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起死回生
灰色的世界，冰冷而死寂。
这里是天国吗？天国原来是这么简陋寒酸的地方吗？
皇真时嗤之以鼻，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头部以下知觉全无！
喀沙，喀沙……
有人走到他的身旁，坐下，捏了一团雪按在他的额头上。
透心的凉让皇真时的神智恢复了不少。
“我死了吗？”
“对哦！”yan说道。
“怎么我死了还能跟你说话？”
“可能是在做梦吧？”
“……”
“……”
皇真时咽了咽口水，说：“我其实没死吧？”
“差一点。”
“是你在我临死前将我拉过来这个世界？”
“你的身体很安全，但是因为全身麻醉动弹不得，所以现在只有意识是在这一边。”
“我记得，那一刀……”
那一刀，破开了他最后的攻势，切实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偏一点就会划开你的心脏，或者刺破你的肺部。那一刀确实对穿了你的身体，但很‘精确’地避开了所有的内脏。哥哥运气真的太好了。”
皇真时语塞。如果真的是因为运气，那只能称之为奇迹了。
“罗刹是怎么做到和我的时间同步？”
“罗刹和你的能力都是操控时间，但最大的区别在于，你控制的是世界的时间，而罗刹控制的是他身体的时间。但你们为什么会同步，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的是，当你发动能力的时候，他和你产生共鸣，你们的时间就这么同步了。”
“……嗯”
Yan顺了顺他的头发：“又困了吧？”
皇真时确实觉得很疲惫，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眼皮便沉重得要撑不开了。
“睡吧，下一次醒来，你就能看到你的朋友了。”
“……嗯”
……
……
再次睁开眼睛，首先感受到的是清晨的阳光，还有丝丝暖意。
“你……醒了！”
床边坐着一名清秀美丽的女子，上半身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几乎要扑到他身上。
“……林……以沫？”皇真时勉强认出来了。
林以沫点点头，却把眼泪甩下来，滴到他额头上。
“你醒了啊，小兄弟。”文熙然和阿情双双走了进来，“这里睡得可舒服？”
“是你救我回来的？”
“不”浑厚的声音忽然闯入房间，“是我！”
孔虬龙！
“他带你回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死定了！”文熙然耸耸肩，“失血过多，而且伤口在非常凶险的地方，我们赶紧找了最好的外科医生给你做了一个晚上的手术……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
那一夜，尾随的孔虬龙来到地下道场，看见的是被武士刀刺穿胸膛、双眼失去神采的皇真时，以及握着武士刀的罗刹!罗刹转头看了他一眼，抬脚抵住皇真时的身体，缓缓抽出刀刃，鲜红的血液顺着刀身流动，孔虬龙只看得毛骨悚然！
武士刀抽离了肉体，皇真时软软地倒了下去。罗刹将被血液浸染的武士刀横在身前，向身旁一挥，飞出的血液画出一个赤红的残月！
然后，罗刹也直挺挺倒了下去……
“这里是百丽哥特酒庄？”
“是的。”
他临行前将林以沫送到这里寻求庇护，因为在天城，也许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大龙，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罗刹呢？”
“罗刹现在在我们手里，修罗已经通知我们，近几天会来接回去。”
很礼貌的说法，然而可以肯定的是，这里必定还有一场恶战！
“计划怎么样？”皇真时又问。
“很顺利，修罗掉进我们的圈套，损失惨重！不过我们的兄弟……”孔虬龙没有说下去，但李复葳和八龙人那边战况的惨烈，皇真时已经能够想象得到。
“我想见一见罗刹……”
“这恐怕有点难度。”文熙然说，“在带你们回来的第二天，罗刹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各个器官在急剧衰竭，我们只能将他转移到无菌室里，用静脉注射的方式给他维持生命。”
罗刹控制的是他身体的时间……
皇真时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句话，他终于理解为何在战斗中，罗刹身体会出现一些异况！如果不是这样，皇真时将毫无还手之力!
那个雪夜，当李复葳抬起孔虬龙的身体时，皇真时发现他的刀口与其他虬龙帮帮众的有些不一样，本应是割开咽喉的一刀，只堪堪切开了表皮！这不可能是失手所致！
还有刺穿他胸口的那一刀，原本应当是绝杀的一刀……
他有很多问题要问罗刹，可看来是暂时没有机会了。
没聊多久，皇真时就觉得一阵困意涌了上来。
这一觉一下子就睡到了后半夜，当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4点，他披上睡衣走出房间。
狭长的走道中杵着一个人，一杯酒在手里晃着。是文熙然。
“你醒了。”他看着半空残缺的银月说。
皇真时走近，站在文熙然身旁侧目看他。在月光的映衬下，文熙然刀削般的五官比白天柔和了不少，修长的身躯被宽松的睡袍裹着，掩盖了那种刀锋一样的冷冽。
“谢谢你。”这三个字，皇真时极少说出口。他不喜欢亏欠别人，宁愿将一切负担压在自己背上。
“小朋友，黑道不需要你这样的人。”
皇真时挑了挑眉。这句话，孔虬龙也对他说过。
“地下世界是那些被社会抛弃的渣滓们堆砌起来的乐园，他们因为被唾弃，不得不在一片废墟上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度。这里遵循的是最原始的丛林法则，实力至上，弱肉强食。”
文熙然转头看着少年：“黑道最看重的是什么？”
道义？皇真时没有立刻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字不过是包裹毒药的糖衣。
“你眼中所没有的东西，恰好就是黑道最看重的东西——利、欲！”
孔虬龙不信任他的根源，就是这两个字！
皇真时恍如一梦惊醒！
文熙然略带冰冷的视线对上了少年的双眼，说：“像你这样的人本来不该在黑道，但是，一旦踏入这个世界，你就没办法回头！”
“我知道。”皇真时有点颓然。
他知道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因为狐烟就是最好的例子。
狐烟原名子孤烟，因为黑帮普遍文化水平低，在三番四次被读错名字后也就接受了狐烟这个外号。她原本不过是个教书的文艺青年，因为一些事情走了黑道，不经意间还成了清水市某个角落的黑老大，后来因为惹上了孔虬龙，帮会被打击得支离破碎，她因此萌生金盆洗手的想法。可这些年的闯荡，狐烟不可避免在公安局留下了些案底，这导致她根本找不到体面的工作。祸不单行的是，从前结怨的仇家时不时前来报复，将她的家搞得鸡犬不宁。走投无路的狐烟只能投靠孔虬龙，做了他众多的“女伴”之一。
有些错，犯了就一辈子抹消不得，永远要背着沉重的枷锁，挣扎求生。
见皇真时皱眉深思，文熙然拍拍他肩头说：“你还年轻，总有路子可以走出去。”
皇真时点点头，忽然一阵浑浊感从脑里涌出，就像是在海面上泄漏的油污。他转头望向庄园大门外的那片丛林，然而因为过于昏暗的环境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也看到了？”文熙然鹰眼如炬，似乎是真的看到了什么。
就在此时，黑影接连从树林中窜出来，如同恶狼一般冲入酒庄，向宅邸狂奔！文熙然马上掏出手机飞快按下数个按键，皇真时忽然听得像是鸟一样的细语，随即是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影子怪物还在不断窜出，数量多达百只，最先冲出来的已经越过酒庄大门，距离他们只有不到百米！
阿情悄无声息出现在文熙然身后，手里还提着一个窄长的手提箱。文熙然点头，接过手提箱打开，将狙击步枪取出，上膛。
“小朋友，先去保护好你的女人。”
皇真时应了，一旁的阿情忽然丢给他一把武士刀。
接住了这把刀，他马上认出来，是罗刹和他对决时握在手里的刀！
文熙然拿出对讲机说：“放出所有无人机！”
数把步枪架在窗台，对冲过来的影子展开扫射！只听得子弹呼啸，如同阻挡海潮的堤坝，将前排的怪物打得粉碎。
四个掌心大小的球体从窗口飞出来，表面反射特有的金属光泽，落在怪物群之中。文熙然喝了声“趴下！”，这些球体突然炸裂，密集的小钢珠四散射出，瞬间就清空了周围的怪物，还将宅邸的墙体打成了蜂窝！
然而平静不过片刻，一团团黑雾就在空地生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