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来的街灯流光抵达这里时已经萤火暗了,这是一条不会被土香与夜松照亮的夜小路,我纵身黑暗之中,抽空内心任由背影恣意的切割空间。

依稀着,另一个摇曳的背影出现了,石板撞着深冬梆硬的鞋跟,”咚”的,复杂的血注入了我的心口。

又近了,“咚咚”麻意染上了我的脸颊。

“咚—”彼此的脚步节律撞在一起,我们的距离无限缩短着。

“咚... ...”下一级石板,我想着,就这样平静的路过,留下无尽时间中彼此唯一的一刹吧。

“嗯!”“呃!”路过却留在了彼此的脚尖,被惊讶粉碎。

“如果就这样路过会发生什么?”我提出了夜深小路中二病的暗号上句。

“可能会错过一场鸡同鸭讲吧。”下句的接应天衣无缝。

“真是空虚啊,我们。”她摘下连衣帽,席地而坐。

“那两片空虚交织在一起是什么呢?”我就势下蹲。

“荒诞和大笨蛋?”眼前的回答让我差点湿了眼眶,既然同行是冤家,我已经打算会会这位同道中人了。

“嗯,还有没头没尾。”我结束了这个话题,蛰伏下一个回合。

“明天的幻想从哪里开始呢?”果然是同道中人,她提出来的定是早已准备好的战书吧。

“从今天没到来的幻想末尾开始吧。”我接受了挑战。

“那------”她蓄力着,我等着转身对决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上体育课?”她问。

“啊------”落入俗套的求和?难道决胜的一刹那已经过去了?何时我已斩下她刀刃上的锋芒?

“啊!嗯,上午最后一节。”我接受了求和,内心失落甚至能水力发电。

“嗯。”她答到。

估计我们可以交换个联系方式,然后聊几句,然后在不注意之中将彼此的昵称沉溺在联系人深处... ..诶?不对!不对啊!

我们学校的体育课时间在各个年级,各个班级之间有着极为简单的顺序排布,这样一来她只要轻轻摸索一下,就能知道我一大把的个人信息。

“那,开始我们的幻想吧!”她深不可测的脸上只有通亮的眼睛眨着,短暂的巨大胜利没有让这位将军开始庆祝,只有从她一如既往的上钩嘴角我才能看到藏于她颅中的凶锐之矛。

这无耻的诈降,在交锋之前就另她有了永无失败的底牌。我,一个落魄的败将,今晚,只有逼和才是最大的胜利。

“这片空地上的雪明明沐浴着阳光,却化的很慢呵。”我展开了佯攻。

“或许是草的空旷,雪的孤独,让他们失去了融于彼此的温度吧。”还在挑衅,这种自信重压着我不可能的胜利,我只能蹑手蹑脚的翻身。

“暖冬啊,是春一番的召唤吗?”我将重心后移,盘腿和她并坐在的小路边,正对着路旁上空松香浸渍着的皎婉青月。

“春天要来了,要不要谈一场恋爱对么?”她将头伏上曲起的双膝,漫不经心的打出了暴击。

不会吧,在场的是另一个世界降生的我吗?我曾确信《春一番》这首歌的任何一个版本全算上,在这个学校里听过的人数也不会超过每次考试考第一的人,而刚刚的她随意的便说出了最深入我心的那句歌词,将我的佯攻撕的粉碎。

唉,那便孤注一掷吧,那便背水一战吧,我将带头突破,成为怒战的牺牲品!

“绝望的舵手,孤独的领港人,将你那厌倦了风涛的船舶向那巉岩上冲撞过去吧!”

“为了我的爱人,我干了这一杯!”

“要是我的虔敬的眼睛会相信这种谬误的幻象,那么让眼泪变成火焰,把这一双罪状昭著的异教邪徒烧成灰烬吧!”

“但愿你心中的不是幸运而可怜的凯瑟琳。”

“怎么?我爱。”

“进尼姑庵去吧,去吧!”

“今天又继续了,可是昨天还好吗?”

“明天已经来了,今天打着哈欠。”

“所以施舍我吧,公主,我的火柴早已蒸干了我的灵魂。”

“哈,可是鱼儿还在水里游着啊,为什么不去问候一下?”

“星星已经出来了,可是您为什么还这样铁血无情?”

“血只浇注了我的双颊,可是,你看,星星已经累了,”说着,她指了指表,“今天就算我输了吧,门禁快到了。”

“啊!”无视我的惊呼,她纤细的身体便挡住了我头顶的月光。

我大脑恍惚之际,突然一个问题乍现。

“既然珍惜梦的话,为什么朝着梦的反方向走呢?”我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我行进的方向是宿舍的方向,而我们相遇时她正在背道而驰。

她在大气中沉默了几秒,声音终于从那个忧美的侧颜影中传出:“梦已经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