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过了很长时间。

——来自十二月份的肖北

近来可否安好?想必此时你的房间上已落上了一层白雪。

嗯?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写信?

实际上有很多原因,要解释起来很复杂,而且我也解释不明白,总之,你可以理解为我想写,便写了。

上一次见面大概已经过去了两年,以至于彼时的你都说些了什么,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去了哪里,我的心情如何,都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想挥之而去却又无可奈何地看着它更加浓厚。

近些日子总能梦见你,梦见你同我交谈时的样子,你的轻笑声。

但每当你轻盈地转过身时,我却怎么也看不清你的脸,唯独能感知的到的,就是你确实在笑着。

你曾跟我说过,这世上永远不会有东西不发生改变——我以前对此深信不疑,直到那一天——你永远地留在了那里,留在了那座看着我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城市。

每每想到这里,已结痂的伤口仿佛再一次地裂开,流露出其下永远不会停止奔流的鲜血,犹如哽噎在咽喉处的鱼刺,稍稍牵动一下肌肉便会彻骨的疼痛。本以为时间会掩盖住一切,却发现在时间河水的冲刷下,青绿色的卵石被打磨地愈发的光滑。

对了,说起来,前两天我还去了你的新家——我之前从未去过(请原谅我),姑且称它为你的新家吧。——我没带酒,毕竟你还没成年,如果有人知道我给你喝酒的话,说不定就三年起步了(笑),但我带去了你最喜欢的食物,以及你最喜欢的漫画的完结篇。

我坐在那里,与始终微笑着的你促膝长谈。

想必你也能听到了吧。

哦对了,请原谅我,我实在是有些激动,伸出 手碰了一下你的脸,你的脸凉凉的,让我想起了初次遇见你的那个冬夜——那是我喜欢上了你的那个夜晚。

路灯下,我握住了你冰凉的手。透过你棕色的眸子,我看到了你的世界——那里漫天白雪,像老人垂下的白发,白发扫过雪原,拂起了一片薄薄的雪雾,雪雾向四周扩散,最终回到了雪地。

后来,积雪融化,裸露出的地表上,渐渐开始有了生机。

——你双唇那轻柔的触感时时还在脑海里重现,每次,当我站在渐渐抽出嫩芽的柳树下,都会有种你还在我的身边的感觉。

我触碰着我的嘴唇——没想到它竟干硬地有些发裂。从指尖传来的不规则的凹凸感,让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明明你早已离开了我,我却还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我还像个人一样,在没有你的世界里生活!

我抱住了你新家的门,那块坚硬冰冷的狭长四方体,你还在笑着,像从前一样,像每一个我爱着你的日子一样!

在你的笑容的下方,那是你出生的日子,那数字后连着一条长长的直线,最后无力地在另一穿奇异的数字符号处戛然而止。

你所前往的地方,连时间都不能跨越。

我与你就像分隔两地的恋人,我空空地遥望着你居住的地方,却连你微笑的模样都看不清了啊!

微笑微笑微笑

我想再看一次,就一次,求求你,回来吧,说这一切都是梦境,都是谎言,说你只不过是出去旅行而已,说你不过是小小地睡了一会儿啊,我求你了,回来吧!

我不相信,不承认,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抛弃你,为什么要如此玩弄一个少女的命运!

你的温润,你纤细的腰,你柔弱的手臂,你生气时不再理会我的样子,你开心时撒娇的模样,你在课堂上偷睡时的模样,被我发现你在偷看我时的害羞,认真辅导我学习时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在什么时候,就成了最后一次啊!

你还记得吗?你说过你要去巴黎的桥上挂上只属于我们两个的爱情锁,我去了,我挂上了,钥匙我也抛进河水里了,你去哪了?

你说过你要吃我做的菜,我学会了,我做出来了,我摆了满满一桌你最爱吃的菜,我准备好了你的碗筷,你去了哪里呢?

你说过的一切我都记得,可你不在了,我实现它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在你新家前哭的时候,你为什么披上了那厚重的黄土,不肯回应我一声呢?

你始终都再微笑着,微笑着,微笑着,可我还像看见你心疼我时的模样啊,看见阳光下的你,活生生的模样啊。

今天,我就要从这个城市里离开了,我不知道我该去哪儿,我还能去哪儿,我存活的社会中还不允许辍学的大学生活得滋润。

也许我会走的很久吧,可能会看到其他地方各种各样的人,看到不同的生活,不同的世界。

兴许未来的哪一天我就能和你重逢了吧。

刚才,朝阳在缓缓升起,真的很美,那种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光线一点点地填满房间的感觉真的很美妙,曾经看过的无数次的日出都不及今天半分。

一会儿我还会去看你的,虽然不知道以后还能看上你几次,希望你不要怪我(笑)。

我准备出发了,这个宿舍马上就会搬进来新的学生来替代我的位子,我不敢太出声,现在才凌晨四点多一点,室友们都在熟睡着,一点也没有同宿舍的人要离开的悲伤的感觉,但也是,我跟他们没有什么太多交集,兴许我的这个位置无论来了谁他们都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吧。

感觉写了很多,但感觉又什么都没写出来,我这几天想了很多,如果那天你向我撒娇的时候,我能把我想对你说的都说出来又会怎样呢?

那天的短信最终我也不知道你看没看见,我希望你能看到,看到我迟来的真心。

如果,有一天,我还能梦见你,我会紧紧抱住你,在你的耳边坚定地说: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