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向狩猎队宣布检阅事项的时候,我看到台下的多数人都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不高兴,但我们都知道,实战比检阅更不讲道理!”我站在台上大声说道,“你们中有些人累了、有些人还没培训完,我都知道。但这不是借口!你们和强盗说‘我很疲惫’,他们就不来掠夺了吗?你们和拿玛哈说‘我还是新手’,它们就会自己躺在刀下了吗?”

闻言,队员们纷纷收敛了不悦的表情。

“检阅时间是三天后的上午,参加了游行的人好好休息,没参加的人好好训练!到了大后天,我要求每一个人都给我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明白了吗!”

“““遵命!”””

“解散!”

台下的队列原地解散,一部分回家休息,另一部分前往训练场地。

“队长,您也回去吧。”和我一起站在台上的诗姬莉说道,“这里由我督促。”

“没关系,我来就好。”

“您不多陪陪艾茵吗?不久之后我们就又要进行远征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这次不行……”

…………

……

和诗姬莉简单交流了一下训练计划后,我独自一人前往训练场旁边的更衣室。因为晚去了一会儿,大部分人已经换好了训练装具离开了。

打开更衣室的门,我就和里面一个低着头急匆匆往外走的人撞了个满怀。我倒退两步让开门口,而对方一句话也没说,撒腿就跑。

从那人的披风下方,露出了一条环节分明的甲质长尾。

“你!”

我立即追了上去,然而只转过了一个弯,这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经过一番查找,到处都没有她的影子,我只得放弃追踪返回更衣室。

“这个人到底是谁啊……嗯?”

更衣室的一排柜子,有一扇柜门没有关紧,似乎是有人将其打开后突然发现有人(我)靠近而匆忙关上的。我走近一看,上面写着诗姬莉的名字。

“……”

我将柜门拉开,从里面飘出来一张叠好的莎草纸,上面写着一句话:三日后,黑羽检阅时动手。

我把纸条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又检查了其他的衣柜,并没有发现其他纸条。

虽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受何人指使,但她嫁祸诗姬莉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这件事,我不打算上报,也不准备展开调查。上午冰蓝才嘱咐过我不要做多余的事,我就不在这关键时刻给她添乱了。

我换好装具离开更衣室,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只是,我越发觉得黑羽聚落已经变成是非之地了。

…………

……

三天后:

狩猎队的汇报演出如期举行,和我预想的一样,最后的比武环节中,狩猎队一方表现得相当糟糕。随机抽选的猎人对上一看就知道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侍卫,战绩无疑是败多胜少……更准确地说,只赢了一场,其他的都输了。

主席台上的正中央,和几名近臣一同观战的黑羽大人表情越来越难看,虽然知道这只是配合她计策的演出,但看了也叫人难受。

“队长……”为我斩获唯一胜场的诗姬莉在我身边发出了担忧的声音。

“这些侍卫水平都很高,打不赢才是正常的。”我无奈地说,“大概是三个人一起上有可能让我吃瘪的程度。”

“您在变相夸耀自己。”

“没变相。就是夸我。”我笑了笑,开始活动身体。

台上最后一组抽签出来的比试已然接近尾声,作为今年的附加活动,检阅的最后是我与侍卫长若雨的单挑。

欢呼声响起,而且明显是侍卫的队列那边声音大,我就知道最后一场也是客方赢得了胜利。

“没辙啊……”

我紧了紧腰带,踏上了比武台。

一瞬间,从我来的地方爆发出最热烈的掌声,在狩猎队一败涂地的情况下,我的登台成为了振奋士气的一剂猛药。

在另一侧的台阶尽头,若雨狰狞的面具露出头角。

互相低头示意之后,我们双方各自亮出了武器。和若雨切磋的时候,我们从来不用换装训练装具,武器也是开刃的爪刀与薙刀。

亮银色的闪电急袭而来,在与爪刀相撞时迸发出耀眼的火星。将点线面连缀成一体的薙刀宛如一杆危险的画笔,在我周身舞动出闪着寒光的墨迹。

尽管从招式上来看,若雨的动作和第一次交手时没什么不同,但比起十二年前更加迅速、连贯。她对力量和距离的把控愈发自如,动作连贯如流水、招式与招式之间几乎找不到衔接的空隙。

若雨的薙刀如同围绕着我周身的冷风,流动着寻找撕碎我的机会。

锵!

爪刀抵着薙刀的最尖端将其弹开,借此机会强行逼近若雨的步伐却又被横置的刀杆拦截。我放弃突袭向后退却,旋转挥出的杆尾铜帽抽击了我的残像。若雨跟身进步,将杆尾当做枪尖一样施展出连刺。

我且占且退,不以武器与若雨的连刺对抗,通过步法闪避每一次攻击。彼此以目光交锋,从先兆动作中判断对方接下来的招式。在相互间都极其熟悉的战况下,已经没有出奇制胜的可能,比对手更快是唯一的制胜之路。

若雨的右手滑到了接近杆尾的地方,她似乎不想再继续这番追逐游戏,藏在身后的锋刃划过一个极其宽泛的圆环向我横扫而来。

我踏出一个弓步,扭腰迎香利刃袭来的方向,爪刀一上一下同向挥舞,以白刃剪切白刃。

爪刀的刃长不过二十厘米,用它来防御拦腰横斩的薙刀不是一个好主意,薙刀稍有偏移就会错过爪刀的刀锋,劈开我的身体。不过,只要主动迎击就可以了,我有自信无论若雨做出什么样的变招薙刀都逃不出异化的剪刃。

锵——————

薙刀与爪刀碰撞……不,应该说是咬合在了一起。爪刀的锯齿将薙刀的刀刃卡住,在两把爪刀反向用力的作用下被牢牢钳制于其间。

接下来若雨会采取什么措施来反制呢?如果是我的的话,大概会一只手放开刀杆冲过来肉搏却敌,但若雨显然不是这种风格的。

若雨上身后倾,回拉薙刀想将其抽回。

我腾出一只手,用爪刀刀背卡住薙刀的刀锷制止若雨抽刀的动作,另一把爪刀向上一提,锯齿拨转薙刀,让它的刀刃转上。

不顾一不小心就会让薙刀斩断手臂的危险,我抬起大臂将薙刀的刃部架在腋下,提膝抵住刀锷,右手向前以手腕和爪刀配合锁死薙刀的前半部分。紧接着,我全身配合右手向外侧转体发力,执着于收回武器的若雨无法对抗横向的力道,刀杆从指缝间挣脱,被我甩了出去。

对付持有长度优势武器的敌人,最好的办法还是卸除这个优势。尤其是若雨这样实力并不弱于我的对手。

为了成功缴械,我做出了令重心改变非常之大的动作,这就导致我无法迅速使身体恢复稳定。若雨抓住了这个机会,趁薙刀还在天上,若雨的脚下爆发出一声巨响,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将自己弹了出去,速度之快连长在她自己身上的长耳朵都要跟不上似的,宛如两天飘带被拖在后面随风飘摇。

若雨踏地起跳,翻身在空中接住薙刀,落地重摆架势。

真是漂亮,连我都忍不住想给若雨叫好了。

局势又回到了对峙,除了若雨被风吹起的耳朵和起伏的胸膛,我从她身上看不见任何动弹的部位。

与外在的静止相比,脑海中的若雨活泼异常。我一遍遍在想象中模拟若雨的行动,猜测她的会如何出招,被我抢下先手的话又会如何反制。

我可以看到,面具下的赤红双眼变得越来越锐利。她在做着和我一样的事,而且渴望胜利的欲望远甚于我。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紧张关头,我的余光瞥见比武台的侧面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若雨!左边!”

发出提醒的时候已经晚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我身上的若雨以为抓住了我走神的空当举刀袭来,完全没有察觉侧面的异常。

一条环节分明的甲质长尾以远超若雨的速度刺了过来,我丝毫不怀疑长尾末端尖锐的尾针可以刺穿若雨的身体。然而纵使我想阻止,薙刀的刀尖已经近在眼前了,躲避薙刀和防御尾针同时进行是不可能的。

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我让出了护甲最厚的部分,用肩膀迎上薙刀,甩掉套在手指上的爪刀,箭步上前一把抓向了那条尾巴。

事后,连我都觉得这是一个相当有魄力的决定。长尾覆盖着带有锋利棱角和倒钩的硬甲,只要最轻微的甩动,它就能将我的手心刮得血肉模糊。

肩头先是一阵炽热,紧接着是钻心的剧痛,然而我的手心却没有传来相似的痛楚。那条长尾灵活地避开了我的手,自然地,也错开了若雨的身体。

尽管若雨已经努力停下脚步,但她刚才的冲劲儿太强,我还是被刀尖顶着锁骨向后退。

还在空中摆动的长尾就在不远处,可惜,无论那条尾巴的主人想做什么,我都没办法阻止了。

长尾的关节向下弯曲,尾针直插比武台的地板,至少穿透到第五个环节才停下。紧接着,那条尾巴波浪般地涌动起来,将力道从末端回传至始端。

我这才注意到,尾巴的主人,那个神秘的蝎人(疑似)少女并没有进入我的视线。尾针钉在比武台的中央,而蝎人少女的本体还在台下看不见的地方。

这条尾巴到底有多长啊!

上次见她的时候,那条尾巴大概只露出体外不到两米。就算她可以将尾巴藏沿脊椎覆盖下来的甲壳里,现在这条尾巴的长度已经明显超出她的身高了!

蝎人少女的身体腾空而起,借由钉在台上的尾巴发力,把自己抛向了主席台的方向。

坏了!她是冲着黑羽大人去的!

若雨终于停住站稳,但她明显在犹豫要不要拔刀出来。

现在可没有慢慢悠悠做止血处理了,我以掌底猛推刀锷,同时大步后退。上翘的刀尖在离开体外时带出了不少血肉,并还以让我无法忍住惨叫的剧痛。

“唔啊啊啊啊!”

更糟糕的是,薙刀似乎割断了肌腱和韧带,我的左臂虽然还有知觉,但几乎动不了了。

蝎人少女飞过了我们的头顶,我看见她的肩上披着狩猎队的制式披肩,在她那一身甲壳的对照之下显得十分滑稽。蝎人少女在空中转身,并将尾巴从地板上拔起收回。

“若雨!把我甩过去!”我调整位置,对若雨大喊。

若雨也知道情况紧急,她疾步来到台边压下一个仆步,扭腰转体,将薙刀最大限度地摆向身后。

我向若雨的身旁冲刺而去,在助跑的尽头一跃而起。在我双脚离地的瞬间,横挥的薙刀杆抵达了我的脚底。

被蹬腿、扭腰和双臂的爆发力加速的横挥,力道从我脚底顺着胫骨而上,一瞬间就将我加速到最快的标枪也追不上的程度。

比武台的边缘到主席台之间至少有十米,并且存在两米左右的高低差。无论我还是若雨都无法凭借一己之力跳过去,而那个蝎人少女只是甩了一下尾巴,就能从至少两倍远、三倍高度差的地方跳上主席台。这还只是使用尾巴末端——全身力量最弱的部分。

一股恶寒爬上了脊背,我恐怕根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不幸中的万幸,因为几天前蝎人少女用意不明的“提醒”,我特意让若雨加强了黑羽大人的护卫。布置在主席台上的侍卫比观战的人多得多,在发现不速之客露面的瞬间,就有人搀起黑羽大人和冰蓝她们撤离,其余十几名侍卫纷纷架起武器迎敌。

然而,蝎人少女甲壳上嵌入的晶体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一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视力,就连背对她的人也都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还在空中的我避无可避,纵使闭上了眼睛,强光也透过了眼睑让我的右眼完全失明。但奇怪的是,我那异于常人的金色左眼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我与蝎人少女先后落地,对方根本不顾身后的我,踢翻了主席台上的桌椅,箭步冲向努力睁眼的黑羽大人。

“给我站住!!!!”

比声音更快传达给蝎人少女的,是我挥出的剑刃。由于是从慌乱的侍卫手中抢过来的,那名受惊的侍卫此时正在用备用武器到处乱挥。我虽然知道可能会因此造成误伤,但显然黑羽大人的安危更重要。

剑刃切入了蝎人少女长尾的关节缝隙,本以为可以游刃肯綮,将尾巴切断,然而没有被甲质保护的地方反而更硬。我全力的一击并未伤及对方的尾巴,仅仅是让剑刃停留在了本就存在的缝隙之中。

蝎人少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我。她五彩的眼瞳中即无轻蔑亦无惊讶,就像是将两块可以随光线变化而变色的石头嵌入眼眶之中。我甚至怀疑她的脸是否也和她的甲壳一样,坚硬而毫无弹性。

“你是什么怪物!”

我发力撬动她的尾节,一声洪亮的巨响过后,被折断的果然不是她的尾巴。

蝎人少女一言不发地将尾巴摆到身后,紧握双拳,摆出了空手格斗的架势。

那个架势,我非常熟悉。它与狩猎队普遍学习的格斗势极为相似,却又有些许的不同。狩猎队格斗势就是我在蝎人少女的架势基础上改良出来的,她既然使用了我曾经学到的架势,就证明她和我师出同门。

我侧过身去,掩蔽因左臂受伤而失去保护的心脏,单手握持断剑指着蝎人少女质问道:“你是沃姆聚落的人?!”

蝎人少女没有发出半个音节,但她举拳相向的动作更明确地证实了我的猜想。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让我有种熟悉到怀念的感觉,更有甚者,她和教我格斗技的那位师傅共享了相同的坏习惯。

她没能青出于蓝或许算得上是一件幸事,但她异于常理的怪力和坚不可摧的护甲让她技法上的不足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感觉她和我们都不一样,没办法和她为敌……

现在我总算理解了涅卡的意思。

一阵迸溅火星的交锋,我发现我手里的武器越来越短了。我被一个空手作战的人逼得只有招架之功,纵然抓住仅有的一两次反击机会,我能做到的也只有在那黑亮的甲壳上听个响。眼前这个超凡的存在,让我“大陆最强”的虚名成了一个笑话。

几名侍卫渐渐恢复了视力,她们是为了护送黑羽大人而在闪光时背对蝎人少女的几人。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能起多大作用,但至少能在我吸引注意力的期间让黑羽大人逃跑吧。

令我奇怪的是,蝎人少女在看见这一情况时,竟然主动退却了。她一甩尾巴掀掉了主席台的遮阳棚,纵身一跃跳下了主席台。

“别跑!”

尽管知道自己不太可能是蝎人少女的对手,我还是立即追了上去。我没有蝎人少女那样惊人的弹跳力,跑到主席台边缘撑着栏杆翻了下去。未曾想,蝎人少女居然在下面等着我,她向我伸出了手,在她包裹着甲质的手心里也嵌着一块晶体。

我连忙紧闭右眼并用手背遮挡,防备强光来袭。然而这次她的目标是左眼。

左眼的视野渐入黑暗,但不是强光所致,仿佛是视力被她手中的晶体吸收了一般。

“该死!”

我只得睁开视力还未完全恢复的右眼,一片模糊的色彩中,一个黑(甲质)白(披肩)相间的身影逃向了树林。

“诗姬莉!”我扯开喉咙嘶吼道,“全员追击!”

我将指挥任务交给诗姬莉,一人当先冲进了树林。

没人能在野外逃离我的追踪,踩踏落叶的声音、折断树枝的痕迹、风中飘来的气味……能够暴露逃亡者踪迹的东西比比皆是。

“你逃不掉的!”我恶狠狠地怒吼道。

结果,我未能兑现对蝎人少女的承诺。

…………

……

被一大群侍卫簇拥着回到天之阁,黑羽仍有些惊魂甫定。冰蓝因体力不支而没有跟上黑羽,在屏退了侍卫之后,黑羽身边的人就只剩下川佐忍了。

“立即派人去调查!今天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刺客的底细!”

黑羽靠在坐榻上,忿忿地说。

“黑羽大人,我认为应该立即集中控制狩猎队所有成员并逐一审查,同时软禁芷唯依大人。”川佐忍建议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撤职芷唯依的事!”黑羽不悦地敲了一下扶手。

“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狩猎队……准确地说,就是芷唯依大人最有嫌疑。”川佐忍抓住一切机会落井下石,“请您细想,比武场由狩猎队层层设防,为何会有刺客潜入?刺客跳上主席台时,所有侍卫都被无力化,为何只有芷唯依大人不受影响前来救驾?芷唯依大人在与刺客交战过程中并未受伤,唯一的伤口是被若雨大人误伤所致,您觉得这又是为何?”

“你是说,芷唯依不该来救我是吗?”

“绝无此意!我的意思是,那个刺客并非为取您性命而来,而是芷唯依大人为了赢取您的信任故意安排的!”川佐忍稍显激动地说,“您没能看见芷唯依大人与刺客战斗的场面,甚是蹊跷!尽管当时我也受光芒所苦未能睁眼,但我通过其他方法观测到了……”

“我看见了。”黑羽不耐烦地打断了川佐忍。

黑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早地恢复了视力,她目睹了战斗过程的大半。川佐忍的话有一半儿是对的,那场战斗的确有些蹊跷——刺客没有全力以赴。然而芷唯依的浑身解数没有半点保留,她拖着每分每秒都在流血的伤臂,拼命挥舞着越战越短的武器。黑羽甚至从芷唯依扭曲的面容上,第一次看见了恐惧的表情。

“失言了……”川佐忍低头致歉,却没有改变之前的观点,“黑羽大人,即使在身受重伤且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芷唯依大人依然选择追击敌人,这明显是……”

川佐忍的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因为她发现黑羽竟然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文官出身的川佐忍当然不会知道一个武者的矜持,就算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芷唯依,在理智的表象之下也存在汹涌的血性。黑羽并非生来就是首领,在她拥有挤满天之阁的文武群臣之前,她的统治之路完全是由自己的双手,或者说双拳开拓出来的。如果自己处于芷唯依的位置,黑羽也会毫不犹豫地追杀上去。

“不妨暂等芷唯依大人追捕刺客的结果。”川佐忍扯过另一个理由,“如果她未能抓住刺客,足以证明这场表演是芷唯依大人一手策划的,为了赢取您的信任。”

“如果她想骗取信任,抓住刺客的效果更好。”黑羽不以为然,“如果刺客真的是芷唯依的手下,她至少会带回尸体来。”

“……”

“川佐忍,你是怎么回事?”黑羽质疑道,“之前你一直为芷唯依说好话,劝我三思,怎么现在反而催我做决定了?”

川佐忍也意识到自己言行失当,连忙深深低头,将整张脸都藏在膜翼之后深深行礼。

“万分抱歉,黑羽大人。经历了刺驾之事,在下惊慌失智……”

川佐忍一边为自己开脱一边在心中暗暗咒骂那个刺客,这不是她第一次搅乱自己的计划了。根据忍者的描述,今天出现在比武场上的刺客和一个多月前刺杀反叛郡长与鸡蛇兽人的神秘人是同一个。按照原计划,那两个人会被自己的人带走审问,并在记录中撇清与自己的所有干系后处决掉。这样即使芷唯依和黑羽说起也不会殃及自己,万无一失。

正是因为这二人的遇刺才让芷唯依发现叛乱的背后必有推手,而且很容易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所以,川佐忍不得不提前了排挤芷唯依的行动,尽一切努力让芷唯依提起这件事之前失去黑羽的信任。从结果上来看,黑羽成功被自己诱导,而芷唯依也出于自身原因没有和黑羽提说叛乱之事,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料今天又来了这么一出!

这个刺客强大的实力会让黑羽重新考虑限制武力的方针,撤换芷唯依一事有可能会被搁置到遥遥无期。更不妙的是,芷唯依拼死救驾的表现,让川佐忍抹黑芷唯依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不过……毕竟是发生在狩猎队训练场上的事,刺客还穿着狩猎队的制服。你拟一道命令,让狩猎队全体成员暂居队员宿舍等待调查,将芷唯依接到天之阁医馆疗伤。”黑羽摘下拇指上铸有羽毛图案的戒指,想了一下之后又戴了回去,“算了,还是我自己写。你下去好好冷静一下吧。”

“遵命……”

川佐忍看见戒指回归原位,心中满是遗憾。

黑羽的戒指是用来给命令盖印用的,有了它,任何人都可以用黑羽的名义发布任何命令。

差之毫厘,川佐忍没能得到黑羽的完全信任,而且黑羽被自己精心引导至错误方向上的思绪,也渐渐呈现出回归正路的迹象。

不能再等了,下一招,非要把芷唯依逼入绝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