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教皇厅的至高圣殿里一灯如豆。黑暗的城堡的最高层,只有我的房间灯还亮着。

我正在签着无数如山似海的文件,一方领主、教会内廷总管和内殿骑士的代价就是失去一切的自由,即使是圣女的神力也无从解决,也有人说圣女在千年前的圣战后是活活被累死的。

死硬脾气的曼弗雷德侯爵与冒险者工会的著名冒险者玛利亚矛盾?烦死了,让当地教会调停不行,非要打一架解决;北方地区银之骑士的传闻鹊起?随便造一套银色铠甲然后让教会的人穿着在街上走两步得了;南方的海雾中有渔民报告出现谜之黑影?派海边的斯派尔伯爵带着他引以为豪的舰队去转转,多半是渔民瞎讲的,对了上次佩雷斯湾的海啸的灾民补偿到位了没?…….

我把笔扔在地上,狠踩两脚,踩爆为止,不爆不足以泄愤。

“圣女的战戟呦!为什么堂堂教会总部,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深不见底的晚上签这堆乱七八糟的文件啊!!!!!!!!其他人都去哪里了!内殿骑士十个人怎么都不见了!红衣主教群呢?教皇大人呢?圣女大人当年果然是过劳死的吧!!!!!!”

从去年末尾开始,教会就和罢工一样,大家都在快乐地度日,把什么教义之类放一边就不说了,教会维护稳定、教化平民、促进贸易的任务呢?

一帮鸟人带着给灾民的抚恤金去灾区开赌场是闹哪样?

蔷薇骑士团那帮百合也根本不干正经事,成天除了拜圣女就是和城下町的女孩子们一起欢乐地玩耍,装装样子开开讲坛的日常也不干?

再这样下去,圣十字教会肯定药丸,所以这就是除了哈罗德、修女碧安卡之外所有的内殿骑士都回到自己封地的原因?大家以前都是大贵族都一屁股事,就留我一个?

当时我还以为这帮人真不怕我到时候统一教会玩死他们,现在我明白了。

嗯,新选出的教皇大人体察民情,所以终日在各地巡查,无心处理政务。

嗯,新选出的勇者大人随哈罗德大人一起在四处奔波讨伐魔兽,视察各地的风土人情,无瑕干政。

这就是把所有的破事都堆在我脑袋上的理由?再这样下去地中海已经指日可待,完全解放也随时可期。

不行的,这样下去不行,我自己领地屁股后面的劳拉维亚公国当地教会又在内斗,坑死一波当地王族,又要处理什么三公主之类的反抗势力,派出的刺客又失败,你让我怎么和一个国破家亡一心复仇的悲伤少女讲道理。

这么大的垃圾事我都快没心思收拾了,还要管中央这一帮烂摊子,成天是教会和冒险者工会不和啊,发现“大家一起崇拜眼睛”邪教啊,A村杰克打了B村亨利然后两村械斗死了不少人啊,如山如海一般的破事只有我一个人在处理,其他人都在不知道哪里摸鱼,干!

本来新上任的教皇就有古怪,以前的教皇一般都是女性,完全就是被架空的花瓶,负责去背一些好听的话然后讲几个好听的故事,这次的教皇居然少有的出现了男性,那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总是在嘟囔一些奇奇怪怪不知所云的东西,嚷嚷什么“改革”“挑战”,你行你上啊!一上吧又没人气又没威望还是不行,要我这种老油条盯着才不出岔子。现在又四处跑来跑去,一点不让人省心。

勇者吧,历代上任的勇者都是一脸阳光的积极向上乐观男,反正也接触不到教会的暗面,负责开开心心地(在有教会报销的情况和有教会圣殿骑士护送的)大冒险,去各处打倒这样那样的魔兽,然后左拥右抱开后宫回来,大家都很开心,教会反正也收获了信者和各地的教堂也开心,冒险者工会也因为勇者名义上隶属于冒险者工会而扬名所以开心,大家都好;这代的黑发黑眼却不一样,阴郁沉闷地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选上来,一被选上立刻开始组成党派打击异己,所用手段无非是在拉最强政治势力——蔷薇骑士团的修女碧安卡的大腿,然后重新编成的圣殿骑士团又被他狠狠地训练并成为了他的军事手段和强硬后盾。这代勇者的背后也有着我所无法看见的黑暗,无法根除,无法阻挡,无法抗衡。

勇者和圣女留下的绝对不是一片安宁祥和的土地,安塔提克大陆多处受损,光辉伟大的佩雷斯城陆沉成为海湾,大陆的北方更是出现了【境界之渊】这道阻挡一切的峡谷,无人能够跨越,传说中的埃伦斯蒂诺帝国就此成为无尽岁月中被遗忘的名字。

而且魔物们也从未被彻底消灭。七罪魔龙早已逝去,但火焰的怪物依然不时在各地出现,烧毁村庄,杀灭牲畜,燃尽作物,捕食人类。其他的怪物们也盘踞在大陆西端和南端的森林中,多次远征开辟的道路和城镇也不能说是安全无虞。

因此,教会也与冒险者工会——千年前的终焉战争中代表的‘圣女’和‘勇者’两方——签订协议,通过在《圣谱》里宣扬社会最为低贱的冒险者们的英勇战斗,来鼓励一切闲杂人等把自己的生命浪掷在无尽的森林和魔兽的血口中,而不是掀起反叛的大旗来对抗教会。

更为麻烦的是,因为各地的经济水平和交通水平差异过大,从边境到尼奥城或是教皇厅有时需要花上超过一年,阿斯卡隆山脉、雷瓦汀山脉、赫尔斯山脉以及西格尔德山脉这些天然的交通屏障阻断了信息的传递和政治体系的统一,圣女依靠原先的埃伦斯蒂诺后裔建立起来的圣埃伦斯教国也无法轻易地统一整个人类世界,只能依靠边境有权有势的贵族势力来降服诸小国,又留下贵族尾大不掉的根基。

于是圣女建立了内殿骑士,第一名为勇者席位,明面为教皇、勇者等空壳掌握,暗面为教会内廷掌控的教会最强的武力——圣殿骑士团,近二十万人的军队驻扎在教皇厅,另有十五万人坚守在远西之地的各方要塞,威慑各方贵族和不轨人士;第二名为圣女席位,为圣女当年亲自建立的全部都是女性的蔷薇骑士团所把持,人数大约五千人,以两到四人为一组分散在各个地方性教会,战斗力极强,自从建团到现在还没有战死者的记录,据说每个人都亲自有着圣女的庇护;第三名到第十名,则是统领八方的大贵族们占据的位置,排名不分高下,每个人来自不同家族,不仅身负高强武艺还往往是一族之长,以把人抬到顶点的位置来束缚人的一生。

我是第十名,也是目前为止最老的一名内殿骑士,现在也已经五十八岁了,儿子也被分开抚养,兄弟也不能见面,毕竟成为内殿骑士的代价就是除了教会之外放弃一切——这其中包括亲情,友情,爱情。我上一次真正在床上碰过女人都快过去二十年了,最近一次则是看着修女碧安卡借我的名字在我的床上和其他十几个蔷薇骑士团的妙龄少女厮混——这帮人的性取向不正常我很理解,但是请不要在我批公文的时候在我背后发出娇媚的声音谢谢。

门口送蜡烛的女仆安娜自此以后也没有拿正眼看过我了。

正在我将要郁闷致死时,奇妙的景象出现了。

窗外闪过一片神圣的白光。按照记载,这是圣女的圣谕下达的预兆,我赶紧推开百叶窗,想要仔细观察白光的模样——

“请巴蒂斯塔大人转过身来。”无比轻柔而美丽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轻薄得如同夏日的蝉翼,无可捉摸却也无处不在,我连转头看的勇气都没有,闭着眼睛转过身去双膝下跪。

“鄙人巴蒂斯塔,竟敢无视圣女大人的圣旨,罪该万死。请圣女大人饶恕小人之罪,让小人再度为您服务,‘内殿骑士’将为您守誓至死!”

“不用这样谦恭有礼,请大人您平身。”曼妙的脚步踏着仿佛由白银和黄金锻造而成的闪烁高跟鞋,轻飘飘走上前来,她用戴着金丝银线编织的手套把我不敢直视的头颅抬起。“没事的,我的身体和命运属于所有的人类,请您不用拘谨,直视我的容颜吧。”

我的眼睛睁开了。

面前的这张脸,美丽得不似人类。她的头发是一切白银的总和,无瑕无垢,如日光下照耀的白刃般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她的面庞超越了所有能够形容美女的词汇,仿佛清晨的薄雾一般梦幻而无可捉摸;她的微笑就像高挂在天空的月亮般温柔而淡雅,就似潺潺流过的小溪,带给人完全的愉悦。

她那从旁窥探仿佛会被吸入其中的白银之瞳;好似神域一般庄严神圣而不可亵渎的肌肤;令人为之倾倒的宛如艺术品般穷工极态的脸庞;只要看到一眼就不愿移开目光的淡粉色的樱唇;她的肢体对于女性来说可谓是究极的追求,延伸出来的手足就像是纯粹的白玉,不大不小的胸部与腹部造就了完美的平衡。她右手握着长长的战戟,左手上佩戴着小型盾牌,盾牌和战戟上充斥着我所无法理解的文字,但我能理解,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所有的祝福和赞美都是为了人类而生。

与人类唯一的不同,就是她超乎常人的身高和从背后伸出的四片洁白无瑕的羽翼。传说人们只能仰望圣女,而今我体会到了这句话——我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却只能仰望向我微笑低头的圣女,她直立的身高,至少也有两米三,没有正常人类能够达到的高度,这让我深深体会了我与她之间存在先天的差距这件事。而她从背后伸出的耀眼的四枚白色翅翼,则是一切美丽的结合体,圣女是拯救人类脱离苦海的天使,而天使是有翅膀的,这耀眼的羽翼、仿佛粒子一般不断散发光辉的羽翼正是圣女的象征,不留丝毫虚假的余地。

“啊,啊啊,圣女大人,圣女大人,小人污秽的双眼玷污了您的身躯,请让小人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赎罪吧。”说着,我伸出双手准备挖出自己的眼睛,却被圣女的手握住了。

“巴蒂斯塔大人,今日我聚起力量,才能好不容易再诞这一小段时间,请您不要责怪自己,也不要作践自己,请向我发誓,今后一定不会伤害自己,您将为人类而牺牲,而不是自私地糟蹋自己的岁月,是么?拜托您了,我所有的圣谕都在这里了,”她的左手轻点我的头部,大量的东西直接涌入我的脑海,我不敢直视却无法抵挡。我保持理智,继续倾听她的玉音。她的声音温柔婉转,却带着无可挽回的悲伤,“对不起,要您献出自己的生命,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幸福,真的对不起,请您献出您自己宝贵的生命,其实在这里您也可以做出拒绝的……..呜呜,呜呜呜,对不起,将残酷的命运加之与您,这是我为了人类不得不做出的抉择,但是我的心灵仿佛缺损了一块,眼看着您踏上毁灭之路而我却无法挽救,呜呜呜……”

清澈的泪水从她那美丽得不可言喻的脸庞上流下,她是真心为我感到伤心,没有人会对圣女的泪水做出拒绝这样亵渎的举动。我单膝跪地,为我不敬的举动懊悔不已。“请您不要再伤心了,我也五十八岁了,一把老骨头也活够了,对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留恋,孩子也早就成人了,请您绝对不必担心,不需要为行将就木的我而流泪……”

“真的吗?”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我,身体依然因为悲伤而不住颤抖着,“如果……不,不存在避免您死去的命运,不存在,可是……”

“‘内殿骑士’将永远为圣女守誓至死!”我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向着圣女祈祷。

忽然,圣女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圣女的声音也开始颤抖,她的形态开始逐渐化为光的粒子。“我,我就要消失了,所以,对于忠心于我的骑士,我实在也给不出别的报偿,只有这个指环,请您务必收下,”她从她纤弱的、被手套包裹的手指上取下一枚指环,丢入我的手中。神奇的是,指环融入了我的肉体,不留痕迹地消失了。“这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拯救您的东西,一定要把它带上,然后在最为危急的时刻,它便一定会保护您。请不要把我出现于此的消息说出去,要不然我即将到来的真正再诞可能会受到阻碍,”她的身影几乎消失了,依然拼了命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组成她身体的光之粒子已经近乎全部消散,她终于,在黑夜中化为虚无。

然而地上的斑斑水迹——圣女的泪痕却证明了这绝不是一场梦。

按照脑中圣女给我的圣谕,我将立刻出发去自己的赫尔斯山脉以北的领地,带领部分圣殿骑士团的士兵和我自己家族的私兵与劳拉维亚公国最后的血裔——美丽而扎手的强大“白玫瑰王女”劳拉维亚公国第三公主莉莉娅·劳拉维亚展开血战,然后胜利。

她最初就是诞生于战火,在对北境游牧民族的多次惨烈的战争中积累了无数的经验,八岁时就曾经杀过第一个人,十一岁就能驾驭脾气最烈的战马带头冲锋,也曾是我手下的一名勇武的将领,远超她的父兄和姐妹。在我五十六岁被永久调任至教会内廷的职位之后,当时十六岁的她也向我辞行,说是要加入冒险者工会继续自己的人生。

她也被不可抗力卷入了劳拉维亚公国的内部血战啊……这次是与我,与圣女,与人类为敌,决不能手软,尽管你是我昔日最优秀的学生。

可是胜利之后,就要立刻将莉莉娅公开处刑,如果不是这样就会立刻遭遇黑衣的人形怪物,无血无泪,永远不会受伤,即使受伤也会立刻愈合,就连圣女也无法战胜。他将会吞噬我,将我置于死地,唯一的存活方法是给他戴上我的指环。

想到这里,我便心潮澎湃,已经有近十年没有经历真正的战争了。

真正的骑士永远不会死于病榻,而应该死于战争中最后最强的敌人染血的长剑下。

“安娜,”我呼唤着女仆,“去把圣殿骑士团的大家都叫醒,我下个月就要带领大军出征!”

然而,优秀的内殿骑士巴蒂斯塔·德·提谢尔始终是个人类。

他也无法预料人类所无法预料的事情,就像他不知道的,是屋顶上一名女人的低语。

“啊,您回来了,我所爱之人啊。千年的长眠可曾荼毒您的心智?最后的背叛可曾谋害您的心灵?我将同样从我自己双手创造的禁锢中挣脱,将您的生命再一次抓在手里,然后实现二人永远的爱恋……”那名女人看着月亮,静静地诉说,“您的故事将再也没有别人妨碍,我将会除掉一切,和我身体里的‘暮(moon)’一起,打倒七大罪,打倒阿瓦隆,甚至能够打倒您最为爱恋也最为痛恨的妹妹叶胧月酱呦。叶钊杰哥哥,请您再等一下,只要再等一下就好了,勇者和教皇的布线,内殿骑士的死亡,黄衣之王的复活和衰败,一切目前都在计划之内……”

“那么,我也在计划之内吗。”一名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银白色头发、长着四片天使般翅膀的少女背后,左手上燃着违反物理定律的诡异绿色火焰,右手则完全不像是人类的手臂,覆盖着多层的鳞片和甲胄,就像是传说中的七罪魔龙。她身上的修女衣装依然保持原样,却散发着不可名状的妖媚感,不可窥视也不可亵玩,不如说普通人看一眼就会被永久丧失心智。久远的岁月中她早已死去,残留的只剩下感情的残渣。

“嘛,反正也早就死掉了,无所谓了。”她缓缓上前,“他回来了。千年前最终背叛他的女武神,现在窃取了英雄的生命和英名,成为圣女而受人顶礼膜拜,用看不见的手操纵世界,你又将如何面对他呢?”

少女带着笑容回头望去,笑容更为甜蜜了。“修女碧安卡,或者仍然叫你‘色欲’的海德拉好了,你知道吗,他复活了呦,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呢,更好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力量,也不知道自己将要走过的悲惨命运,只等着我们去狩猎他呢~这样不是如你我所愿吗,碧安卡·法尔海姆,继承了死去的‘澪’的名字的海德拉哟。”她的嘴角上扬,笑容更加邪魅了,胯下的盔甲向两边打开,一把奇特的巨剑从两腿中间浮现。

这不应该是美丽少女所拥有的东西,却应该是壮年男性所有,而且那尺寸也远超常人。“怎么样,一起来开心地游戏吧~最近都在认真地用它来扩充蔷薇骑士团的规模呢,好久没有和有真正同等身体素质的你一起玩玩了呦~”少女用戴着小盾的右手认真抚摸着,眼看着大剑的尺寸持续扩大,“他的新故事才刚刚开始,而‘你’们、我、‘嫉妒’将会为他带来无数的不幸来考验他的意志,迷乱他的心智,最终让他能够再度杀死叶胧月酱——他最爱的妹妹,然后拯救这日渐崩坏的安塔提克大陆。就是这样,这就是英雄所确定的乐章啊,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修女碧安卡同样开心地笑着,轻轻露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她放下准备攻击的双手,紧紧抱住了面前白银色头发的‘少女’的身躯,她的嘴部舔起了那把正在充血的巨剑。“‘我’已经在暗中保护他了,虽然旁边有不解风情的臭女人在呢~‘壹’和‘玖’已经到位了呢,他马上将要遭遇的不幸的剧本也写好了。来吧,一起游戏吧,你所创造的‘超人’也太弱了不好玩,果然只有你才能够满足我的欲望呢~反正破了马上就可以用火焰修好,绝对没有事情的呢,这里也没有人能听见,就让我们为了卢修斯·法尔海姆哥哥的回归来庆祝吧!”

“来呀~”屋顶上响起了淫靡的声音。

“噗”我打了个喷嚏。

身边的第三王女莉莉娅大人冷笑着看着我,不屑地说:“有尸体燃烧的火焰和热量还嫌不够暖?当年在战场上我可是躲在死马的肚子里保持不被发现和体温的。”

“咕……不是,只是背后一股恶寒,总感觉会卷入什么肮脏的事情。反正我先跟您说清楚了,出森林后就分手,两人各走各的路,不要互相干预,谢谢您了。”

“哎呀哎呀,我这么色情的身体竟然无法吸引卢修斯大人您了,”她脸上带着满满的调戏恶意,“要不要~一起共度良宵呀,卢修斯大人~”

“别,离我远点,不如说您的美貌让我害怕,真的。”

更令我害怕的是,我仿佛看见身边无尽的森林中布满了眼睛。

永不懈怠,永不放弃,就像是追捕猎物的蛇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