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里兹·芬克斯,从妹妹的口吻中得知,是父母为确保自己身体状况,而在校医院中长期预定的医生,因为自己这一年半下来长期沉溺于睡梦,父母担心自己再会陷入如此状态,因而才预定他成为周期性检查自己身体状况的医师的。

可眼前名为艾泽璐的女子听见这名字后,双眼竟变得锐利了起来,还好似带有些谑笑般回应:

“欸…认识,可谓是再认识不过了。”

回过神,第一堂课下课的钟声响起,伴随着喧杂起来的人声,晨风也开始喧嚣起来,好似在吹赶着他们:

“走吧…再不走那家伙可就逃走了。”

“逃走?!”

显然泽恩没反应过来艾泽璐口吻中的“那家伙”是谁。

“总而言之,跟我走就是了。”

说罢,艾泽璐便小跑加快了步伐。

“??”

泽恩则满脑疑惑地追了上去。

“喂。等,等等!诶,这就到了么。”

跑了段路,便看见一个占地不大不小,高度不高不矮,规格适中,立得有“普林斯顿大学医院”的建筑物。

可艾泽璐并没回应他这多余的疑问:

“这边走。”

便拉起泽恩的左手向正门的一旁走去。

“诶?不,不是,正门不是在那边么?”

“……”

她依旧没有回答,拉着他到建筑物的侧面,有些焦躁地敲击这栋医院石墙的侧壁,最后在一处传来明显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金属敲击声:

“在这里么!”

随后迅速蹲下身,从中拉开了一道能半蹲通过单人的暗门。

“这是什么?医院还会设置这暗道的?”

“这是‘安…’没什么……估计是从独立战争中留下来的逃离暗道吧,这大学内的历史建筑物多得是。”

“是这样么?那这里通向哪里?”

“你跟着来就是了。”

泽恩心中依是疑惑,虽步入这莫名其妙的暗道可能会有些危险,但心想这还是校园内,甚至还是在正规建筑里,应该没什么大碍,便没再多想,跟着艾泽璐一并遁入其中。

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笔直走了不下十米的距离,在经历几道狭窄的转弯后,终于迎来久违的光亮,而光亮的尽头是一道望去有5、6米高的梯子。

“到,到了么。”

地道内幽闭的空间和浑浊的空气着实令人难受,所以见到了光亮不禁让他放松了下来。

“嘘,别发声。”

跟前的艾泽璐突然捂嘴示意安静,又令他的心又焦急了起来:

这上面有什么么?

带着这一疑惑,泽恩也效仿艾泽璐跟在她下面爬上了梯子,因艾泽璐身着职场成功人士服,且由暗道光线昏暗无比,泽恩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普鲁卡因’么……这个不行,时间太短了,这个是,哦哦!布比卡因,找你好久了,和那些家伙拿,讲理由还会被当作变态,真的是麻烦!——!”

“哟,好久不见了,浮里兹·芬克斯,我的搭档。”

刚从地道中爬出,艾泽璐就向眼前行踪可疑的男子道。

“你是…艾泽璐·斯特拉斯,你,你怎么会在这?不是说好我毕业后你不再找我麻烦了么?诶……噢!好险,差点摔碎了。”

浮里兹抓起险些从桌上撞下来摔碎的药剂瓶。

“这里是药剂房么?你还真是本性不改啊,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再在做什么可疑的实验罢了。”

“可疑?你在说‘可疑’?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这理论要是能有成果,别说什么常人的诺贝尔奖了,连那ARS——”

“所以你需要这么多麻药么?为了抑制他们的痛苦对你实验的干扰?”

“你你你,再说一遍?这怎么能说是干扰?要不是因为我们一族,所谓医疗界会有今天?!”

“但不是没落了么?”

不知是听见这句话,还是专门听见“没落”二字,浮里兹的情绪更加激昂,以至暴躁起来:

“没落,没落,没落……不过是为了崛起!你,你这家伙又明白些什么?又要像之前一样来坏我的好事了么?!”

“不要会错意,呵呵……”

艾泽璐轻笑了两下:

“要不是因为这家伙,我都还不知道你又回到这里来了呢,不过是在给他带路的同时,顺道来看看你有没有做什么可疑的行径而已。”

“‘这家伙’?”

浮里兹略显迟疑地向她身后望去。

“你,你好。”

只见听完刚刚他们的对话后,一脸尬笑走出来的泽恩。

“你,你是谁?为什么跟在她后面?!”

“他是你的病人,普普通通预约了你的病人罢了,请别别给他什么‘特殊待遇’哟。”

未待泽恩摊明自己的身份,艾泽璐就上前好似带有些恐吓地说道。

“病人?我哪有什么病人……”

他刚想否定就好似想起什么:

“你,您莫非就是‘泽恩·伊诺里’先生?”

不知为何,浮里兹的态度变得极为恭敬起来,彷如不顾四周成列的药剂瓶,径直走向前来仔细端详着泽恩,忽然惊呼道:

“哦噢,就是您,就是因为您那纯粹无暇的理论我才走到了今天!”

“理论?!哦,不,我大概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不!您就是!”

他突然拉起泽恩的右手:

“如此纯澈干净的灵魂,哪怕只是触摸过一次,我就永不会忘记,不,是怎会将此忘记?!……等一下,这触感是?”

“……我,我这只手受伤了。”

浮里兹透过昏暗的灯光,及同一次的触感已然知晓他的伤势如何,可他却难抑心中的愤怒:

“卑鄙!肮脏!如此下流之物怎能玷污如此纯粹的灵魂!待我拿些‘祭物’来,我要立马,立刻将这污秽之物根除!”

“‘祭物’?”

“唉,你还真是不变啊,浮里兹,净说些中世纪巫医的词汇。”

艾泽璐好似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凑到泽恩耳旁:

“他就是这样一个奇怪家伙,偏执,暴躁,还自以为是,不过他的医术的确是很不错的,依他的反应来看,你应该是不会被做什么‘手脚’的,将你交给他也行吧……”

随即好似失落地推开了泽恩:

“‘将我交给他’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来了,来了,魔女给我让开,别挡着我救人!”

泽恩刚想上去问艾泽璐这句话的意图,可右手就突然被浮里兹按在了桌上治疗起来:

“喂!刚刚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

艾泽璐不语,好似装出一副在打量四周的药剂听不到他说话的样子,躲避了他的提问。

没办法,等下这医生帮我包扎好后,我再去问下她吧……

泽恩刚这么想,意识不知为何就突自暗淡了下来,勉强听见了浮里兹欢喜的声音:

“哦……术式这么快就奏效了么?不愧是那族人的血脉……”

而就在他意识将陷入底谷之时,突然传来少女悲伤的声响:

“再见,B……”

B(柏)?

泽恩在脑里回想,一瞬想到了那若紫罗兰的女子,顿时清醒过来向身后望去:

“等等!艾泽璐你要去哪?”

他很是惊讶,刚刚还好似在打量药剂的艾泽璐突然向门外跑去,泽恩虽想立马上去追,可右手却被牢牢按在了桌子上:

“不要和她,不要和那魔女艾泽璐·斯特拉斯摊上任何关系!”

浮里兹忽然大喊,制止了想追上去的泽恩。

“魔…魔女?”

而这莫名的词汇深深困惑住了他……

……

过了些时辰,浮里兹带着泽恩回到他的诊所,该说是这栋医院中属于他的一件屋子,屋子内空荡荡,除了一旁杂乱排布的药品及仪器外,全然不像是一名医生工作的地方,因为连一张床都没有。

“来来来,随便坐。”

浮里兹稍微整理从一旁,不知是放着什么药品的地方拉出一个类似椅子的物体。

这能坐么?平常该会这么问的泽恩,此时已没有了兴致,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在猜想艾泽璐的事:

“她刚刚为什么要突然逃走?还有魔女又是什么?”

也许是想得太深,不经意间他说了出来。

“她的事你别问,我是不会说的,你只要按照你父母给你的要求,没半个月来我这检查一次身体即可,她的事你别多管,我也不会问你是怎么和她见面的。”

“……”

浮里兹好似很厌倦她的话题,泽恩固然也能明白,自己从他口中是得不到半点消息的,只能叹息道:

“唉……我明白了,那可以进行身体检查了吧?”

“你先在这等等,我先去前台登记一下,再拿点床单之类的过来,你看,这里不是连躺下的地方都没有么?”

泽恩望去,点了点头,面对与过往迥乎不同的今晨,他已然没过多精力再去思考其他事情,他还得留下些精力去思考至今仍无进展的理论,于是便坐了下来,掏出先前被打散的理论文件,一边整理,一边等待浮里兹医师回来。

“嗯?”

不久他整理文件的左手停了下来。

“页码合计153页,按照顺序排完,怎么可能还多一页?”他迅速翻动页码,经多次验证核实这的确是所有内容,可为什么硬是多了一页?

他疑惑地看了看这多出一页上的内容,只见上面写着“有关‘微光’的性质”的标题,他立马想到这是他先前捡到的那张文件,因为文件上用的是和自己文件相同的印刷体,并且还含有“微光”这一应该只有自己知道的特殊名词,所以当时自己猜想这应该,不,这就是自己的文件。随即泽恩迟疑片刻后,再往下看了看内容,发现光在“性质”这一页上所提的内容,竟已与自己手头上的资料如出一辙——

这样一来,不就预示着名为艾泽璐的女子有着和自己相同的理论思想,甚至连定义名字都碰巧相同了么?

啪~的一声,泽恩左手激动地敲向桌面。

“真的有这么巧合么?”

他不禁这样思考,而且还有另一个很奇怪的点:

当时,在捡文件时自己并没有在她身旁,而她在将我的文件和她自己的文件分开时,应该也偶然看到我资料上的内容了,换句话来说,她极可能是在,已经知道我理论内容与她理论内容相似的前提下,与自己一同前往医院的,但途中她却没有透露出支言半语,这是为什么?

这一幕幕巧合,这一缕缕怪异,犹似丝线与幕布般编织起由巧合、由怪异主演的舞台,使得泽恩本能的探知欲暴起,此刻他迫切的想知道有关“艾泽璐·斯特拉斯”的任何消息。

可又该如何找到她?

“不,不会吧?!”

他此刻脑内有个大胆的想法,或是一种启示:

如果她提出了和我差不多的理论的话,那她的行动轨迹会不会也和我一样?!

他刚这么想,便赶忙收拾好文件跑了出去,向那可能之地前进。

而稍许后,拿着毛毯被子归来的浮里兹:

“久等了,泽恩先生,现在我可以为您(体检了)——”

房内却已空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