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上)
墨都梦兰中学的天台,相比与其它学校的、稍微不同。
其它学校的天台一般不能进入,天台的入口从来都是由大锁、铁链严加防卫。但墨都梦兰中学的能随意让学生们出入,但为安全起见、围了一圈铁栅栏;虽说把天际的风景都给切割开来,但总比没有好吧。
这是一个洒满眼泪与热血,感动与释然的地方。
当情绪低落时,学生们往往会选择天台,倾听朋友们的安慰;当矛盾加剧时,满腔热血的双方往往会选择天台,决一雌雄;当爱情萌发时,少年少女常常会选择天台,进行羞涩的表白;当梦想成真时,胜利者常常会选择天台,仰天长啸——
杜颜华就被卡萨特邀约到了天台。
白得翁导师告诉她们,周五先不用来了。而之后,从早上到下午、杜颜华都没在走廊上凑巧碰上卡萨特。
她......也没多少勇气、直接去“梦之班”找卡萨特。但没想到的是,本人直接上门来了。
咚咚咚咚——前兆般不详的沉重突击,朝杜颜华的教室靠近。正值课间休息,独自一人看书的杜颜华对此皱起眉头:是谁那么急躁、需要在走廊上如此扰民?而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狂暴——像是冬天的狂风、席卷了整个走廊,冲向目的地——
......难不成是?当杜颜华如此想时、脚步停下来了,一切归于平静。她不免呼了一口气——
“周五放学后我在天台等你!”
其实是卡萨特。她站在门口、疯狂地吸气吐气,淡蓝的双马尾也跟着节奏、上下浮动。她居然没直接冲到教室门口,而是选择先停下来?——这是第一个奇怪的感想。
“等、等!究竟怎么——”
“——再见!”
然后,杜颜华再次感叹她那惊人的回复能力:能那么快就从画作室袭击事件中重取活力,不愧是卡萨特。
......
感叹总是用于转移注意:杜颜华对于这次赴约,有点不好的预感。
但天台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
周五,降雪已经开始。无数细小的闪光,从一望无际的灰色中缓缓下落。暴露在苍穹下的小小空间也被覆盖了薄层雪花,轻踩上去、会有清脆的嘎吱声音。
......
不过......这是......?
杜颜华刚上天台,还是傻眼了。
卡萨特无惧地穿着比基尼,但这天气无奈还是太冷、她身上还是批了一件毛毯。虽然有点震惊(和对于其勇气的感叹),杜颜华还是能理解的;跟卡萨特相处的这段时间,也知道了她需要“比基尼”和“疾风”才能缓解紧张的习惯。
......
然而......另外两人......
“哟。”“......哟。”“......哟。”
......这,是什么杂技团的表演吗?
其中一位男生穿着五彩斑斓的衣装,从上到下都透着骚气;而让人恼火的是,这些七彩和骚气是经过了精心搭配的,而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穿上就会变得好看”的产物。
最令人注目的当然还属他头上的帽子——鲜艳的颜色在......透明光缆(?)里穿梭,缠绕了那纯白牛仔帽整整一圈。
这家伙......感觉下一秒,他整个人都会如通电的圣诞树般、奇葩地闪烁起来。
另一个家伙好像还在上初中或小学,但其模样更是滑稽——那种朴素的,毫无掩饰的滑稽。金色的波浪假发,惨白到渗人的面部,红红的大鼻头和大艳唇,红白相间的连身裤——所有特征无一例外地还原“小丑”的这种角色。
“......所以,我为什么要穿这种衣服?”“......所以,纯洁为什么要穿这种衣服?”
卡萨特和那位小男孩朝骚气男生问道。
“嘛嘛嘛,最终战的时候、怎么样都得穿正式点吧?”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他们自顾自地聊了几句,然后“不小心地”瞟到这边——
......
四人奇怪地对视。
......
气氛......过于寒冷。
所谓的绝对零度,便是理论上最低的温度——不会有比这再冷的情况。但为什么杜颜华现在感觉,天台区域的温度已经要突破绝对零度了?
......
“咳咳。长话短说。”头戴标志性帽子、今天还身着标志性服装的王蒲轻轻咳嗽,“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他严肃起来、右手划过空气、笔直戳向杜颜华,如同冲破层层乌云的流星——
“你,就是这次光影人事件的始作俑者。”
杜颜华像是看马戏团表演一样,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写着“不可理喻”。
“......哈?小卡,这是怎么回事?”
卡萨特对于好友寻求的解释,却没有回应;低下头后,不敢开腔。
“那么,从头开始说吧。”
而王蒲那右手的食指,紧咬着猎物、丝毫没有动摇。
光影人是电子世界的生物,可以来到现实世界、但不能久留;出入现实世界的大门,便是电路。
这让我们的任务方便许多。
周一,卡萨特被光影人跟踪;那其实不是跟踪,而是埋伏。纯洁已经调查过,光影人是从公园附近——卡萨特必经之路的——的电路里冒出的。也就是说,只有熟知卡萨特活动路径的人才能知晓埋伏的路线。
而且卡萨特跟我提了下画作室的破坏事件。啊......那真是罪不可赦;居然就这样把别人的辛苦劳作全部毁坏......而犯人自然而然的光影人——纯洁也查到光影人在周三深夜、于附近的电路中出现的记录。
这些事,我都跟卡萨特解释过了。至于你吗......
“......哈?”
哟哟哟,还试图掩饰吗?不仅是这些,还有很多证据呢!
之前跟踪光影人、来到墨都梦兰中学的论坛,我们发现了光影人最喜爱的活动区域——那里,大部分都是由一位名为“小小变色龙”的用户创造的贴子:
“这家伙真的......最差劲了”
“她的绘画能力是很好,但为什么就是这么傲慢”
“估计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绘画的秘密。会不会颜料都是拿人血做的啊233333”
“切,那家伙能有什么秘密。有的话我早就发现了”
“???什么意思”
“我找她好友打听过的。比起卡萨特来说,那家伙可真够弱的”
“是吗......威逼利诱那种?”
“也许(露出纯洁的笑容”
......手机的屏幕上,闪烁着刺眼的内容。
——哼......只是稍微查找一下,便是些无聊的言语。
“......”
保持沉默吗?这个帖子楼主,则是“小小变色龙”。她的贴子虽然大部分和艺术相关,但有时也会冒出对于卡萨特的人生攻击。我还从卡萨特那儿听说了......杜颜华你有一副画作......
名字是,“忧伤中的掩饰”吧?
在忧伤所化成的丛林之中,一只小小的、鲜艳的变色龙掩饰般地活着。
“......”
太巧合了——光影人的形态和行动路径,贴子楼主的名字,对卡萨特的恨意,以及那副属于杜颜华的画——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感觉已经呼之欲出。
...... ......
雪,只是下着。
“那个啊......卡萨特·梦。”
这并不是王蒲,也不是纯洁,更不是卡萨特自己说的。
是杜颜华。
抛弃了平日的“小卡”,也不是稍微亲切点的“卡萨特”——“卡萨特·梦”,就像陌生人般、杜颜华毫不留情地转变语气和态度。
“没想到......你们居然有这种力量啊——”
“——!小心!”
纯洁立马扑到卡萨特前,同一时刻、绿色激光呼啸而来。本该命中卡萨特的攻击被拦截住了,火花四溅;纯洁的面前展开了一层近乎透明的盾,应该就是它挡住了攻击。
“纯洁,保护好卡萨特!”
“不用你说都知道,王蒲!”
“那么这边,也是要开打了吧......”
就像是响应这句话般,变色龙怪人从天台大门背后现出。一片片参差的鳞甲从透明中逐渐冒出,就如从浑浊的水中、一跃而出的怪鱼。360度旋转的眼睛发出微弱的咕哒声,而不知为何、它在有点沉重地喘着气。
王蒲这边自然不能闲着——
“《Plugged-in!(已插入!)》”
“变身。”
“《Dream Data Transmitting!(梦想的数据正在传输!)》”
舞蹈着、歌唱着、欢笑地靠近着,绚烂的光、刺眼的电、幽邃的波渐渐压缩,然后是一声巨响——
“《Transitioner Armor! Phase——Strange Waterwave!(改变者盔甲!奇异水纹阶段!)》”
这一次,他直接选择擅长远程的“奇异水纹”形态。对面的光影人见状,也不准备采用来回蹦跳的战术。它愤怒地甩了甩头,冲上前来;王蒲热身般扭扭脖子,将光弹回击过去——
枪和爪对撞,产生灼热四溅的火花。
“《不要碍事!》”
“你这口齿不清的家伙,能不能漱完口再来说话?!”
怪人的目标很明显是卡萨特:即使被射击了几枪、脚步变得踉跄,它还是一个劲地往她冲去。见状,王蒲立马抱住它、试图阻拦对方的移动。
所幸单纯比较力度,王蒲还是略胜一筹。变色龙被重新甩回杜颜华身边,但二话不说、再接再厉地冲来。
“......小杜!”
“怎么了?”
这边当然也没闲着。在梦之战士和邪恶的光影人缠斗时,卡萨特回想起:单纯击倒光影人而不解决杜颜华的心结的话,光影人还是会重生。
必须要......
......
要成为杜颜华的朋友,而不是一直“自我满足”!
她想要听听杜颜华的声音!
“小杜......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连质问的问题也是有点苍白。对方还是回话了,估计是出于对卡萨特的......“恨意”吧。
杜颜华轻声笑了两下;如此场合下展现愉悦,实在让人寒毛直立。而仔细端详,她的乌黑长发已凌乱地散在面前、更是增添恐怖的气息。
“呵呵。卡萨特·梦......你还是这么纯粹呢,纯粹到讨厌的地步。”
“如、如果是指我经常招惹他人的事,我一定会改的!小杜!我保证!”
“不不不不......你怎么样,是不管我什么事的。”
一边咂舌、一边幽幽地摇晃食指,杜颜华将轻蔑和挑衅毫无顾忌地扔了过来。
......
金属碰撞,火花迸射。喧嚣的风从战斗中心刮起,被纯洁的透明盾牌一一挡住,但杜颜华无谓地站在气刃边缘。已经缭乱的头发被牵扯得更为悲伤,甚至感觉本人下一秒就会跳入其中。
“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不是卡萨特的朋友吗?!”
战斗中心的王蒲,即使被光影人人牵制着、也想要积极地推动问话的进度。而当“朋友”两字脱口而出时,杜颜华的双臂有了微微波动。
“《闭嘴!卡萨特·梦才不是朋友!》”
不知是否为了断其后路,光影人直接将这句话嘶吼而出。她也“不再迷茫”——抬头后、发丝之间,时而显露、时而隐藏的瞳光竟闪烁疯狂的神色。
“......是啊......是啊!卡萨特·梦并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想要打倒的家伙。”
“你、你是指超越我吗?!”卡萨特还没有退缩,“既然如此的话,我让你超越不就可以了?!”
“......不拿出百分之百的力气,你是在嘲笑我?你是当我是白痴吗?!你是当我是指值得怜悯的人吗?!跟你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你居然还想把我跟那些弱者相提并论——”
“不、不是的!大家并不是弱者,杜颜华——”
“难道不是你自己一刻不停地对着所有人指手画脚、尽情嘲笑那些比不过你的人吗?!卡萨特·梦!!!”
“不、不、不是这样......真的......”
......
金属碰撞,火花迸射。
卡萨特的心,被狂风席卷、冻得微疼。
王蒲依旧在缠斗。他保持在“奇异水纹”,是怕转变形态的几秒钟时间、会让光影人抢占先机。而且即使是这个形态,也跟光影人斗得不分仲伯。
敌人自然是不善长近战:挥舞短短的利爪时有点吃力,大部分都被王蒲轻巧闪开,能够命中的也被轻松挡下。甚至趁它没反应过来的间隙,王蒲还能顺势甩开爪子、零距离地发射光弹。
但是——即便中心的战局再有利,也迟早会被扭转。光影人在一阵攻势之后,急忙退下、拼命喘气;异样而病态的荧光从肌肤上散发,而几秒内、它又跟个没事的怪人一样冲向王蒲。
“可恶!果然会复原吗?!”
最主要的攻略对象,看来还是杜颜华。
......
但卡萨特的心,还是有点僵痛。
她的呼吸也开始沉重:像是要说什么、又无法组织语言,捉急地吸进呼出、想凭空汲取到希望的灵感。
但杜颜华说得话......她自己实在无法反驳。
......
...... ......
卡萨特太累。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思考不了;仅仅是贴在肌肤上的毛毯,也像是烤炉般烘烤着自己的身体和大佬。她想原地蹲下,把毛毯扔掉,让冷风吹遍肌肤。或许会把自己冻成冰棍,但那样感觉也挺好的。至少自己什么,都不用,再想,了......
“——杜颜华!”
被痛苦压得喘不过气,卡萨特最终如梦初醒。
是王蒲。
在想法转换为行动前,王蒲的喊声将她来回现实。这位少年不想放弃。
“那这家伙!”说着,他踹开光影人、腾出喊话的空间,“是怎么回事?!既然你的愿望是超越卡萨特,为什么它还扭着我们不放?!”
“......嘛,它说,可以轻而易举地干掉卡萨特·梦;我肯定是不会拒绝的,但你这个奇怪的麻烦凭空冒出、事情的确会有些难办。”
“《没错,只要干掉那个家伙!只要干掉她,就是名至言归的超越!不仅是这一次,今后的道路我们也会这么干!》”
“还真是扭曲的见解呢。不过......哼哼......”
如瞄准好猎物的猎枪拉栓,王蒲嘎啦嘎啦地转了转脖子、窃笑几声。
“哦~~~是吗?”
“怎、怎么?有什么奇怪的?”
“......呼......”
他酝酿着肺部的吐息,也积蓄着心中的热情;随之、深黑色的手指携带闪亮之蓝,划过乌云,破空之声被拨向前方——
“——杜颜华!我感受到了......你另一份梦想!”
“——!你、你这什么意思......”
“‘不顾一切超越卡萨特’——这是你扭曲的梦想。但是!为什么你会亲自赴约?!明明你还有那么多时机去干掉对方,你却没有利用?!或者说,在你得到这力量时、为什么没有直接出手!
因为你......是有两个愿望的、杜颜华!”
......
王蒲尽全力吼出最后这句话。即使相隔一个奇怪头盔,坚强的呼唤依旧从头顶那对发信器里开始散播。相较之下、杜颜华听到一连串的质问,双脚不禁往后退了一点;她咬牙切齿,攥握手心,“紧张”一词从犹豫动作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个!”而那横在空中的手指也丝毫没移动,“扭曲的、‘不顾一切超越卡萨特’的愿望!但我愿意相信:那不是你真正的自己!
第二个:‘与卡萨特友好相处、互相竞争’,那才是你的真心梦想吧!”
听起来像是大胆地猜测,听起来像是自大地声明;但这样“替另一个人说出心中想法”的行为,似乎击中了靶心。
“闭、闭嘴!这些事不需要——”
“——当然需要啊!”王蒲继续着“自大”的指责,“我不说出来,你是会一直闷在心里吧。而且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已经听卡萨特说得差不多了。如果是为了‘不顾一切超越卡萨特’,你一开始就不会跟她相处下去;甚至后来、遭受了那么多的冷嘲热讽,你还是留在她的身边。”
“那、那是——”
就像是战斗般,这场心意的博弈也得乘胜追击;王蒲没有给杜颜华任何喘气的机会,每一次她要开口时、都直接了断地开始反驳。
“与卡萨特相处的日子,即使有些苦难、难道不会觉得有意义吗?!而周二时,你第一次在画作室与卡萨特相见、难道不会觉得开心吗?!
难道!你真的不认可卡萨特吗?!”
...... ......
“《闭嘴!!!》”
杜颜华确实沉默了,垂下去的黑发似乎又自发生长了一寸、把面容全部遮掩。而光影人这边则变得异常狂暴,大幅舞动的爪子看似恐怖、其实命中已下降更多。
“《成为最杰出的画师——这才是她的梦想!不论什么样的东西挡在路上,都会被我撕破!》”
“那才不是杜颜华真正的愿望!就像我说的,难道你不想跟卡萨特成为好友吗?!”
金属碰撞,火花迸射。战斗继续,心中的斗争也是。卡萨特呆呆地站在那儿,有点傻眼。
透明的盾牌那边、世界有点恍惚。嘈杂的风声试图掩盖斗争的现场,灰暗的天空似乎要吞噬掉纯白之光;在王蒲和光影人一来一回的间隙中,她能瞥到颤抖的杜颜华。
......她想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战局已经被王蒲逆转许多:即使光影人还是会散发荧光、恢复体力,它也逐渐吃力起来。卡萨特需要做些什么——
“啊......是啊。”
犹豫的时间中,事件却不可逆地前行——杜颜华幽幽地开口了。
“杜颜华你改变主意——”
“——是之前的我太软弱了。”
“——什么!咳啊!”
毫无预兆的回答让他一惊,不小心被光影人狠狠地击中。它再三补了好几拳,一套痛击之下,王蒲不由自主地半膝跪倒、挣扎喘气。
“卡萨特·梦......真的是个天才呢,而且是位在变强的天才。想必你也听说了,我第一次挑战她的愚蠢时候。哼,完全不知天高地厚。”
光影人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一脚踹向盔甲的胸口;沉闷的打击声和破碎的火花后,他就如是=足球般、被踢出五米多远。
“没错......没错啊......她早就用实际行动教会了我,弱者只会被鄙视,只会被人踩在脚下。我啊......得一直变强、一直画得更好。”
他想站起身。右手颤栗着,撑起身体每一厘米、似乎就耗掉了每一份珍贵的力量。更别提光影人还在靠近,摩拳擦掌的样子也充满逆转的自信。
“可、可恶!杜颜华,难道你真的想抛弃那份梦想吗——”
“......是啊......是啊——”
“你在犹豫——”
“《闭嘴吧!》”光影人猛击王蒲的腹部,让他一时开不了腔,“《‘不顾一切超越卡萨特’,不顾一切超越所有碍事的人,成为最顶尖的画家!这才是她的梦想!》”
“咳咳啊!!!才、才不是!咳咳!”即便如此,他还是吼道,“这才不是你的想法、杜颜华!”
...... ......
“卡萨特也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你,她渴望成为你的朋友、她渴望改变啊!”
“嗯?卡萨特·梦?她哪里改变了吗?”
...... ......
“从初中开始......她就对弱小的人冷眼相待。”
...... ......
“‘你们怎么这么弱’,‘连这种程度都达不到吗’,‘还是退出画画比较好吧’。”
..... ......
“真的是很让人烦躁......也无法反驳呢。卡萨特就是个强者——毋庸置疑,连反驳这些话的力量都没有。你能想象吗?跟她玩朋友游戏是种多么无聊的体验。”
...... ......
卡萨特确实一点都没有改变。
杜颜华一点点撕开她的丑恶。
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语,被他人一点一点挤出、着实怪异。
“不会是这样的”......然而连一点一点一点挤出头个字——“不”,卡萨特都无法做到。
“没错......没错。她才不是我真正的朋友!跟她相处的时候我已逐渐明白,只有强大才是艺术界唯一的标准!什么朋友、什么友谊都是不需要的!那些过去只不过是我的演技罢了!初中开始,我自愿交友就是为了打倒她。而我能够进入白得翁的画作室,也是因为光影人的力量;如果不能让它满足、不能继续得到绘画力量的话、不能变强的话,我宁可干掉卡萨特·梦!!!”
...... ......
卡萨特的心,在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滴血。
她......究竟是谁?混乱的心已经搞不清了。
她想要好友,但传达给外界的信息却是“自我满足”、“自我膨胀”的强者发言;直到最后,本应该是“好友”的“好友”也因此影响、变得偏激。
她究竟是为何,才想跟杜颜华交上朋友?
......
“卡萨特!!!”
王蒲还是朝这边大吼。
......
“我相信你!卡萨特!我相信你真心的梦想!那不再是‘自我满足’的梦想!”
“我、我也是,大姐姐!虽然只是大概一部分地抓取到事件的一些概念吧,但我相信大姐姐你有追寻梦想的力量!”
......
...... ......
为什么......
跟“好友”相处了将近三年,心也无法为她敞开、为她改变;就仿佛自己已经沉入无底的深海,毫无辉光的世界中无人来告诉“应该做的事”。就在刚才前一秒、杜颜华结束自白时,卡萨特已经确信:这世界没有人会来接受自己——
“你在发什么呆啊!难道你不相信我吗、卡萨特?!难道你不相信自己吗?!至少去感受一下,你那真心的梦想啊!!!咳啊!”
“——!王蒲!小心光影人的攻击!”
......
可为什么这两个人?——
相结识的时间,不过才几天而已。但这名梦之战士和这位奇怪的少年,他们呼喊的声音却莫名响亮、甚至!......
带着,哭腔?
王蒲的声音,的确颤抖着。那并不是因为战斗的疲倦,而是某种真诚的、热烈的、绚烂的情感正在眼眶中不停积蓄;那份真诚的力量多么想传达过来!......
她想要回应这份真情,却因为杜颜华的狠狠刺击、连哭泣都来不及了;她多想回应这份帮助,却因为沉重的打击、全身麻痹——
“可恶啊!你那胸前的厚重脂肪,只是为了让人喷鼻血的吗?啊?!”
“——!”
...... ......
气氛自然地跌至绝度零度以下。
“高一的时候就想抱怨你这家伙——喂就不能稍微停停——是不是徒有一副巨乳!什么胸大无脑的词——我还在喊话你就不能不攻击吗——就是来形容你的!就像现在一样、是不是胸部——咳啊——把你脑袋里的理智全都拿走了!要不要我直接挤挤那对欧派——你从来没遇到过你这么烦的光影人诶!——把你那为数不多的智商全都挤出来给我用算了啊?!”
...... ......
没有人说话。
卡萨特气得要死。
而最愤怒时、正是她回归本我的时候。真的如这番话所说,胸部的理性回流到了大脑、思考的零件开始疯狂转动。
卡萨特当然明白王蒲所作所为的意义——愤怒确实让她行动起来。为了回应,她大吼道:
“你这家伙是什么意思!!!要做的话,我做给你看!!!”
“......行啊!!!”
本该是剑拔弩张,两人的对话却有些一迎一合的感觉。卡萨特的心中......从自身的愤怒和改变者盔甲下,察觉到王蒲的鼓励笑意;纯洁红着脸(虽然在厚厚白粉下很难看清就是),虽然听不懂污污的发言、但依旧害羞地挠挠头。
这......
这并不是困境!
自己还没有去做!自己,还没有展示出“成为杜颜华好友”的真心梦想、以及为之奉献的决心!
她想要做些——不:她一定要做些什么!
......
“王蒲!”她释然地喊道,“你说过——可以相信你吧?!”
“当然!”
于是她——
往铁栅栏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