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3

  近乎以指数形式日益增长的词汇量以及课外知识让我时常因‘看似没有关联的东西却具有相同物理性质’而感到惊叹。

  看似没有相关性,却正以某种物理的形式运转。(《你们想活出怎样的人生》一书里主人公发现人就像分子一样运转而感到惊讶)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提出的相对论正是我发现的其中一例。

  相对论大意就是两个大同却不同的手提包,我的是真的,你的是假的,在没有标准与规则的情况下。我的手提包是真的同时是假的,你的在假的同时是真的。这样说可能很难懂,明白点的说法就是要么是白人普遍长得高大,亦或是我们黄种人普遍比较矮小。

  我跟母亲的母女吵架也便是这个道理。从来没有人可以用论证来证明我是错误的,凭什么母亲要否定我的观点以及说法。

  “为什么你的同学只霸凌你不去霸凌别人?”起因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现在正吵得不可开交。

  “因为欺负我的全是人渣!是他们教养不好!是他们以欺负别人为乐!”我现在无比恼火,因为河瀬也站在一旁指责我。

  “不是,奈伊,霸凌是不可能会从世上消失的。”母亲这番话触及了我的雷区。

  “没有不可能!只要那群人渣全死光了留下有教养的,这东西不就不存在了吗!”

  “奈伊!”河瀬只要一发话,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内心就会特别浮躁:“你到底凭什么东西断言他们是人渣?”

  “各种方面,品行不当先不论,集体干坏事不买账,对妖怪有偏见和歧视等等等等。”我也懒得一一细数。

  “你就凭这些说别人人渣的吗?”河瀬的声音非常生气。

  “这种怎么不叫人渣了?”我反问道。

  河瀬似乎想说什么,但吞下了句子:“行,不跟你吵这个了。”

  我在心里低语一句:“莫名其妙。”

  “奈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他们只欺负你一个人?”母亲问道,句子里有些审问的影子。

  “我不回答了吗?”我不解的问道,带着一丝攻击性。

  “这不是我问的问题的答案!不要擅自偷换概念!奈伊。”

  ——那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你妈问的是:‘你做了什么被他们针对的事情吗’的意思。”河瀬说道。

  一瞬间,我的大脑发空了。什么措辞刹那间脱离了意识。

  刚刚,有种把我逼上悬崖的压力感袭来。

  “啊?不要装哑巴了快点回答嘞!”母亲追问了。

  “你们俩能不能不要一起质问我?”说实话,我承认自己急了:“你俩一起左一句右一句我跟谁说?”

  母亲和那个男人的默契,一次次让我感觉——

  ——他们也在欺负你。

  这感觉让我很难受。

  “奈伊…”母亲叹了一口气,看着我的眼睛,这个温柔的眼神也仿佛带着刀刃:“为什么他们只欺负你不欺负艾尔?”

  我仿佛找到了出路口,马上接道:“因为他们知道我是妖怪!他们不知道艾尔也是!”

  ——其实,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吗?

  石头发话了。

  ——你自己其实也知道的吧?你在逃避问题和责备而已,羽—蛾—奈—伊。

  “你不是说过吗?人类与妖怪是不可能混为一谈的?”母亲问道:“那么艾尔就算藏着蜘蛛腿,匿着身份,也不可能不被发现啊?更何况——

  ——你的外表和人类无异。”

  她的意思是什么?

  ——你没有蜘蛛腿。

  ——你没有翅膀。

  ——没(羽)有(蛾)翅(奈)膀(伊)。

  这句话,在我内心,感受到撕裂的难受。五味杂陈,我的面部通红发烫,耳垂更是感受得到的高温。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相对论,我们的对错都是相对的什么的。

  我的内心很清楚自己干过什么会被别人瞧不起的事。错的其实是我自己。

  但是,说出去,认了。感觉世界就会崩塌,或者我自己就会崩塌。

  我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死与没死之间还有一个‘屈辱的活着’。

  我自己在最需要安慰的时刻,两人却把我推向死亡。

  ‘他们想要我死!他们要把我推到悬崖下面!’

  我的内心发话了。

  ——如果你不想死,谁能推得了你?

  石头嘻嘻的嘲讽道。

  “哈…”我吸了一口长气…

  “滚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不要待在我房间里!”

  我指着门口。心情只能用糟糕来形容,或者说想要逃避更为贴切。

  “奈伊…”正当河瀬受了惊吓,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被我的下一波恐吓打断了。

  “滚!滚!滚出去!”我大叫三连。

  “给我滚出这个家!”

  石头似乎很开心,仿佛如愿以偿的说出了自己的本心而沾沾自喜,一瞬间,感觉胸口没那么重了。释怀一样的感觉。

  ——我是个混蛋。

  母亲气急败坏,朝着我一声不吭的走了过来。

  ‘啪’一巴掌扇在我脸上,很用力很用力那种。

  可能比起身体上的痛,我的内心更是重伤。

  一时间,我是呆滞的,仿佛大脑处理过载的运行一样。一时间,什么都没有。

  等我经历了漫长而迅速的空白后,当我重新有了意识时,发觉自己眼泪克制不住的洪流出来。

  很难受很难受。

  无法呼吸。

  “滚!”

  我带着泪,凶狠的眼神盯着母亲,呲牙咧嘴的,指着门口大喊。

  母亲准备走过来再给我一记更大的巴掌。

  我看见,她的背后长出了…

  八条黑色,长短不一,扭曲而修长的,比起蜘蛛腿更形似异形的存在。充满了攻击性。这副身姿,我曾在过去见过。

  仿佛揭开我过去的伤疤一样。

  我的内心,退缩了,害怕了。她的蜘蛛腿,她的眼神,举动,是刀子。

  我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好了好了,老婆,可以了可以了。”河瀬冲在我前面,用巨大的身板抵着母亲把她往门口推。

  “放开我!”母亲终于发话了,怎么说,不是错觉,但她的声音含着愤怒,悲伤等等感情。我是这么听出来的:“你这个窝囊废!你从来就没有干成过一件事情,每次到后面都是半途而废,学习学习不行,游戏游戏不行,你就没有任何优点!你从来只会半途而废!我一直支持你你却从来没有一点回报!每次我庆幸你终于长大了的时候你总能把我的期待落空!一事无成!你才是一个人渣!”

  “出去!”我已经不敢再说‘滚’字了。

  “出去啊!求求你们出去好不好…”看着河瀬将发疯一般的母亲推出门口,我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埋头最后那一瞬间,看到了鳴和濡雲理的影子。

  ——对不起,鳴,姐姐我已经不行了。

  最后,门被濡雲理合上了。而我一个人在孤独的空间里面。走廊里回荡着母亲的嘶吼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