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少女不再迷茫
第十八章，那是名为梦想的翅膀（18）
1
“我是因为他，才下定决心回来唱歌的。”
不知为何，当严前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我还未察觉到，但是房间里突然就飘散起来了一阵很不妙的气息。
“等等——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哎呀？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哦？”
乐依和学姐突然一左一右将严前辈夹在中间。
“什、什么啊？你们要干什么！不要啊！”严前辈被吓得瑟瑟发抖，“我、我只是听了你们的演出感觉他高潮部分的演奏很有意思！所以才下定决心想唱歌了而已！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而且——而且我有男朋友啊！才不会对高中生感兴趣呢！”
“可是我对女大学生很感兴趣哦~~”
“你瞧不起女高中生嘛笨蛋！”
“都说了不是这个意思啦！”
真是的，不要一上来就吓唬人啊。
响学姐把镜学姐拉开，而我也上前把乐依拖走。似乎是害怕学姐再次扑上去，这次响学姐从后面抱住她，不准她离开，而我这边则是被乐依用指甲抓了好几道——你是猫吗，脾气很差又个头很小的猫？
严前辈快要哭了，脸色很糟糕，她真的很容易被吓到。
“够了……我要回去……再也不来了……”
“要去我家休息吗？”“学姐不要闹了！”
在这么下去恐怕会给她留下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心理阴影吧，分明是个成年人，却被两个高中生威胁到哭，太糟糕了。
响学姐正全力的阻止镜学姐胡闹，而乐依这边倒是没有那么严重。
“那么……前辈这次来是为了演唱的事情吧？”
“啊？哦——嗯，那个人叫我来的。”
“是吗，那么……呃，学姐！不要胡闹了！不是有事要说吗？！”
我的视线刚刚大概离开了十几秒，然而身后的状况就已经发生了反转，原本控制着镜学姐的她现在反而被镜学姐压在身下，并且一副马上就要被“吃掉”的楚楚可怜的样子，险些就要发展成无可救药的场面了！
“小响……”
“嗯……学姐大人……”
“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
我没忍住，因为在这下去绝对会很不妙！我抓起一旁的一沓东西朝她们丢去，结果几乎是同时，乐依拧开了放在一旁的水，毫不客气的泼了上去。
“呀——”
“啊！”
纸张和水混在一起全部砸到了她们脑袋上，虽然浪费了不少还把地板弄湿了，但幸好这么似乎做让她们两个冷静下来了。
乐依一副“看吧，都是我的功劳”的表情望着我。
“啊……这个，是我准备拿给你们看的乐谱来着……”冷静下来的镜学姐从身上揭下因为沾了水而黏在身上的打印纸，刚刚想也没想就丢出去了，结果现在那些资料全部都被水浸泡，没办法用了。学姐抬头望着我，“少年，这该怎么办呀？”
我怎么知道啊！
2
到最后，学姐把责任都推给我们，让我们对她道歉之后，才终于从书包里拿出了备用的复印件——所以这个人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好了，多亏了你们我冷静下来了。胡闹的事就先到此为止，你们这么活跃我虽然很高兴啦，”分明最胡闹的人就是这个人！“那么首先看一下这个。”
她将复印件放到我们手里。
那份乐谱是我们最近在练习的，也就是那首《we are the champions》的乐谱，当然学姐对里面的一些地方做了修改，以便于更加适合我们的风格。当然，还不止这样，这次需要调和的，还有一名歌手。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我姑且是一边听着你的歌声一边愉快的使用一边思考如何修改的，”使用是什么鬼啊！“嘛，总之我起初避开了你嗓音转变的那部分，毕竟这部分作为一个歌手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惊艳，不应该和我们重叠，不过……现在还有另一个问题。”
“歌曲的高潮部分，重叠在一起了，对吧？”
“答对了。”
我们的演奏依然是最初配合的那样，那两个人全力的去演奏，牢牢地抓住所有人的眼球，然后在两边将自己逼至极限直到破碎后，我的声音再突然转变过去，行程独特的爆发，这就是我们最强的武器。
然而，配合歌手的声音原本不应该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可是眼前的歌手比较特殊。
她是能够在两种声线之间互相转换的特殊歌手，并且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绝对制高点。两种声音要在什么地方重叠，在何处分开，哪怕是不足一秒的差距就会让整首歌出现很明显的区别。
“光说的话有些难以理解吧。”
我们拿起乐器准备演奏。
这次要带上严前辈一起。
然而问题也显而易见。
整首歌的前半段是并没有乐曲高潮的部分，几乎就是我们搭起舞台，让严前辈去展示就够了，可是从后半段开始，乐曲的比重明显增加，如果像前半段那样的去处理，固然也是个办法，可是……
“你并不是为了听我们从头到尾捧着你才选我们的吧？”
“……嗯。”
既要让歌手唱的舒服，也要让演奏者发挥全力。
要么让两边重叠，要么分开。重叠的话就会让高潮部分太过于混乱，分开又会分散听众对歌曲的印象。但两边必须选择一个，学姐在思考片刻后，选择了前者。她需要的，是两边恰到好处的形成一个独一无二的高峰。
那么剩下的，就是没有半点捷径可走的不停磨合了。
“你要我一直陪你们练习？”
“当然，直到我们之间的配合天衣无缝为止。”
“这……我是没什么啦，可是一星期唉，时间够吗？”
“只要把上课和吃饭睡觉以外的时间都拿出来肯定是足够的，哪怕是再难以上手的操作，持续练习一百小时的话，傻瓜也能学会的——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地方，社团活动结束后可以去那里，他们可以让我们呆到九点哦。”
“唔……真的要这么干啊……”严前辈的脸色就像是刚跑完几公里长跑一般。
虽说如果学生在校外有合作的演出的话，学校一般是会给批准假期的，但要求是需要之后按时进行专门的补习，据说比日常上课要严格不少，所以很多学生干脆就不请假，而是利用业余时间去处理演出的事情。
学姐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那么，午休有一个小时，下午放学后的社团活动有两个小时，而学姐说的那个可以练习的地方，没意外大概是乐依之前呆的餐馆吧，的确，在那里有录音室可以用，那么保守估计，从六点离校到八点……一天大概有五个小时吗。
然后七天，也就估算是三十五小时吧。
哦，差点忘了，周末大概能练习一整天，两天的周末，那么其实能拿来练习的时间拼命一下应该是能够超过五十小时了。
我自己打着算盘，心想这不是远远还不到一百小时嘛！
“等等等等等等！你们……你们把我当什么了？要我唱一天吗？”
“做不到吗？”
“做得到才有鬼啦！”她眼角都吓得泛起泪光，“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劳逸结合吗？唱一天我嗓子会废掉的！”
“好弱啊。”
“这不是弱不弱的问题！”
“放心，该休息的时候会让你休息的，不过时间本来就不算太宽裕，能尽全力当然要毫不保留对吧？没关系，如果你累了我就带你去我家，我家还蛮大的——”“所以说不是这么回事啦！”
人的嗓子可比乐器脆弱得多。
她是这么解释的。
“……我大学还有课啊，虽说可以让她们帮我答到，但我也不能落下太多……中午不行，放学后我没意见。”
我们约定好今后到演出前都要每天放学后来这边，因为大学放学比我们要早，所以这种事很容易就能安排好，唯一牺牲掉的就是严前辈在课后休息的时间。
不管怎么样，还是需要继续演奏。
3
前奏的存在感并不高，歌曲就是这样的风格，需要人声变成钥匙将整首歌曲启动，这一步没有任何问题，严前辈经受过专门的训练，自身的演唱技巧也很熟练，利用低沉的声音将歌曲的第一面展露出来。
接着跟上去的是吉他，这部分学姐让我来帮她伴奏，虽然都只是循环的音符，但偏偏在没有别的乐器干扰的情况下格外刺耳，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犯错。
幸好，我的担忧多余了，我还是慢擅长做这种工作的。
马上到来的，是歌曲的第一股高潮，这里学姐提前让鼓声和贝斯声进来了，当第一声嘶吼结束后的片刻，严前辈的声音开始转变，原曲的沉稳被她咬在嘴里，一转低沉的声线，她的声音开始不断攀高，那是中性声线独有的高音演唱，是低沉的男声所难以抵达的高度，原曲低沉又宏伟的声音，在此刻变得别具一番风味。
紧跟而上的，是吉他开始发劲，攀高的声音下方空出来的地方，被吉他填满，这是为第二段铺垫下来的缓冲坡道。
第一段是她的主场，我们的任务圆满完成，而一想到第二段要带来比第一段更加恐怖的演奏，手心里就不自觉的冒出了汗。
和第一段类似，这次我们依旧将她捧上了高处，而在那里，我们要再攀高一节！
终于到来了，我敏锐的察觉到，那两人——以及歌手，这次是三个人一起朝着极限攀升，还不行，还不够——当她们到达顶点，终于即将破碎的时刻，我才终于肯将手里的声音全部放出来！
学姐删掉了部分，在这一段增加了一串吉他的演出。
因为她要在这个原本只有向上的箭头的地方开辟一个新的空间，为的是将那声音再带回来——
原本应该暂时退场的人声回来了，那原本应该结束的歌词也被她再次拖了上来。
很明显严前辈了解了学姐的意思，在这个崭新的平台上让歌声再次灌入所有人的耳朵，而在我们将歌曲终于推到再也无法攀升的高处时，歌声的低沉再次化为一只巨大的手，将一切声音都盖住，而我也终于找到机会从那上面退下来，转而上前的，是最后的旋律，以及用作结尾的歌声。
很完美吗？
“做的不错嘛少年。”学姐面露笑容，“我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在几千米高的地方滑雪一口气到底一样开心呢。果然只有极速运动才能让人获得最纯粹的肾上腺素飙升呢，差一点……就撑不住了。”
“唉？”
“你琴声插入的时机再早半秒钟啊！我还以为你忘记了！”乐依很愉快——但不知为何又很不爽的说。“你要是发声再晚一点，我都要把镜给踢出旋律了！”
“哎呀呀？不对吧小乐仪？刚刚分明是你快撑不住了。”
“你在说什么呢？！你那种进攻我一只手都能打飞你啊！”
“……爱说谎的孩子可长不高呢。”
“你说谁个子矮？！”
她们再次扭打起来，不过和之前一样，只不过是学姐单方面的欺负乐依罢了。
“少年，有自己的想法当然很好，刚刚你进入的时机也很棒，不过……在做之前先和我们商量一下比较好，差点以为你没跟上。”
“抱歉……”
“道歉的话要脱掉上衣的哦？”
“比起道歉先救我！！”
“学姐真是的！”
我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情啊？虽然感觉不错，我刚刚，是不是故意放慢了插入的时机呢？说实话我不太理解，因为总感觉应该这么做，似乎这么做的话感觉会更好一些……可是到底为什么啊？
这时的我还未曾理解那种虚无缥缈又无比重要的东西。
只是觉得是巧合而已。
“少年，再来一次吧，这次不要想那么多，用你觉得更棒的方法就好。”
“知道了。”
再来一次，我重新搜寻着她们声音到达极限的瞬间，可是——
“啊！”
节奏乱了。
因为严前辈的声音稍微慢了一拍，不过这次的主要问题是那两个人抢的太过头了，以至于她没能跟上。
第三遍——这次是那两人慢了，好像是因为刚刚的争论，乐依加强了攻势，而学姐在一瞬间没有转变节奏，所有人都听出来了，所以对乐依进行了说教。
第四遍——我弹错了。
第五遍——那两人不知为何争斗的过头了，有一部分混进了我的声音里。
第六遍——严前辈咳嗽了，喝了半瓶水……
第七遍——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个时候大家好像都有些累了，所以气势上感觉没有攀升到很高的地方。
“……”
“……”
“总感觉，要这家伙唱一天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午休已经快结束了，结果练习的时间并没有满打满算到一个小时，而歌曲演奏的完美成功率似乎也不算很尽人意。
“越是少年出其不意的变化反而成功了呢。”
“那是因为你们都在状态吧。”
我也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成功，但起码感觉不错。
4
下午的练习当然也早早的安排好。
我所在的班级老师拖堂了，所以晚了足足十分钟才走出教室，我以为乐依肯定早就去了，结果瞟了一眼隔壁教室却发现乐依坐在座位上发着呆。
不，并不是发呆，她其实是在盯着手机看。
我走过去想要叫她，可是她抢先一步抬起头发现是我就立刻把手机藏了起来。
“……干嘛？”
“我准备去学姐那边，结果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
“咦？这个时候了？”
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时间。
“也、也不用特意等我啦。”
“不我是刚下课。”
“……”
“嗯？”
“——啧。”
她露出很难看的表情，把糟糕的心情完完全全表露无遗。
“怎么啦？”
“没事。跟你讲不清楚啦！”她跳起来，将书包和吉他背好。“明天帮我跟镜请个假，我有事放学后要回家。”
“什么事？”
“我没必要跟你报告吧？”
说的也是啊……
是我问得太多了。
我们并肩走在走廊里，之前也是这样，因为就在隔壁教室，所以每次去演奏部都是两人一起去的，乐依一般是什么话都不说，偶尔会被一些奇怪的事情吸引注意，而我偶尔也会跟她聊一些音乐的事情。
不过这次，她却问起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觉得严那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唱歌的啊？”
“不知道唉。”
她问这个是做什么？
“是因为喜欢吗？”
“哼，如果是那么简单就好了。”乐依好像不喜欢严前辈，可是严前辈那种性格说真的根本没有什么会得罪人的地方吧。可是乐依接着却说，“我啊，可是认识她的，大概是小学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可是她好像完全不记得我。”
有这回事？
我有点惊讶，她完全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乐依明白我的惊讶，所以开始解释。
“我以前也算是有名的小孩吧，那叫什么来着……童星是没什么的，就是那个节目，没错，就是严那家伙出名的电视选秀节目，我以前倒是没看过，不过那个时候是因为在电视台呆闲逛才找到的。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会在电视台，好像是去录制什么节目的吧？嗯？不是啊，是他们主动来找我爸爸的……不，他怎样和你没关系！总之——我小时候见过她！那个时候她还在准备上台！”
然后，她们两个在休息室见面了。
严前辈似乎是把她当成来参加节目的同伴，很热情的迎了上去，而乐依因为她那个时候就没有多少朋友，被热情的对待后立刻高兴的与对方攀谈起来，到最后要不是工作人员认出了她把她拦住，她甚至会被严前辈带着一起上台。
但是乐依却在台下找了个座位看他们表演。
十一二岁的她以为这是很不得了的比赛，屏住呼吸准备欣赏。
可是——用入耳中的声音，那却并不是印象中的演出该有的模样。
“那个家伙，根本就是在扮演小丑。”
乐依愣住了，从小就接触音乐，接触那些专业培训的她，并不能理解为什么看起来拙劣的演出能够让人满意，因为就和她刚刚说的一样。
“小孩子去模仿大人的声音，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吧？那只是在讨好大人，让大人感觉滑稽的演出而已。”
的确严前辈的声线在那时就有些许特点，可是她在扮演丑角，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在那之后，因为乐依的爸爸找到了她，就带她离开那边了。
那也是小时候的乐依第一次见到严前辈。
“可是……可是现在的严前辈表演的不是很不错吗？”
“嗯……所以我才在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唱男声呢。”
乐依在担心的，是觉得依靠这种奇怪又少见的声线成名，再次变成以前那种模样的严前辈吗？
严前辈的声线比较特殊，十分中性，如果刻意压低就能伪装成稍显稚嫩的少年男声吧，努力一下甚至可以更加像男性的声音，不过……她原本的声线绝对不差的，倒不如说也是有自己的风格的。
“她该不会是……把唱男声当成出名的捷径了吧？”乐依说出了我几乎要猜到的结果。“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虽然不能说对错，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能接受……她那样，走不长远的，嗓子迟早有一天会坏掉的，那样的话她就没机会继续唱了。”
“乐依……”
信息量突然有些大，乐依到底是因为讨厌严前辈，还是担心她啊。
“本来我不想说的，反正连认识的人都不记得的家伙我很讨厌，而且只要镜觉得没问题我也懒得管，但是……我听了她唱歌，我能听得出来她好像真的是很喜欢唱歌，每一次都尽全力，声音是不会骗人的……所以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她在这么重要的地方犯错吧？”
“……犯错？”
严前辈的确擅长男声，可是再怎么说，身体是女性，没有男性的喉结，现在的她到底是如何压着嗓子唱完一首歌的，而这首歌如今还需要相当大量的练习才能真的拿出手，这种练习量真的不会对她的嗓子造成什么损害吗？
错误的习惯——错误的习惯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就像我那种沉迷的弹奏一般，一旦没有人在我耳边将它敲碎，我就会立刻将它凝固成不给任何人碰的城墙……
乐依看着我，为什么偏偏要跟我说啊。
“……是不是该跟她说清楚才比较好？”
她似乎也还在犹豫。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演奏部的门口。
我要在这小小的分割线上，做出选择吗？ 音乐少女不再迷茫
第十八章，那是名为梦想的翅膀（18）
1
“我是因为他，才下定决心回来唱歌的。”
不知为何，当严前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我还未察觉到，但是房间里突然就飘散起来了一阵很不妙的气息。
“等等——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哎呀？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哦？”
乐依和学姐突然一左一右将严前辈夹在中间。
“什、什么啊？你们要干什么！不要啊！”严前辈被吓得瑟瑟发抖，“我、我只是听了你们的演出感觉他高潮部分的演奏很有意思！所以才下定决心想唱歌了而已！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而且——而且我有男朋友啊！才不会对高中生感兴趣呢！”
“可是我对女大学生很感兴趣哦~~”
“你瞧不起女高中生嘛笨蛋！”
“都说了不是这个意思啦！”
真是的，不要一上来就吓唬人啊。
响学姐把镜学姐拉开，而我也上前把乐依拖走。似乎是害怕学姐再次扑上去，这次响学姐从后面抱住她，不准她离开，而我这边则是被乐依用指甲抓了好几道——你是猫吗，脾气很差又个头很小的猫？
严前辈快要哭了，脸色很糟糕，她真的很容易被吓到。
“够了……我要回去……再也不来了……”
“要去我家休息吗？”“学姐不要闹了！”
在这么下去恐怕会给她留下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心理阴影吧，分明是个成年人，却被两个高中生威胁到哭，太糟糕了。
响学姐正全力的阻止镜学姐胡闹，而乐依这边倒是没有那么严重。
“那么……前辈这次来是为了演唱的事情吧？”
“啊？哦——嗯，那个人叫我来的。”
“是吗，那么……呃，学姐！不要胡闹了！不是有事要说吗？！”
我的视线刚刚大概离开了十几秒，然而身后的状况就已经发生了反转，原本控制着镜学姐的她现在反而被镜学姐压在身下，并且一副马上就要被“吃掉”的楚楚可怜的样子，险些就要发展成无可救药的场面了！
“小响……”
“嗯……学姐大人……”
“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
我没忍住，因为在这下去绝对会很不妙！我抓起一旁的一沓东西朝她们丢去，结果几乎是同时，乐依拧开了放在一旁的水，毫不客气的泼了上去。
“呀——”
“啊！”
纸张和水混在一起全部砸到了她们脑袋上，虽然浪费了不少还把地板弄湿了，但幸好这么似乎做让她们两个冷静下来了。
乐依一副“看吧，都是我的功劳”的表情望着我。
“啊……这个，是我准备拿给你们看的乐谱来着……”冷静下来的镜学姐从身上揭下因为沾了水而黏在身上的打印纸，刚刚想也没想就丢出去了，结果现在那些资料全部都被水浸泡，没办法用了。学姐抬头望着我，“少年，这该怎么办呀？”
我怎么知道啊！
2
到最后，学姐把责任都推给我们，让我们对她道歉之后，才终于从书包里拿出了备用的复印件——所以这个人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好了，多亏了你们我冷静下来了。胡闹的事就先到此为止，你们这么活跃我虽然很高兴啦，”分明最胡闹的人就是这个人！“那么首先看一下这个。”
她将复印件放到我们手里。
那份乐谱是我们最近在练习的，也就是那首《we are the champions》的乐谱，当然学姐对里面的一些地方做了修改，以便于更加适合我们的风格。当然，还不止这样，这次需要调和的，还有一名歌手。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我姑且是一边听着你的歌声一边愉快的使用一边思考如何修改的，”使用是什么鬼啊！“嘛，总之我起初避开了你嗓音转变的那部分，毕竟这部分作为一个歌手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惊艳，不应该和我们重叠，不过……现在还有另一个问题。”
“歌曲的高潮部分，重叠在一起了，对吧？”
“答对了。”
我们的演奏依然是最初配合的那样，那两个人全力的去演奏，牢牢地抓住所有人的眼球，然后在两边将自己逼至极限直到破碎后，我的声音再突然转变过去，行程独特的爆发，这就是我们最强的武器。
然而，配合歌手的声音原本不应该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可是眼前的歌手比较特殊。
她是能够在两种声线之间互相转换的特殊歌手，并且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绝对制高点。两种声音要在什么地方重叠，在何处分开，哪怕是不足一秒的差距就会让整首歌出现很明显的区别。
“光说的话有些难以理解吧。”
我们拿起乐器准备演奏。
这次要带上严前辈一起。
然而问题也显而易见。
整首歌的前半段是并没有乐曲高潮的部分，几乎就是我们搭起舞台，让严前辈去展示就够了，可是从后半段开始，乐曲的比重明显增加，如果像前半段那样的去处理，固然也是个办法，可是……
“你并不是为了听我们从头到尾捧着你才选我们的吧？”
“……嗯。”
既要让歌手唱的舒服，也要让演奏者发挥全力。
要么让两边重叠，要么分开。重叠的话就会让高潮部分太过于混乱，分开又会分散听众对歌曲的印象。但两边必须选择一个，学姐在思考片刻后，选择了前者。她需要的，是两边恰到好处的形成一个独一无二的高峰。
那么剩下的，就是没有半点捷径可走的不停磨合了。
“你要我一直陪你们练习？”
“当然，直到我们之间的配合天衣无缝为止。”
“这……我是没什么啦，可是一星期唉，时间够吗？”
“只要把上课和吃饭睡觉以外的时间都拿出来肯定是足够的，哪怕是再难以上手的操作，持续练习一百小时的话，傻瓜也能学会的——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地方，社团活动结束后可以去那里，他们可以让我们呆到九点哦。”
“唔……真的要这么干啊……”严前辈的脸色就像是刚跑完几公里长跑一般。
虽说如果学生在校外有合作的演出的话，学校一般是会给批准假期的，但要求是需要之后按时进行专门的补习，据说比日常上课要严格不少，所以很多学生干脆就不请假，而是利用业余时间去处理演出的事情。
学姐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那么，午休有一个小时，下午放学后的社团活动有两个小时，而学姐说的那个可以练习的地方，没意外大概是乐依之前呆的餐馆吧，的确，在那里有录音室可以用，那么保守估计，从六点离校到八点……一天大概有五个小时吗。
然后七天，也就估算是三十五小时吧。
哦，差点忘了，周末大概能练习一整天，两天的周末，那么其实能拿来练习的时间拼命一下应该是能够超过五十小时了。
我自己打着算盘，心想这不是远远还不到一百小时嘛！
“等等等等等等！你们……你们把我当什么了？要我唱一天吗？”
“做不到吗？”
“做得到才有鬼啦！”她眼角都吓得泛起泪光，“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劳逸结合吗？唱一天我嗓子会废掉的！”
“好弱啊。”
“这不是弱不弱的问题！”
“放心，该休息的时候会让你休息的，不过时间本来就不算太宽裕，能尽全力当然要毫不保留对吧？没关系，如果你累了我就带你去我家，我家还蛮大的——”“所以说不是这么回事啦！”
人的嗓子可比乐器脆弱得多。
她是这么解释的。
“……我大学还有课啊，虽说可以让她们帮我答到，但我也不能落下太多……中午不行，放学后我没意见。”
我们约定好今后到演出前都要每天放学后来这边，因为大学放学比我们要早，所以这种事很容易就能安排好，唯一牺牲掉的就是严前辈在课后休息的时间。
不管怎么样，还是需要继续演奏。
3
前奏的存在感并不高，歌曲就是这样的风格，需要人声变成钥匙将整首歌曲启动，这一步没有任何问题，严前辈经受过专门的训练，自身的演唱技巧也很熟练，利用低沉的声音将歌曲的第一面展露出来。
接着跟上去的是吉他，这部分学姐让我来帮她伴奏，虽然都只是循环的音符，但偏偏在没有别的乐器干扰的情况下格外刺耳，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犯错。
幸好，我的担忧多余了，我还是慢擅长做这种工作的。
马上到来的，是歌曲的第一股高潮，这里学姐提前让鼓声和贝斯声进来了，当第一声嘶吼结束后的片刻，严前辈的声音开始转变，原曲的沉稳被她咬在嘴里，一转低沉的声线，她的声音开始不断攀高，那是中性声线独有的高音演唱，是低沉的男声所难以抵达的高度，原曲低沉又宏伟的声音，在此刻变得别具一番风味。
紧跟而上的，是吉他开始发劲，攀高的声音下方空出来的地方，被吉他填满，这是为第二段铺垫下来的缓冲坡道。
第一段是她的主场，我们的任务圆满完成，而一想到第二段要带来比第一段更加恐怖的演奏，手心里就不自觉的冒出了汗。
和第一段类似，这次我们依旧将她捧上了高处，而在那里，我们要再攀高一节！
终于到来了，我敏锐的察觉到，那两人——以及歌手，这次是三个人一起朝着极限攀升，还不行，还不够——当她们到达顶点，终于即将破碎的时刻，我才终于肯将手里的声音全部放出来！
学姐删掉了部分，在这一段增加了一串吉他的演出。
因为她要在这个原本只有向上的箭头的地方开辟一个新的空间，为的是将那声音再带回来——
原本应该暂时退场的人声回来了，那原本应该结束的歌词也被她再次拖了上来。
很明显严前辈了解了学姐的意思，在这个崭新的平台上让歌声再次灌入所有人的耳朵，而在我们将歌曲终于推到再也无法攀升的高处时，歌声的低沉再次化为一只巨大的手，将一切声音都盖住，而我也终于找到机会从那上面退下来，转而上前的，是最后的旋律，以及用作结尾的歌声。
很完美吗？
“做的不错嘛少年。”学姐面露笑容，“我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在几千米高的地方滑雪一口气到底一样开心呢。果然只有极速运动才能让人获得最纯粹的肾上腺素飙升呢，差一点……就撑不住了。”
“唉？”
“你琴声插入的时机再早半秒钟啊！我还以为你忘记了！”乐依很愉快——但不知为何又很不爽的说。“你要是发声再晚一点，我都要把镜给踢出旋律了！”
“哎呀呀？不对吧小乐仪？刚刚分明是你快撑不住了。”
“你在说什么呢？！你那种进攻我一只手都能打飞你啊！”
“……爱说谎的孩子可长不高呢。”
“你说谁个子矮？！”
她们再次扭打起来，不过和之前一样，只不过是学姐单方面的欺负乐依罢了。
“少年，有自己的想法当然很好，刚刚你进入的时机也很棒，不过……在做之前先和我们商量一下比较好，差点以为你没跟上。”
“抱歉……”
“道歉的话要脱掉上衣的哦？”
“比起道歉先救我！！”
“学姐真是的！”
我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情啊？虽然感觉不错，我刚刚，是不是故意放慢了插入的时机呢？说实话我不太理解，因为总感觉应该这么做，似乎这么做的话感觉会更好一些……可是到底为什么啊？
这时的我还未曾理解那种虚无缥缈又无比重要的东西。
只是觉得是巧合而已。
“少年，再来一次吧，这次不要想那么多，用你觉得更棒的方法就好。”
“知道了。”
再来一次，我重新搜寻着她们声音到达极限的瞬间，可是——
“啊！”
节奏乱了。
因为严前辈的声音稍微慢了一拍，不过这次的主要问题是那两个人抢的太过头了，以至于她没能跟上。
第三遍——这次是那两人慢了，好像是因为刚刚的争论，乐依加强了攻势，而学姐在一瞬间没有转变节奏，所有人都听出来了，所以对乐依进行了说教。
第四遍——我弹错了。
第五遍——那两人不知为何争斗的过头了，有一部分混进了我的声音里。
第六遍——严前辈咳嗽了，喝了半瓶水……
第七遍——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个时候大家好像都有些累了，所以气势上感觉没有攀升到很高的地方。
“……”
“……”
“总感觉，要这家伙唱一天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午休已经快结束了，结果练习的时间并没有满打满算到一个小时，而歌曲演奏的完美成功率似乎也不算很尽人意。
“越是少年出其不意的变化反而成功了呢。”
“那是因为你们都在状态吧。”
我也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成功，但起码感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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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练习当然也早早的安排好。
我所在的班级老师拖堂了，所以晚了足足十分钟才走出教室，我以为乐依肯定早就去了，结果瞟了一眼隔壁教室却发现乐依坐在座位上发着呆。
不，并不是发呆，她其实是在盯着手机看。
我走过去想要叫她，可是她抢先一步抬起头发现是我就立刻把手机藏了起来。
“……干嘛？”
“我准备去学姐那边，结果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
“咦？这个时候了？”
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时间。
“也、也不用特意等我啦。”
“不我是刚下课。”
“……”
“嗯？”
“——啧。”
她露出很难看的表情，把糟糕的心情完完全全表露无遗。
“怎么啦？”
“没事。跟你讲不清楚啦！”她跳起来，将书包和吉他背好。“明天帮我跟镜请个假，我有事放学后要回家。”
“什么事？”
“我没必要跟你报告吧？”
说的也是啊……
是我问得太多了。
我们并肩走在走廊里，之前也是这样，因为就在隔壁教室，所以每次去演奏部都是两人一起去的，乐依一般是什么话都不说，偶尔会被一些奇怪的事情吸引注意，而我偶尔也会跟她聊一些音乐的事情。
不过这次，她却问起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觉得严那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唱歌的啊？”
“不知道唉。”
她问这个是做什么？
“是因为喜欢吗？”
“哼，如果是那么简单就好了。”乐依好像不喜欢严前辈，可是严前辈那种性格说真的根本没有什么会得罪人的地方吧。可是乐依接着却说，“我啊，可是认识她的，大概是小学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可是她好像完全不记得我。”
有这回事？
我有点惊讶，她完全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乐依明白我的惊讶，所以开始解释。
“我以前也算是有名的小孩吧，那叫什么来着……童星是没什么的，就是那个节目，没错，就是严那家伙出名的电视选秀节目，我以前倒是没看过，不过那个时候是因为在电视台呆闲逛才找到的。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会在电视台，好像是去录制什么节目的吧？嗯？不是啊，是他们主动来找我爸爸的……不，他怎样和你没关系！总之——我小时候见过她！那个时候她还在准备上台！”
然后，她们两个在休息室见面了。
严前辈似乎是把她当成来参加节目的同伴，很热情的迎了上去，而乐依因为她那个时候就没有多少朋友，被热情的对待后立刻高兴的与对方攀谈起来，到最后要不是工作人员认出了她把她拦住，她甚至会被严前辈带着一起上台。
但是乐依却在台下找了个座位看他们表演。
十一二岁的她以为这是很不得了的比赛，屏住呼吸准备欣赏。
可是——用入耳中的声音，那却并不是印象中的演出该有的模样。
“那个家伙，根本就是在扮演小丑。”
乐依愣住了，从小就接触音乐，接触那些专业培训的她，并不能理解为什么看起来拙劣的演出能够让人满意，因为就和她刚刚说的一样。
“小孩子去模仿大人的声音，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吧？那只是在讨好大人，让大人感觉滑稽的演出而已。”
的确严前辈的声线在那时就有些许特点，可是她在扮演丑角，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在那之后，因为乐依的爸爸找到了她，就带她离开那边了。
那也是小时候的乐依第一次见到严前辈。
“可是……可是现在的严前辈表演的不是很不错吗？”
“嗯……所以我才在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唱男声呢。”
乐依在担心的，是觉得依靠这种奇怪又少见的声线成名，再次变成以前那种模样的严前辈吗？
严前辈的声线比较特殊，十分中性，如果刻意压低就能伪装成稍显稚嫩的少年男声吧，努力一下甚至可以更加像男性的声音，不过……她原本的声线绝对不差的，倒不如说也是有自己的风格的。
“她该不会是……把唱男声当成出名的捷径了吧？”乐依说出了我几乎要猜到的结果。“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虽然不能说对错，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能接受……她那样，走不长远的，嗓子迟早有一天会坏掉的，那样的话她就没机会继续唱了。”
“乐依……”
信息量突然有些大，乐依到底是因为讨厌严前辈，还是担心她啊。
“本来我不想说的，反正连认识的人都不记得的家伙我很讨厌，而且只要镜觉得没问题我也懒得管，但是……我听了她唱歌，我能听得出来她好像真的是很喜欢唱歌，每一次都尽全力，声音是不会骗人的……所以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她在这么重要的地方犯错吧？”
“……犯错？”
严前辈的确擅长男声，可是再怎么说，身体是女性，没有男性的喉结，现在的她到底是如何压着嗓子唱完一首歌的，而这首歌如今还需要相当大量的练习才能真的拿出手，这种练习量真的不会对她的嗓子造成什么损害吗？
错误的习惯——错误的习惯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就像我那种沉迷的弹奏一般，一旦没有人在我耳边将它敲碎，我就会立刻将它凝固成不给任何人碰的城墙……
乐依看着我，为什么偏偏要跟我说啊。
“……是不是该跟她说清楚才比较好？”
她似乎也还在犹豫。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演奏部的门口。
我要在这小小的分割线上，做出选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