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没有梦,没有卖战,没有天文台,没有迟到,我平平常常的起了床,却有种悲哀的怀念感。看着熟睡中的龙,我叹了一口气,小心的踮了出去。今天,我终于能吃上一顿像样的早餐了。

心情格外的好,我久违的没有随上一个人的菜谱,而是自己点了一份。回到老座位上,突然察觉到今天似乎早了些,旁边的八人桌上还没有出现小兔子的身影。正疑惑着,楼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摇晃着爬了上来。

对方看到我楞了一下,紧接着匆忙地挤出一个起床气十足的笑,然后——“看路啊!喂!”然而我的警告已经来不及了。

“啊!”

随着一声尖叫,莫忧被从楼上下来的另一个冒失鬼来了一个彻底的拐角惊喜,整个右肩被结结实实地喂了一份营养套餐。

“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没,是我不对,我不该在那儿站着......”

她们互相谦让着,匆忙的处理着各色污渍,我这才发现楼上下了的那个冒失鬼居然是杨可蓝。

我这半个导火索也不好意思光看着了,于是凑了过去,看看帮上点什么。

“校服。”她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要求。

“哦。”

我把我的校服给她。她脱下吃的饱饱的校服,还好外套吸水性比较差,油渍还没来得及浸到里面。她将校服递给了我,并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保... ...保证洗完立刻还给您!”

“唔,随便好喽。”

我小心翼翼的把校服叠好,生怕自己污浊的内心再次玷污这片纯净的土地。

虽然经历小小的插曲,但这丝毫不妨碍杨可蓝把七盘同样的食物摆上八人桌,只是这次她自己的那份变成了一张空盘。

“没事,今天有点难受,本来也吃不了多少。”她努力缓解着莫忧的愧疚感。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再帮你买一份吧。”

“不用不用,真不用了... ...”她金丝边的小眼镜垂了下去,连连的摇着头。

“我说,人家是回民,你去那边打一趟早自习上完都未必能回来。”我向莫忧低语。

“啊... ...那好吧,真的,太对不起了。”

“没事,说到底还是我的错。你也赶快去打饭吧。”

“啊......嗯。”莫忧迟疑着去买自己的早餐了,留下坐在相邻两桌的我们。

“话说你为啥从楼上下来了?”

“今天有个人让我带份豆浆,”她苦笑着扶了扶眼镜,“豆浆没有了,还把饭撒了别人一身。早知道先放下盘子好了,不应该图省事的... ...”

我不知是不是该庆幸莫忧的外套没有这个口福。

“话说,你们.....是双胞胎之类的?长得好像哦。”小兔子仔细研究起我的脸,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没啊,什么啊,刚好像而已啦。其实仔细看看还是不一样的,比如我嘴稍微大一点啊,脸稍微长一点啊,什么的。”我匆忙回避着,我已经不想在“长得像”这里留下更多的心里阴影了。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啊... ...”

“嗨,别挑的那么细嘛,长得像证明我们关系好呀。”莫忧归来,每一个字都直刺我的脊梁。

“我倒是想起来,莫忧卖会晚会上那个节目了。我们都以为是凌霄上去了呢。”紫色的小兔子布灵布灵的眨着眼睛,我已经开始回忆烤全兔的香味了。

话虽如此,但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一会和兔子一桌的喇叭花就要大驾光临了,她们和莫忧撞到一起,光是想想就呼吸困难。

“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去那边吃了。”我拉起莫忧。

“诶?好吧... ...今天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们周末再一起聊吧,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莫忧熟练的递过智能机,杨可蓝迅速的留下电话。她们默契的我目瞪口呆。

“那再见了。”

“嗯,再见。”

我们走到一处远离喧嚣的角落,我们的行为无论怎么看都有一股小情侣作风。

“张嘴,啊——”她虽然发出了声音,却没有举起任何餐具,而是像观察珍稀保护动物一样看着我。

“唉,你看,我的地位就这么低,”我对着手里的校服,“连你都吃饱了,我却只能饿着。”

“别来了,我输了,别来了。”她捂着眼睛,头偏向一边。

“你知道就好了... ...话说你这商务精英模式是哪根筋搭错了?”

“真是的,我就想着找个时候道歉了,就那么一说,想想真是尴尬。还好她没什么反应。”

“那当然了,我可以自豪的跟你说,气氛学,她绝对是职业的。”

“这么强?还真是幸会了。”她低头扒了一口饭。

“诶,我说,我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像呢?”我旁敲侧击的试探着。

“谁知道呢?”她摸了摸胸前的吊坠,“说不定只是巧合呢。”

送走了有会要开的莫忧,我在回教学楼的途中再次遇上了杨可蓝。

“你们关系真好啊。”

“嗯,和龙差不多吧,狐朋狗友罢了。”我自嘲着。

“他还没起吗?”

“不知道,懒得叫他了,今天。”

她叹了一口气,轻抚了一下颈旁的头发,“其实我觉得,莫忧或许没那么讨厌你们长得像这件事哦。”

“是吗?”

“还是你自己感觉吧。”她留下一个腼腆的笑便一个劲的想教室走了过去。

我们到达了班级,随着龙的踩铃,平常朴素的一天开始了。

这几天莫忧似乎要考前恶补一下,虽然想象着她头戴“勤奋”的样子可能会很有意思,但我还是不舍的告别了她。

好久都不锻炼了,腹肌早就变成一摊了。说到底我以前有过那东西吗?记不大清了,说不定只是我幻想有过来着。我小跑了几圈,做了几组引体向上,又辛苦了一下腹肌,怎奈冬日的气温中完全感觉不到汗水浸透内心的那种运动后的喜悦,我又冲刺了四百米,发现也只是让自己的呼吸道难受的要死罢了。我幻想着背着莫忧在操场上狂奔一千米的淋漓快感,但想到画面在路人眼中惨不忍睹的程度,果断扇了自己两巴掌。之后我慢跑到最后一丝体力耗尽,疲惫的爬回了寝室,看了看表,唉,恐怕我已是没有时间观念了。

寝室的灯依旧倔强的亮着,只是这次还有一位稀客。

“晚上好,”来着自不必我多问,自己便开始解释起来,“是这样的,校长找我有点事,回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刚好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这个寝室还在发着光。出于好奇,想敲敲窗户问问情况。结果这位兄台就直接把我拉了上来,然后邀请我玩扑克牌。我们稍微玩了一会,然后你就回来了,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看了看散落的扑克,龙的手里只剩下薄薄一打了,而胡光手中还剩下厚厚一摞。

“哎呀,凌霄回来了,咱们不玩什么金钩钓鱼了,玩别的吧,玩别的。”龙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整理起扑克,胡光也放下手中的牌。

“等会儿!”由于我的脑袋刚刚经历了大规模有氧运动再加上零下二十度的冰镇,它现在恍惚的要命,“那个... ...主席这个点不睡觉真的好吗?”

“呃......你们要睡觉了是吧,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 ...”胡光起身便要离开。

“诶!回来!”龙一把拉住他,“凌霄!你咋还逐上客了呢?”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不用顺着这东西的意思来,”我瞥了一眼龙,“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龙一脸人畜无害的狗笑着,我的话好像是在污蔑他一样。

“你是这个意思啊,那没关系,”棕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说到底还是我自愿留下的,我认为适当的放松也是有必要的。”

我低头看了看表,他所谓的适当放松已经十一点半了。

所以学生会里里外外都是这种货色吗?

龙拆开“大富翁”的包装,摆弄起来。

“魔改超级仿真电脑版大富翁?噗,*!这什么盗版名,靠谱吗?”龙看着包装盒上一股三无地摊味的名字,嘲讽着。

“还真挺还原啊,这金贝贝,这孙小美,还有这阿土伯,真是梦回四代了啊。”我捏着这些高仿的黏土小人,无论是颜色还是外观都与电脑版相差无几,“这黑心老板也会干点人事啊。”

“地图尺寸也够厉害了,你们淘到宝贝了啊。”胡光展开地图,上面的项目唤起了我童年时的回忆。

“当年还不懂那么多的时候啊... ...”

“不错,正合我意!”龙粗鲁的打断了我的追忆,“看我怎么让你们连裤子都穿不起!”邪恶的小布尔乔亚龙露出了丑恶的本质面目。

我们开始布置起地图和各种道具。

“主席刚才干嘛去了?”

“没什么事,只是刚好碰上校长了,于是就扯了些有的没的,先是跟我说天文台擦的不错,说着说着就说到莫忧上了。”

“不是吧,敢情没有莫忧的句子都是病句是吧?”

“你们都说啥了?”

“都是让我向她学习之类的,‘做事多看看莫忧,学学她是怎么处理问题的。’‘光你一个人干有什么用?要学会组织。’之类的。差不多都是这些话。”

“你也是莫忧阴影的受害者啊。”

他淡然的笑了一下:“有什么办法吗,我必须得承认我确实有许多地方需要向她学习啊。”

“所以为啥主席是你啊?”不愧是龙,果然刀刀要害。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和校长说过,他说这是投票的结果,必须服从。我跟莫忧也聊过,问她会不会耽误她工作,她说什么‘这样就够了,不需要更多了。’我也是听的雨里雾里的,总之她就是不同意。”

果然,莫忧在想什么是一个世界级的难题啊。

“话说莫忧从未提及过她有个弟弟或者哥哥,你们是什么关系?”

“呃......其实我们只是碰巧长得像罢了,就像......梦里的自己?”

“看吧,你们真是太像了,连说话都像。”

“别扯了,”龙夸张的拍着胡光的肩膀,“莫忧要是有这么垃圾的兄弟早哭死了,你都不知道这玩意有多虚。你瞅瞅这小身板,还有这孬样,哈哈。”

“去一边儿拉子去!”我一把弹开龙试图套近乎的手,“差不多就这样了吧,开始吧。”

“这玩意玩的时间太长也决不出胜负啊,要不初始钱少点?”

另外两个人都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将宫本宝藏放在了地图上,龙选择了钱夫人放在了我的旁边,胡光使用的则是看起来体型最大的沙隆巴斯。

“你挨这么近干啥?”

“干啥?打爆你!”

“切!”

霸王龙当仁不让的第一个投色子:“买地,买!”龙在那片空地上摆上自己的地标——钻石。

我第二个行动。

“哎!我也买。”我将一炳大宝剑插到了地皮上。

“把你内豆腐渣挪远点,我这高端别墅区都要卖不上价了!”

“切,就你内破烂尾楼,这边采光都不好了。”

“三点,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也要沐浴在(和谐)开放的春光之下了。”胡光走出第一步,周身闪耀着(和谐)主义(和谐)人灿烂的光辉。

“果然还是没办法炒股啊,少了很多乐趣呢。”我把胡光的油桶递给他。

“是啊,”龙投出色子,“操盘高手到了我这种境界,已经不是打击你们自信心这么简单的问题了,要是有股票... ...擦,怎么是空地啊。”

“操盘子不是沙隆巴斯的活吗?怎么变你的了?”我投色子,买下一片大地皮。

“嘿!大财神!”胡光轻轻一投随便就中了六分之一,“感谢(伟大的思想家不留姓名)!我赞美您!”

“该我了,”龙拿过色子,“等会,*,凌霄你个小兔崽子,前面这破狗是你放这儿的不?”

“你好意思哔哔!内小衰神不是你自己放的啊?心里没点AC数啊!”

“嘁!”龙不得已,只好使出了一个机械娃娃。

我掏出了转向卡,在龙前面放了一个炸弹,“不跟你玩了。”然后掷出了色子,又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加盖了一层。

胡光又立下一座油桶。

“命运?”龙抽盘,“捡到钱包,获得两千!哈哈哈,今夜撸*也会笑!”

“狗屎运!”我投出,又拿下一块地皮。

胡光继续不声不响的拓展着自己的红色帝国。

龙翻弄着自己的道具,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然后默默在身后祭出一张地雷。

“谁能这么点背啊,真是的.....”我投色子,“诶?命运。我看看......释放毒气被拘留九天......麻、麻鸡嘎哟?”

“噗哈哈哈......谁能、谁能这么点儿背,哈哈哈......我说、凌霄,你有毒气就不能憋到厕所去释放吗,非得在大马路上释放,哈哈哈......”

“兄弟,节哀吧,风水轮流转。”

于是,我在龙的嘲讽和胡光的安慰中开始了自己的高墙生活。

我们混战了几十个回合,局势进入了中期,我濒临崩盘。

“哦嚯嚯嚯!魔法屋!”龙抽出条件,“地产最少的人——”

龙和胡光都看向我,我默默的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命,运,三,张。”

“我*你*,你个狗泥鳅!等我熬过这一阵,我非搞死你不可,我......”

“认命吧,天堂会有(我们要实现的最终目标)的。”胡光递过命运,我只能接受我的命运。

果不出我所料,罚钱加就医。

我就这样被两个欧皇无情的剥削着,资金越来越少。

接下来也没有奇迹:折寿保险,死亡超市,吃人旅馆,超度一条街,我就这样在两家*****的合谋下沦为了街边奴。(歌名)不相信眼泪,最后,局势彻底演变成了两大(和谐)的斗争。

“快乐速八,来玩啊大爷。”龙如饥似渴的看着胡光踏进了他的领地,此时他刚被胡光的丝大临一条街洗了一遍钱包。

“不好意思,根据中学生守则,”胡光掏出了改建卡,“这里未成年人还不能进入。”

“我*!等会儿!别!胡爸爸!胡爷爷——”

然而,说什么都没用了,龙的锦江之星瞬间变成了锦江公园。

“啊——”

“我觉得胜利不应是不择手段的,就是在游戏中,我们新一代青年也应该遵守公民道德,牢记(自由平*****请自行转录DNA),不忘(心中自有)的教诲,以及我们学生为(和谐)之崛起而读书的使命。嗯,这个科研所就种蘑菇(指菜市场卖的可爱的蘑菇)好了。”

“等会?文明和谐哪去了?是(和谐)派你(违反国际无核化协定)的?”

“不,”胡光摇摇头,“是****和****。”

疯了,这个彻底没救了。

“为实现(2020攻坚战)贡献力量!”胡光用天使卡转眼间又起了一片课麟亩麟工。

“怪、怪兽卡......”*#主义重压之下的龙有气无力的摧毁了一片胡光的地皮。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万恶的(和谐)禽兽终究会被人民的汪洋大海湮没,试看将来的环球,必将是(和谐)的世界。”

说着,胡光吃了一个大福神。

“我*!这啥玩意......”

“无耻的(和谐)主义的走狗!这是一代代英烈用血汗换来的来之不易的和平,我们要珍惜这份和平——(我要把可爱的菜市场里的)蘑菇种这儿。”

“***!”

“哦,对了,这片再加一个升值,路障放这儿。”

“**********!”

“好!彩票又中了!这笔资金一定要一分不差的投进公共设施建设!”

“*************!”

“哗啦——”

随着龙*****的发言,他终于把地图掀了,之后一溜烟的跑到床上,没了动静。胡光看着,缓缓发现自己手中的牌。

“你不用管他,反正这把他也凉透了。”

“不,换位思考一下,我确实有些过分了,也可以理解他的行为......”胡光低下头,默默地收拾起来。

“哎呀哈哈,”我不忍看着好人把伤心浪费在龙这种东西上,“你运气相当不错嘛。”

“我觉得这不是运气,”他放下手中的动作,认真起来,“这是相信的力量,相信成功就一定会成功,这是我发现的秘诀。我觉得这也是我们新一代青年所谓‘新’的地方,我们每个人都相信美好,所以美好就一定会在我们手中诞生。”

“我去......”他一个升华直接上升到了我看都看不见的高度,我甚至忘了我们是怎么在两句话内从大富翁聊到新青年的。

“你才更像莫忧啊......”我心中想着。

“啥玩意啊,太难玩了!”龙见胡光走出门,于是从装睡中苏醒过来。

“别啥啥的了,你就这缺样这辈子也打不过人家,睡觉吧,屌丝。”

“你他*你还穷屌丝呢......”

我关上灯,不再与他争执,一头睡死在冬天的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