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辈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不知有多久的时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大概懂得一些契约法术,于是四处游荡,无所依傍。在距今不知道是多少年前附身在一柄战败之将的断剑之上,在烟尘的埋没中陷入沉睡。

狼烟四起的战场除了血腥和屠杀,实在无法令人再联想到什么名词——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却在这刀柄上感受到了意外的温度——背负的责任,妻子儿女的期盼,充满着温馨和幸福。

所以吾辈以为这就是家,于是沉溺在其中不知多少年。

直到少年的出现——

迷蒙的日光让我不禁有仍在早晨的错觉,但直到眯起尚未睡醒的双眼,就这么看了一眼时钟,才知道时间已经临近傍晚。

讲台上依旧是不认识的老师正在挥洒着汗水与口水,场景色彩单调得犹如只剩黑白,令人一看油然而生一股悲沉。

窗外的秋风刮着枯黄树枝,仅剩的几片叶子零星地排列,若隐若现的黑色焦痕宛如刚刚熄灭的烟头一般,拼接起来好似老香港的某个流行香烟的logo。迷幻的一切令我差点要忘记之前发生了什么。

绷带已经拆了,但皮肤的表面还是贴在一张狗皮膏药,手臂除了有些隐隐作痛便再也没有什么大碍。中午与瑞希缔结了契约之后便赶到了学校,接着趴在桌上一直睡到现在。

我的存在感比空气还要稀薄,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被发现什么的。

真的吗?

右前方不停传来一阵阵隐晦的窥探视线直接粉碎了我的幻想,这也使我不得不记起下午还要一场糟糕透顶的会面。

对了,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突然忆起了那本书的存在,我将书包打开,然后将其放到了桌面上。

封面自动打开,微微泛黄的纸张上显现出了几个小字。

“中午好啊”

我愣了愣,然后从笔盒里拿出了钢笔,在那行字的下面书写着。

“你是?”

“我是.......我也不知道。”

啊........

略有些好笑地吐出了一口浑浊的空气,我挥舞着手中的笔。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正都没办法用常识去解释,所以我也干脆就不去想那么多。

“这个世界吗?”

“是的。”

如此重要的信息竟然以这种方式获取,真的是有点啼笑皆非。

“这个世界啊.......其实你现在面临的是世界的终末,走向结局的历程”

墨迹不断地在我眼前浮现,表达的方式宛如呓语。

“总之就是,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人类所窥探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很久以前神诞生与世界的缝隙之中,在寿终逝去之时心有不甘,利用自己的力量将命运的轨迹歪曲到一个快速灭亡的轨道上。”

“神又是什么?”

“能够掌控并修改部分规则的生物。”

“那么轨道又是?”

“就是制造出人这种类神生物,然后在固定的条件准备就绪的时候,进入乱纪元?”

“乱纪元是?”

“一个时期的代称,在乱纪元里所有的关系都会被打乱,然后走向毁灭。”

关我屁事。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到此为止了。”

“喂”

书上不再有墨迹的出现,我只得无奈地将其收了起来。

“同学,你的橡皮掉了。”身旁传来了并不熟悉的低语,我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只纤细的的手。

“谢谢。”

接过了她手中的橡皮,我无聊地将它在手中玩弄着。

下课了呢。

铃声宣告着课间的开始——然而并不是放学。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这使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并且忍不住想要将它付诸行动。

科学实验室。

离开教室办公室后,跟随着直觉来到某间残破不堪的教室面前,盯了门牌上的这五个子整整三秒,接着敲了敲门。

“是宫羽吧?请进。”

熟悉的女声响起,虽然已经确认过了,但我还是不禁松了一口气,并且打开了门。

乱纪元的开始使一切的关系重排,但也总有意外,比如我面前的这位便是。

她叫南宫懿,是我中学时代唯一的挚友。

——

“上官薰?”

听了我的询问,南宫懿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我只是很奇怪你居然会对一个女生好奇。”她以看着珍奇动物的目光看着我,令我浑身一阵不自在。

我并不是性无能,这么讲我很受伤.......呸,不对啊!!!

“少啰嗦,差点被你带到坑里面了!”我一脸沉痛地如此回答道。

“好啦好啦,让我想想.......上官薰这个人,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南宫懿,是本校科学实验社的唯一一个社员,兼任社长职责,本班学习委员。

单单只看形象的话,或许所有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宅女,带着一副圆框眼镜,发长至肩,微微有点自然地卷,并且带着点不起眼的金黄。但如果仅仅根据外表来判断眼前的这人明显是不现实的。她不仅正直严肃,并且还十分热心善良,无论任何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成绩更是不用说,据我所知,高中三年都是彻头彻尾的第一,被所有老师冠上“凝州一中的希望之光”的称号。

“上官薰嘛.......为什么你要问我?”南宫懿皱了皱眉头,手指卷着几缕细发。

“有什么问题吗?”察觉到南宫审视的目光,我不禁开始颤抖,并且越来越心虚。

“不......我似乎没有什么义务来回答你这个涉及他人隐私的问题。”

“拜托了,懿。我就想你们同为女生,你可能知道得多一些。”

“来这一招吗?”她表面厌恶地摆了摆手,我假装无辜地吐了吐舌头。哇,好恶心。

南宫懿永远无法拒绝他人郑重的恳求——只要不触及底线

“好吧,”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竟然同意了,“上官薰......这个人似乎是某家公司前董事长的女儿,因为母亲早亡,曾经在初三时受到过校园欺凌,不过这个消息当时好像被校方封锁起来了,所以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可惜啊......记得初一初二时的上官,还是弓道社的王牌选手,无论对待任何人都非常和善,从不以阶级分人的高低贵贱,很受大家的喜爱。”

“听你这么一说,你们两个还是校友?”

“大概算是吧。”她无聊地摆弄着面前的器皿,我不禁有些惧怕会不会产生什么剧烈的化学反应,把整间屋子都炸了。

“原来如此,多谢了。”

“不用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她温婉一笑,将手中的仪器放下。

那可真是为难我了,到底怎样才算是我的风格啊。

闲着无聊的我开始玩弄起了桌子上的牛顿摆(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没错)

“就这些,没有其他想说的了?”

“过了一个暑假,你又变漂亮了。”

“算你机灵。”

“啊,对了,今天早上你睡醒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为什么要问这么色情的问题。”

南宫懿白了我一眼,从身后的柜台上拿出了速溶咖啡。

“那完全是你的问题好吗。说说看吧。”

“真是拿你没办法。嗯......没有吧,和往常一样.......对了,你要吗?”

她稍微思考了一下,这么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盒子。

“嗯,那就给我一杯吧。”

冲泡咖啡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异常明显,我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的景致,接着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有点心神不宁啊,你。”

“多心啦,这杯咖啡我就带走了。”我随手拿起了其中的一杯,然后转身离开。

“欸,欸.........那是我的——”

她似乎说了些什么,关门之时偶然间瞄到了一眼她脸上的红晕,但是并没有太过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