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
————以绝对存在，具有天赋之才者
————为何要杀死手无寸铁者
诅咒一刻不停的在脑子里回响，满身是血的亡者们不断聚集到巴尔的脚边。他们的数量随着时间增加，把阿莱斯的视野染成一片红色。
“王，吾王？是否有何在意之事？”
年老的臣下担忧的看着年轻的伤痕累累的王者。
听到有人在叫着自己，巴尔从幻觉之中醒来。
是幻觉吗？
巴尔并没有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抬眼看到的时候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老师，没有混血浴血的亡者，也没有拖着肠子的死者。
他喘了口气，重新振奋了下精神，轻柔的摸着胯下自己的搭档。
“让您担心了，老师。只是有些疲倦，好像是血液流失的太多，休息一阵就好。”
“······是吗，陛下无事就好。”
显然，年老的臣下知道巴尔有所隐瞒，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巴尔也不认为这样能够糊弄过去，但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想法，年老的臣下并没有继续询问。
所幸，发现了巴尔的异常的只有赫尔博鲁夫。
巴尔打从心底松了口气，毕竟现在维持这个残存部队的，只有这点胜利，以及生存的士气，如果再出些意外，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有非常大的可能会垮掉。
“哎呀，没想到我的意识会流露到你的脑海之中——”
从身体某处突然传来调笑的声音。但巴尔却毫不意外。
“你果然没有死亡。”
巴尔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从对方能够直接把意识传入到自己脑海之中，那么想必读取自己的思想也能办得到吧。
“办得到办得到——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一开始。在察觉到你们的本质之后，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在我的剑下——”
明明是在自己的体内，能够明显察觉到对方和自己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但是对方的异质感明显的挥之不去。这点小小的破绽，让自己发觉了对方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哦，有趣。实在是有趣，那你说说，吾等所为何物？”
虽然对方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但唯一幸运的是，对方已经没有能力操控巴尔的身体，亦或者意识。仅仅只是寄居于此——故而，他的所在，他的本身都能够无视。
虽然如此，但是却不代表自己不会被侵蚀。
巴尔将手握在在旷野所捡到的长剑的剑柄之上，随着冰冷的触感从指间传入，刚刚梦中的一切又仿佛在复苏。
将生命消除，将人的腿，胳膊，脖子，亦或者别的部分切开，看到肠子流出，看到绝望的哀嚎，却沉溺在刀剑，利爪刺入脂肪的触感之中，感受其中的细腻，温柔。将人体层层剥离的，快感——
他的手在一瞬间颤抖，随之屏住呼吸。
——冷静，不要被对方的恶意影响。
“你们是，由有知性的生物之中所存在的恶念凝聚而成，欲望，邪念，亦或者是杀戮心。正因为如此，所以只要还有有知性的生物的存在，你们就永远不会被消灭，甚至可以自由穿越到有生物聚集的所在地，吞噬他们的灵魂，侵犯他们的肉体———”
“啧，勉勉强强吧。”
巴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我已经死了，是吧？”
“怎么说呢，生与死的间隙。你在成为守护者的时候，本身就已经偏离了人类，在击败我的过程中，又吸收了我的瘴气，乃至使用自己的血液作为咒术，抛弃了一切来战斗。在那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那我现在能活下来，想来是因为瘴气在维持我的身体？”
“这个问题，有必要询问吗？”
巴尔沉默了。他默默地凝视着逐渐接近的城池，不知想着什么。
在夜色昏黄之时，残余的人终于到城池之中。
“好好休息一晚，今日，可以尽情欢睡，无需担心怪物侵袭。”
随后巴尔对赫尔博鲁夫说：“老师，你也和他们好好休息。”
“陛下，您呢？”
巴尔苦涩一笑，“我去哪里——”他一指在不远处的白色巨塔，那是菲莉亚所在的地方。
“是，陛下。”
赫尔博鲁夫恭敬的行了一礼，“你们，去找些食物过来。其余人，原地休息。”
他指了三四个身体完好，而且比较精神的骑士，命令他们准备食物。
看着赫尔博鲁夫沉稳的指挥着骑士们休息，巴尔静悄悄的离开人群。
步入白色巨塔，一丝丝的回忆逐渐回到心头。与外表完好无损的外观相反，这里面随处可见裂痕和烧灼的印记。
“这就是那个魔兽的力量吗——”
伸出手指触摸墙壁，哪怕时隔好久，依旧能够感觉到丝丝热度，由此可见当时这里的温度是多么惊人。
在菲莉亚施法的房间，巴尔停下了脚步。
随后他轻轻的打开禁闭的大门，他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在他伸出手指触碰大门的时候，大门立刻就变为灰烬，散落在地。
雪白的世界，放眼望去，尽是白色，白色，白色。除了厚厚的积雪，还刮起了暴风雪。夹杂的雪片的暴风雪足以吹得人睁不开眼，连耳朵，鼻子都失去作用。本应如此。
菲莉亚，最后是想回森林里吗？
看着这眼熟的环境，和菲莉亚的约定浮现眼前。
终有一天，哪怕是在这样的天气，也不会有人因为这天气而死去——
但，一切都已来不及了吗？
菲莉亚，这场雪，貌似没有停下来的征兆。
目光穿过暴风雪，巴尔看到了，在暴风雪之中被水晶包围的菲莉亚。
她身上穿的蔷薇色的礼服，是巴尔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
当时，是为了什么送的呢？忘记了——
但是，果然，这一身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合适你。
菲莉亚。
菲莉亚看上去，就如同还活着一般，只要把她心脏上那个巨大的熔岩状的水晶去除。
巴尔紧紧地抱着菲莉亚。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我做的一切，明明都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的活着。
只要你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我们说好的，约定好的，等我们的孩子成长之后，就和以前一样，到处去旅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