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还是在老钱这里。
老钱的命运是那般的波折。
曾经，他也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温婉的妻子，可爱的女儿，不错的工作，幸福的生活。
这样的老钱是一个平凡人，但却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因为很多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过上他这样平静的生活。
但老钱之后的遭遇就不让人羡慕了，甚至让人恐惧。
因为那样的遭遇，正是一个普通人最怕的情况。
在十一年前，老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两年前，他的妻子在一场车祸中去世，老钱悲痛不已。
但老钱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因为他不是孜然一人。
他还有女儿，那是他和妻子的结晶。
为了女儿，老钱要振作起来，也必须振作起来。
这是责任感，也更像是一种“诅咒”。
区别只是在于老钱是主动背负这一切。
但命运往往就是这么残酷的。
老钱的厄难并没有到此结束，反倒是一个新的开始。
两岁大的女儿突然病倒了。
那可爱小脸变的煞白，老钱顿时就慌了。
老钱以最快的速度将孩子送去医院，得到的结论是先天性心脏病。
并非无药可治，但却需要大量的金钱。
在这之后老钱是玩了命地工作，整个人都瘦了下来。
老钱赚的钱并不算少，但和这一头“吞金怪兽”比起来那就相形见绌了。
老钱也只能勉强维持治疗，但那是治标不治本。
想治本那也不是没有办法，上手术台。
现代外科手术的发达，已经能够做到古代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事迹。在古代，哪有人能够在胸腔被打开后还能够活下来呢？
以前不行，因为医学不发达，即使患者能在术后活下来，也大概率死于感染。
现在可以，外科医生能够打开胸腔，直接对畸形的心脏进行修补。
但难倒老钱的还是那一个字，钱。
要做这样一台手术，那可需要惊人的费用。
医院可不是做慈善的。
悬壶济世，医者仁心，这样的词汇并不适合形容现在的医院。现代的医院基本上是盈利的机构，没有钱那怎么给你治疗呢？
那么钱怎么来?
老钱不知道。
那样数额的钱，即使是卖了他那也是凑不齐的。
在明白这点后，就算是坚韧如老钱，他的也濒临崩溃。
东洲一句古诗词是这么写的，“柳暗花明又一村”，这通常引申出突然有所转折，有所希望。“天无绝人之路”，而在这样的时候，老钱也突然就遇到了“机会”。
就是很突然，相当的突然。
一个人忽然找到了老钱，并把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你愿意按要求完成这份设计图吗？报酬是这个数。”
文字上是请求，但语气上却相反的。
周目笃定地看着眼前的老钱，他肯定老钱会答应。
“真的……有那个数吗？”
老钱颤巍巍地问道。
对方比划的那个数，能够让他轻松地凑齐手术的费用，甚至还能够让现在较为拮据的生活缓和下来。
但老钱有些怀疑，毕竟是那个数目的钱，对方的要求也只是设计图，两者不是对等的。
天上掉馅饼了，那正确的反应应该是立刻怀疑。
“哼……”
看着这样的老钱，周目不屑地笑了。
他也不废话，弯腰拉出脚底下一个小皮箱，然后甩到了桌子上。
”啪！“
皮箱与玻璃桌发生了碰撞，而后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这小皮箱内似乎装满了什么，变得鼓鼓囊囊的。
“……”
老钱在对方的示意下缓缓地拉开了小皮箱的拉练，然后他惊了。
“！”
映入眼帘的，是夺目的红色。
小皮箱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叠叠大钞票。
虽然以皮箱的大小，这当中能装的钞票是有限的，但这样依然能够造成巨大的视觉冲击。
“这是定金。你同意的话，现在就能够将它拿走。”
说着，周目将右脚搭在了桌子上。
这是相当不雅的动作，但在此时却是那么的霸气。
眼前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什么人？
老钱并没有准确的答案。
周目的表面身份是安南建筑公司的特别顾问，但公司内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命令他干活。不止如此，不止一次的，老钱都看到公司的老总在他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
这样的人明显不是普通的员工，他能够出这个钱或许是合理的。
那么他出了钱，他的要求又是什么？
画建筑设计图，这是老钱的职能范畴。
但这又不是普通的建筑设计图。这是阴阳两张设计图，总体上看是一致的，可在细节上有巨大的差异。其中一份在各处细节要求上都突出两个字，节省。
能够简单就简单，能够多省成本，就多省成本。
至于这样节省成本的建筑，它的安全系数怎么样可想而知。
而另一份设计稿则要求十分正常，和普通建筑无异。
如果是这样的建筑，那对方会给出这样的报酬也是合理的。
因为这是妥妥地游走在法律的底线上，有着巨大的风险。
而在这个社会，回报往往是和风险成正比的。
既然明白了对方的要求，那么老钱他会接下这单子吗？
老钱很犹豫。
他有底线，有良知，他自然知道这样的大楼有着什么样的隐患。
但在这时候…
他有的选吗？
他没得选。
“什么时候要？”
“爽快！”
看着这样的老钱，周目十分的高兴。他这人比较粗鲁，就喜欢这样的快言快语。
“不急，你好好地做，这项目比较重要。”
这时候的周目满面笑容，面容也是那样的温和。
“至于剩下的钱…你给个账户，明天就能到账。”
“好，好的！谢谢！”
“这种小事而已…孩子的手术要紧。”
“…”
对方毫不在意地说道，而听到这话的后，老钱如同五雷轰顶。
很显然，自己早就被对方拿捏的死死的。
对方早就知道了他所遭遇的一切，而这也正是对面有自信他会答应的原因。
那么老钱他能拒绝吗？
可以。
当然可以。
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强迫他，他是自由的，他能够自由地做出选择。
如果他不想，这时候就能够拒绝这单子。
双方都还在约稿阶段，是能够拒绝的。
至于为什么对方的出价远高于市场价，这点就更容易解释清楚了。
对方有钱，对方喜欢，所以对方出了这么多钱。
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这在哪里都能够说的通。
在时砂市，在东洲，应该说是在这个社会，有钱人行事基调都可以与一般人与众不同。而这不同也因为对方有钱，可以变得合理起来。
那么老钱会拒绝吗？
要知道，能拒绝和会拒绝是两个概念，两者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有截然不同的意思。
很显然，老钱不会拒绝。
对方显然知道这点，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吃定了老钱。
老钱从一开始就是一只落入蜘蛛网的猎物，他的挣扎注定是徒劳无功的，网上的蜘蛛在等待他气力消磨干净，投降的那一刻。
第二天，睡眼惺忪的老钱便收到了到账的短信。
他的账户上多了一长串的数字，而这是之前的他并不曾拥有，也不曾想象过的财富。但现在不一样了，这笔财富正躺在他的个人账户上，他能够随意地支配它，且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对方真的说到做到！并且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调动这样的款项到他的账户上！
在这一刻，老钱明白了对方的能耐有多大。
这样的能耐，让他这样一个普通人从时砂市消失都是绰绰有余的。
上了贼船的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但他也没有打算回头。
老钱立刻跑去医院，办好了手术的相关手续，并一次性地缴清了手术的费用。
主治医生略显诧异地看着老钱，因为这个中年人昨天还在为手术费发愁，但现在却筹齐了。
这钱……可不是刮大风来的，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呢？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暴富的方法不是没有，但绝大多数都写在刑法上。
这可是一件相当精辟的话，同时也是绝大多数人敬而远之的原因。
但医生也是有职业道德的，既然钱都到位了，那做好手术相关的事情就好了。
钱是怎么来的？这个问题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
医院方面立刻做出了手术安排，但再快那也需要一段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老钱一面照顾着女儿，一面按照对方的要求画设计图纸。
对方的要求并不算难，那是在老钱能力范畴之内。
但要完美达成对方要求的阴阳设计图纸，老钱就必须精心计算，精益求精，力求隐蔽。
而这点嘛，正是老钱所擅长的。
手术前一天，老钱完成了设计稿。
“嗯……”
周目略显随意地翻看着老钱的设计图。
在金主的面前，老钱多少有些紧张。
但很快，周目那紧皱的眉头忽然散开，然后大笑了起来。
“很好！钱先生的设计图很好呢！我果然没看错人。”
“来人，设计图拿下去，然后准备后面的事。”
周目呼喊了一声，很快一个年轻人便上毕恭毕敬地拿走了设计图。
“您满意吗？”
“满意！当然满意！”
“这就好，要是您指出不正确的地方，那我会马上进行修改。”
老钱毕恭毕敬地说道。
这是他的职业习惯，做这一行的，甲方是大爷，只要不满意那就需要各种修改。
“没有要改的。我相信钱先生、”
但周目的爽快却是出乎老钱意料的。
这可最好的甲方呢。
“像钱先生这样有能力，又愿意配合的人可真少呢。”
周目感叹了一声。
而这样的感叹声里则藏着很深的意思。
制作这样的图纸需要一定的能力，不是所有的设计师都能做到。
而能够做到的设计师很多都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因为这是触碰法律的事情。
所以目前满足对方需求的，大概只有老钱。
“钱先生，你女儿明天就要手术了吧？”
“是、是的。”
“那你赶快回去吧，孩子那里需要你。”
“好的，谢谢！”
尽管这么说，但老钱的话语里还是带着强烈的恐惧，很显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中。
那钱……
并不好拿。
但在这一刻，对女儿的关心让老钱战胜一切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