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想讲述一个男人的故事,确切的说是朗姆.D.比利斯的一生故事。人类偏爱修饰、杜撰甚至戏剧化逝者的生平,可余缺觉得这是对逝者的最大不敬。余想尽可能的去概括,然而在浓缩了这一切后,余才意识到他的一生有多么可悲。

撇去全知全能对他人生轨迹的干涉,早在他弱冠之年,朗姆便被家族寄予厚望。他少年老成,处乱不惊。有着远胜同年人的商业头脑与谋略,正因如此,他早早拿下了家主之位。位高权重,事业有成,过度辉煌也意味着当黯淡来临时,朗姆将不知所措。与苦心得来的辉煌不同,黯淡往往是不请自来的。当他接触到全知全能时,过往的辉煌成就也随之变得毫无价值。渴望会被岁月所侵蚀扭曲,当朗姆接触到比利斯的渴望时,那份渴望已然成为了诅咒。

数个世纪的求而不得令比利斯变得偏执、疯狂的种子早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纵使是朗姆做了万全准备,在涉足全知全能后,他依旧陷入了苦战。叱咤商场的他在这场游戏中败果累累,就连一向对他信任有加的家族成员也在此时选择了离开……

坠入低谷的人若想重归光明,就必须找到属于他们的契机。而朗姆的爱人,同时也是他将来的爱人便成了这个契机。在爱人的搀扶下,朗姆重新振作,他以失败与伤痛为代价摸索出了游戏的潜在规则。同时,他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步迈向了前方,在余看来,朗姆曾有机会摘下胜果。

然而,若是如此的话,也就没有现在的故事了。

朗姆最终还是没能赢下那场游戏,纵使他付出了那么多,他还是与胜利擦肩而过。失落、懊悔、不甘、愤慨,这些负面情绪化作了烙铁,将属于他的渴望深深烙印在了其灵魂深处。同时,这也为后续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朗姆知晓自己仍有机会。只不过,当机会来临时,他却多了一个身份,那便是两个女孩的父亲。与过去孑然一身的情况不同,朗姆有了牵挂,而那份牵挂正是他最为明显的弱点。余同情他的遭遇,同时也为他默哀。朗姆无时无刻不想将命运掌握于手中,殊不知,在这个过程中,他反而成了命运的囚徒。

有时,痛苦会有助于人成长。突如其来的丧偶之疼让朗姆看清了很多东西,他不再对自身的得失耿耿于怀。只不过,他的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余需要年轻的血液来驱动这场游戏,而他的双胞胎女儿则成了这一需求下的最大牺牲品。

在无比的悲恸与恐慌下,他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可这一选择却没能换来美好结局……”

“美好结局不过是奢望,身处这般混乱中,又有谁能全身而退?”

“没人可以。”

令人绝望的答复在石柱图书馆中久久回荡,在将目光挪向远方后,库洛妮希娅也紧接着继续说道:

“至于接下来的故事,汝应该比余更清楚才是。”

“那当然。”月光朦胧了来者的轮廓,他不具实体,身形更是飘忽不定。他上扬的嘴角上留有一丝遗憾,除此之外,这个瞬间苍老的男人也很是不舍,“不过鄙人的故事也到此为止了,接下来……”

“接下来就是他们的故事了。”

抬头仰望,原本漆黑的夜空就如一潭死水般不曾变化。而现在,库洛妮希娅似乎看到了那不同于月光的微弱光亮。

Epilogue.

被软禁怎么看都是件令人苦恼与胆寒的事,不过,如能在软禁前加上“美女”二字,那情况就会急转直下香艳十足……

“才怪。”

在习惯性的自我否定后,我才意识到了自己大约有十小时没离开过房间了。我虽不是个多动症患者,然而连看数届维秘秀还是会令人感到审美疲劳。艺术与庸俗通常只有一线之隔,可就在我打算突破该界线时,房门的电子锁却突然跳灯。在简单的叩击示意后,房门也被随之推开。

“差不多休整好了吧?”

将头发盘起的夏尔菲德扎了个短马尾,左腮帮鼓起的她正含着一颗糖球。即便她穿着相对正式的藏青洋装,可渗在骨子里的那种慵懒与随意还是一览无遗。索性合上笔记本电脑,点了点头的我也提起了那件破损不堪的西装外套。

“你在笔记本里塞满了维密秀,就是不打算让我这种人好好休息吧。”

“这是我求学时用的笔记本,若你因此没休息好,也请从自身原因出发,好好反思下自己有多么污秽不堪。”

随夏尔菲德离开“客房”的我很想反唇相讥,然而我非常清楚,在这事上加以解释是有多么不理智。

“没忌口的吧?”

“没。”

看了看时间后,我才意识到已经是吃午饭的点了。比利斯的宅邸可谓是金碧辉煌,并不是说该宅邸的装潢风格有多富贵豪气,但漫步走廊的我却有一种误入中世纪宫殿的错觉。精心设计的宅邸格局与家具摆布能最大程度的结合现代与古典,光是这点就要耗费常人所难以想象的人力与财力。通往餐厅的走廊两侧放有各式各样的艺术品,油画、雕塑、铜像甚至还有中国书法。

我虽对这些一窍不通,然而像比利斯这样的大富人家是绝不会将赝品放在明面上的。当夏尔菲德和我来到了餐厅前时,在此恭候的下人也开门招待我们入座。说真的,有很多人对这种贵宾式待遇情有独钟,可我却觉得浑身不在意。在示意自己心领了好意后,我也接过了刀叉自行用餐。

“其实犯不着那么麻烦。”

“是吗?我怎么觉得非常必要。若不是大费周章将你‘请’来,你又怎肯告诉我真相。”

不得不承认,夏尔菲德的话确实有几份道理。友人的突然离世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对此闭口不谈。无言以对的我只得着手于身前的牛排,用不算锋利的西餐刀切一角,蘸了酱汁的我一把将其送入了口中。

“确定要在这谈吗?”

“我倒是不介意,看你怎么说了。”

相较我这种乡巴佬,夏尔菲德的就餐动作可谓是既熟练又迅捷,在抿了口苏打水后,她也一刀切开了牛排与荷包蛋。小口咀嚼的她还会时不时用湿面巾擦拭嘴角,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见我没了声音,吃了几口的她也随即发问:

“姐姐有提起过我吗?”

“完全没有。”

那位友人很清楚自己的无意之举会带来怎样的蝴蝶效应,她不愿将事情复杂化,所以直到登岛前,我都不知道她有夏尔菲德这么个孪生姐妹。无奈苦笑的我索性放下了餐刀,抬头对视,我也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似乎对我相当了解的样子。”

“在被你同伴‘绑架’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可没少谈及你。”

“那群家伙……”

“再者……双胞胎本就是相当微妙的存在。”托着脸颊的夏尔菲德稍稍侧脸,她那透蓝的虹膜略显湿润。我能读出这一情感的来源,只不过为防止悲伤蔓延,我只得挪开视线,“姐姐与我的羁绊可不像和父亲那般简单,我们所共享的可不止塔罗牌……”

既然三言两语无法说清的,那我也没必要急着追问。而当夏尔菲德提起朗姆时,歉意与羞愧也油然而生。

“我误会你父亲了,对此我深表歉意。”当致歉对象已不在人世时,这种马后炮的行为也失去了实质意义。可也只有说出来,我才会觉得好受些,“对不起。”

朗姆所做出的牺牲远超超我的想象,但我却因思想狭隘而否定了他对子女的爱。若不是有这份爱存在,友人也不会在临终前还惦记他。

“事已至此,就不要再去纠结了。”冷冷回答的夏尔菲德甩了甩手,再然后,她重重放下了手中的餐叉,“突然间就没心情了。”

骤然起身的她瞪了我眼,再然后,她用堪比命令的口气说道:

“赔我。”

“喏,赔给你了。”假意递送不存在物体的我本想卖个小机灵,可夏尔菲德却完全不吃我这套。怒火中烧的她冲至我面前并将我一把拽起,“我赔,我赔就是了……”

“那好,厨房就在哪,工具和材料也一应俱全。半个小时内,我要吃到甜品。”

“你这要求也太……”

“太强人所难吗?”

“不,太小瞧我了。”

很是自信的整了整领带,我想也是时候大展手脚了。

说实在的,如果我能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做个厨师或甜品师可要比现在有出息得多。但事与愿违,我非但没按捺住,更是放任它肆意妄为,从而给我添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庸人自扰,明知自己不可救药,可我还是没收手的打算。

“还真是一点都不假。”

宅邸的厨房面积与我的咖啡店持平,食材、佐料及调味品分别堆放在不同的区域中。而烹饪工具更是无所不有,可以毫不夸张地讲任何厨师都能在此尽情发挥。三十分钟的时间并不算富裕,所以,脱下西装戴上围裙的我也走向了一旁的水果堆。

在所有甜品里,水果类甜品的往往是最为好处理。只要食材够新鲜且搭配适当,那再为挑剔的人也会满足。打开冰箱检查的我发现了存放其中的半成品西米露,在挑选好芒果并切下果瓤后,开胃餐算是有了着落。

烤面包虽不是甜品,但作为辅菜却能最大程度的激发人的食欲且提升甜品的口感。就在我确认了烤箱功率以及面粉品种后,换了一身衣服的夏尔菲德却在这时走了进来。戴上发箍的她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面点师连衣裙,看她这副架势,似乎是想抬我一手。

“烘烤就交给我吧,我要比你熟悉这些机器。”

“感激不尽。”

既然有人接下了烘烤的担子,那我就能专心准备最后一道主菜。取出冷藏箱里的冰块,找到手工刨冰机的我不知为何有些怀念,将其与可可粉一并取下,我照记忆里的工序一步步制作着那个许久不做的菜品……

人就是这么奇妙的生物,那些相对久远的模糊记忆会随似曾相识的场景不断复苏。在这个过程中,我恍然发现自己竟没对甜度多加调整。仔细一下,并不是我忘记了调配比例,而是因为自己早已习惯了那味道。

“别忘了降霜。”

就在我打算装配的时候,端着烤盘的夏尔菲德却突然提醒道。猛然转身却发现她轻点了我的肩膀,不由得侧头,我发现她正拿着我想要的奶霜:

“是这个,对吧?”

点头示意的同时接过奶霜,在完成降霜的工序后,巧克力冰沙也算是大功告成。我在闲暇之余看了眼被丢入垃圾箱的奶霜包装,果不其然,夏尔菲德所选的正是友人所青睐的那个品牌。

“吃吧,在这你用不着顾及形象。”

索性坐到桌子边缘,取走烤面包的我也随之大快朵颐。至于夏尔菲德,她则捧起了那碗芒果西米露,就碗喝了起来:

“一体双生,双生同源,孪生姐妹还真是有够奇妙的。”放下碗后,她用异常怀念的目光望向了前方,“我和姐姐一起生活的日子算不上多,可即便如此,我们依旧觉得无论相隔多远,我们都是最为了解彼此的存在。而事实也是如此,本为一体的我们不光共享能力,就连记忆与感触都能相互传递。所以,即便分居两地,不曾交谈,我们间的羁绊也依旧深刻。”

“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我打算做什么了。”

“是的。”夏尔菲德明明对那冰沙的滋味很是期待,可她却无动于衷,仍站在原地,“过分真实的记忆与感触会让人产生错觉,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是这么回事。”

一见如故的情况在现实中实属少见,我之所以能与夏尔菲德互相抬杠,毫不顾忌。正是拜这份“错觉”所赐。不光是外形,在内在气质上,两者也有不少的相似之处。

“那么,你怎会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并不是所有的记忆都有共享的必要,若姐姐她不愿意的话,我也没法强行读取。换言之,这件事过分突然,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无法从姐姐那获取任何的信息。”

摆弄着金属汤勺的夏尔菲德既失落又无奈,她很有耐心,在一旁静静等候我作解释。在拿一块烤面包后,我打算边吃边讲这个并不怎么动听的故事:

夏尔菲德或许对我多多少少有所了解,再者这个故事的主角也不是我。我尽量轻描淡写自己在这一故事中比重,然后,我提到了由我会友人所共同收养的义妹。我想尽可能跳过这段,只不过,我没能做到。义妹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同时也是友人奋不顾身救出。我试着心平气和去讲述,可我也同样没做到。不由得侧目,夏尔菲德的神情看似淡然,但她实则和我一样,早就不能自已。我们都试着去假装不在意,然而事与愿违,在结束诉说后,情绪难以平复的我们都选择了沉默。

“听上去是姐姐会做的事。”

很是无奈的作了总结,夏尔菲德端起了那杯巧克力冰沙,不过是搅动几下,那杯冰沙便当即变形,甚至有了加速融化的迹象:

“不觉得讽刺嘛,Daemon,美好的东西往往脆弱不堪,难以长久。就像这被冰沙,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它都会逐渐融化。”

“我不这么认为。”不愿沉溺悲伤的我从过往记忆中挣脱,我拿了一把汤勺并挖走一大勺冰沙,“既然阻止不了它的融化,那何不好好品尝。毕竟,其滋味的保质期可要远胜其外形。”

将冰沙放入口中,在冰凉刺激后,那甜而不腻的味道也瞬时扩散。

夏尔菲德并没回答,她也像我一样,动勺品尝。而在吃完后,她也小声嘟囔了句:

“果然是从姐姐那偷学的。”

是否为抱怨我不得而知,但由此显现的笑容,我却相信是发自肺腑的。

贫穷不但是万病之源,更会极大程度影响一个人的想象力。在跟随夏尔菲德前往宅邸天台后,我算是大彻大悟,知晓自己是只井底之蛙的事实:

依当今的科技,要建造空中花园并不是难事。但要还原到如此古色古香的地步,不光考验技术力,更是对园林师功底的考验。常春藤编织于外围栏杆,比起盆栽,比利斯更偏好用嫁接来塑造出天然美感。技术高超的园丁将各式花卉枝接于花园四周,而最为中央的则是一颗我从未见过的白色树木。与枝繁叶茂的植被不同,这颗光秃的白树虽干瘦却吊着一口气。

“这是?”

以比利斯的财力不可能养不起这颗白树才是,就算真的濒死,拥有教皇的朗姆也能轻易令其起死回生。

“这啊……”自顾自走到白树底下的夏尔菲德为自己倒了一杯红茶,“算是我的失败之品吧。”

见我没有插嘴,放了一块方糖的她边吹散热气边搅拌红茶:

“我与姐姐是天生‘觉醒者’,再加上父亲的引导,我们自懂事起就知晓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完成搅拌的夏尔菲德索性坐到了一旁,她翘起二郎腿,出神地看着那颗白树,“塔罗牌所赋予的不光有能力还有责任。对很多人来说,这是赐福,但我却觉得这种赐福伴随着诅咒。我与姐姐共享着女教皇,有着与父亲类似的能力。按理说,让一棵树瞬间拔地而也并非难事。可孩提时的我忽略了自然法则,有一天,我趁父亲不在偷偷流进这花园,还对这颗树使用了女教皇。”

结果其实不言而喻,只不过,我更希望听夏尔菲德亲自道出。

“让树枝繁叶茂的最佳方法就是灌输营养,所以那时的我想都没想就给这树灌注了吸收周遭营养的特性。可没有分寸的行动又怎会行动,仅仅一瞬间,整个花园都枯萎了。更糟糕的是……野蛮生长的这树也因营养的供给不足而瞬间枯萎。父亲和姐姐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儿时的我就跪在这个位置不知所措了很久。我试了很多,绞尽脑汁想去复原这一切。可覆水难收,植物也好,生物也罢,一旦死去就再也无法复活。”

在说这话的时候,夏尔菲德更多表现出的是无奈。她的目光中没有不甘,更没有鄙夷。她安然接受了这一规律,就像她平静地接受了父亲与姐姐的离去一样。

“姐姐虽阻止了这树继续枯萎,可这却是极限。即便她定格了这树的状态,要想再度开花结果却已是天方夜谭。父亲本打算移走它,可我却觉得自己有必要记住这事。所以,纵使时过境迁,毫无美感,我还是质疑留下了它。”

言毕,她也喝完了那杯红茶。

“我有些累了,轮到你讲了。”

“讲什么?”

不明所以的我左顾右盼,本该如梦似幻的场景也因这突兀的白树而尽显不协调。我体会不到怪诞之美,所以在夏尔菲德解释后,讽刺感便取而代之。

“就讲讲你所认识的姐姐吧。”

“夏妮娅嘛……不,还是叫不顺口。可以用我知道的那个名字吗?”点头示意的夏尔菲德对此并无异议,深吸一口,我算是最好被记忆刺痛的心理准备,“总而言之,真实是个善良到不可救药的笨蛋。”

直到现在,我还是会怀念与她吵闹的日子。我们以“笨蛋”和“馋鬼”互相称呼,没少数落对方。但在彼此需要的时候,我们却会不约而同的选择寸步不离。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对我伸出援手吧。”

“还真是……本性难移呢。”下意识扭过头,夏尔菲德也同样不愿展露自己的四年,“打断你了,继续吧。”

“一个人经营咖啡店可不容易,更别提真实她还要扮演我的心理医师。她总说自己口拙,但她殊不知,很多时候能陪在别人左右,就足以救助别人。”

“所以,你也非常依赖她吗?”

“那是当然,以至于……当她离世后,我陷入很长时间的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撑过去,更别提……我还要照顾同样内疚的义妹。”

“那要是有机会,你会拿你义妹的命,去换姐姐的吗?”

犹如利刃的问题就这么直扎我胸膛,随之而来的揪心之痛令我难以思辨。张嘴却吐不出任何一字,就在我无言以对时,抬起头的我却看到了那颗白树……紧接着,我放缓了呼吸,并道出了那个让我释怀的答案:

“木已成舟,再者……什么都没做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质疑她的抉择。”真实不想带着遗憾离世,所以,在她知晓自己时日不多的时候,她选择了将活下去的机会拱手相让,“我相信真实,相信她所做的一切是值得且具备意义。”

“我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和你聊这些了。”

捂住一半脸颊的夏尔菲德眼眶发红,我知道她流泪了。只不过,是在我看不到的那边。

“不聊的话,你只会更为后悔。”思索片刻后,我也补上了一句,“对我来说也一样。”

“混蛋,你快换话题!”

自觉地转过身,无论夏尔菲德还是我都需要冷静。背对背的我们自顾自收起悲伤,而闲谈也到此为止了:

“Veinti-Nove看上去非常听你的话,能解释下吗?”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来在惹人不悦上,我真是天赋异禀。”

调侃过后,夏尔菲德也道出了令我倍感意外的答案:

“竖起耳朵听好了,话题终结者。Veinti-Nove之所以会听我的话,是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夫。”自此我陷入了沉思,可我没能想到缄口不言也一样触怒了夏尔菲德,“……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掂量怎么说才不算失礼。”

“既然你都那么想了,那你索性直说,反正你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

“你对我的期待还真是有够低的。”挠了挠头后,不再斟酌修辞的我也选择了开门见山,“既然如此的话,他为何不站在你这边。”

“不是有一种说法叫指腹为婚吗,我想我和他的关系和这差不太多。我们象征性的交往了一段时间,结果虽说不上不欢而散,但实质进展却是一点都没……”

“我可以默哀吗?”

“看你为谁了。”

拿起甜品叉的夏尔菲德不由分说瞄准了我,这么看来的话,我得三思是否自己的调侃力度了。

“总之,我算不上多了解他。但有一点我可以确认,Veinti-Nove不是那种安于臣服的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机会主义者,当然,卖他一个人情也不是坏事。”

“可他差点对你爹开枪了啊。”

“你不会真觉得他对刻耳柏洛斯的特性全然不知吧?我之所以会要求你的同伴放他一马,正是因为我看穿了这点。他打从一开始没打算听威士的话,就像你一样,他将在这场游戏里摇摆很长一段时间。”

也正因为这份相似,Veinti-Nove才比任何人都想至于我死敌。

“当然,若真要见血,他也能轻易做到。毕竟从某个角度来说,他的隐士是克制女教皇的。”再重新倒了杯红茶后,她也缓缓讲道,“女教皇能赋予物质特性,而Veinti-Nove的隐士则相反,他可以删去物质上的特性。”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个夏尔菲德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会随意分享信息的主。她的“慷慨大方”必然伴随着“阴谋诡计”。

“因为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一切,再怎么说,你现在都是我的部下了。”

“等等,等等……我怎么不知道这个设定。”

面对我的不解,夏尔菲德先是做出了安静的手势,再然后,她取出了手机:

“我原本只打算从你这获取一些有关信息,但谁让你表现得如此抢眼。所以,我临时改变了主意。Veinti-Nove那么想弄死你不是没有理由的,要知道放任你这样的人搅局,无论对谁来说都是麻烦。所以……”

解锁屏幕的夏尔菲德向我展示了一个名为“紧箍咒”的APP,而在点开后,一个形似开关的图案也随之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所以,我参考了威士的手法,在你体内注射了一些有助于我监控你的东西。当然,我明白你会觉得我是在虚张声势……”

“别瞎说,我哪有这么想!!”

“口说无凭嘛~”

故作俏皮的夏尔菲德果断按下了按钮,那难以描述的酥麻感也在瞬间传遍了我全身。在重重摔倒后,我也算明白了那APP为何被命名为紧箍咒……

哒哒哒。高跟鞋的踩踏声清脆且奇特,当夏尔菲德再度走近时,那幽绿色的教皇也随之显现:

“你有成为走狗的觉悟吗,一人之军的Daemon?”

于连连叹息中伸手,有关这一问题的答案,我想早已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