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聚落中央聚居区,天之阁顶层:

坐榻上的川佐忍今天也是满面愁容,她虽然已从阶下囚的身份中走了出来,但现在的位子并非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尤其在还有附加条件的情况下。

如今的川佐忍已经是黑羽聚落的实质首领了,在阿克尔法大陆最大的聚落里享受只手遮天的权力同时,川佐忍也不得不抗住与之相应的巨大压力。

那个将川佐忍从牢狱之中释放出来的人确实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当川佐忍重见天日之时,一份足以以假乱真的任命状被送到了川佐忍的手里,上面写着要让川佐忍暂代首领一职,字迹和黑羽的亲笔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黑羽聚落的所有职能部门都出现了群臣无首的状况,文官、侍卫、狩猎队都处于无人下令的茫然状态,其中尤以狩猎队为甚——总队长、副队长和分队长(带队狩猎去了)一个都不在。川佐忍上任之后,很轻易地接管了这些部门,几乎没有受到阻力。

唯一令川佐忍担忧的是,黑羽没有像委任状上写着的那样闭门养病,而是不知所踪,但是迫于形式,川佐忍不能明目张胆地寻找黑羽的下落,这成为了她心中的重大隐患。

忙于处理积压公务的川佐忍有些疲惫,沿用之前体系的理政模式,让原本用来对付黑羽的琐碎事务变成了自己的压力,即使想改善,天之阁内急剧缩减的规格还经不起大刀阔斧的调整。

唰啦——

房间的推拉门被打开了,没有通报。

川佐忍吩咐过如无公事一切从简,所以侍女送饭从来不用通报。她头也不抬地说:“放那儿吧。”

脚步声停住了,却迟迟没有离去。

怎么回事?不是侍女吗?

川佐忍抬头一看,顿时被吓了个半死。

眼前站着的人是言官,她不应该在这儿。言官虽然是自己提拔上来,并且效忠自己的人,但因为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而且有被政敌利用的“前科”,川佐忍已经安排人秘密地处决掉她了,只是大多数内阁的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怎么会在这儿?是来复仇的吗?

川佐忍浑身止不住地冒冷汗,她的坐榻下面就有佩刀,但她没有可以握持武器的双手,而自己最得力的“忍者”也不在身边。

“是我。”

一声带有强大震慑力的声音未经耳朵,直接在川佐忍的脑中震荡。川佐忍只觉得视野一片空白,待精神恢复之后,眼前之人哪里还是已经身首异处的言官,而是一个戴着兜帽、瞳色鲜红的异服少女。

她就是将川佐忍救出监牢,并在暗中帮助川佐忍爬上首领之位的人。

“是你啊……”川佐忍心有余悸地说。

“感觉精神一些了吗?”红瞳少女不冷不热地说。

“你是来催我的吗?”川佐忍也不和对方寒暄,直截了当地问。

“我履行了承诺,现在该你了。”

川佐忍刚要回答,门口就有人说道:“川佐大人,代理总务求见。”

代理总务是原来冰蓝的下属,曾经是川佐忍重点排挤的对象,然而当她当上聚落之主后,她仍然不得不重新重用这些“黑羽派系”的高官要员,毕竟自己飞升式提拔的那些庸才,虽然占座有余,但能力不足。

“让她进来。”

一个高级文官走进房间,略施一礼。

红瞳少女还在川佐忍的案前没动,按理说她的穿着打扮和这个场景格格不入,但那名文官完全没有注意到。

“川佐大人,搜索队的加急信。”

“挑关键的报告。”

其实信件的内容已经很简练了,但川佐忍还是嫌自己看太耽误时间。

“搜索队在阿格尼卡聚居区和埃格诺拉玛聚居区之间的山区里发现了脚印。”

“在山区居住的人也经常在那里留脚印。”川佐忍不以为然地说。

“但是居民的活动范围都在聚居区周围,而且很少有横跨山脊的行为。搜索队是在高山上找到的,说明有人刻意避开大路在山区穿行。”

因为信件上特别说明了这一点,所以代理总务也将其如实报告。

“搜索队有什么要求吗?”川佐忍不想就细枝末节进行讨论了,这会让自己显得外行。

“他们要求增派人手,另外还希望能补充三十副手弩。”

“可以,武器从天之阁武器库里搜罗。另外给他们拟一道命令,让搜索队有权调山区周围三十七个郡府的所有主官以下人员和雇员。”

“巡逻队需要经过训练的人员。”

“训练过的?”川佐忍心中暗喜,说道:“抽调一半的狩猎队和侍卫给他们吧。”

“信上说,侍卫不懂得野外作战,芷唯依在狩猎队中人望太高。”

“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川佐忍皱了皱眉,她发现坐在首领位置上的自己,也越来越像黑羽似的,不能好好收敛自己的厌烦情绪了。

“他们想要您的仪仗队。”

“要求真是多。”川佐忍有些生气了,“手里攥着这么多武力,还要一支仪仗队?他们想自己当首领吗?”

代理内务没有接话,她知道现在不该触霉头。

川佐忍的仪仗队并不是仅仅用于典礼的队伍,这一点连搜索队的人都知道了。

事实上,川佐忍倒是认同信件上的观点,但她不能按照对方的意愿将仪仗队调拨给他们。尽管因为缺乏领导而雌伏于自己手下,但川佐忍仍然将狩猎队与侍卫视为仅次于黑羽的隐患,仪仗队是自己唯一可以信任和依仗的武力。在与芷唯依正面交锋的时候,仪仗队伤亡惨重、损失过半。经过补充,它的人数虽然恢复到了40人,但其中超过六成是从狩猎队调任过来的今年新招募队员(和芷唯依关系不深),以及从应征者中矬子里拔高个的平民。在已经移交了十名仪仗队成员给搜索队之后,剩下的这些成员要么是缺乏训练难堪大用的新手,要么就是不能再被稀释的“自己人”。

“就给他们一半的侍卫和狩猎队员,再让郡府配合他们,就这样。”川佐忍叹了口气,“还有,装具、补给、人员调动、卡口工事和通缉令的宣发不用再汇报了,全权交给搜索队来办。”

自咽苦果的川佐忍被繁重的政务缠身,已经没精力亲自进行部署了。

“遵命。”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退下吧。”

一直等到代理总务离开房间,红瞳少女才再次开口:“我看到你发的通缉令了,我说过要活捉她。”

“有难度。要活捉芷唯依那样的人,还是在山里,会徒增很多损失。”

“活捉她,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红瞳少女说完,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川佐忍看着红瞳少女刚才还在的位置,沉默了一会儿,高声呼唤道:“传内务官过来!”

…………

……

天之阁外,瓢泼大雨致使整条商业街连一个行人都没有,直到红瞳少女出现在,雨幕笼罩的道路上才有了会动的东西。

她的脚步比正常速度略快了一点点,倒不是怕雨水打湿她做工精良的外衣,而是她察觉了这里有人在等她。若非如此,她还打算更仔细地提点一下川佐忍。

雨街的正中央伫立着一个人,当她一动不动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仿佛与街景融为一体,即使她的外形是如此出众。

如同被雕刻出来的精致面容上没有半点表情,覆盖身躯的甲质被雨水润湿之后显现出一种宝石般的光泽,一条长度超过身高的环节尾巴甩在身后,好像为了代替无法做出表情的脸似的,不安分地轻摇不止。

红瞳少女在等待者的面前停下,掀开兜帽,露出了与等待者极为相似的面容。那是即使孪生也不会这般如出一辙的面容,除了发型与瞳色,若说还有什么地方不同,那就只可能是表情了——一个是做不出表情,一个是不做出表情,只有这点儿区别可言。

短暂的相视沉默后,红瞳少女开口道:“抹茶,你来找我做什么?”

“慕斯,雨期提前了。”对方凝视着红瞳少女的眼睛,无机质的目光仿佛在质问。

“是的。”

“这样会死很多人的。”抹茶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表情仍然没有丝毫变化。

“没提前,也会死很多人。”

“但是……”

“我计算过了,即使提前了,增加的死亡人数最多不过几千人。”慕斯也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乘以七之后的数据。”

抹茶不说话了,缓缓低下了头,连尾巴都“啪”的一声摔在了水洼里。

两个人顿时没有了语言交流,像两尊静止的雕像。

豆大的雨珠倾注在二人身上,直到一滴雨水恰好打湿了慕斯猫尾巴上蝴蝶结饰物的系带,让粉红色的蝴蝶结从尾巴上滑落在地,慕斯才先于对方有了行动。

慕斯把手放在了抹茶的头上,说:“我知道了。”

在慕斯的手心碰触到发丝的瞬间,抹茶的尾巴忽然抬起并摇了起来。

雨势,似乎开始减弱了。

…………

……

天气放晴的第一天,山林里就变得闹哄哄的了。

和我推测的一样,黑羽聚落对我展开了一场拉网式的搜索。今天一天,我和艾茵已经绕开了很多个波次进山搜寻的郡府雇员了。这些外行人把搜索当成了郊游,没有任何队形,挤在一团边聊天边散步,给了我们很富裕的穿插空隙。

饶是如此,这些人的存在也给我造成的不小的阻碍。在山区,地图上距离往往不太可信,两座山头之间往往存在几千米需要用脚来拉平的高度差(下山加上山),而这些必须要躲过的旅行团又会浪费我不少时间。

躲在伪装服之下,我看着对面山谷中一队人员背对我们渐行渐远,心中思考着一个问题:我的对手到底是谁?

在大路上建立关隘和连环暗哨,山头上布置有观察手,吵闹的郡府人员一波接一波筛查每一寸山地。这一套组合拳打得非常漂亮,先是封死我走大路的可能性,迫使我进入无法快速行动的山区,而对方则利用可以走大路调动人手的优势不断往我会经过的地方增派人员。策划这一行动之人目的是要拖慢我的脚步并惊动我,让我越来越多地暴露出自己的踪迹。

然而我所看到的还并不是这个计划的全貌,最重要的一项便是,真正对我实施抓捕或截杀的人,至今仍隐藏在黑暗之中。这些部署精妙但细致不足的表象之下,相当精锐的人员在静静等待我的破绽,精锐到连仪仗队那样的高手都只配为其打杂的程度。

箭已经搭在弦上了,只等看清我的位置。

不过也不全是坏消息,我偷听到了旅游团的谈话,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南边聚居区的人,乘坐半人马车奔赴过来,而从北边南下的人则因为大路没有修到山区,在我正面展开的旅行团人数远远达不到封堵每道山谷的程度。

夜幕降临了,这本是我趁机逃出包围的好机会,但我实在太疲乏了。

花了比平常多得多的时间来伪装我的营地,浑身湿透的我这才掀开遮盖住洞口的伪装网,钻进一处天然山洞里。

山洞是经常进山的人过夜的最佳地点,有一些还是重要地标,因此在被追捕的情况下找山洞休息其实不是很安全,但是傍晚下起的大雨让我不得不找一个四面背风的地方休息。

高海拔、背阴处、大雨和山风导致这里的气温比平原低得多,长期在这种地方活动令我的身体很是不适应,现在一有风吹过,我就觉得自己的膝盖隐隐作痛。

山洞里还是很潮湿,但明显温暖的多,我一进洞就把衣服脱了个精光,也不管会掉多少毛,拿起干毛巾就往身上使劲蹭。

“姐姐。”铺好了防潮垫和铺盖的艾茵跪坐在被子上向我招手。

“怎么了?”我择了择毛巾上密度有点可怕的毛发,走到艾茵身边。

“姐姐先不急着穿衣服,趴在这里好吗?”

“好啊,艾茵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吗?”我满怀期待地趴在被子上。

艾茵从包里取出一根用莎草纸成的柱状物,它有点像蜜烛,但粗得多。

“是熏香吗?”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好奇地问。

“不是哦。”艾茵用火绒引燃柱状物的头部,轻轻吹了几下,“是艾草晒干之后磨碎卷成的艾条,本来应该是用存放更久一点的才好呢……”

艾条被点燃之后,一股淡淡的烟味飘散出来。

“这个是用来?”

“给姐姐去去湿气。”艾茵跨坐在我的腿上,很快我就感受到了艾条的热度,“要是烫的话就告诉我哦。”

我感受到了后背上热气在游离,艾茵似乎在晃动手腕以免艾条对一个地方集中熏烤。

“姐姐的身体,通透性不太好呢。裹着不透气的防水服,辛苦姐姐了呢……”

“猫人的汗腺不发达,没办法……”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背部基本没怎么出汗,反倒是没被熏烤的手心和脚底已经汗涔涔的了。

话说回来,明明艾茵是个犬人,却有着分布全身的汗腺,即使夏天我也很少看见她吐舌头散热,让我多少觉得遗憾……至于艾茵这个方便的体质,可能源自于她父亲的那一半血缘,艾茵的父亲在她出生前就不知所踪,母亲也……所以我从不在艾茵面前提起她的双亲。

“这也是狼姐教的?”

“嗯~”

“狼姐从来没教过我……”

我忽然间觉得有一种被冷落了的感觉。

我听到艾茵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说话的前奏,但我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回答。

并不用艾茵告诉我,我们都知道为什么——我和狼姐相处的时间,远远不及艾茵。

自从我第一次领队远征之后,我每年在聚落里停留的时间就鲜有超过四个月的,而且随着我越来越向北的征途,留给我在聚落里休息的时间就越来越短。远征在喂养我好奇心的同时,也从我这里夺走了极为重要的东西。

我不禁开始怀疑,曾经的我将自己的大半时光献给了迷雾以北,值得吗?我窥见了世界真相的一隅,这又如何?我仍然在吃肉,仍然在杀人,仍然……过着和无知之人没有区别的生活。如果我不是猎人,我能得到什么呢?我能见证艾茵的成长,能将狼姐接到我的家中,能和冰蓝她们加深情谊……我能得到一个家庭,一批挚友,而不会现在这样,带着唯一的亲人漂泊流离。

“艾茵。”

“怎么了,姐姐?”

“和我一起逃亡,你后悔吗?”

“咦?”艾茵发出了惊诧之声。

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实在太蠢,艾茵怎么可能会后悔呢,她是绝不会让我一个人离开的。

“啊啊,忘了我的话吧……”

“姐姐,你在迷茫吗?”

“可能……有点儿吧。”我把头埋进了被子,“我在想……我这样决定真的好吗?会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姐姐,不去北边了吗?”

“嗯?”

艾茵的话语中忽然间没了刚才的温柔,甚至带着一点儿冷漠。这种强烈的既视感让我不禁愣了一下。

“这样,不行的哦……姐姐。”背后又传来了艾茵平淡的声音。

我很想翻过身来看看艾茵此时的表情,但艾条就在我脊椎以上三四厘米的地方,我不能轻易动弹。

“艾茵想让我一路北上吗?到迷雾的另一端?”

“……”艾茵没有回答我,艾条还在有规律的移动。

“虽然有心理准备了,但这条路……果然十分艰辛啊……”

背上的热度忽而离我远去,代替它的,是带有重量的柔软触感。

艾茵趴到了我的背上,紧紧抱住了我。

“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诶?”

“我不要离开姐姐!”艾茵大声说道,仿佛怕我消失一般用力抱紧。

“诶诶?艾茵怎么突然……啊……”我意识到问题所在了,“我不是想要离开艾茵的意思啊!”

刚才的我趴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好多事,说出口的却只有两个意义不明的问题。不知道我心理活动的艾茵,冷不丁听到这些问题,以为是我在为当初带艾茵一起出逃而后悔了。

“真的吗?”艾茵吸了一下鼻子,声音中都带着哭腔了。

我翻了个身,蹭到艾茵正面,将她拥入怀中。

“是真的,我不会离开艾茵的。”

“无论姐姐去哪里,我都要和姐姐在一起。”

“嗯!”

我回给艾茵一个有力的拥抱,臂弯中的艾茵渐渐安心了下来,重新展露可爱的笑颜。她拉过被子将我们俩裹在里面,说道:“艾灸之后不能受凉,姐姐今天要抱着我睡觉觉~”

“好~”

我在艾茵的小脸蛋儿上狠狠亲了一口,暂时遗忘掉我们仍然身处险境的事实,将被封印起来了“吸妹妹专用傻笑”重新挂在脸上,感受着怀中的温暖与柔软,渐渐进入梦乡。

…………

……

一直带领诗姬莉向北走的光斑小人这次向南方折返了,它没有像之前一样走走停停等待诗姬莉跟上,而是快速向目的地移动。诗姬莉不得不张开翅膀奋起直追,才没有被它甩掉。

光斑钻进了一处山脚下的岩洞,整整飞行了两天两夜的诗姬莉顾不得疲惫,收起膜翼进入了对自己来说有些狭窄的洞口。

前面的光斑照亮了洞内的空间,让没有夜视能力的诗姬莉也能在奇岩怪石之间穿行。

很快,光斑在一个岩壁高处的洞口边停住了,诗姬莉看见一个干瘦的上身从洞口探了出来。

“打扰了。”诗姬莉仰视那个奇怪的人,“我有件事想问你,你认识芷唯依吗?”

“芷唯依?你问的是哪……”

“他不是你要找的人。”从未发出过声音的光斑忽然说话了,声音与将这个神奇的东西交给诗姬莉的那人一模一样,“是我要找的人。”

——难怪这次没等我,原来不是给我带路的。

诗姬莉对此感到了不悦(白跑了两天),但没有表现出来。

“你先回避,我有话单独和他说。”

诗姬莉沉默地转身,走到光照所能及的最远位置,找了一块还算平的石头坐下。

“我就说大祸临头了……”溶洞中的住民——节胸人老者苦笑着说道。

“是祸,但不大。”光斑发出了冰冷的声音,“只要你和之前一样与世隔绝,不乱说话,你可以活下去。”

“感谢您的恩典。”节胸人低头致谢。

“换个住处,这里已经不隐秘了。”

“明白。那施加在我身上的干涉……”

“做不到了。”

“可惜……”节胸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仍然对可以让自己变得看不见的“魔法”念念不忘。

“好自为之。”

光斑撂下最后一句话,向洞口飞去。在经过诗姬莉身边时,诗姬莉伸手想要拦住它,然而光斑直接从诗姬莉的手心穿过。

“既然能说话,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诗姬莉问道。

然而光斑并没有回答,它径直飞向了洞口,停在那里打转。

看样子,在短暂地传达了某人的声音之后,它又恢复了没有心智的哑巴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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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设图:抹茶&慕斯(我就不标注谁是谁了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