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新学期的第二天，学校的空气就被昨天的偷窥事件渲染得乌烟瘴气；行走在过道上，“偷窥”、“变态”、“恶心”等相关词汇都会不自觉地进入耳道。事实证明：就算是精英和天才们，也是跟普通人一样、需要谈资和舆论来丰富自己的生活。
“你今天还是戴着帽子？”
“校规里也没说不能戴帽子吧？上课时摘下来就是。”
“还真是想要别具一格呢，你这家伙。”
昨晚卡萨特让王蒲和纯洁在客房住了下来。虽然没怎么跟男生打交道的她在床上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满脸红晕和满脑子奇怪的想法驱除，但这样总比被怪人袭击更好。
“嘶......”
“怎么？”
“没、没啥。哈哈，没啥。我们快点走。”
第二天起床就发现，纯洁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已经走了。这孩子真的有在在上学吗？他的父母又在哪儿呢？卡萨特跟王蒲来到学校时，也在琢磨这神秘男孩的事。
“喂，那不是——”
“嘘......小声一点。你就这么想让他们注意？”
“可是这两个家伙......”
王蒲察觉到了什么，凑到卡萨特身边、试图做些多余之事。但怎么样看、都是一副拙劣的姿态；别说进行耳语，他那摇摇欲坠的帽子还没落下、已经是奇迹了。
“那、那个，卡萨特。我们还是稍微隔远点——”
“不可饶恕！你在说什么呢？！”
“所以啊！你不会在意吗、这些话？”
她明白身边的小声议论是怎么回事——观察人群可是艺术家需要的素质之一。平常缠绕在王蒲身边的流言蜚语，因为卡萨特的存在更为紧迫。学校头号无能者和学校头号惹人嫌的天才（走在一起），怎么想都会引人注目。
精英们需要谈资。不仅是昨天的偷窥事件，这两个人看来也将成为热门话题。
卡萨特的说话音量不禁提高了许多：
“我不会！难道，你连这个都忍受不了吗？”
“我......习惯了。”而他的语气也有点落魄了，“倒是卡萨特你，应该不习惯这些——”
“那我也习惯了。”
“你、你也是这样的吗。对不起，提了这些无聊的事。”
......哼......
气不打一处来的卡萨特大步前进。王蒲不知所措，边灌冰红茶、边试图跟上这捉摸不透的女孩。
“大家！早上好！”
为于摆脱郁闷之情，卡萨特跟“梦之班”的问好也是拿出了好几倍的分贝。
“喂！很吵诶！”
对于这疯狂的女孩，另一个男孩也是毫不畏惧地顶撞回去。
头梳方正飞机头，身着说唱黑白衣——名为今至完美的编程天才，从外表来判断、似乎是个不会在意什么礼节的人。
“没什么！只是为了更好地开始一天、才这么大喊！”
“这叫喊......恕我直言，真的像垂死的GPU所发出的最后挣扎。”
但今至完美还有另外一面：犀利的眼神上架着方方正正的纯黑眼镜，不苟言笑的嘴唇永远都是向下弧度，甚至连天生的脸型都呈现方块状。至于为什么要选择如此嬉皮的外形，按本人的说法——“只是喜欢”。
“你上学期还是弄得爆炸头，搞了个美国嬉皮式的衣服。怎么这学期就换了？”
“唉，卡萨特。一个人的心和外表可以是不同的，就如软件和编写它的代码：两者几乎是不同的事物，却来自同一根源。”
他伸了个懒腰后，手指再次上下飞舞。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回响在教室之中。
今至完美是个编程天才；但除了很高瘦这点，他的其它特征——比如头发——都不容易把他跟程序员联想到一起。“闷骚的帅气小伙”，可以是个更恰当的形容。
“哦哦，大家早。”
王蒲进来了后、还是装作跟卡萨特疏远的样子。这种行为，让她想出一口恶气。
“可恶！王蒲！你就这么害怕吗？！”
“——！喂、等等！那个——”
但太迟了。班里其他两人都打探着这两人，今至完美更是把眉毛纠成一团、想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怎么了，王蒲！”
“你们两个......究竟是？”
“没、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哼，都开始灌起冰火茶了。你的谎言就像是下三滥的编程员写的代码——破洞百出。”
“你有在跟我说话吗？！所以说这点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把你那‘传输战——’”
“嘘！”
王蒲一个大跳、来到卡萨特面前；思考还没经过大脑，就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两人暧昧地“纠缠”着，而卡萨特的呜呜声甚是可怜。乍一听还以为凶横少年在欺负柔弱女子——
咔卟！
“啊啊啊啊啊！”
但她是从来不会示弱的，王蒲手上那鲜红的牙印便是证明。眼看着情况越发失控——
救星终于驾到——“大家都十分喜欢甚至爱恋”的橘子老师踏入了教室。卡萨特挥舞在半空中的拳头停住了，王蒲弯着身子、试图躲闪的姿势停住了，连今至完美撑住额头叹气的动作也停住了。
“你们，这是......”
老师苦笑着甩甩头，继续走向讲台。众人自觉地收回各自的动作、仿佛无事发生。
“所以一大早的，你们这些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又在搞鼓什么？这次还把王蒲算了进去？”
“没、没什么啊，橘子——啊不——橘老师。今天你的发型还是那么飘顺呢，哈哈。”
“你想掩饰什么的时候，至少别去拿冰红茶吧，王蒲......”
铃铃铃铃......
橘子老师叹气之余、也不忘抬起左腕查看时间；而正是这刹那，走廊里传来起始的铃声。
一天的劳作又一次开始。
“卡萨特。”
“怎么，导师？”
上午卡萨特将和他的导师、白得翁一起度过。
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总是露出和蔼的微笑。只不过，今天的笑容不知为何、更是格外灿烂，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到来了。
“从半年前开始......这空旷的画作室，总是只有我们两人呢。”
“嘛......导师你这么一说，确实。”
从门口到窗口，油画、水彩画、素描、粉笔画、半画半雕，或者是由布料、垃圾袋、玻璃珠、广告宣传组成的画作——大到等人高度，小到一片照片。它们或堆放在地、或放置在画架上，无序中有着美术的独到秩序。
更别提“嘈杂”的色彩当中，还有各式各样的绘画用品：从油到墨，从铅笔到钢笔，从这个品牌到那个品牌的水彩和油画涂料。就像是臣拜国王的民众，它们不留余力地占尽了房间里剩余角落。
而这小小空间的居民，只有白得翁导师和卡萨特。
“......我倒是不介意。”
“呵呵，你这个年龄的孩子、还是要跟同龄人好好打交道。”
“是是是。这画作室没什么人来，本来是因为导师的要求非常严格。”
“哈......这倒是呢。”
卡萨特熟练地穿上七彩围腰，顺手抄起油画笔、转了起来。跟导师之间进行调侃，从来都是供于消遣的好节目。
“只不过今天......会有一些变化。”
“——早上好。”
只不过今天，来了一位客人。
卡萨特呆住了。手中的动作也顺势停住，画笔因重力落到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就算不回头查看，她对声音的主人已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小卡，果然你每天都到的很早~”
......她从来不会忘记自己最真挚的好友——那名为杜颜华的少女。
......
所以，她是谁？
卡萨特·梦她，之前唯一的朋友。
卡萨特·梦的初中是在另一所中学，期间交的有史以来、唯一朋友就是杜颜华；可喜可贺又有点悲伤的是，这位唯一的好友也随自己考进了墨都梦兰中学。
比起卡萨特·梦，杜颜华显得过于微不足道：普通的黝黑长发，还算......不错的长相，有点平板的身材。即便如此、即便她的存在只是衬托出了卡萨特·梦的特别，杜颜华应该还是会留在卡萨特·梦的身边。
......而很多时候，卡萨特·梦总想一再反悔、“抛弃”这位朋友。而不知何时，杜颜华的心也在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