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偷窃罪行,暴虐相辅

在这个并不寒冷的地区之中,马尾男眼中的这个男人却好似在吐息着令人发毛的寒雾那般,随着缓缓转向自己的那轮廓逐渐扩大的身躯,自然想要后退几步。

可罗德不给这么个机会,还未收鞘的红刃被扔向了马尾男的跟前,刀尖于即将越过他前额上空之时,罗德瞬现到他的眼前,接过红刃...重重扎入马尾男的小腿内。

“啊啊...!!”红刃穿过他的肌肉,甚至扎入进了泥土之中,使得马尾男不愿再后爬任何一步来感受这撕裂般的疼痛。

“你在害怕什么呢...昆西,我不会杀你的。”罗德面带微笑,甚至比在洞穴之中强拉着瑞莉跃过遍地尸骸之时还要假意。

“你是不是认识我...昆西”他不愿费劲收起下颚,便让仍旧泛红的瞳孔下翻这么看着昆西。

“认...认识您......拥有着【血红玫瑰】,您是...红眼恶魔罗德。”

“哦...不不不,我是人类,昆西。”罗德微微转动着红刃。

“啊啊!....是的,您是白章佣兵罗德大人...”

“真是令人不解,你说是谁给我自创了这么个头衔,我很困扰的知道吗...”

“罗德大人...求您绕我一命,行吗...我才刚加入他们不久...我还没干什么恶事呢。”

罗德将红刃抽出,再重新于同一条腿上寻找了另一处还完好的肌肉重新扎入。

“啊啊——!罗德大人......求您了...我女儿,我女儿患了重病...我是为了钱,不得已才加入他们的...”

“哦...是吗,接着说。”罗德手握刀柄蹲下,企图聆听下这个男人的话语。

“我的女儿...莉莉,得了和她母亲一样的重病,可我只是一介农民,当时所有的钱都拿去买了种子,土地却被精灵霸占了去...没钱治病眼看着她母亲在我们身边死去......”

昆西忍着疼痛开始叙说着自己的故事,即使是扭曲着的面容,也能看出他那于眼中散发出的能够令人去信任的真诚,与其他同伙截然一同,是一张五官端正略带点俊俏的面庞。

“眼看着她母亲在我们身边离开......我却无能为力。每日过着乞讨的生活...直到那一天...莉莉和她母亲一样倒下了...都是我的错...我没能力给她最好的。”

昆西的眼神中开始泛着泪光。罗德也一直在相视着他的眼睛示以尊重,不过却一直忘却了自己还仍旧是这双渗人的红眼。

“所以我加入了他们...一群盗贼。只是为了能够搞到治疗莉莉的钱...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我知道我很愚蠢...但恳请您,放过我吧罗德大人。”

罗德向着不远处的房屋望去,并询问着昆西。

“那么你的女儿,在那间屋子里吗。”

“不.....罗德大人,莉莉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了,我怎会让她知道她父亲在做这般龌龊的事情啊。”

罗德起身,依旧是手握着刀柄,还没有松放之意。

“那么我再问你几个问题,我想你也一定知道答案,向我如实汇报,我便考虑放了你。”

“好的......罗德大人。我知道的一定说。”

“少年的家,红顶砖瓦的房屋在哪。”

“和您之前质问的一样...从这里继续向南就是了。”

“方位在具体点。”

“是......一直向南800米左右后,常注意着左侧您便能看到了,那一路几乎都是平地。而且这么大的森林...敢住进来的不多过十户...”

“那么你们又为什么知道我提到的少年是谁呢。”

昆西眼神迷离了一小刻。

“我说过,罗德大人......敢住进森林的不超过十户。不是盗贼就是猎人。那些猎人我们不敢去偷...打不过。”

“所以才摸索到这一家,唯一一个住着女人孩子的房屋。”

“那么你们去偷了是吧,不过失败了。”

“罗德大人...您怎么知道...是的,那间屋子的男主人太强了......同伙脸上的刀疤和那只眼睛都是他造成的......”

“可是他却饶了你们一命?”

“没错,那位仁慈的大人放过了我们...也恳请您...能否”

“嗯......听起来也挺像他的作风...那么你再告诉我,他长什么样”

“哦...您认识他...记得是......留着黑短的卷发,左耳的耳朵少去了一块耳垂的样子。”

“很好,昆西。看来关于这件事你没有在撒谎啊...”

“是的罗德大人......那么这把刀...能否请您拔去呢。等等...您说关于这件事是......什么意思。”昆西深皱着眉头,隐约可查看出他正竭力保持着自己不自禁想要游离的眼神

“你可是我第一个见到的能够如此能言善辩的农民啊...昆西。”

“这......罗德大人...这...只是一个巧合,我儿时曾上过会学堂,但家中突遇事变...父母双亡也没能留下什么遗产...只能沦落为农民辈...”

渗人的红眼,仍旧在注视着昆西,他的谈吐也终开始止不住混乱起来,无论是何人,即使是在清晨仍被困意缠绕着的罗德,也定会被此时自己的眼睛惊吓一跳也说不定。

“你可真是口若悬河啊,昆西...那手上怎么解释。”

罗德一把抓住昆西的手腕,再向着自己身前撸去,直至将其手掌能够摊开。

“怎么这手上,一点劳动的硬茧都没有残留啊...昆西。”

昆西也终将沉默,他总不至于能够说出“那是因为我经常保养着我的手”的这番女人才能说出的话语吧。

“那是因为......我时常会保养着我的手......”

罗德猛的右手给了昆西一耳光。这一惊吓还让昆西不住的运动了下被红刃固定着的那只腿。痛感倍增。

“这都是真的......罗德大人...”

罗德开始不耐烦了,审问的其实挺快,但自进入地上那些尸体的视线内,也有着数十分钟左右,天色也早已染红,待这夕阳完全没过伊娜尔德山脉之时,浓雾必将再次笼罩海尔丁森林长达一年。

“你的佩剑......是宽刃短剑吧。”

“没......没错”

“看着剑柄的护带都已经是残破肮脏了,怎么...没钱买新的?”

“......罗德...大人?!”没等昆西回话些什么,罗德便伸手抽出了那柄宽刃剑,与麻子脸的截然不同,是柄小半身的短剑,刃宽也远远比不上,却也有着单手掌的直径左右。

“果然啊......是疏于管理,不怎么打理自己的佩剑吗,昆西”

“你看看,这上面甚至还有着你刚杀人的痕迹不是吗。”

罗德平举宽刃剑,将仍在滴血的剑心正对着昆西的一只眼睛。

“不......不是的罗德...大人。那是我之前猎杀了一只兔子留下的。”

“是吗......那么除非你是在我杀死你同伴的过程中去抽空猎杀了只兔子,不然的话怎么的也得有十分钟了吧。”

“没错.....罗德大人...诚如您所说,我确实疏于管理...是之前留下的。”

“那怎么没有凝固啊,昆西。”

“这.......”

“这是因为,那是少年身上的血液是吧,中了剧毒而失去了凝固的能力。”

罗德这么说着,还向着昆西的脸凑了上去。

“你来闻闻...是不是有着一股烂苹果的气味啊!”

“罗......罗德!那孩子都那样了,他活不成的,就是在受罪,我这是在给他解脱。我何错之有?”

“哦...哈哈!这么说也对,我还得感谢你呢。”

面对着昆西被逼入绝境后的那些嘴脸,一反常态的令人作呕。

“难道不是吗?!”昆西开始大喊起来。

“放了我!我不就是抢劫了个背包吗!你拿回去便是了。”

罗德没有理睬,放开了一直执握着的血红玫瑰,但还是仍由其的一部分继续停留在昆西的腿中,拿起宽刃短剑饶向了他的背后。

“放了我!罗德!我又没错!”

“嗯,没错,所以我得给你奖励啊。”

“什么?你快放了我!妈的!”

“你这嘴脸倒不是我见过最作呕的,但你的行为能赶上一些。为此我奖励你吧...最痛苦的一种死法。”

罗德说完便将早已对准着昆西后脖脊椎处方向的短剑硬刺了下去。

昆西随后的,便是发疯般的尖叫,仍任何旁人听到了,都会心生怜悯,想要去同情或是帮助这个男人吧。

过程算不上痛快,有着好几处甚至于停留了下来,罗德得微微下压作力,才能继续刺下去,即便是这个能将麻子脸单臂击出的男人。

伴随着那如磨石般作响声音的停止,以及剑心接触到了泥地的触感,满地延伸出的,那早已侵过罗德套筒皮靴的鲜血,他收手了。

拔回了自己的红刃,粗略瞄了一眼这个男人的脸,便用着他的衣物擦拭了下血红玫瑰上的血迹,捡起翻躺在那房屋外不远处的登山包,翻找核对着背包内除了药草的其他一些重要物件。

随后又往着那间突兀的木屋内走了去,于门前敲打了一番,在这屋内没有浪费多少时间便走了出来。

吹起口哨拎包上马往着洞穴的方向架马飞奔而去了,没有再触及地上任意的一具尸体,包括那个可怜的女人。

“快吃吧,可可...现在还热乎着呢。”

“但是...”

“哎,但是什么呀...你再不快点吃...它们可就要消失了哦。”

于天边垂下的那一抹夕阳,在伊娜尔德山脉下凹的陷洞之中最后一次为海尔丁的人民们节省着灯油...但在这拥挤肮脏一条小街巷之中,两个孩子被这个世界遗忘在了这里。

中心不远处的那座纯白华丽的大教堂之上,巨大的打点种开始响起,预示着人们夜晚的降临,无论是否聆听到了这几声醇厚的回音,许多于大道之上摆摊的商人们,都已开始收拾着自己的货物。

唯有着几个精灵,和极少数一脸茫然看望四周仿佛对着同行的这一行为感到诧异的其他商人们,仍旧无动于衷。

几乎全部的餐馆,以及驻站,都已在门前点上了灯火,卖力的试图让自己的招牌比其他同行都要更加耀眼夺目。

“面包一共有两个啊...你一个我一个不行吗...哥哥。”

极为肮脏破烂的那一件单薄的亚麻布衣,已经非常小心的尽力不去往着少女消瘦的脸庞上蹭去了,但是身躯的皮肤之上,还是与布衣几乎染成了同样的颜色。

“不行...可可,你一个我一个那不就谁都没吃饱吗,听话,快点吃好不好...”

“不要...哥哥不吃我也不吃!”

可可的语气有些撒娇,她将头右转对着哥哥所在的方向,但是没有看着他,只是将头下低,收起下巴好让自己一直没有睁开过的双眼能显得不会那么明显。

“好吧......”

哥哥接过了可可手上的面包,面包的大小甚至没法填充满自己稚小的脏手。

嘴巴里开始凭空咀嚼起来,仿佛有意的做给可可看,再从这一身比着可可还要肮脏的衣物口袋之中,掏出一块较为干净的小手帕,小心翼翼的包裹起这块面包来。

可可正双举拖着小面包,像是如同小猫正慢慢舔舐着爪中沾附着的食物那样,吃的很慢也很可爱。两个小巧干净的小耳朵,还略微抖动了一下。

“哥哥!你又在骗我。”可可放下了双手。

“嗯....?”小男孩一脸紧张,后缩了下脑袋,像是只猴子一般的举动。

随后就是被可可用着单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许久。

“哈哈哈哈.......你住手...我怕痒...哈哈...”

男孩双腿向上无力的交替前踢着,但这一动作也改变不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任由着可可对自己的一番羞辱之后,口袋中藏起来的小面包也被沦为了人质。

“哥哥!你果然又在骗我......你以为可可眼睛看不见就不知道吗!”

可可这次是真的生气,尽管自己看不到,但那双灵动的耳朵却也能分辨出不少东西。

她双眉皱起,可却因那未睁开的眼睛而又显得有几分温柔,抿起的小嘴也没法让消瘦的脸颊鼓起。

“对不起...可可,我吃。”男孩无奈的拿回可可手中的小面包,拆开手帕的包装吃了起来,可可也依偎在了哥哥的肩旁...继续承接着之前的那份可爱。

“有什么消息吗,亥德伦”菲利克斯将头从侧窗缩回仍在行驶的马车内,也拉开了之前一直用于遮挡着阳光的布帘。询问着卷缩在马车内的一个角落,刚和另一位尽管身形相同袖珍但是翅膀的细微处以及包裹在类人形躯体之上颜色截然不同布料小精灵的亥德伦。

“只有一条来自罗威尔家族的节日贺言...”

“呵呵...那个老家伙...节日都快过完了才来祝贺?别去回谢了亥德伦。”

菲利克斯略显不满,随着行驶速度逐渐缓慢的马车,他也试图想要轻微活动几下腿脚,发现还是没那么容易。

“我已经回谢了,父亲......”

“行吧行吧...随他了亥德伦,别管这些了...皮特!”菲利克斯转而又向着正在驾驶马车的皮特喊去。

皮特与之前菲利克斯的行为截然相反,将头从马车前窗探了进来。

“菲利克斯大人,我们到驿站了,准备下车吧。”

坐于马车前窗平板之上的皮特,后拉了几下缰绳来示意马匹驻留下来后,也拉开了前窗的布帘。

“快起来,臭小子...晚上不睡了吗”

菲利克斯拍了拍大字躺着的哈维斯的脑袋,见着如同是拍了块在地上的西瓜一般,甚至还回馈了些震动,便猛踢了一脚哈维斯的侧鞋。

“啊!!!!”哈维斯被惊醒,抬头的第一瞬间便是看向一脸无奈的父亲,环顾了下四周后才发现,大字躺着的自己被逼着卷缩在了角落的哥哥投来了一记复杂的眼神。

“到驿站了,快下车臭小子...去帮后面那辆。”

“哦......”哈维斯还是有点迷糊...揉眼挠头的同时,有些踉跄的下了马车。

“皮特,你先去换马车吧,明早我们就回海尔丁,去换辆长途快行的...”

“好的,菲利克斯大人...”

待仅剩余的两人均下了马车后,皮特继续架马绕向了驿站的后边。菲利克斯望了望正在搀扶着莎拉和卡洛儿的哈维斯,便继续转向亥德伦讨论着之前的话题。

“多尼这里已经安排好了吧...这次我没有多插手。”

“没问题的父亲,时间我也算好了。我们回海尔丁的时候那些货还有几天...和我们不会有关系...到了之后也会按着预计开始分流...就是关于阿诺德哪里,他是个变数...”

“怎么...信不过新来的那么连卡特都一起质疑了?”

“没有......父亲”

“没事的,亥德伦。有什么事变就直接让卡特接手了,阿诺德本来就是个作假的目标,他自己也知道这点,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够活着。”

“可人心终究难测,聪明的人都懂得该如何伪装自己...对任何人都不会掏心置腹...”

“那么你是觉得...阿诺德他是个聪明的家伙吗...”

“......”

菲利克斯单手抓捏了几下亥德伦的后脖,笑道

“你非常聪明...可有时候该回头看看...那些不如你的人被你遗忘在了身后,那些比你更为优秀聪明的人也仍旧在你之前...该如何来协调这些,你得明白...”

亥德伦仍旧是沉默,一字一句着实在萦绕着他的脑袋,菲利克斯见状便轻拍了下他的后背。

“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你是永远不会明白的...别想那么多亥德伦,追随着我的道路继续走下去...你会得到很多结果的。”

“嗯......您的话我一直都谨记着的,父亲。”

“那么...我去接我的小老太婆!”菲利克斯像是个孩子一样岔腿小跑来到了莎拉的面前,小哈尼见着爷爷滑稽的脚步止不住拍手大笑起来。

莎拉见着这个糟老头就是来气,想着之前让自己以及是卡洛儿是如此的难堪,便趁着菲利克斯又想做些什么怪奇的举动之前,举着之前皮特给的拐杖敲打起来。

菲利克斯好似是故意让脑袋被敲打了那么几次后,借着突然灵巧的步伐一把抱起将拐杖双举过头试图想要打死菲利克斯的莎拉,这还是一个另一旁抱着小哈尼的卡洛儿极为向往的公主抱。

卡洛儿将眼神投向了正在给车夫打赏或是结算着报酬的亥德伦,也与他相望上了那么几眼,美巧惊艳的那双眼睛...与双臂正抱着的小哈尼一起眨巴眨巴看向亥德伦......

“嘿!瑞莉...你在干嘛呢。”

罗德于洞穴之旁勒住了芟秋,拎包下马询问着在用一块石头刨着草地的瑞莉,满手的泥泞早已延伸到了脸颊的两侧。

“啊...罗德啊,我想挖个坟墓...不能让这孩子就这么躺着吧。”

“我们已经尽全力了,小鬼。”

罗德将登山包放于瑞莉的一旁,拉起她并从自己的胸口内拿出那块曾用于擦拭血迹的手帕,试图往着瑞莉的花脸之上抹去。

“都是我的错......”

罗德尽量找着那手帕之上未被染红的几小块,反复擦拭着瑞莉的脸颊。

“不是你的错,真正犯了错的人我已经惩罚过了,现在我得带你离开森林了好吗...”

“可是......”

罗德再次打断了瑞莉的那份自责。

“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着和这孩子一样处境的人,或比他更惨...但庆幸的是也有着像你这样以医疗为志向而在奋斗的人们,这次的不甘要化为下次的动力...明白吗小鬼”罗德又补充了一句。

“没人能那么轻易的知道因果...不然那就不是人了...你的出发点也是一片好意...你可以尽情的去自责反省...但也得继续做好当下的要事。”

瑞莉使劲吸了吸鼻子,将罗德在自己脸上胡乱擦拭的那只手腕拉了下来。

“为什么那么臭啊...罗德。”

“哦,我拿的是之前擦过狼血的手帕...”

“...别擦了,罗德。坟墓还没挖好呢...等会还是会脏的。”

“坟墓这事就交给我吧,浓雾已经开始散出来了,所幸的是这里离入口只有六个标记...我全力架着芟秋二十分钟不到就能出去了。”

“你离开了森林我才能放心...之后我会立刻回来处理尸体的...”

“对不起...罗德,你是要回家探亲的是吧...都因为我你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瑞莉再次如之前那般又扩散出了自责的神情,沉重的眼神没法与她仍旧附着着泥土却也能够勾勒出精巧轮廓的细嫩面容相匹配。

“怎么...我好好的和你说话安慰你倒是不管用是不是...小鬼。”

罗德打开了登山包,翻找着之前的一些贵重物拿出给瑞莉一一清点着。

“一些贵重物都没有少...药草的量看着也差不多,盗贼的老巢我都翻了个遍...要是还有什么东西丢失了我们现在也没有时间了...”

这么说着罗德又从口袋之中翻出一块蔚蓝色的水晶扔进了背包里,尽管有着三指宽那般的大小,不过瑞莉并没有在意,她仍旧发着呆。

罗德见状咋舌两声,放下背包后捏抚着自己的下巴。随后将捏抚下巴的那只手...掌在了瑞莉刚被擦拭完还遗留着些许腥臭味的脸颊,而且是双掌,开始揪捏起瑞莉脸颊两侧的肉。

“啊......你干嘛罗德!疼啊...”

“哟,原来小鬼你还活着呢...”

瑞莉充满自责而皱起的双眉之间,虽仍旧是紧皱着没有平缓迹象,却也感觉到这个皱起的原因似乎转而变为了疼痛的来源,和对这个男人内心深处被翻出来的那份讨厌。

“你发什么神经啊...罗德....好疼的,快松手...不是要离开森林吗...那快走啊...”

瑞莉拍打着罗德揪起她脸颊的手腕,态度高昂的指责着罗德的行为,却因这被揪开的脸颊,裸露出的牙齿以及是随着咬牙吐字而带出的口水和漏风的呲声喷了罗德一脸。

罗德眯着已被瑞莉的口水入侵的双眼,无奈的放开了她,在揉抚着眼睛的同时还遭来了瑞莉愤怒的小拳头,沾满泥泞的双拳在罗德肩上敲打着。

“真的很痛哎!你怎么老是......你怎么那么讨厌啊!”瑞莉用两侧泛着通红的脸颊这么骂着罗德。

“你的口水有点臭啊...小鬼...”罗德还紧贴着气氛对上一句。

“......”瑞莉的气愤做出了质变,衍生成为了懊怒,趁着罗德仍在揉抚眼睛未能看向自己之时,抬脚猛踢了一记他的裆下。

“去死——!”

随着咒骂前踢而出的一记小腿,立刻被一声闷重的沉响而弹回,随之便是瑞莉抱着小腿痛苦倒地打滚的时刻。

在瑞莉前踢的那一刻,罗德便立马起身挺直后背抬起单脚固定住了姿势,等待着这个少女的怒火,一股脑全部撒在着厚重结实的硬质皮底之下。

“没那么疼吧...小鬼。我还特意缓冲了一下。”

“......”瑞莉仍旧是紧握着自己的小腿,上下抚摸着那一块如同是被罗德踩住了一般的菲红皮肤,见着对缓解自身疼痛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打滚只会在自己的衣上徒增污秽,便也放弃了。

罗德单手拿上背包,招呼着不远处的芟秋过来,将背包放于它后腿的地上之后,开始整理着芟秋的缰绳。

“好了...别闹了小鬼,赶紧走吧...你母亲还等着呢。”

瑞莉半坐的起身,缓缓的尝试着让自己重视的那只右腿支撑站起,发现也其实没什么要紧,疼痛感又似乎如同翻越到了脑后那般立刻的消失了去。

“好像...是没那么痛哎...”瑞莉走向罗德,下意识的有些瘸拐。

“我下手还是有分寸的,那一下就是个硬伤,没一会就会消失的。”

罗德将背包递给了瑞莉,示意她带上,瑞莉也往着洞穴入口处少年的那具尸体望了去,口中似乎楠楠默念了几个字后,转而望向了罗德。

“我很抱歉...罗德。”瑞莉眼神中汇聚着的更多是一种不甘心的神情,双眉之中也平缓了许多。

罗德也明白...这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轻易跨过的一件事,至少对于这个才第一天见面的小女孩而言,在自己的内心之中再多围绕一些来自这份遭遇的回馈,也不尝是种滋味。

罗德将手贴在了瑞莉的腰间,这一行为也迎来了瑞莉第一声贴合自己年龄发出的娇吟,不过随后便是无趣的任由罗德将其摆动上芟秋的马鞍之上了,像是份精致美巧但却缺乏打理显得邋遢又肮脏的人偶一般。

“听说起雾的这片森林会非常危险.....你...不会有事吧。”

罗德轻踢芟秋的腹侧好几下,还是在已经架马跑起的时候。随着芟秋愈发狂野的奔跑,瑞莉只得抱紧罗德的腰间才能使背着沉重背包的自己能继续在芟秋的背上颠簸。

健壮的芟秋扬起着泥土,飞溅的草根甚至都来不及附着在它的后腿之上,静和又好似笼罩着一层暗纱的道路与耸木,已褪去之前的那份傥荡...开始神秘的撕裂着之前连和的树丛,但在瑞莉的那双眼内,已然被漆黑笼罩难以辨认一切。

“我可是白章佣兵...我要是会出事,那在这之前整个海尔丁森林都得被我搅得天翻地覆。”

瑞莉轻哼一声,将脸颊贴附在了罗德的后背,纵使是在如此颠簸的芟秋之上,瑞莉也好似能够感受出罗德的呼吸,随着那起伏的后背,和双手紧抱住的腰间而感受到的躯体,脑内不禁回想起在那遍地尸骸之中保护着自己的身躯。

于这纵使天上有着如何之多的繁星也仍旧无法照亮路面的森林之中,没有打着火把而泛出亮光的便是罗德的那双红眼以及鞘身之上非常暗淡只能隐约可见的水晶,瑞莉泛红的脸颊在这两者之间恐难以竞争。

“罗德...你不打个火把吗...我什么都看不见哎...”

“哦...是吗,我倒是看的很清楚啊...你不会是瞎了吧,小鬼。”

“哇......那怎么办啊,罗德...我还年轻呢,呜~呜~~”

瑞莉假惺惺的哭了起来。挤出了几声哇哇叫之后见着罗德没有反应便也安静了下来。

罗德继续紧抓着缰绳来指引芟秋在大道上疾跑着,自瑞莉放下了任何的戒备一改常态的对着罗德撒娇般的玩笑之后,便一语不发...沉默着直到跑出了整片森林。

“到了...小鬼。”罗德勒住了芟秋,长达十多分钟的全力奔跑对于芟秋而言似乎不算什么,快速有律的调节着自己的呼吸,面对眼前终于开阔的一片旷地也只是嘶声几下。

罗德先行下马后,站到了瑞莉的跟前,继续如之前那般双手架着腰间将她从芟秋的背上提了下来,但与之前不同的便是瑞莉的眼神在与罗德相望了那么一小刻便有意的避开了。

“好了...你赶紧回家吧,我回去处理下少年的尸体。”

“......”瑞莉眼神朝着罗德别过头去,并调度着芟秋转头后,只能于瑞莉眼内映入的后背望去。嘴巴也做出了好几个想要发声的动作,但终究将声音卡在喉中。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就在罗德即将再次轻踢芟秋的侧腹之时,瑞莉喊出了这句话。这份话语孕育着的意味,想必罗德自然也是清楚。

“我想会的......过几天我会再回到海尔丁堡。”

最后的罗德扬长而去,瞳孔也恢复了腥红色。朝着相反处行进的瑞莉,耸了耸那怀揣着希望的登山包,赶脚起来。

“大人...求您了,别这样...求您了...”

“小鬼,你求我也没用,怎么,你就这一个银币难道我还掰成一半还你不成?”

在这干燥的泥地之上却仍旧被泥泞附满全身的小男孩,哭诉的在请求着面前的一位士兵。细小的手腕被绕上了一道红色的勒痕,像是被某人强行拉扯过来一样。

这是一间驿站的后院,尽管所属地也想必是精灵之物,灯火通亮的大道之上,鲜有人能够看向这里,目光无疑都被这海尔丁的繁华夜市所吸引了去。

举着火把的士兵是唯一一位能够看清少年仍流淌着泪痕的脏脸之人,与上次一样在眼神之中充斥着对自己的恐惧。

这让士兵开始感到不自在,他开始意识到面前的这位,只是一个早已饱受分餐露宿之苦的孩子而已,自己却要挟着他唯一的一枚银币,他便开始道歉。

“哦......孩子,我竟然把这个给忘了,我上周才刚刚来拿过你的钱不是吗。”

“大......大人求您了,我好饿...”

幼小的男孩不知道该如何来用话语协商,他只能饱含童真的像是对着正在发着酒疯的父亲那样,奢求着自己的饥饿能换来一份关切。

“好吧好吧...孩子,我今天就少喝几杯,把钱还给你吧...”

男孩天真的扬起笑容,跪在地上捧起双手来等待着这枚银币的归还。

“不过...不对啊孩子,我上周才刚刚抢过你不是吗...当时你说就只有这点钱...怎么这才一周,你又有了一个银币?想必是...偷来的吧!”

士兵用着空闲的另一只手给男孩的脸上留下了一片通红和泛血的嘴角。跪在地上的男孩失去平衡一头栽进泥地之中。

“哦...当然了孩子,我又不在乎你是从哪搞来的,也就一枚银币而已,我可以还给你哦...不过...”

男孩将头别回来,看着男人曲背靠向自己的那张脸,被火把染红的样貌于任何一刻也都不会再忘记,在男孩的脑中又添加的一幅。

“不过你身边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可得拿给我一晚上来玩玩!”

听到几个字眼的男孩,无处施放的怒火便早已将泥土紧抓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士兵也自然看到了他的举动。

“那张脸蛋可真是精致啊...我就是喜欢那消瘦的身体,疼的哇哇叫的感觉真棒啊!真可惜你怎么不把她带出来呢...不过也对,可别让精灵看到了...”

“我可不想在垃圾堆之中只能找到一条腿...也太浪费了。”

男孩的面部开始狰狞,发狠的鼻梁试图撕咬着面前这个士兵的嘴脸,脑中也开始回荡起友人留给自己的话语。

【反抗吧!卢卡!反抗啊!和他拼了!卢卡!杀了他啊!】

男孩卢卡恢复了平静,松开了几乎要被自己层次不齐肮脏不堪的指甲所压伤的手掌,挤压成泥饼状的泥土也从掌心中滑落。

【我不能这样啊,路西法。你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但我不一样。】

男孩重新跪起,脑中开始闪回着自己最不愿回想出的那副场面,那副友人路西法小小的身躯,“被这人间地狱般的世界,所撕碎殆尽”的场面。

他开始跪地祈求起来,抚摸起跟前这个士兵的脏靴,象征着对他的绝对服从。

“大人...钱...您拿去吧......我的妹妹......得上的瘟疫...会传染您的...”

士兵连忙一脚踢开卢卡,上下互相打击着的牙齿,随着这踢向下巴的一脚在卢卡的口腔内发出凿石般的声响,头也跟着晕眩起来。

士兵才不在乎这些话语的真假,这一枚银币就足以让他能够在贫民街的妓院施放着之前脑中幻想出的任何龌蹉之行。

何必为此较真呢,假如真的得了瘟疫传染到自己那该怎么办。也罢...过段时间再来找找这个可爱的孩子吧。

拍了拍腹前的甲胄,持着火把得意洋洋的步伐与脸上泛着春漾的士兵,这么想着便走向了大街。

“可可!可可...是我,出来吧。”

卢卡挤过了这一条繁华的大道,来到了另一边的小巷深处,对着一个似乎废弃了的破旧木箱这么说道。

顶着封顶用的一块薄木板,微微探出一小点脑袋的可可回应着卢卡的呼唤。

“怎么了...哥哥...是遇到谁了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突然想玩捉迷藏了...”卢卡比起罗德而言,就太不擅长于撒谎了,神情上尽显着暴露的丑态,但唯有这句话的语气,极力保持着平和与自信。

“怎么会...哪有那么突然的...”

卢卡顶着肮脏的脑袋,万幸肿起的下巴和淌血的两侧嘴角没有影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和语调,手在可可的脑袋上盘旋一刻,便立马收了回去。

赶紧掏出那块曾包裹过面包的略微干净的手帕,用力的擦拭着一只手上的泥泞,非常的用力和着急,几乎会不小心将一根手指给拔下来那样。

“出来吧,可可...我们回家。”

可可应了一声,开始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头顶着的一块木板,双手托掌将它顶起,接过木板的卢卡将其随意的扔在一旁,便开始搀扶起可可。

对于常人而言,翻跨过只有自己半身高度的木箱,一旁还有着好心的同伴来扶持着自己的这一行为,简直是再简单便意不过,但对于可可,她必须非常小心缓慢的分解成许多步骤来避免给哥哥添乱。

卢卡用着这只几乎已经擦拭去所有泥泞的手,紧紧着抓着可可,沿着巷子的深处,开始穿过许多甚至并不是给人类通行所遗留下来的缝隙。

今天升起的这一轮明月,似乎害羞于跟随着繁华街道之中的人们,将目光贪婪的投在这两个孩子的身上,照亮着他们周遭的一些泥地之时,也不忘偷听几句孩子之间的话语。

“小心点...可可,这里是第二个狗洞啊。”

可可似乎也明白了该怎么通行,像往常一样弯腰下蹲爬行过去,卢卡则是背对着洞口,逆着方向只为了能够将目光全部落在妹妹身上。

“啊.......痛...”果不其然卢卡的后脑被敲了一记,但还是忍着疼痛拖动几下手脚快速将自己坨了过去后,用着手背尽力把小洞边缘毛糙有些突出甚至尖锐的地方给挡住。

“哥哥...你怎么那么笨啊,脑门子是不是又被撞了一下啊...”

“你看可可...看不见也都比哥哥厉害...嘿嘿”

可可小声的笑着,卢卡也跟着笑着。

仅是这么一小刻,像是个只需要顾着贪玩了一整天直至夜晚来临,回家后父亲又该怎么严厉的训骂自己的那些孩子一样......

“哥哥...今天...有晚饭吗......”

“可可...我们赶紧回家...回家就给你吃好吃的好吗。”

“嗯......”

来到一座小城堡前,一座在这被人遗忘的肮脏一角之上,光辉璀璨竖立着的仿佛是只为了孩童能够进入的小小城堡。

卢卡正式的邀请着可可,可可也熟练的摸到了门把,缓缓推开后与哥哥一同躲了进去,精致巧妙的内饰毫不逊色于外表的华丽,可可与卢卡一同回到了这座城堡之中,这个充斥着温馨色调的地方给了孩子们安顺的环境,让他们能够慵懒的享受着内在的一切。

可可抬起头,用着她的双眼贪婪的扫视着内在的结构,每一次的进入都会是令人惊喜的全新一幕...两位孩子的身形在城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迅速缩小,让这座华丽的城堡再添上一层威严。

“哇...哥哥,不管看几次都会被吓一跳呢...”

“是啊...可可,来吧...我给你拿些好吃的...”

两个孩子充满着幸福的嬉笑声回荡在这座城堡之中...这座由着数个破烂旧木箱组成的...“华丽小城堡”。

“嗯......左侧吗...”

罗德腥红的双眼快速扫视着左侧的一片黑暗,芟秋的速度也在他的示意之下跑动的比较缓慢,左手握持着血红玫瑰,右手把持着芟秋的缰绳,泛着红眼的罗德甚至吓跑了不少于这充斥浓雾的黑暗之中,企图做些什么的小家伙们。

“哦......有了有了,停下吧芟秋。”

随着后拉的缰绳,芟秋似乎有些不情愿般的停了下来,撕扯几声示意着不满,罗德也在下马之后拍抚了几下它的侧脸。

“小声点...姑娘......”芟秋别过头去,甩脱了罗德之前一直紧拽着的缰绳,朝着四周的黑暗摸索了随意走去,自然也是在他指示之下。

罗德放慢着脚步向着一片漆黑前进,左手未有一刻离开过刀柄,更多的是将眼神下放至地面之上,仔细扫视着前方的一切事物。也避开了数根横拉着的丝线,异样的丝线与这片森林的浓雾一般,相互连接着什么奇异的存在。

行进的碎叶脚步声非常的轻微,周围的参天大树也未和他有过任何的接触。

罗德可要比那些愚蠢的怪异生物聪明多了,能够轻易避开的这些陷阱也自然不是他在意的目标,行进没有多少距离的他便被着极为诱人的食物香气所吸引住。

尽管浓雾与这一片黑暗一同相互笼罩着罗德跟前的一排栅栏,但这飘散的香气却是无法遮掩的愈发浓郁。

于在周围一圈的栅栏之上,悉数均是绕上了不少另罗德厌恶的那些细线,尽管他将血红玫瑰往着栅栏后轻轻一扔再瞬现过去便也轻易的摆脱了去,但归根为原因那便是这些熟悉的手段都令罗德逐渐确信面前这间屋子的主人为何人时而产生的抵触情绪。

“你为什么要逃呢...迈卡...真的是你吗......”

罗德喃喃自语几句,表情也随着来到了这座木屋的门前而严肃起来。

于这尽管并不是很大房屋之外,竟然是连个窗户也没有的那般黑暗,不再依赖着自己的眼睛,凭着诱人的气味以外,就只有这半掩的门缝之中透出来的一竖摇曳的微光,能够指引着罗德。

来到门前的罗德也深吸了那么一口似乎用着立得草来炖煮肉块所散发出的独特芳香,左手也放下了一直紧握着的刀柄...消散去自己的红眼后,缓缓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