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倾城祸水
很多人死了。
那些亡命之徒死了，那些守护天城的人死了，格斯死了，雪诺也死了。
“我手下的三个超级士兵都死了。”苏小莫叹了口气说道，然而他脸上还是挂着那种温暖的微笑。皇妍有些鄙夷地盯着他的嘴角，心里暗骂这个家伙到这种时候还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
妍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苏小莫在各种情况下都能笑得如此温暖谦和，所以他才会成为鬼王。
钟无欲皱了皱眉头：“苏家的这份情谊国安局自然会记着，但目前还不是时候。作战失败了，云美琪遁走，国安局损失颇大，而根据交通局的汇报，东南西三个方向不断聚集暴民，预估数量超过三十万！济世会想要发动这些无辜民众强攻天城，而因为这次作战失败，接下来指挥的将会是天城军区的孟司令。他与其说是个军人，倒不如说是个政客，早就想染指新人类，只不过一直以来有我主持大局没有机会。一旦让他把控局面，即使我们挺过了这道难关，明国异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皇妍的脸上明显露出厌恶之色，而文遇情好像对这些事情见怪不怪，眉宇之间只有一片忧郁之色，看来还沉湎于痛失至亲的哀伤之中。
“孟司令已经开始动员天城军区所有战士和物资，封锁各个交通要道，准备阻挡蜂拥而来的信徒。我们国安局还有一次机会，因为这一波攻击只是第一轮，济世会已经发动了全国信徒，第二轮攻势恐怕必将是这一轮的十倍不止！我们一定要在军队挡住济世会大军的当下，格杀云美琪等主使，将这场骚乱平伏下来。”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怎么找到云美琪？”苏小莫直接问。
一同逃出去的不仅是云美琪，只要那个幻象异人在，就算他们擦肩而过，国安局也根本看不到人。
钟无欲忽然轻咳两声，说道：“你们好像忘了我也会异能。”
其余三人全都抬起了头，用有些期盼的眼神看着中间的老人。
“我可以立即定位到这个世上任何一个异人的位置，误差不超过三米！这就是我的异能——全域感知。”
“这么强！？”苏小莫有些吃惊，就连文遇情也掩饰不住好奇，毕竟按照钟无欲的说法，任何异人都不可能逃过国安局的监视，那怎么还会有接连的事端？
钟无欲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理论上我的异能全力施展可以达到这个效果，但它同样有一个非常大的缺陷。全域感知是通过建立我和目标之间的精神链接，来达到感应和定位的效果，这个能力要求我必须放开心防，全心接纳对方，意味着在精神层面上，我是完全不设防的。如果对方有深入研究过心理战或者催眠术之类，又或者对方是精神系的异能，那不要说反击，我连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
在座三人都不是愚钝之人，钟无欲一番话说下来，他们就明白了风险所在。
“之前我使用这个能力的时候，都有意让自己处于一种意识的混沌状态，比如说是睡梦之中，这样虽然误差会达到十几公里，但对方也难以下手，就好像要在浑浊的水塘里捞鱼，总比在清澈的水池里难得手。当然，这个代价就是，我的感知范围必然会出现漏网之鱼。比如这次出现的雷电异人。”
“这一次抓捕云美琪，我们必须豪赌一次，否则事态马上就会失控！我会让手下做好一些措施，以防在我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期间做出什么事情，但请务必记住，机会只有一次！”钟无欲犀利的眼神扫过了其余三人，仿佛是下达最后命令的将军。
三人不由得挺直了身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
……
云美琪自睡梦中睁开了眼睛，朦胧的双眼首先看到了酒店暧昧的暖色吊灯。
双手支在床上，有点吃力地撑起自己的上身，云美琪打量了一下熟悉的房间布置，渐渐想起来是自己命令要来这个地方。
这个房间就是龙御酒店唯一的总统套房，这张床就是她和皇真时第一次的那张床。
她不自觉地侧头一看，柔软的地毯上，并没有那个男子的身影。她叹了口气，跳下床打开房门。
在这里，她赢了她一次，而这次，她也必须赢！而当胜利的苹果落入云美琪的手中时，她就会从这里跳下去。跟这个无聊的世界道别……
客厅里，幻影正在地板上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听得门开的声音，她马上睁开眼，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站得像一根笔直的竹子：“女王，您醒了。”
“嗯”云美琪点点头，“来杯水，冰的。”
咕嘟咕嘟地把幻影递过来的水喝完，等冰水将睡意驱赶得七七八八，云美琪问：“他们到了吗？”
“神选者都在下面。第一波信徒已经在天城外围，更多的只需要两三天也会来到。女王，阿土想要见您，他似乎对唤雷者的死有些不满。”
“那就让他上来。”
“可是……”幻影有些犹豫，“我认为，阿土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他已经效忠于您，而在战争中死亡是避免不了的。”
“让他上来吧，有些话总要说清楚才好。”
幻影欲言又止，最后只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过不了多久，阿土雄壮的身影就出现在房间门口，他也不客气，一大步迈进房间，沾满灰尘的军靴重重地踩在地毯上。幻影在一旁看着，眉间拧成一个川字。
云美琪的眉头也是一蹙，可一瞬间就恢复平淡：“坐下吧。”
等阿土坐下来，云美琪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是我害死了格斯。”
“战场上必然会死人，格斯也明白这一点，而且，如果他不想死，多的是办法逃出来。”
云美琪有些怔愣，似乎还是不懂，可她知道，阿土会给她一个答案。
“我和格斯隶属的灰烬，是一个致力于重建赫拉这个国家的组织。亡国以来，我们虽然分散世界各地，但都在积蓄力量，互相保持联系，默默等待着复国的那一天。女王，您了解赫拉的历史吗？”
“知道，但不了解。”
阿土点头：“没关系，原本就跟你们明国没多大关系，如果不是有济世会……格斯是灰烬首领的儿子，也是赫拉最强大的战士，最坚定的爱国者。格斯是灰烬的精神领袖，在我们赫拉遗民的眼中，他应当成为新赫拉的统治者，我们坚信他必然是一位明君。他不应该这么死，至少，用他的死换你的生，看起来并不值得。”
云美琪微微低头，似是有些不敢直视阿土的眼睛。
“灰烬跟济世会的合作，虽说从上一任天帝就已经开始，但内部其实对这个合作的分歧非常之大。格斯选择了一命换一命，或许是想要告诉灰烬里的其他人，他相信你，相信济世会可以成为赫拉的同伴。云美琪，我们想要一个保证，你，能否履行我们的协定，夺取明国，助我们灰烬重建赫拉？”
阿土的眼神灼热如烈日，坚定如钢铁。云美琪只觉得背上无比的沉重，一场肆意而为的女人之间的战争，变成了一场关乎一个国家再续与否的战争，这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控制的范围！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失去所有的牵挂，云美琪已经不再想什么明哲保身了。
她重新抬起头，直视阿土的双眼，一字一字地说：“除非我死了……济世会，永远是你们的盟友！”
“很好！相信格斯和白银之王尤拉都听到了您的誓言！灰烬，将永远是您的盟友！”
目送阿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云美琪紧绷的神经才舒展开来。她长吁一口气，摇头叹气：“像我这样的，才叫做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呀！”
她回到窗边，俯瞰天城这座繁华的城市，蓦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就好像在哪个阴暗的角落，有一双眼睛在偷窥着她。云美琪双眼一亮，一道感知的力场自她脚下扩散，一瞬间就漫过了那双猥琐的眼睛，她的面前隐约浮现了钟无欲的脸庞。
云美琪瞳孔中的奇异色彩如游鱼般跃动。她嫣然一笑，如花绽放：“钟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然后，请把天城给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