的姿势。
七级水属性法术,夺魄冰针。
算是能够见到的法术里面顶级的存在了。是通过用压缩积蓄了大量寒气和魔力的冰针射入对方脑部,在一瞬间于其体内释放出来,摧毁一切生命结构和魔力并将躯体完全冻结的魔法。
别看这只是一根冰针,如果攻击的是无生命的物体,破坏力大概相当于一枚火箭弹。
而有经验的魔法师能够在瞬间射出数百枚这样的冰针,绝对不容小觑。
莉莉娅显然不是什么常年专职战斗的魔法师,在完成这个法术所需的技巧上也只是勉强及格而已,但仅仅搓出了一枚冰针就已经足够达到效果,可见其恐怖之处。
“呜噜噜……”
莉莉娅还在十分愤怒的状态,尖利的犬齿紧紧咬合在一起,耳朵和尾巴上的毛像是炸开了一般竖立着。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虽然是为了我,我很感激啦。
但……这样的莉莉娅总觉得有些陌生。
“没事了,我没什么大碍,已经结束了。”
结果还是我先出言安抚了来搭救我的人。
听到我的声音,莉莉娅眼眸中的红色开始逐渐褪去,根根直立的毛发也倒伏下去。
啊,这么一看这家伙倒是有点像以前世界的狐狸——或者是狼?我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对应的生物。
随后她无言地靠过来用水属性治愈魔法接好了我折断的关节。
感谢神明。有魔法存在的世界让一切都变得太方便了。
当我又能正常行走时,地上的那一尊冰雕似乎又成了问题的中心。
……该怎么解释财务大臣突然消失了的问题呢?
正当我还在被这个问题困扰的时候,一旁的莉莉娅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动手将冰雕化为了一滩水,然后再快速蒸发到了空气中。
好极了。这下连伪造成自杀的机会都没有了。
果然、还是那样吧——去伊万的房间里寻找书信来模仿笔记,然后编造一封辞职信说是“这个地方被诅咒了铁卫队长被石像压死了我好害怕所以不能久留了”之类的吧。
也只有这样了。
说干就干。
“我很累了,莉莉娅。”
将每一个字母的写法都比照好的完美辞呈写完搁笔,我直接向后倒在了财务大臣房间的懒人椅上。
你们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物,你们的角色总能找到人来顶替。
这么想着似乎能暂时麻痹自己的内心……。至少持续到把事情办完吧。
“那么回房休息吧。”
一直等候在座旁的莉莉娅顺势抱起了我,通过无数条无人的走廊回到房间。
这时我才感觉到那天坠落之后把我带到医疗室的人是她。
被放上床的时候我已经困得迷迷糊糊了。
莉莉娅点燃火炉让房内暖和一些,顺势把我写给马克西姆的那封信丢进火堆。
“晚安,维克多少爷。”
“晚安,莉莉娅。”
她合上门出去了。
我知道明天免不了一场开诚布公的促膝长谈……老实说一切都有些做得太过火了。
那些亡者的鬼魂们、势必不会允许我安眠吧。
“…………对不、起…………”
是这具身体的情感影响了我吗?曾经的我明明是不会掉泪的。
现在却在被褥里呜咽着说出这种话,像个软弱的孩子。
……是啊、正是如此。
现在的我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啊。
也许是因为、本来想要担当起“保护者”的职责,却被迫成为了以自保为借口肆意夺去他人生命的“谋害者”,我的内心因此绞痛不已。
…………。
……
也并不是被迫。
这一切本是可以避免的。
如果我欣然接受我的“未来视”的话,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如果我不像个懦夫一样躲着它、而是想办法利用它创造出最好的结局。
如果我不那么自大、认为凭自己的第一判断、没有经过深度调查和深思熟虑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的话。
我的灵魂也不至于煎熬至此。
“对不起……”
有罪的人是我。
我现在拥有弥补的方法。那份天赐的能力。
赎罪之道……就在其中。
“我会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