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顶点也就在这里了。”

“妹妹……妹妹她……这……总会有办法的吧……我……”

“听着,考拉,虽然不想这样说,但是我和你妈商量过了……即使是神也会有极限,何况人呢?”

“不……神是不会有极限的……书上说……”

“有的,极限……神的极限……”

……

“还有,你那眉毛一挑一挑地干嘛,好恶心。大老爷们……”

咳咳。波波豪轻咳了两声。

不知是不是幻听,脚下原本求饶的侍女那传来轻轻的笑声,可仔细一听却就又消失了。

这家伙,和刚见到时候不太一样。

波波豪低头,作沉思状。

“大叔也不见了,老是在这种关键地方……”说者四下张望着。

大叔?

“哪位大叔。”

“名字叫哈顿……来着。”

哈顿,哈顿。

哈顿!?

那家伙继续说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消失了,是不是在害羞着呢?”

“打扰一下……是那位……最强之盾……不……”

“啊……刚刚有人入侵时候大叔踩在我肚子上,我可是一点点都没有伤到呢……只是现在感觉饿得慌……倒是贵千金……”

波波隆?

“大小姐怎么了?”

波波豪急切地上前一步。太近了,鼻子挨着鼻子。

不小心踩到侍女的手,一声清脆的“哎哟”声。

“你这大叔干嘛啊这是……突然靠上来……”吓得不轻,他向后哆嗦了几下。

他朝波波豪老爷身后看了看,撇了撇嘴:“那俩仆人跑了,你们不玩什么羞耻的大人游戏了吗?”

“大小姐怎么了?”冰冷的、听不出语气的问话传来,听起来就像隔着铁块。

“刚刚大小姐出去了还没进来,进来的是魅魔!跟着你们去看考拉·加尔那家伙的时候一回头她就不见了。”

眼瞅着波波豪老爷松弛了面部神经,他松了一口气,“你不管管下人吗,刚刚是在认罪吧……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波波豪老爷回头看了眼。身后有一些房屋和树,那俩侍女早跑没影了。愣在那里,就和一旁树一样一动不动。那树因禁魔石的缘故在地面以上吸收不到魔力,遂长成畸形,如热带雨林中争抢阳光的同类一样拼命向上窜,幸好千家界气候宜人,沃野千里。即使在地面之上露出长长的褐色的躯干,这些最常见的叫不出名字的树也健康地茁壮成长着,他们同波府一样同年,一样年轻——因为大规模施工填埋禁魔石的缘故,那些树的原住民都早已化作了风、艺术品或者其他一些物尽其用的东西。

最后,他回过神来,无奈地说:“我脸盲。”

……

“什么?”一声怒吼自千家界界外一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宅邸中传出。

“陛下息怒……「隐者」他……”

“废物!”疾步走至窗前,如果不是双手架住支起身子,他连独立站着都成问题。

彼时,浑身颤抖的皇子殿下通红的眼中投射出骇人的光。

“陛下……需不需要随行御医……”

“不必了。”一刹那,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他又和往常一样傲世直立,毫无波澜的目光穿过窗户,观赏着早春迷人的野花。

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

时间凝滞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作。

“出征。”

“是。”

……

“小女向来不喜静坐,老是想偷溜出去找一些所谓‘冒险者们’玩。”

波波豪将双手背在身后,一边走路,一边和来往的仆人打着招呼。

龙迎随波波豪老爷走着,他东张西望地看着这些乡下的东西。

“对我这么礼貌吗?岳父老大人,讨好我,您美好的晚年生活有保障了吧。”他一拍胸脯,“放心吧,现在吹捧我也还来得及,我既往不咎。把我哄得舒服的话我会对大小姐好的。”

“龙迎少祖可真会开玩笑。”波波豪头也不回地说,“青龙生息,天下妻之。龙迎少祖不会不知道吧。”

这糟老头子,还说自己是脸盲。白瞎了我这精美绝伦的面部伪装了。龙迎少祖想。

不对。

那么之前他都是逢场作戏吗?接着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放她出去玩?

“你从事过冒险者活动吗?”龙迎换了个话题。

“波家世代都是御医,龙迎少祖。”

那么也没有〈观气〉这项冒险者基础技能了。

因为无聊,所以想体验下祖尔拉巴斯赫赫有名的波家“正式未毕女婿”的生活。没想到被在线拆穿,很慌。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你个大老头也是个宅男吗,都从刚刚侍女那里听到了哦。整天窝在家里真的好吗。”在先前两位侍女路过时,他特意提高了音量,吓得那两位赶紧跑开了。

叹了口气,波波豪缓缓说道:“龙迎少祖有所不知……”

龙迎不停地从后面观察波波豪。

“每次有大声响都会出来……老爷您这不还惦记着贵千金吗。”

波波豪没有说话,只是闷头走着,迎面而来的仆人等见状也没有主动打招呼。

一提到女儿,乏味的大老爷还真是会有十分有趣的反应呢。

“之前那次,见到女儿那样子也不闻不问。早上也是,直接把女儿骂跑了呢。您还真是个有趣的父亲。”

波波豪站定了,从后面看不到脸色,如果看得到,那么一定是阴沉的吧。

愉悦,要说为什么愉悦的话,那就是在死亡边缘作死那种刺激感。

“把女儿随便找个来历不明的陌生男子丢掉,就和丢垃圾一样。”

看着波波豪微微颤抖的样子,龙迎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喂,‘道’。在吗,准备好万剑宗那套防御的玩意……”

啊,完了。

因为顾及到波波豪有冒险者背景,所以没有带即使拼命隐藏气息但依然会被老练者轻易察觉的“剑道”兄弟。

要死要死要死。

这种感觉,就和珍藏的绝版小黄本被邻家清纯妹妹发现并带回家咨询其双亲最后“人财两空”的糟糕感觉如出一辙。

求饶。

两个烫金大字一刻不停地滚动在他的脑海里,过热的大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求饶求饶求饶。

“波波豪老爷其实……”

“不必说了。”

!?

波波豪转过身来。

他从没注意过的瑰丽霞光照来,背着光,他看不清波波豪的神态。

死刑宣告。

不……我是青龙祖祖主之子龙迎少主……

“我……我可是龙迎少祖噢……你不要过来啊。我喊人了!”

——

他比划了个鄙视的手势。

“守好家,不然不发年终奖金噢。”

“你……直可谓是岂有此理……”

“对!无理!”

“契约上白纸黑字的说了哟,不准妨碍龙迎少祖的一切私人行动。”

“我寻思契约上也没说在办事的时候被敲诈后的意外损失怎么处理啊。”

龙迎愣了下。

“这种漏洞是对老东家没有害处的,所以不予修正。”

“啊啊啊,霸王条款,我要找我的律师……”

……

“鉴于存在被〈观气〉技能识破的可能性,我要独自行动。”

“霸王……咳咳……契约中咱‘剑道’兄弟二人应无时不刻保卫龙迎少祖安全,那您不带上我们,我们该如何保卫你。”

“这个……”龙迎少祖凝神沉思,剑见状轻轻在心底笑了一声。

“你们自己想办法吧。”厚颜无耻地,他这样说,“就这样,领导训话结束,归位归位!”

“你……”

握紧双全,“剑”用带着三分怨恨的眼神怒视着彼时一脸呆滞傻笑的龙迎少祖。正要开口说什么,他感觉一只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也不是第一次了哥,消消气。”

道走上前去,献上一个囊状小包袱一样的玩意:“在您有危险的时候嗅一下这个。”

“这是什么,女子送郎行?这么浪漫、花俏?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想想办法如何给荷包增肥。”

——

“龙迎少祖可真会开玩笑,如果嫌鄙人丑的话我这就转过身去。”

波波豪转过身去。龙迎看得很仔细,瞧见他有一只手探进了龙迎的视野盲区。

要掏刀子?

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压榨你们了。

从感觉到孤独、弱小又无助开始,龙迎的右手就一直守在右手边衣服口袋里。他紧攥着那一包小小的东西。慢慢地,手心出了很多汗。他感觉兜兜里异常的温暖、可靠。

“到最后果然还是你们比较靠谱啊。”唏嘘感叹起世事难料和世道之艰难,他大义凛然地掏出那方临行时道给的香囊。

“大胆波波豪!胆敢行刺身为青龙祖少祖主的龙迎少祖我!再会之日即是审判你之时!”大笑着,他闻了下香囊。

……

“你说少主能行吗。一旦离开我们他就两腿发软,精神不正常……”

“你不是给了那家伙香囊吗,那是干什么的。”

“啊……我不是看不过你受气吗,那香囊只是野外催眠用的。”

“什么!?”剑一个鲤鱼打挺,却又只听软软一声“噗通”,他又很快地躺下了,“不管了不管了,反正那家伙抗打,那躺一下子没准还能少吃点苦头。青龙血脉的人都抗打。”

“或许……只有少祖讨打吗。”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沉默了一会,道说:

“哥,是有青龙瑕就能治好阿妈的病吗。”

“死人是治不活的,‘道’,和你说过多少遍。波家那家伙,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