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站住!”

听到这声呵斥的时候,若雨真的停下了脚步。

倒不是因为她听话,而是因为再向前一步就会跌下悬崖。

若雨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从两个方向追来的好几支队伍,她们已将若雨的退路堵得水泄不通。若雨数了一下队旗,应该有四支二十人小队。

没有了背上之人的阻挡,队员们看见的若雨的真容,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个凭借一己之力击溃了两支队伍的强敌,竟会如此瘦小。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穿着郡府制服的人,看样子好像是其中一队的队长,“把芷唯依放下交给我们!保证你性命无虞!”

若雨没有回答,她扭头看了看兜帽下那张已然昏睡的侧脸,露出一抹略显无奈的苦笑。

“芷唯依大人,对不起……”

听到若雨这么说,在场的众人都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尽管眼前的若雨看上去十分虚弱,但在听说了她一天前的事迹之后,没有一个人想上前与之交手。

“把刀和芷唯依都放下来!动作快!”队长催促道,同时以眼神示意两侧的弩手加强警戒。

若雨没有抵抗,也没有听命缴械,而是突然转身,纵身一跃跳入了滚滚河水之中。

“什么!”

队长连忙跑到崖边向下张望,祈曾三令五申芷唯依一定要抓活的,最好连伤都不要伤到她。队长对祈的筹划略知一二,她明白如果芷唯依真的死在这里,有可能导致祈大人乃至整个罗塞塔郡全体居民心心念念的愿望化为泡影。

浩浩汤汤的河水中,队长看到了在涌浪间浮沉的若雨,同时她还惊奇地发现,河岸边有个被绳子拴住的筏子。若雨奋力游到筏子边扒了上去,而后割断缆绳顺流而下。

“见鬼!我们被耍了!”队长跺着脚骂道,其实心里喜忧参半。

“队长,她跑了吗?”一个队员也走过来探头探脑,但她已经看不见若雨了。

“留一队在这儿守着,一队沿河搜索,其他人去下游截她!”

数十人重新列队,在各自的队长带领下分头行动。

尽管做出了最合理的部署,但目睹了若雨乘筏逃走的那个队长还是心生疑惑:如果那个人事先准备好了筏子,悄咪咪地走水路溜掉不好么?又为什么要等到自己被追上之后才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呢?

…………

……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奔涌的山涧还是大大超出了若雨的预料。

狂野的激流转眼之间就将若雨送出了几百米,她扒住皮筏抬起头的时候,不止是围追自己的队伍难寻踪影,就连刚才从那儿跳下来的山崖都看不见了。

若雨奋力爬上皮筏,趴在上面。她先是将行李解下来,艰难地绑在皮筏上,然后将手移动到了背后的绳扣上。

仅仅是短暂地犹豫了一两秒,若雨就将绳头一拉,解开绳结。

噗通——

若雨的背上,那个在若雨最艰难的关头都未曾抛弃、保护至今的人,就这样被扔进了湍急的河水中……

…………

……

雨越来越大,乌云遮住了天空的尽头,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斗笠早已被一阵狂风卷上九霄,飞到翼展最大的信天翁哈耳庇厄都遥不可及的高度。蓑衣上的茅草,也如一丛娇弱的蒲公英,每分每秒都在飘散飞扬。

急雨早已沁透了橙华的外衣,甚至连体毛都被濡湿,像一层抹了胶水的雨布紧紧黏在身上。每当一阵山岚裹挟阴湿的空气灌入橙华的领口时,她都会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此时的橙华,不顾病倒的巨大风险在豪雨中穿行。

她从指挥的职务上擅离职守了,不仅如此,她还将与头儿对接部署进展的职责也抛于脑后了。

离开了郡府的庇护范围,在高度排外且进入动员戒备状态的罗塞塔郡,没人会将橙华视为专员。她和芷唯依一样,成为了“未识别人员”而遭到四面出击的众多队伍围追堵截。

尽管有这么多不利条件和风险隐患,橙华还是脱离了安全范围,在危机四伏的山川河流间穿行。

因为橙华有一件十万火急的要事必须完成,她在找一个人。

“芷唯依,你在哪里……”

焦急的目光扫过每一处芷唯依可能藏身的地方,现在的橙华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任何事情了。

找到芷唯依,对橙华来说,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