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夜深人静的时候,希尔达来到福禄贝尔的办公室,两个苦力抬来一个箱子,在苦力离开,关上门后。希尔达打开了箱子,顿时金光闪闪的黄金从箱子里溢出,刺眼夺目,令人难以直视。

如果艾纳在这,他一定会被惊掉下巴。

福禄贝尔走过去将那些黄金捧起,打趣道:“我的天,我不是中了幻术了吧,小姑娘,你的幻觉魔法很厉害。”

看着福禄贝尔如此喜欢,希尔达也有了底气问道:“教授你请其他人都喝茶了?为什么唯独没邀请我?”

“你从哪里听说的?”

“我想你知道。”希尔达说道。

“喔,我只邀请了他一个,和他谈谈心。”

希尔达强忍住用魔法窥探的欲望,怕被福禄贝尔发现,引起他的不悦。

“所以是艾纳?你的最后人选?”希尔达追问道。

“哈哈哈,我怎么能选择人呢,一切的选拔都要看比赛的结果,我可不是什么都能做到。”

希尔达的心沉了下来,随后她说出这次的目的,“我想请你错开我和艾纳,我很希望我们都能够获胜,因为我们是朋友,都能够去萨雷斯。”

“那为什么来的不是他?”福禄贝尔将手深入宝箱搅动着金币,“那你不用担心,你们接下来不是对手。”

希尔达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福禄贝尔却紧接着说道:“但是我从没说过萨雷斯要两个人。我们萨雷斯,只需要最出色的一个人。”

此语一出,希尔达地瞳孔骤缩。

“即使你们现在不交手,决赛也要交手。”福禄贝尔不紧不慢地说道。

“只要一个……”希尔达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答案。

“是的,而且我要事先告诉你,这不是我能改变的规则。”福禄贝尔说道。

希尔达刷得站起身,急忙想要离开,撂下一句:“这个箱子你就留下吧,我要回去了。”

“再没有什么要问的吗?”福禄贝尔笑着追问,看着希尔达快步远去,独自欣赏着耀眼的金币。

……

已经睡熟的艾纳被敲门声吵醒,好在布鲁克斯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打鼾,艾纳强忍着不悦打开门,发现来者竟然是希尔达,“希尔达?!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男生宿舍!”

“你别管了,快出来,我有事情告诉你。”希尔达对只穿着一条短裤的艾纳熟视无睹。

艾纳感觉到希尔达的认真,没有多问,穿好和她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校园。

“什么事情?”艾纳看四下无人,疑惑道。

“我刚从审查员那里回来。”

听到这话艾纳脸上闪过震惊之色:“那事怎么样?我们俩错开了吗……”

“现在不是错开的问题。”希尔达愁容满面,不知怎么开口。

“你放心说。”艾纳安慰道。

希尔达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最坏的情况。我们中只允许有一个人,就是萨雷斯它只要一个人。”

耳边阵阵嗡鸣,艾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希尔达的话像是千斤顶砸在他的头上。

只有一个名额……

艾纳脸色变得很奇怪,几乎以一种欲哭无泪的表情看向希尔达。

希尔达也清楚地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艾纳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他重新整理了思绪,理解了现状。

“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艾纳仰着头,长叹一口气,问道:“如果我们交手,你会怎样做?”

“我们还没有进入决赛,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能否进入决赛。”希尔达说道。

“我只是说假如。”艾纳似乎很看重一个答复。

“如果我能进决赛……而且对手是你,我依然会全力以赴。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全力以赴。”

艾纳久久不能言语。

希尔达也长叹一声,“看来一起去萨雷斯的期望是泡汤了。”

艾纳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初心就是和希尔达考上同一所学院,但假如两人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能去,他不敢想那个人是谁。

“我知道了,谢谢你这么晚来告诉我。”两人许久不说话,艾纳已经想要逃离了。

“那个,但是两强的比赛,我们还不会是对手。”希尔达叫住他,“所以,明天我们还来训练吧?”

“你自己先练吧,我可能需要静静。”艾纳头也不回的走了。

……

一连几天,贝洛克多都没有见到艾纳,只要一个人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希尔达还好,在和她交流一番后,贝洛克多发现她还算平静,可是艾纳却是完全不见人,而且他敲掉了所有的课,不知去向。

到宿舍登门拜访,布鲁克斯告诉他这几天艾纳都早出晚归。

而且他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贝洛克多心头隐隐升起了不详的念头。

终于,他在后山看到了那抹纤细的身影。

“艾纳?”贝洛克多喊着他最熟悉的名字。

艾纳回过头,对贝洛克多的到来略感惊讶。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几乎找遍了所有地方。”

艾纳笑道:“我是专门躲在这里训练,这里不会有人打扰。”

“你还好吗?”贝洛克多问出自己最关切的问题,“你已经好几天都没上课了。”

“上课这种小事,不能让它影响到我训练。”

“希尔达他们都很担心你。”

“天呐,不要提她。”艾纳伸出手示意他停止。

“我知道,我也很难过,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却只有这样的结果。”

“希尔达她怎么样?她有很煎熬吗?”

贝洛克多想了想,说道:“你要是想知道,还是不要从我口中,还是自己亲眼去看吧。”

听着贝洛克多如此设身处地地为自己考虑,艾纳卸下伪装,坐在了地上。

“我好痛苦啊,贝洛克多。”艾纳扶住额头,“为什么神要这样对我,他还觉得我受的折磨不够多吗?”

“你觉得我和希尔达适合吗?”艾纳突然说道。

“我……我不知道,她是伯爵的女儿。”贝洛克多说道。

“她说她喜欢我,就在赢下四强后,我也说了喜欢她。”

两人的情感是贝洛克多始料未及的,他也渐渐能明白艾纳在苦恼什么。

“如果我们都能去萨雷斯,我就能配的上她,对吧?”

“萨雷斯确实是很厉害的地方,从那里出来的人都身份显赫。”

“对吧?可是这样的机会都没了。”艾纳激动地摊开手。

贝洛克多捏着脸,说道:“我想还是要先赢下接下来的比赛,别让这些还未发生的事情影响到你。”

“已经发生了!”艾纳歇斯底里地喊道,又突然间低沉下来,“我感觉我变成了坏人,在这几天,我突然出现了很多不好的想法,自私又阴暗。”

艾纳知道自己的想法很阴暗,但或许自私才是人类的本性,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控制。

“什么?”贝洛克多小心翼翼地问道。

“希尔达和你都很富有,你们不靠这个机会都可以自在的生活下去,然而这个机会对我太重要了。可是希尔达连个口头的承诺都不愿骗我,她想要和我争,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能拱手相让。”

“因为希尔达也是在努力。”

“我知道!”艾纳大喊道:“可是她都拥有那么多了,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我想要的什么,都会被富人夺走,他们明明那么富有了。”

“你听我说,希尔达她也是付出了的!她甚至压缩了她的睡眠来训练,每天那么累,却还是紧张地无法入睡。你们都是我的朋友,看着你们日益憔悴,我也很心痛,可是你不能这样想,这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取的。”

“可是她已经走进了我的心!我无法从她那争取!如果她到了萨雷斯,靠我的身份,就注定一辈子与她无缘了……”

贝洛克多也有些动情,他的眼角流出了泪水,不知如何去说,“……所以……这样就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赢了她……”

“是啊……”艾纳低下头,“所以我才躲在这里,不想见她。明明之前自告奋勇提出辅导她,现在又躲起来,惧怕她超越我,我真是卑鄙小人。”

“如果按照你想要和她在一起,这确实是唯一的方法,但是……感情有可能不是这样一下就决定的事,你以后也可能遇到别人,遇到你更想和她在一起的人,所以,你不要把自己太多顾虑压在身上……”

“不。我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

“那你去告诉她吧,讲给她你的全部想法,如果她真的爱你的话,她应该会让步吧。”贝洛克多说道。

艾纳想了想,认可了这个想法,拜托贝洛克多去邀请希尔达。

……

两人通过贝洛克多的传话约在教堂后的松林下见面。

艾纳去的时候,隔着很远便看见了希尔达的背影,哪怕在一片密密匝匝的树木中,少女的背依然挺的有股消瘦的美感。

艾纳敛下眼眸,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像是变回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孤儿。

“嗨,艾纳,我很担心你!”希尔达比艾纳先出声,她的反应很灵敏,在艾纳还未靠近的时候便发现了他。

“很抱歉让你担心了,希尔达。”艾纳苦笑。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奇怪,贝洛克多告诉我你最近很烦恼。”

“嗯,我就是来给你说这些事。”艾纳找了个空地坐下,枯烂的树枝被踩的吱吱呀呀。

希尔达也不拘小节的坐在他旁边疑问说:“那你说吧。”

“你有多喜欢我?”

“噢,你说这个啊。”希尔达手肘支撑着脑袋,碎发顺着她的动作散在两旁。“很喜欢。”

“但是你却说,如果我们都进入决赛,你要和我全力以赴?”艾纳问。

“我觉得爱和这个不相关吧?”希尔达反问道。

“相关。因为我并不是像你一样有着显赫的爵位,我只是一个有着虚名的男爵。你输得起,我输不起。”艾纳紧接着又说道,“你是否想过,我能配的上你吗?”

希尔达有些沉默。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想和我一生相伴,你能抛下你的家族吗?”艾纳问道。

希尔达听完艾纳说的,突然笑了,又随即长呼一口气,“你想的还真远……”

“因为我一直相信门当户对的道理。你能违背你父亲的旨意,去和一个穷小子在一起吗?”艾纳问道。

“不能。”希尔达快速而肯定地说道。

“所以你喜欢我,并没有到可以舍弃一切的地步……”

“不!”希尔达坚定地说道:“我不是像你一样,能一想想那么远的人,也不可能抛下我的家族,违背我父亲的意愿,因为我很爱他们,很爱我的家人。但是正因为如此,我很需要去萨雷斯的名额。”

“为什么?”艾纳呼吸一滞,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如鲠在喉。

“你或许会认为我是家族的大小姐,但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一无所有吗?”

“你一无所有,却是自由的。”希尔达望着天空。

“你可以说的再清楚些。”

“我要说一个你可能永远不会思考的问题。关于魔法世家的传承和延续,在大家族的关系中,想要长久巩固家族利益,往往需要竞争和联姻完成,而联姻是不需要流血的最简单办法。”希尔达轻笑,看着眼前虚无的一点,“所以我父亲和我定下了约定,只要我没有去萨雷斯,就要去和一个家族联姻。”

艾纳不知希尔达竟然面临着这样的压力,一时间哑口无言,这就是她能一直这么拼命的原因。

希尔达将发丝梳理到耳后,说道:“不光你一个人在为未来考虑,我也在为,而且我切实在做,不是在这个地方恳求。”

“你的意思是,你去萨雷斯,是为了和我能在一起?”艾纳已经深陷在其中,只关注着些他在意的事情。

希尔达面色冷清,淡淡地说道:“我原以为你很成熟,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爱是讲求感受的,而不该像我厌恶的联姻一样,是一场交易。艾纳,喜欢并不是永恒不变的。”

“我的喜欢就……”

“好了……”希尔达打断他的话,“……我有些情绪化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聊了。”

希尔达站起身拍了拍土。

“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些空谈。如果到不了两强,一切都是放屁。”希尔达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