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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的时候,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回头一看,穿着朴素的浅灰色睡衣的春咲,正用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视线不自觉在空中相遇,但又默契般地很快就分离开来。
洗完澡的春咲该怎么说呢,总有种热乎乎的感觉,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放,况且此刻的她身上,穿的还是我的睡衣……毛巾也是我在用的。
“总……总而言之,还是先坐下来吧,我试着泡了咖啡。”
结果我和春咲在长方形的矮桌前,以既不相对又不相邻的尴尬位置坐了下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坐垫的数量是可以平均分配的两个。
她双手捧着玻璃杯,既没有要喝咖啡的意思,表情比起刚才也丝毫没有缓和下来,咖啡的热度随着时间流逝被一点点地夺走,我一边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尝试一下面前这杯褐色的液体,一边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
“奏太。”
先发言的却是春咲那一方。
“为什么会想要死呢?”
突然出口的问题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只是一瞬回想起了初次见面时春咲出口的话语——“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与当时一样下意识地看向了左手手腕,在那里,几道醒目的疤痕无声地强调着自身的存在感。
我确实数次尝试过自杀,这几道残留下来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每一次都会不自觉地在触碰死亡的最后一步前停下,这到底是因为我还缺少去死的理由呢,还是单纯地没有那么做的勇气呢,这我也并不是很清楚。
同样不清楚的,还有春咲刚刚所问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会想要死呢?
如果说世界上死掉的人分为对自己的一生心满意足而死,以及对自己生活感到无力和绝望而死这两类的话,那我毫无疑问属于后者。
但是,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成那样的呢……是从父母去世那一刻开始?还是被亲戚邻居们视作同情心的施舍对象那一刻开始?还是从被同级生孤立的那一刻开始?
我不清楚。
或者从某些角度上,我是想从这一系列的厄运中寻得解脱也说不定。
但是,高中被孤立欺凌的事情早已经过去,现在也不会有人再提起那些事情;早已经搬离了当时住所的我也逐渐忘却了亲戚邻居的音容;甚至就连父母离去的无助和迷茫在日复一日流逝的时间中渐渐消失。
那么,能够认为这些事情已经是过往云烟的我,为什么还会想要死掉呢?
——我不清楚。
所以,春咲的问题,我只能如此回应。而听到我的回应,春咲也只是瞥了我一眼,沉默下来。
话说回来,真是一开始就变得无比沉重的话题啊……
这么在内心感叹着,一瞬间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春咲的视线一下子看了过来,稍稍皱了皱眉头。
“奏太你也赶紧去洗澡吧,会感冒的。”
“啊……稍微等一下吧。”
不知道该如何向春咲坦白自己叫了酒井小姐过来这件事的我试图含糊地糊弄过去。
“是叫了酒井小姐过来吗?”
这次轮到我一下子将视线投向了春咲那边,将嘴唇贴在玻璃杯沿的春咲稍稍移开视线:
“其实奏太家里隔音的效果不是很好……而且,早上的时候稍微跟踪了一下奏太……”
“……也就是说其实春咲你已经见过酒井小姐了吗?”
“算是稍微聊了一会天……”
早上……难道说是在我发觉长椅上的人就是春咲那个时候吗……虽然想问,但春咲小口地嘬起了咖啡,看样子只是想将这件事告诉我而已,并没有要将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
不清楚春咲眼中的酒井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姑且想解释一下自己叫酒井小姐来并没有恶意,但在那之前,门铃就响了起来。
看样子酒井小姐比想象中更早地到达了公寓,春咲朝玄关瞥了一眼,然后像是默许我去开门一般轻轻点了点头。
“抱歉,久等了。”
打开门后,简单地在睡衣外面套了件毛呢大衣的酒井小姐就站在那里。
“外面稍微有点冷,先让我进去吧,况且,快要凉掉了。”
酒井小姐从手中的大包小包中举起一袋,是标有附近快餐店的商标的两人份的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