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鸢!”
这时,宗启突然大喊道。白鸢猛地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只见宗启微微侧过头来,使了一个眼色。
“……!”白鸢张了张口,宗启看到这一幕后,便果断地再度回过头去。
“想求援?没用的——!”
以白鸢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能赶来增援,而法漠格,可是处在有利的进攻位置!
「离双」从法漠格手中雀跃地“跳”了出来——那是只有觉醒了器灵才能办到的事情——「离双」以其自身的器灵控制着自刀刃,靠着从法漠格那里汲取的魔力,掉转了刃尖朝着宗启袭去!
“……<白初剑流·魔女诡刃>!”
宗启没有陷入慌乱,而是再出奇招——他的手腕灵巧地翻动,改为用右手单手持剑,而后便精巧地用附在剑身上的魔力“拉回”剑刃,以令人匪夷所思的超常规动作将剑收回,挡住了眼前飞来的那两把银白色刀刃。
“——你死定了!”
法漠格的双眼瞪得宛如铜铃一般,夸张地大喊道。此时,「离双」那银白色的刀刃虽然被宗启出奇的一招所打飞,但那股紫色的魔力却突然全部从刀身上脱离了。
随后,那些魔力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把崭新的刀刃——那是一把由高纯度的魔力凝聚成的长刀,是「离双」本身!
“这就是器灵的力量啊!你和我差了一整个层次!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法漠格哈哈大笑,挥动他的手。那把刀应声而动,朝着宗启迎面斩下。这把刀虽然只剩下他最后的一丝魔力了,但现在的宗启正处于使用了连续剑技后的僵直状态,根本无法再度做出防御——
“所以……就这么下地狱去吧!!”
法漠格得意地发出狂笑。那是恶毒而充满着报复后的快感的笑,只属于狂人的笑。
但那声笑很快就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宗启的左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把白色的长剑。
左手的手心传来灼热的触感——不知是来自那股白色的魔力,还是原主人的心意——宗启举起了那把白色的长剑。紫色的魔力之刀砍了下来,他略微发力,白色的剑身撞上了那把紫色的长刀——没有任何意外地,紫色的长刀顷刻间就被粉碎了。
“……啊……”
法漠格从咽喉里挤出一声惨叫。
宗启借着那把紫色长刀砍下来的力道,把握在左手的「圣岚」架在了右手的漆黑长剑上。
经过一秒钟的重整态势——
“<幻影刃流>……<二刀流·魔刹狂舞>!”
他在脚底释放魔力,化作一道残影,冲到了手无寸铁的法漠格前方,双手的黑白剑刃化身死亡的信使,一齐动了起来——
左顺劈,右上斩;双剑交叉,十字交斩;转身,横劈,挥剑,竖斩……令人眼花缭乱的、幻影般舞动的黑白双剑上演着华丽的杀戮戏码,法漠格的身体左摇右摆,鲜血不断从他胸前飞溅而出。
二刀流的整整十四记连斩一个不漏地施加在了法漠格的身上。最后,宗启握紧右手的黑剑,笔直地前刺——
第十五记攻击是标准的直刺,穿透了法漠格的心脏。
宗启清晰地感受到了剑刃上传来的,不断衰弱的心脏跳动。他利落地抽回黑剑,洒脱地转身,随着他的动作,背后的法漠格喷出一道血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那样变成惨不忍睹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战斗,结束了。
前帝国骑士团的天才骑士,堕落为「魔傀儡师」的法漠格·奇斯特安,就此殒命在精灵之森。
而杀死他的,是一名年仅16岁的少年。
“……”白鸢无言地起身。
宗启随手把剑上的血液甩落,往回走了两步——而后便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黑白双刃脱离手心倒在了草地中。
“宗启同学!”白鸢跑到宗启的身边,扶住他,“不要紧吧?”
“我没事,只是比较疲劳而已……”宗启身上的暗色魔力尽数褪去,他抬起头,露出少年的清澈的眼瞳,虚弱地笑了笑,“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嗯!”白鸢连忙点头。
宗启喘了口气,刚准备躺下休息一番,左手的手掌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低下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但下一秒脑海就变得一片空白。
因为眼前的少女突然跪坐下来,双手揽住他的脑袋,把他抱在了怀里。
“那个……白鸢同学!?”
少女温暖的体温和若隐若现的体香来回刺激着宗启的神经,而他脑袋上那处略显柔软和特殊的触感……不过考虑到说出口之后的危险性,宗启决定无视这件事。
“现在是……”
“太乱来了。”
白鸢摩挲着宗启的头发,说道。
“……哈?”
“宗启同学太乱来了……居然想出那种后着,如果……如果我……”
战斗的过程中白鸢尚且还没有过激的感觉,只是一直在为宗启奋战的英姿而刷新着对对方的认知。但战斗结束后,白鸢才意识到他们冒了多大的风险,这让她感到了一阵后怕。
“如果我没能把「圣岚」交给宗启同学,没能帮上宗启同学的忙的话……!”
“——呐,我刚好也想问问。”
白鸢松开环抱的手,宗启抬起头来,看着白鸢那双已经湿润的琥珀色眼睛。
“白鸢同学是怎么知道,我那个眼神的意思是‘把剑给我’呢?”
“那是……突然之间就有这样的感觉,觉得如果是宗启同学那样乱来的人的话,就会需要我的武器……”
“真是让我高兴不起来的理由啊……不过,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答案。”
广末宗启笑了笑,“因为那代表,我们之间已经有足够的默契了。”
“明明你直接开口,我会安心很多的。”白鸢有些生气。
“我那不是害怕法漠格还藏着一手嘛……虽然有点马后炮,不过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宗启耸了耸肩。
闻言,白鸢忍不住看向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银白色的双刃「离双」就掉落在他们身后的草地上,毫无动静和魔力气息。这下基本可以确定,法漠格是真正死亡了。
“宗启同学……真的比我要强很多。”
白鸢苦笑道,“宗启同学可能不知道,我和特丽丝塔娜说过,‘我会努力成为帮得上宗启同学的搭档’……真是的,现在我又突然没信心了。”
广末宗启方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说他只是个普通的16岁魔法学徒,这实在完全无法让人苟同。
特丽丝塔娜说得对,广末宗启是个隐藏着许多秘密的少年。而且她说老师都不一定是宗启的对手……从刚才对方的表现来看,这句话也不是危言耸听。
尽管在特丽丝塔娜面前夸下海口,下定决心要成为不拖后腿的搭档,但心中的不安,也难以在一时半会消除。更何况广末宗启刚才所使用的那个诡异的魔力,简直就像……
“……”
思考被打断,白鸢眨了眨眼睛,愣住了。
宗启把右手放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
“白鸢同学说我需要你的武器……我觉得这句话不对。”
他紧盯着白鸢的双瞳,不眨一下眼睛。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武器,”宗启认真地说道,“而是你——白鸢。”
“啊……”
“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会放心地对你使眼色。因为你是可靠的伙伴,”宗启飒然一笑,“是我……可靠的搭档啊。”
“……”白鸢看着少年真诚的表情,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涌现的感情。
从入学时的刀剑相向,到朝夕相处的学院生活;从指导作业时的轻声细语,到剑体练习时的汗水挥洒;从学院内的对决,再到精灵之森的战斗……
月下的坦白和无言的约定,奇妙的缘分将素不相识的少年和少女联系在了一起,定下了一同前进的目标和誓约。
虽然你还藏着很多秘密不愿言说……不过,我也是一样。不过,就算互相留着小秘密也无所谓,人人都有自己想隐藏的事情,你我都不例外。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怎么了?”
宗启疑惑地问。白鸢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脸红着说:
“宗启同学的说法……太奇怪了啦。”
“……啊。”
仔细回顾一下自己刚才的“精彩发言”,反应过来的宗启也发现了话中的歧义……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热。他尴尬地呆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少年因为羞耻而变红的脸,白鸢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有些压抑不住好奇心。
要不……试着问问看吧。
“呐,宗启,刚才你的魔力……”
“——你们没事吧?”
空间里忽然响起的第三人的声音让宗启和白鸢的神经狠狠跳了一下。这时从林间绕出一个人影,待二人看清对方的样貌后,才终于压制住了拿剑的冲动:
“什么嘛……是班长大人啊,还以为是精灵之森的魔兽跑出来了。”
“吓了我一跳……”
“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你们是没事呢。”
穿着紫色袍服的艾蕾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放心地说道。她的身上都是树叶,制服磨损得有些严重,样子也比较狼狈——看来她是以最快速度赶来驰援的。
“艾蕾班长能来就说明……你们成功解决掉傀儡了?”
“嘛,算是有惊无险吧。你们这边看起来也一样呢……喔!”
茶发少女的视线瞥到了地上的尸体,她惊叹地说道。
“你们居然能干掉法漠格……真是小看你们了。”
“这都是……”
“都是白鸢的功劳啦。我们配合了一下,依靠白鸢的高阶魔法,趁着对方大意进行偷袭,很幸运地成功了——这真是太好了。”
白鸢不解地看向张口就编谎的宗启,宗启对她眨眨眼,白鸢便会意地保持沉默。
这或许也是宗启同学想藏住的“秘密”吧。
“既然没事的话……还能走动吗?”艾蕾问道,“虽然已经让特丽丝塔娜去求援了,但我们最好也不要让大家担心太久。”
“可以……走吧。”
宗启站起来,拉着白鸢一起。
“话说,之前白鸢想问我什么?”
“……不,没什么。”
白鸢轻轻摇了摇头。
还不着急。我们相识不过才一个月,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们的约定可以慢慢实现,秘密可以慢慢坦诉。
如果你不愿意先告诉我……那么就让我先告诉你吧。
她露出天然的微笑。
“这样就好。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