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BGM:朝焼けのスターマイン】

艾米好不容易在王夕的安抚下才冷静下来,此刻二人共同坐在沙发上,艾米轻轻的枕在王夕的肩头,双手紧抓着王夕的胳膊,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这时王夕的手环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对面自我介绍说是研究院的人,接下来他告诉王夕的消息让他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

“王夕先生,韩慕博士被刺客注射了神经毒素,现在生死未卜,我觉得是时候把一些事告诉给您了。”

艾米隐隐约约听到手环传来韩慕遇刺的消息,她立刻将头抬了起来望向了王夕。

对面肯定没有考虑过二人的感受,王夕知道若艾米再受一次打击很容易造成AI的心智崩溃,但他又不能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

那位自称研究院研究员的家伙将旧城的真实情况告诉了王夕,末了他还不忘添上一句:

“现在新城边境岌岌可危,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搬家,离交界线越远越好。”

电话挂断,王夕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而另一边艾米又哭了起来。

“胖夕,怎么办?”

王夕拉过艾米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没事没事,有我呢,他说他是研究员有什么证据,韩慕肯定还活得好好的呢,新城也很好,别担心,有我呢。”

王夕恨透了自己的语言能力,关键时刻它一点作用都起不了。

其实王夕自己也不敢确定消息的真假,但研究员的一番话将他之前所有的想法都串了起来,这样新旧城的矛盾就能说清了,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至少……旧城在地下秘密制造武器这一点他相信是真的。

许是哭累了,艾米居然在王夕的怀里睡着了。这个丫头将司白的死归咎为AI的错,新旧城之争也是为了AI,新城人在替AI付出,而AI却什么也做不了。

自责与愧疚扰乱了艾米,而现在曾经照顾过她的韩慕又遭到了旧城人的算计,那些保护AI的新城人生命甚至受到了威胁,艾米的泪水是在哭诉自己的无力。

王夕将艾米抱回了卧室床上,替她盖上被子,然后握着她的手静静的守候在床边。

艾米在王夕安慰她的那段时间里曾对他说过——“胖夕现在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支柱”。

所以王夕坚信自己有必要在艾米最痛苦的时间里陪伴着她。

艾米虽然睡着了,但她的手仍然紧紧的握着王夕的手。

若王夕在此时抽身离去,很难保证艾米会不会心智崩溃。现在重要的是平复艾米的情绪,这项工作也只能等她醒来再完成了,恰巧王夕也困了,他攥着艾米的手伏在床边,闭上了眼。

有什么事,等醒来再解决吧。

——

梦里,王夕来到了旧城城区,那里本来没住人的一座座民居中突然探出了一支又一支黑漆漆的枪管,城中传来了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奸笑,那些枪和笑皆找不到根源,很快天黑了。

就在这时,王夕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戳他的肩膀,那声音忽远忽近,但肩膀上的感觉却一下较一下真实,梦里的场景修炼淡化了,王夕突然反应过来:

那是梦。

王夕抬起头发现艾米已经醒了,她此时正靠坐在床头看着自己,再一看钟,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看艾米的样子她似乎没什么大的问题,至少她没哭,王夕正欲开口,艾米突然说话了:

“胖夕终于醒了呢,不打算去做晚饭吗?”

“哦,对对,马上马上。”

王夕迅速站起身,却又被艾米拉住了。

“胖夕!我……开玩笑的。”

王夕重新坐回床边的椅子,艾米仍紧紧握着他的手。

“胖夕,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王夕点点头,示意艾米继续说下去。

“我……想去旧城。”

艾米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语气却很坚决,这一改她以往商量的态度,就连眼神都坚定了许多。

“……为什么会突然想去旧城?”

王夕并没有直接拒绝,艾米这么打算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在保护她的前提下尊重她。

“博士那里的人不是说了吗,旧城人准备攻打新城边境,我想过去跟他们说说话。”

“傻孩子,单凭旧城人的武器是打不过我们的,再说了,你去很危险,而且还不一定能起到什么作用。”

王夕的语气已经很委婉了,但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了艾米的禁忌,她紧握着王夕手的那只手突然松了不少。

“我只是想做我能做的,胖夕不也说过吗,不试试怎么知道。”

艾米的语气中已经带了些哭腔,思前想后,王夕决定答应艾米,毕竟还有自己护着她,保护好自己喜欢的人,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见王夕答应,艾米终于露出了笑容,并且催促着他赶紧去做饭,王夕知道,艾米不想让他担心,未来会有什么,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做好饭,平静的吃完晚餐,二人一天的生活也就宣告结束了,回到卧室,王夕在地铺上睡下,原本轻薄的被子此刻就像是个厚重的铁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欲要睡去,却又突然惊醒——他总是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艾米就此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王夕翻来覆去硬是睡不着,索性他睁开了眼,打算静等睡意来袭。

不料他刚一睁眼便看到艾米正在下床的一幕,他本以为艾米是要离开卧室,却没想到,她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地铺。

“胖夕睡了吗?”

只见艾米轻轻的朝自己说道。

王夕摇摇头,突然又反应过来,灯是关着的,艾米看不到自己的动作。

他轻轻的回应了一声,然而艾米并没有要离开回去睡觉的意思。

“床太大,有些冷……”

虽说已经到了秋天,但夜里的气温还谈不上冷,更何况床上还有一套驼绒被。

王夕有些明白了此刻正站在自己地铺前少女的用意,他鼓起勇气说道:

“要不……过来躺一会儿吧,地铺有点小,我给你挪挪位子。”

话音刚落艾米便在王夕身前弯下腰,掀起了被子的一角,快速的钻进了被窝抓住了王夕的胳膊:

“……暖和了,胖夕,赶紧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艾米的脑袋埋在被窝里,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的。

王夕揽过少女的肩膀,轻轻的应道:

“嗯。”

不知为何,艾米在自己身边,给王夕的感觉就像是服下了一粒定心丹,心头的浮躁被抹去,睡意也渐渐的袭来。

他静静的感受着艾米均匀的呼吸声和心跳以及她暖暖的体温,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艾米仍枕着自己的肩膀睡的正香,这为王夕睡懒觉提供了一个绝对充分的理由。他看着少女的睡颜,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在旧城这样一个特殊的战场上保护好她的信念。

艾米醒来后趁着吃饭前的空当与王夕商定了前往旧城的时间,最终决定在早上十点左右出发——这就证明他们必须要在饭后动身。

——

门前的出租车只能将二人带到新旧城交接处,剩余的路需要他们自己走过去。

王夕牵着艾米的手,不住的环顾着四周。

其实这也是王夕第一次到旧城城内来,以前都是在新城街道上远远的观望,那时他只觉得旧城四周萦绕着阴沉的氛围,而当真正跨入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后,王夕心头却又生出一种压抑紧张的感觉。

低矮的平方挡不住视线,很快二人便找到了一处高台——艾米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将自己的心声吐露给旧城的民众,不管旧城人有没有听到或者认没认真听,这些都不重要,艾米说出的话只是一个救赎的过程而已。

这也是王夕答应她来冒险的另一个原因。

艾米将话说出来,心中的结自然也就解开了,不然的话那个心结将会困扰她很久很久。

王夕拉着艾米走上高台,高台旁树立着一个大喇叭,二人在高台上站定,王夕只觉得像是被人监视着一般浑身不自在。

“诸位朋友,你们好,我是新城的AI!”

艾米将手放在嘴边朝着不远处的民居喊道。

到现在为止这些民居里还未穿出任何异动,他们还是安全的。

“我知道,AI曾经伤害过你们,我很抱歉。我听我朋友说过一句话,她说你们都是善良的,我相信,所以我才在跨入了旧城,我想替前辈们陈恳的道个歉,对不起……”

说到这时两行眼泪顺着艾米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我不求你们能原谅,但是请不要伤害新城里的普通人,他们是无辜的,还有……还有一些无辜的AI……他们……他们都有家人……”

艾米放下了双手,她的愿望已经达成了,旧城人听到了吗?这无关紧要,王夕只想带着艾米尽快离开。

正当王夕抬起手臂准备重新牵起艾米的手时,肩膀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很快,自己的眼前便出现了重影。

糟了,是强力麻醉剂。

王夕暗叫不妙,他没有料到在最后关头遭到了算计。

王夕努力支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他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艾米的手搀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又隐隐约约的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AI都**该死!”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声枪响,随着枪响那双搀着自己胳膊的手逐渐放开了,没了艾米的搀扶王夕便一头栽倒在了高台之上。

他想挣扎,却使不出半点力气,接着他又听到了几声枪响,高台旁的大喇叭发出了声音:

“把那个家伙给我抓回来!他差点把新城人杀了!都快跑!快跑……”

声音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耳畔,而自己的意识也逐渐被麻醉剂的药效带走。

——

王夕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时许了,他发现自己正坐在病床上,头因为麻醉剂隐隐作痛着。向窗外望去,王夕长舒了一口气——这里是新城。

然而当他回忆起在旧城发生的事情时,他的心又一次提上了嗓子眼。

指针指向四点半,他正准备呼叫艾米的电话时,手环提示收到了电子邮件。

邮件是艾米定时发送给王夕的,内容是一段视频。

王夕双手颤抖着打开全息投影,视频的拍摄背景是在他家卧室,他再熟悉不过了。

王夕的心底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两三秒后艾米的身影出现在了镜头前。

“胖夕,你能收到这条邮件,就证明……我已经不在了,以后不能陪着你了,抱歉。”

艾米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眼眶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我不知道AI的存在到底对不对,我很想一直一直陪伴在胖夕身边,但我又害怕,害怕我给胖夕或者胖夕在乎的人带来灾难。”

艾米说到此时哽住了两三秒,王夕此刻和她一样,已经泣不成声了,他很少哭,尤其是在五年前的事情过后。

“我以前做过一个傻乎乎的梦,梦见能够一直牵着胖夕的手在我们小区前面的公园里散步,或许那真的只能是梦吧,胖夕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还有,谢谢胖夕的照顾。”

艾米掩住了嘴巴,似是要将哭声咽回去。视频里传来了脚步声,她急忙的关掉了镜头,视频也戛然而止。

王夕脱力似的放下手臂,将头靠在了墙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窗外传来了“呼呼”的风声,乌云渐渐遮住了太阳,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