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弄的?”

卡尔看着迎面走来的特里,不留痕迹地往后退到电梯旁。特里浑身湿漉漉地,还沾满了很多不知名的墨绿色物体。

“你说这个啊。”特里毫不在意地拍掉了肩上的物体,“别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把管道安装在污水池里。不提这个了,一会直接去‘天羽’好了。”

“就你身上的气味,估计维纳都不会放你进去。”特里刚刚的动作大了些,手上的水珠溅到卡尔不少。幸亏面具能够隔离外界的气味,不然卡尔估计就当场晕过去了。

“嘀。”突然,卡尔和特里的腕表同时响起,是新的消息。卡尔打开消息查看,里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来我的办公室。”下面的署名让卡尔的神经抽搐了一下。看完消息后,两人对视了一眼。

“啊啊,没有休假就算了,连我喝酒的时间也不放过么,那个恶魔!”

“走吧。你要是不爽的话,我以后让维纳多调两杯给你就是了。”

“就当我没说。这种时候找我们准没好事。”

卡尔没有接话,心中也闪过隐约的不安。

卡尔将身份卡在门禁上划过,伴随着短促的金属摩擦声,纯白色的大门由锁定转为开放状态,随后他在的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进来。”

确认自己的着装没有什么后,他先一步走了进去,特里则有些畏缩地躲在卡尔的背后。

墙壁统一粉刷成白色,近百平的房间只在中央偏后的位置摆了一张酒红色的办公桌前,看上去就像是在洁白的画布上绽放了一朵血花。

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亦如她的发色。

“组长。”

卡尔和特里在距离办公桌半米前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身体前倾,右手攥拳紧贴在胸前,两人的动作整齐划一,行云流水。

赫亚这才停下手中的笔,合上面前的文件,堆叠在一旁相同的文件上。她挺了挺身子,双手十字交叉平放在桌面上。

赫亚身着一身深蓝的常服,袖口处点缀着紫罗兰色的花纹,右胸口印有银白色的简化蝴蝶图案。

虽然成为她的手下只有短短数月时间,眼前这个看上去冷傲的女人也不再有当年的锐利的棱角,但卡尔很清楚她的可怕。就比如那隐藏在白色手套下,一路蔓延至右锁骨的疤痕。

在这一点上,特里也是同样的感觉。

“坐吧。”

她脸上露出掩盖不住疲倦,脚边零零落落的空咖啡罐也印证了这一点。

“A小队在调查的时候遇到了大范围的雾爆,西卡和林顿失踪了。”她以平静的语气吐出这句话,和平日里的寒暄相差无几。

失踪……卡尔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在雾爆中失踪和死亡无异。

“艾琳娜呢?”特里压了压帽檐,目光不自觉地从赫亚脸上移开。

“医院,并没有大碍,等今晚光逆检测结果出来,她就可以出院了。”

“你们队不是一直少一个人吗?从今以后,艾琳娜就加入你们,有意见么?”

“没有。”

“好。从今晚起你们将被调离,接手A小队没有完成的调查任务,空缺会由别的分局补上。”

“是,新一轮的调查在什么时候开展?”

“两天后。”

“会不会有些太仓促了?艾琳娜的身体……”卡尔有些担忧。

“这是她的请求。”赫亚挥了挥手打断了卡尔的话,“我们预测三天后上午五点的DT值会处于这几天来的最低值,你们就在那个时候到达指定地点。”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突然被黑暗所侵占,卡尔还没来得及适应黑暗,眼前又蒙上了蓝色光线。原本落地扇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层黑幕,远处的日暮塔也消失被黑暗遮挡,取代的是一张巨大的投影地图。

在地图的中央有一个近似三角形的图案,卡尔一眼就认出来是“森海”,较为尖细的一段有向外拓展的趋势,是正在建立的新城区。

以森海为中心,残存下来的旧时代建筑零零落落地包围在它的周围。距森海以西大约三十公里,有一个用红色标注出来的区域。

“这片区域早在一年前就因为DT极度不稳定而被重点监控起来。”赫亚顿了顿,继续说道,“林顿他们最后的信号也是从这里发出的,通过分析艾琳娜提交的通讯记录,他们在遭遇雾爆前似乎发现特别的东西——门。”

“门?是什么的门?”被勾起了强烈好奇心的特里死死盯着那个红点,一副不从中发现什么就绝不收手的架势。

“看这。”顺着赫亚手指的方向,原先硬币大小的红点逐渐变大,颜色不断加深直到漆黑,与背景融为一体。

一张以圆斑为中心的新地图构建了出来,同时旁边并排出现了几张利用无人机远距离拍摄的照片。

“那是在一次次雾爆中产生的,第一张是我们最初发现它的时候的照片,还只是普通的弹坑大小,而如今将它称为天坑也不为过。根据卫星测量,直径在3公里以上,深度有200米。”

“门通往哪里?

地狱,他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答案。

卡尔看着最后一张中深不见底的黑洞,呈现螺旋状一路通向地下。究竟是怎么的力量才能在给地球留下巨大的伤口?

“我不知道,可能门后有这些年来一直追求的答案,也可能只有死亡。无人机的信号受到什么东西干扰,一旦靠近那个洞口就会失控坠落。”

“装备部会替你们准备好必要的装备,而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将洞内的情况探索清楚,并想办法到那扇门后。”

“明白。”

日暮塔又一次出现在卡尔的视野里,它散发的光线没受到任何建筑的阻碍,直直地投射进来,光线重新充斥整个房间。

光线同时也照亮了组长的侧脸,光阴交错中,卡尔隐约看到那个女人昔日的姿态,直到办公室内灯光也融入进来,将阴影彻底消融。

“以上,解散。”

“是。”两人行完礼,转身退出房间。

“你们就是我手下的唯一的小队了,我不允许你们在出现任何伤亡。”

就在卡尔左脚已经迈出大门时,赫亚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略带着寒气,那是不容任何人反对的命令。

大门无声地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