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者二号……牺牲者三号……牺牲者四号……牺牲者五号……

“欧尼酱~~”

清晨,手机上的伊利亚又一次指引我逃出梦魇。

“疼——”

抚慰着隐痛的头部,挣扎地从床上爬起。

“我的脖子……”

扭动颈椎,不断地发出啪啪声,长期不良姿势已经产生了恶果。

只得叹口气,今天还有最重要的事,关乎我未来人生走向的分叉——找出案件真凶。

“今天起得真是早啊。”秋伦明已在电脑前。

“毕竟有要事在身,我先走了。”

清晨的校园中,薄雾弥漫,阳光初显,一些学生正在跑步锻炼。

真是浪费时间……我这么想着,抵达了教室。

“喂,在这儿~”

不远处,胡桃眨着大眼睛朝我招手。

金色的发丝跟随着她纤细的腰肢不断摇曳,反射阳光显得闪闪发亮。

耀眼……我真的可以接近她么?

昨天秋叶的话语……死宅的妄想……天上不会掉馅饼……目的……

这些事以后再想吧,当务之急是解决事件,洗脱嫌疑!

“小类还真是慢咧。”

“不,我今天已经算早了。”

“是喔?那么先去找班长。”

“干什么?”

“你告诉她这两天逃课,人家也有些问题想问她。”

“你去和她说就是了。”

她皱了皱眉梢:“喂~~!我才来一天诶。”

我就更熟吗?虽然我已经与班长同班一年多了,但我不认为有多接近她,要说是陌生人也差不多,区别只是天天见面,多说几句话而已。

而且和陌生人相比,班长可能反而恨我,这是显而易见的,每次和我说话态度都不好。

突然后背感受到一股力量,把我推向班长那里,肯定是胡桃那家伙。

结果正好与班长四目相交。

“……有事?”

突然靠到面前,对方似乎也吓了一跳,表情有些慌乱。

我迅速把脸移开。

“我和胡桃这两天不上课了,你知道的,我们要去……”

“嗯……我知道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算是解决了。

“那么请你把作业交上来。”

放下的心立刻又被捞起……她朝我伸出手,摆出要东西的模样。

……完全没想写作业这种事,我觉得既然发生杀人事件了那么就……

“你该不会……”

“我忘带了。”

“回宿舍拿。”

“好的……等会儿就去……”

我这样搪塞她,等会儿我出了教室就不准备回来了。

此时,胡桃若有所思地笑着走过来。

“班长~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好的。”

她吸了一口气,冷静地说道:“昨天上午我收到了陶老师发来的WeChat消息,之后转达给温类,午睡之前我又去提醒他,就是这样。”

说完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消息给我们看。

上面写着转告我13点05分去实验楼B303谈话,并备注12点55分来提醒我别迟到。

切,连提前10分钟来提醒我都写上去了,这是有多不信任我啊。

“嗯~嗯~,偶知道了,再见咯班长。”

胡桃向班长告别后,把正在愤恨不平的我拉出了教室。

“接下来怎么办?按你昨天说的去找陶老师?”

“没必要咯,昨晚偶已经去过了。”

“啊?”

“反正小类在玩游戏嘛,我就自己去找他咯。”

此时我心理暗爽,虽然不是我干的,但我还是惧怕接近陶老师。

“有新情报?”

“唉~陶老师确实指认你是凶手,唔……但是有一件事,他没有发消息给班长,他说根本没想找你谈话。”

“这……”

这点我之前根本没有想过,难道是班长……

“你在想是班长搞鬼对咩?这个问题我已经解开咯……”

“到底怎么回事?”我急切地询问。

“嘛~你别急嘛,即使揭开此手法也无法锁定凶手哦,现在时间不多了,跟偶来~~”

她拽着我的袖口,回到了案发现场——实验楼B303。

依然未变的现场,只是两名受害者都已经被运走。

储存间墙壁上,犯人用红色记号笔留下信息——“牺牲者一号”。

犯人一天不抓住,就一天无法安宁,对于我,老师都是如此。现在可谓是和时机赛跑,只有两天时间。

“其实昨晚偶继续来这里勘察过了。”

“嗯?重新检查了现场么。”

“是整栋楼。”

“……喂,你做了这么多啊?”

她双手环抱,头上的一撮金色卷毛翘起,轻蔑地说道:

“这是当然地咯,检查有没有密道呀~机关呀~之类的……如果存在的话,偶之前的推理就要推倒重来。”

“结果呢?”

“没有。”

她放下短小的双臂,垂在石竹色的短裙边,继续讲述昨天的调查:

“人家也找了保洁哦,其中一名保洁说昨天下午厕所有些奇怪……就是这间。”

她指向离B303教室最近的那间厕所。

“保洁每天下午都是从上课时间——也就是13点30分开展清洁工作,她发现这间厕所最里面的隔间一直有人,上课时间亦是如此。”

这确实不对劲,一般来说上课不太会有人来上厕所,还是大的。之前午休为什么不来呢?但是也不能绝对否定吧,例如那三个人……

昨天历史课上田径社三人组一起拉肚子去了,但应该和案子没什么关联,总不能他们三个都是凶手吧……“喂你干什么!”

我大叫阻止她——她正跨过男厕所的门。

她回过头朝我笑了笑,依然走了进去,我也赶紧冲过去。

“你进男厕所干嘛?”

“到现在了你还管这些呀?就是那扇。”

她指向角落的隔间,不过现在是敞开着。

“我知道了!犯人躲在里面,他并没有从现场逃走,而一直在!这样的话犯人就不是班上的人……”

这与她之前得出的结论相悖。

“你想的太简单咯,凶手就是班里的人不会错,隔间也许是他用来伪装的地方。”

“伪装的地方?”

“对,之前也讨论过凶手是如何清除血衣吧?极有可能他是在厕所处理的,洗掉手上的痕迹,把血衣放到隔间里面锁上,最终回到教室。”

想到我进入教室时犯人就在对面厕所,一股不寒而栗涌上心头。

“人在隔间外面怎么锁?”我提出疑问。

“很容易。”她从口袋掏出一把钢尺,“厕所隔间都是这种拨片锁。”

她用尺子从侧面卡进圆盘里,接着转动一下就锁上了,原来有缝隙。

“即使如此依然不成立,他做这些都已经过13点了,而班长说午休没人迟到。”

“呃呃呃~~这是最大的矛盾,但班长说的不一定就对,证言是最不可靠的证据哦。”

班长的无人迟到证言,陶老师对我的指证,这是两堵最高的墙。

无论找到什么新发现仿佛都会被这两堵墙挡住似的。

就没有别的突破口吗……

“……?”

“怎么了?”

“外面有些奇怪喔。”

我赶紧跟随她跑到走廊尽头,看向校园中庭——十几个白大褂抬着担架正朝医务室奔去。不好的预感再次萦绕。

“出事了!”

她丢下这三个字就开始疾奔,我只得跟上她。

气喘吁吁之下,我们和白大褂同时进入医务室——

狭长的灯发出惨白光芒,墙上贴满了医务室管理规章和中药流程规范,地面瓷砖上摔满碎裂的玻璃和液体,角落里的柜子大大敞开,瓶子杂乱无章,有的仍在滴着液体。

除此之外,办公桌、文件柜和两架病床都完好如初。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趴在地面的医务室管理员——与一旁的秋静叶。

我感到头晕目眩,全身涌起一股寒意,昨天的感受又开始出现,四肢僵硬。

一道道血痕凸显在他的双手上,管理员死了吗?又一个?

还是他干的?……背部并未发现刀也没有伤口,难道在正面?但是没有血泊啊。

我的思绪纷乱如麻,在场的其他人应该也与我一样,迟迟没人开口。

“你是第一发现者?”

胡桃打破沉寂。

“是。”秋静叶与平时一样无表情,手放在外衣口袋里,“我来医务室看病,结果就这样了。”

不对啊,昨晚在宿舍看到她还好好的,这与事实不符,我必须说出来,否则会害了我。

“我昨天看你没病……”

她恨了我一眼:“切,你的脑子里面装的什么呀,我每个月都要来这里,懂了吗?!”

仿佛要压扁我的音调,但其他人并未注意到我这里的尴尬。

“别傻站着了,快行动!”白大褂中的一人下命令。

他们把管理员驾走后离开医务室,只有一人留下。那人打着电话,估计在通知校方。

果然,并没有血从担架上滴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这边有字耶~”

回过神来,胡桃竟然趴在病床底下招呼我过去。

我小心翼翼地跨过水渍,蹲到创下。

“啊!”我不仅叫出声,

牺牲者三号——红色记号笔的字迹,与储存间里的相同。

一——杨老师,二——陶老师,三——医务室管理员。二号没写是因为陶老师没死,而这点正是犯人故意的,想必现在写三号也是为了不暴露二号故意没写。

“管理员算是教师咩?”

“……仁者见仁吧。”

确实,为什么要杀医务室管理员呢?他和教师这两个概念存在一些区别,虽然平时可能也会称呼他为老师。

难道“他”不只杀真正的教师?如果是这样的话,受害范围会变得很广。

两天,二死一伤。这样猖獗地作案,他就不怕露出马脚吗?

“绝对有问题啦。”胡桃爬出床底。

“什么?”

“毕竟凶手想凭借‘超威绿猫男’来伪装自己,却杀了模棱两可的人,说明管理员的存在对他不利。”

管理员掌握了什么关键证据吗?这样的话医务室就要好好搜查了。

“刚刚注意到他的手了么?”她凑近我。

“有多道血痕。”

“在几片玻璃上也发现了血渍,伤口形状就是这些玻璃——地上的东西都是他自己打翻了。”

“为什么?!”我一直以为这是搏斗现场。

“可能与他的死因有关喔,并非受伤而死,现场很有可能是管理员找药品造成的。”

需要把这些都打碎?我的脑中浮现模拟的情景,管理员中了某种毒,青筋暴起,眼球外瞪,在最后关头疯狂地翻找解药,玻璃瓶跌落一地……会有这种可能吗?

“你们思考地不错,但是只能等报告了。”靠在门槛的白大褂低着头说道,“还找到什么发现没有?”

第三者的声音突然出现,我的心脏瞬间震颤了一下,原来他还在这。

环顾四周,秋静叶已经不见踪影。

“贴纸。”胡桃注视着贴在墙上的大量规章。

医务室管理规章之外——全是中药流程规范,包含万象。

“这间医务室以中医为主。”白大褂似乎很了解这里。

“哼~~这里可以做文章呢。”她的嘴角浮现出微笑,“不觉得这里有酒气吗?”

“老戴有风湿,他每天泡药酒喝。”白大褂依旧低着头,从他的称呼可以推测出他与受害者之间早就认识。

胡桃重新开始地毯式排查地面,除了液体与玻璃之外,不少药材横七竖八地摔在地上,它们随着玻璃瓶一起丢弃到地面。

有的像枯草、有的像树枝、有的像卷曲的叶子、有的像花籽,有的像根茎……

无法叫出学名,在我这种外行眼里这些就和外面的植物没太大区别……它们与案件又有何种联系?

她弯着腰一种一种翻查,搞得像是老中医似的。

……

叮叮叮叮——

“好了。”她拉着我往外走。

她拉着我往食堂的方向去,感觉后面传来吵闹声,扭头看去——领导们终于来了,其中包括光头教导主任和大肚子校长。

我暗自庆幸,还好没有撞见,否则又要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