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已經過去,天氣漸漸轉涼,轉眼間已經是九月的天極。
“不知不覺尤希都來了一個多月了啊,這都九月了怎麼還這麼熱啊......”索尼婭趴在酒柜上望着正在擦桌子的尤希爾,她倆都還是穿着夏季制服,眼巴巴地望着天氣降溫,好以此為由換一件嚴實點的衣服。
“準確的是說是來了一個月零三天吧。”李維從賬房裡晃蕩出來。
“你賬算完啦?”索尼婭眼睛眯成一條線,似醒非醒。
“就那麼點生意有什麼好算的。”李維走到酒櫃前坐下,看着阿爾納斯忙裡忙外的招呼客人,雖然看起來很努力但實際上壓根沒幾個客人進門,“賊骨頭還挺開朗的啊,萊利安隊長可都一個月沒來看過他了,倒是格雷格還是天天往咱們這跑。”
“萊利安來不來關你什麼事嘛。”
“那你的意思是關你的事嘍。”
“更加不關我的事。”索尼婭起身從酒柜上拿了一支酒,這還是上個月從辛普森少爺那裡詐騙來的,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舉杯抿了一口。
“你又上班時間偷喝,給艾莉絲瞧見可是要挨罵的。”李維道。
“這酒不是我掙的?我喝一點怎麼了!再說艾莉絲不是剛出門嘛,怕什麼。”
“你是打盹了多久啊,艾莉絲都出門了一上午了。”
“是嗎?現在已經快中午了啊?”
“話說回來確實去的時間有點久了,買條魚至於要這麼長時間嗎?”阿爾納斯拖了張椅子在酒櫃前坐下。
“說不定為了省幾個錢,親自下河去摸魚了也說不定。”索尼婭道。
“你還真別說,她真做的出來,這天不冷不熱的,正適合摸魚。”李維道。
“這傢伙真是摳啊,上個月賺了那麼多,消滅吸血鬼的賞金,從那個辛普森手裡騙的錢,還有各種意外之財,可工錢還是一點沒漲!”
“怎麼說呢,雖然我們都知道艾莉絲其實是賺了的,但賬面上可是虧損的啊。”李維拍了拍手裡的賬本,“所以她自然以此為理由不漲工錢了。”
“這做着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尤希爾聞言拿着掃帚走過來說道:“你們都算好的了,還有幾個錢拿,看看我!我可是沒有工錢的!還要做二十四年十個月零二十七天呢!”
“習慣就好了。”阿爾納斯以過來人的身份拍了拍尤希爾的肩膀,抬眼一看正巧看到卡斯的黑熊夥伴鐵骨要走進店門,“哎哎哎,人進來,熊外面趴着去,怎麼不長記性呢。”
卡斯幾步竄到阿爾納斯跟前,面色古怪:“老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麼大事了?領主又發懸賞令了?”阿爾納斯滿不在乎,他壓根就沒覺得能從卡斯嘴裡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新聞。
“我師父不在吧。”卡斯左顧右盼,確定了雷古勒斯不在場,“這事情可千萬不能讓我師父知道,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做出什麼事來呢......”
“別賣關子,快說。”索尼婭一邊抿着酒一邊不耐煩道。
卡斯咧着牙笑了笑:“那個索尼婭姐,一路跑回來有點渴......”
“拿去。”索尼婭從櫃檯上抽出一瓶劣酒丟給卡斯。
“就給我喝這個啊?”
“你再不說連這個都沒得喝了!”
“好好好,等我潤潤嗓子從頭道來,”卡斯用獠牙咬出瓶塞,舉起酒瓶咕咚咕咚灌了半瓶,一抹嘴道,“那我開始說了啊,我師父他不在吧。”
“哎呀你快說啊,他在廚房忙着呢!”阿爾納斯抱臂靠着酒櫃站着,雷古勒斯正巧從廚房裡出來,正悄無聲息的向卡斯的背後靠近,聽到他問“我師父不在吧”的時候,就舉起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他們不要做聲。
“那我可說了啊,你們知道吧,艾莉絲老闆今天都不在店裡!”
“屁話,還要你說?艾莉絲在店裡我們敢這樣偷懶?”索尼婭道。
“那你知道艾莉絲幹嘛去了嗎?”
“買魚去了啊。”索尼婭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已經站在卡斯身後的雷古勒斯,雷古勒斯拄着拐站在那,就等卡斯的後文。
“不是買魚啊,是去約會去了!”卡斯拋出這一重磅炸彈,果然面前幾個人都露出了非常驚訝的聲色:“真的假的。”
“哎呀假不了啊!我親眼看到她在集市上摟着一個小白臉熱淚盈眶,親熱的不得了。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又年輕又帥,一頭黑髮比索尼婭姐還長,站在那就透出股貴族氣,比我師父那張又老又土的臉不知道強到哪裡去了。”
“你就這麼說你師父啊。”索尼婭壞笑了一聲。
“這是事實啊,我師父雖然劍術天下無敵,但是他確實長得不咋地啊,就他那張大眾臉,丟在人群里就找不到。他又不注意打理,臉上成天都髒兮兮的,也從來不去做個髮型,就剪着個平頭,這些都算了,關鍵他還是個殘疾人,你說有哪家姑娘會喜歡一個殘疾人呢,除非這個姑娘自己也是個瞎眼......”卡斯只顧一時嘴上痛快說個不停,他背後雷古勒斯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難看。
“這和雷古勒斯有什麼關係啊?”阿爾納斯笑道。
“別逗了,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情,我師父他就算斷了一條腿,那也是最一流的冒險者,他老人家肯留在這小破酒館裡,肯定是看上艾莉絲老闆了唄。兩年來肯定也是風風雨雨走過了坎坷艱難的歲月,反正就我所見的,但凡有什麼事最後都得我師父出面擺平,是不是這樣的嗎?”
“這話在理。”李維點了點頭,雷古勒斯的顏色略微好看了些。
卡斯話鋒一轉:“但是這一切不都充分說明了我師父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
“你師父是癩蛤蟆么?”索尼婭探着頭問道。
“他那賣相,和人家比起來就是一癩蛤蟆,還是花背蛤蟆,他的想法呢我是知道的,總覺得男人只要老實可靠,真心付出,就一定會得到女方的青睞,問題是現在的姑娘都不是這樣想的啊,你說艾莉絲老闆當初能被個油嘴滑舌的小白臉未婚夫騙的私奔......”
“這事你也知道啊?”阿爾納斯道。
“我跟格雷格隊長打聽的。”卡斯訕笑着。
“我上次都提醒過你了,多管閑事是要吃苦頭的哦。”阿爾納斯道。
“哪能呢,我師父不是在廚房嗎?我接著說啊,艾莉絲老闆能跟着個小白臉私奔,就充分說明了她其實也是喜好男色的,這不如今找到了新的情人,就把我師父一腳踹開了,真是聞着心酸見者落淚,沒想到師父他英雄一世,最後也難免落得個敗狗下場。”
“是啊是啊。”面前幾人頻頻點頭,卡斯背後雷古勒斯的臉色已經是要殺人了。
卡斯一通胡吹吹在興頭上,哪裡還會注意到背後有人:“哎,如果我師父活在幾千年後,他應該會對艾莉絲老闆唱一首歌:‘千萬里,我追尋着你,可是你卻並不在意,你不像是在我夢裡咿~在夢裡你是我的唯一......”
“不錯不錯,唱得不錯哦。”尤希爾鼓掌道。
“謝謝尤希小姐,謝謝謝謝。”卡斯得到尤希爾的誇獎受寵若驚,更是鼓足了勁高唱道,“Time and time,you ask me,問我到底愛不愛你咿~time and time again I ask myself,問自己你到底好在哪裡,好在哪裡~!”
“好!”阿爾納斯唯恐天下不亂,用力鼓掌。
“還鼓掌,唱的難聽死了。”在一邊吃飯的客人說道。
卡斯不滿的回過頭來說:“客人你不要亂講,我的歌聲可是出了名的好啊.....咿!師......老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從你開始說的時候我就站在你背後了,看你說的很開心很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啊。”雷古勒微笑着說。
“師父,師父我錯了,再也不敢了!”卡斯說完轉身要跑,被雷古勒斯一把揪住後頸脖子:“卡斯,今天為師就教給你一個道理。”
“是......是什麼道理?”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雷古勒斯一把掐住卡斯的脖子把他向後廚拖去,卡斯一邊哀嚎着“救救我啊”一邊拚命掙扎,全身力氣加在一塊硬是無法撼動雷古勒斯的單手,在客人們驚恐的圍觀下被雷古勒斯硬生生拖進了廚房。
“那啥,別怕別怕,吃好喝好。”阿爾納斯招呼客人道,“我們大廚是講道理的人,不會對他怎麼樣的,就拖他去談談心......”
話音未落,后廚就傳來一陣棍棒和肉體的碰撞聲,夾雜着卡斯“媽呀殺人啦”的慘叫,客人們嚇得拋下餐具拔腿就跑,阿爾納斯在後面追着:“喂還沒付錢呢!”
十分鐘之後,雷古勒斯拖着鼻青眼腫渾身癱軟的卡斯回到大廳里,看着空曠的大廳驚奇的問道:“客人呢?”
“還不都是你,教訓徒弟聲音這麼大,把客人都嚇跑了!”索尼婭說。
“是嗎?我下次會注意點的。”雷古勒斯把卡斯丟在地上,索尼婭蹲到卡斯身邊仔細打量了他一會:“天啊,怎麼感覺比黑龍那次都慘,那次只不過少了個耳朵,這次我都找不到卡斯的眼睛了。”
“下手太狠了,禽獸啊。”阿爾納斯悲傷地搖了搖頭道,確實如索尼婭所說卡斯的眼睛被雷古勒斯打的腫的只剩一條細線,鼻子從三維圖形被打回了二維平面,兩顆大牙全被打斷,嘴角破破爛爛,連下巴都脫臼了,阿爾納斯小心翼翼的給卡斯把下巴接上:“年輕人,知道話不能亂說了吧。”
“知......道......了......”卡斯用細若遊絲的聲音回答,然後頭一歪就暈了過去。
“不會打死了吧!喂卡斯先生你醒醒啊。”尤希爾用力拍了拍卡斯的臉,卡斯一點動靜都沒有,“媽呀沒想到雷古勒斯的徒弟是這樣的高危職業啊!”
“我下手有數,全是皮外傷,修養幾天就好了。”雷古勒斯踢開卡斯,在酒櫃前坐下,“說起來艾莉絲怎麼還不回來。”
“你不會也打算這樣對付艾莉絲老闆吧!你不要亂來啊老雷!”李維驚恐道。
“你想哪去了,我是這樣的人嗎?”
阿爾納斯把卡斯扶起來,丟在椅子上,走到雷古勒斯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別說,這小子雖說嘴是欠了點,但他有幾句倒也說的是實話——你還真是這樣的人。”
“胡攪蠻纏的!”
兩個女人和李維都被他吼的嚇了一跳,這種時候酒館裡只有阿爾納斯敢繼續:“好好好,不跟你爭在這個。可咱們可事先說好啊,不管艾莉絲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找了男人,你都不能對她怎麼樣,你聽清楚沒有啊!”
“是啊是啊,背後罵罵就算了,你可不能傷害她。”索尼婭道。
“你們.....我真是拿你們沒轍了,你們為什麼會覺得我要對艾莉絲怎麼樣嘛!”
“當然是因愛生恨啊。”尤希爾用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雷古勒斯一拍櫃檯,把尤希爾嚇得又是一哆嗦:“根本不會有那樣的事!”
“你看看那櫃檯,你看看。”索尼婭指着雷古勒斯剛剛那一掌留下的五個指印,“還說不會,還說手上輕重有數,卡斯這皮糙肉厚的都能被你打成這樣,我們怕的就是你一激動起來給艾莉絲‘隨便’這麼來一下,她這條小命就玩完了!”
“這樣這樣,一會艾莉絲回來呢,你就躲在後面聽着,我們來幫你問,好不好?”阿爾納斯拿出了哄小孩的態度說道。
“我......”雷古勒斯還想為自己辯解幾句,想了想還是哼了一聲,憤憤的站起來說,“隨便你們,反正我也什麼都......”
“好了好了,我們知道你什麼都沒有,你就去廚房裡躲着,去吧去吧。”阿爾納斯推着雷古勒斯進了廚房,把門扣上說道,“沒搞清情況之前可不許出來啊。”
“知道了,煩死了。”
李維摸了摸卡斯,確定還有氣,無奈的說道:“賊骨頭也好阿隆索也好,你說我們店裡怎麼一個個都是這種口嫌體正直的性格呢。”
“哼,問你們嘍。”索尼婭說。
“你就算了,你是最口嫌體正直的那個。”李維道,索尼婭不滿的哼了一聲:“別把我和這種彆扭的傢伙相提並論。”
“那個,啥叫口嫌體正直啊?”尤希爾道。
“小姑娘別多管閑事。”索尼婭沒好氣的說。
“別擱這扯淡了,趕緊門口放哨去!”阿爾納斯指揮李維。
“憑什麼又是我!放哨這種事情不應該是你去做的嗎!”
“叫你去你就去!”阿爾納斯把李維連推帶拖的趕去門外,轉身對索尼婭和尤希爾說道,“一會艾莉絲回來了你們都別開口,讓我來問,尤其是你索尼婭,千萬別上來就說你是不是出去約會了,聽懂沒有?”
“安心啦,我對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關注嘛。”
“哎哎哎,那你打算怎麼問啊。”尤希爾道。
“我肯定會表達地比較委婉啊,比如上來先問艾莉絲你吃了嗎......”
“你腦子沒病吧上來先問你吃了嗎,你以為是格雷格就知道吃啊。”索尼婭罵道。
“哎呀反正就是不要直奔主題,給大家都有一個心理準備的時間......”
“來了來了!”李維從店外面跑進來,“她回來了!”
“都別做聲啊,只當沒有這事,各自回崗位上!”
“怕是不行了,她帶着人回來的!”
“啊,這還了得,把野男人帶回家裡來了!?”索尼婭瞠目結舌。
“這雷古勒斯師父他不得跳起來!”
“你小聲點,別讓他聽見了!他什麼時候收你做徒弟了你就喊師父師父的亂喊,沒看到卡斯的下場嗎?”阿爾納斯說完才想起卡斯還被丟在地板上,“趕緊把他藏起來別讓艾莉絲看見。”
“來不及了!他們就在門口了!”李維說。
話音未落艾莉絲已經竄進門來:“我回來了!唉這不是卡斯的熊么,哎怎麼卡斯就躺在地上!?你們幹嘛呢?”
“沒啥沒啥,他躺着玩兒呢。”阿爾納斯急忙運足真氣一腳把卡斯踹桌子底下去了,“你看他跟我們捉迷藏呢。”
“還玩捉迷藏?你們不好好工作,聚在這作死?你看看你們——怎麼店裡一個客人也沒,生意這麼差?”
艾莉絲一邊說著一邊掃了一眼周圍桌子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杯盤,頓時眉頭一皺,音調高了八度,眼中兩道寒芒就向索尼婭掃去:“你們又把客人嚇跑了是不是!索尼婭!?”
“不是我!”索尼婭一邊把酒瓶子塞上往柜子上一扔一邊說道。
“賊骨頭!?”“也不是我!”
艾莉絲疑惑的望了望尤希爾:“總不能是尤希吧?!”“不是我!是雷古勒斯先......”
“尤希啊,你怎麼嘴上每個把門的呢!”阿爾納斯絕望道。
“居然是阿隆索,可真是少見,他人呢?”艾莉絲說罷提起裙角就要朝廚房衝去,被阿爾納斯一把攔住:“別動氣,別動氣,老雷他不是故意的。”
“我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呢,嚇跑了客人我就要找他算賬,讓開!”
“那個,雷古勒斯他不在家!”李維眼見不好趕緊站到阿爾納斯身邊組成人牆,他倒不怕艾莉絲髮作,怕的是雷古勒斯一時氣憤就沖廚房衝出來,那可就全完了。
“他不在家?哪去了?”
“哪去了......買魚去了!對買魚去了!這不是看你一直不回來,他怕中午來不及親自去了趟魚市。”
“那他又要白跑一趟了,今天市場上一條魚也買不到。”艾莉絲疑惑的望了望面前兩人,這才放棄殺奔廚房。
“一條魚也買不到?這是為什麼?”
“我還想知道為什麼呢,等中午格隊長來了問問他唄,對了,我把正事忘了,給你們介紹個人!塞涅卡,進來!別不好意思!”
“完了,正事來了,把外面養的相好的帶家裡來了。”索尼婭小聲對尤希爾說。
“艾莉絲老闆不是這樣的人......”尤希爾看着艾莉絲朝門外招了招手,一個背着旅行背包的年輕人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零夜酒館,果然如卡斯所說一般相貌氣質俱佳,看的尤希爾有些獃滯。
“喂,喂,看傻了啊。”索尼婭伸手在尤希爾面前晃了晃。
“真的好漂亮啊。”尤希爾回過神來,咽了口口水,“艾莉絲老闆原來喜歡這款的嗎?”
阿爾納斯用敵意的目光審視着面前這個年輕人,這個名叫塞涅卡的少年大概17,8歲的樣子,作為男性來說確實長得過於美麗,長及腰際的黑髮,纖細如女人般的四肢,盈盈不滿一握的腰肢,五官就更是面如美玉唇如塗朱眼若秋水,連阿爾納斯這種有一半精靈血統的男人在他面前都只能自慚形穢,但再仔細看看這副尊榮怎麼好像似曾相識——
他第一反應是去聯想海倫娜的臉,但海倫娜的魅力與其說是美麗更多是一股英氣,眼若秋水這個形容詞永遠不可能用在海倫娜身上,眼若流星還差不多。如果不是海倫娜的話,阿爾納斯又回頭望了一眼索尼婭,後者正瞪大那雙罕見的雙色瞳一臉驚訝的打量着這個新來的塞涅卡,可是也不像啊,難道是——
“完了,我覺得雷古勒斯完了,難道卡斯沒有吹大氣,這就是傳說中的銀河美少年么,他媽的看的老娘都有點心動了。”索尼婭讚嘆不已。
“什麼亂七八糟的。”艾莉絲白了索尼婭一眼,“可不許你對他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唉,別說了,我都懂。”索尼婭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艾莉絲搖了搖頭。
“那個.....”年輕人靦腆地搓了搓頭髮,“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塞涅卡·克利爾庫斯,以後要和大家住在同一屋檐下了,初次見面,還請諸位多關照。”
“是啊是啊,住在同一屋檐下。”索尼婭無奈的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什麼,“克利爾庫斯,克利爾庫斯不就是——”
“艾莉絲你不就姓這個嗎!”阿爾納斯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打量了一下艾莉絲的五官,果然兩人的眼睛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可怎麼從來沒覺得艾莉絲眼若秋水過?大概是因為這雙眼睛裡常年只反射金幣的光吧......
“是啊,他是我親弟弟啊。”艾莉絲用大拇指指着塞涅卡一臉自豪的說道,“他從阿卡迪亞跑到風臨城來上大學,正好遇到我,既然來了,當然就要讓他住下!”
“后屋還有空房嗎?”索尼婭問道。
“沒有了啊,讓尤希搬去你的房間住吧,互相有個照應不是也挺好的!”
“我沒意見!”尤希爾急忙答應。
“我拒絕!”
“拒絕無用,反對無效,就這麼決定了!”
“不好意思,剛來就要給大家添麻煩。”塞涅卡衝著尤希爾和索尼婭鞠躬道,索尼婭哼了一聲不做理睬,尤希爾急忙說:“沒關係我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你跟他住啊,反正他也長得跟個女人似的。”索尼婭不滿道。
艾莉絲壞笑着說道:“賊骨頭打扮打扮也可以像女人的,要不然讓賊骨頭搬來和你擠擠?”
“喂我可不要!”阿爾納斯的臉色瞬間就和發色同步了,也不知道是說不要打扮還是不要搬。
“你臉紅個鬼啊,我說艾莉絲,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傷風化啊!”索尼婭道。
“你也知道啊?所以說就照我之前說的,尤希搬去你的房間住!還沒給你介紹呢,這是索尼婭,是我們這的調酒師,人懶嘴賤說的就是她。”
“喂你不要污衊我啊!”
“這是李維,是我們這的賬房,你有什麼數學問題不懂的可以找他。這是尤希爾,上個月剛來的雜役,人挺好的就是獃氣了點。這是跑堂的賊骨頭阿爾納斯......”
“剛來就提這個合適嗎?”
“怕什麼,萊隊長不都說既往不咎了,大不了不在格雷格面前提唄。他以前是風臨城盜賊公會的會長,牛逼着呢。”
“姐你這店裡真是卧虎藏龍呢。”塞涅卡讚歎道,“以後要多勞煩諸位了。”
“還有個最牛逼的不在家,說了這麼多雷古勒斯去哪了,怎麼還沒回來。”
“他快回來了,應該快回來了!”阿爾納斯打馬虎眼道。
“我這不是回來了。”雷古勒斯突然出現在門外,讓阿爾納斯鬆了口氣。他之前乘着艾莉絲說話的功夫從廚房裡跑到了後院,然後從後院翻牆再跑回大門的。此刻雷古勒斯的心情是格外的輕鬆,面帶笑容向塞涅卡伸出手,“你好啊年輕人,我是這裡的大廚。”
“不光是大廚,還是傳奇戰士呢。”尤希爾道。
“我知道我知道,當初說過姐姐是跟很強的冒險者離家出走的嘛,那想必你就是姐夫吧?”塞涅卡笑着伸手和雷古勒斯握了握,雷古勒斯目瞪口呆的看着艾莉絲,那表情分明是在問你到底說了些什麼,艾莉絲的笑容僵在臉上,連帶着阿爾納斯索尼婭和李維都愣住了,只有尤希爾傻乎乎的想說話,被阿爾納斯一把捂住嘴拖到一邊。
“是......不是......這個說來也有些......”雷古勒斯只管把眼去瞟艾莉絲,艾莉絲皺着眉頭心說你看我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說這話啊,阿爾納斯反應過來,急忙說道:“先不提這個,先讓尤希帶你去看看住的地方吧,尤希你反正也沒多少東西正好搬到索尼婭的房間去,我來幫你搬。”
“唔——唔——”被阿爾納斯捂着嘴的尤希爾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阿爾納斯上前拉起塞涅卡就去了後院,塞涅卡還扭頭對雷古勒斯說道:“那姐夫我先去安頓了一會聊啊。”
“你跟他說了什麼!?”雷古勒斯先前躲在廚房裡已經都聽的差不多了,聽到塞涅卡只是艾莉絲的兄弟的時候本來心情大好,趕緊從廚房翻牆出來圓先前的謊話,沒想到塞涅卡突如其來的一聲姐夫把他給喊懵了。
“我什麼都沒說啊。”艾莉絲一臉委屈的樣子。
“什麼都沒說怎麼上來就喊我......”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都千萬次的問了。”索尼婭坐在一邊充當燈泡。
“什麼千萬次的問。”艾莉絲眨巴眨巴眼。
“你別管這個,我的意思是,怎麼會有這種誤會啊。”
“這事怪我,我離開家這些年,就沒給家裡寫過信。他們也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我是跟個冒險者離家出走的......”艾莉絲小聲說。
“那你跟他說明白啊,我總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
“你就冒充一下吧阿隆索!”
“這,不是,我的意思是......”
“幹什麼!你不願意是不是啊!”
“不是不願意......但是,我們之間,這......這也太突然了,而且這名不正言不順的,我......”
“先把這小子騙住了再說!”
“不是咱們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吧,你跟他說清楚會死啊!”
“幹嘛!嫌棄我是不是啊!”
“我哪有.....但是事情不是這樣做的啊,你和他說清楚怕什麼嗎!”
艾莉絲蠻橫起來:“我就是不說!你就說幫不幫我圓這個謊!幫,或者不幫!就兩個回答!”
“我他媽真是活見了鬼了今天。”
“趕緊的,你要是不幫我現在就去找格雷格!”艾莉絲給雷古勒斯下最後通牒。
“好好好,我答應你還不行嗎!你這不是拉郎配嗎!”
“你別管是不是拉郎配,先圓過去再說。”
“我就不懂你為什麼不能把話說明白了,你什麼毛病啊。”
“你別管!”
“這他以後都住在這兒了得圓到什麼時候去。”雷古勒斯把臉偏過去,不知道是不悅還是不好意思。
“他不是得去上大學嘛,估摸着大部分時候還得住在學校里,他在的時候你配合我演一下就好了嘛拜託你!”
“好,好好好。”雷古勒斯無可奈何的連說了四個好,把拐棍往桌上一摔坐下,“我儘力配合你,我就看你怎麼圓。”
“唉,這樣看來,卡斯是白挨揍了啊。”燈泡索尼婭評價道。
雷古勒斯迫於淫威只能答應下來,固然是滿腹的牢騷。沒過多久阿爾納斯就帶着塞涅卡回到了大廳里。
“都收拾好了嗎?”艾莉絲強堆着笑顏問道。
“都收拾好了,艾莉絲你放心吧。”阿爾納斯以尬笑回應,塞涅卡還是有些手足無措的站着:“給大家添麻煩了。”
“來來來,坐下聊,一會吃飯了。”艾莉絲招呼塞涅卡坐在雷古勒斯邊上,“午飯做好了吧?”
“說起這個......魚呢?”雷古勒斯皺眉。
“你不是上魚市去過了嗎?還不知道今天沒魚賣啊?”
“哦對對對,我去過了——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魚賣啊,還等着下鍋呢。”
“沒人打自然就沒人賣,這不是明擺着的道理。”
“這麼大個茵夢湖,漁民都死光了?”索尼婭質疑道。
“這種時候你們就需要守護這個城市和平的正義夥伴,格雷格隊長為你們解答!”格雷格揮舞着紅斗篷閃亮登場,竄進門來。
“這位是?”塞涅卡問。
“這是我們風臨城的前任治安隊長叫格雷格,常年在我們這騙吃騙喝的。”索尼婭道。
“可冤枉死我了,我哪有......”
“行了你沒有,快說吧老格,茵夢湖的漁民都怎麼了?”
格雷格先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沒聽說么,最近茵夢湖鬧水怪,鬧的沸沸揚揚的,有好幾個漁民都失蹤了,剩下的哪還敢去打魚,就算有幾個膽大的打的到魚,也基本都被領主和貴族買去了,這才導致了普通市場上沒有鮮魚賣。”
“水怪?”專業人士雷古勒斯發出質疑,“茵夢湖是個淡水湖,和西邊的阿德里亞海都不連通,就憑那個淡水湖裡,能有什麼稱得上水怪的生物?有水怪的目擊嗎?是個什麼東西?”
“暫時還沒有,只知道不停地有人失蹤。萊利安隊長這幾天就在調查這事,忙的覺都顧不上睡。”
“是嗎,那看來短時間之內菜譜上要少好幾個菜嘍。”艾莉絲若有所思。
“就怕到時候這個萊隊長解決不了問題,又要找我們做馬前卒。”索尼婭以小人之心度聖武士之腹。
“是啊,萊隊長可不就是這種人么。”阿爾納斯冷笑。
“還真說不定,保不齊最後要請你們出馬。”格雷格說著用崇拜的眼神望了雷古勒斯一眼,“當然主要是要請阿隆索先生。”
“我都成這樣了,上次幫你們掏個地洞也就算了,這次讓我下河摸魚么?”雷古勒斯不悅。
“唉,我不就是這麼一說嘛,誰知道會不會呢,我還有事,先走了啊。”
“不吃午飯了嗎?”艾莉絲問道。
“來不及吃了,萊利安隊長忙着調查水怪的事,城裡的活都得我扛起來,對了,給我拿瓶酒路上帶着喝!”格雷格毫不見外的去櫃檯上拿了瓶酒,不等索尼婭開罵就跑出了店門。
“姐夫原來這麼厲害的嗎!聽起來治安官解決不了的事情都要請你出手啊。”
“是.....的吧。”雷古勒斯皺着眉頭應了一聲,“曾經還是挺厲害的吧。”
“喂,你真做人家姐夫啦。”阿爾納斯在一邊戳着雷古勒斯小聲問。
“別啰嗦,再問就喊萊利安!”雷古勒斯同樣小聲威脅道。
“得,看你這樣子我也知道你有難處了,就不為難你了。”阿爾納斯親熱地拍了拍雷古勒斯的肩膀。
“不過姐夫,我看你腿腳不太方便啊,這是怎麼了,怎麼不找個牧師治治?”塞涅卡關心道。
“這條傷腿啊,上面有個非常霸道的詛咒,除非有傳奇級別的牧師,否則是治不好的。”雷古勒斯苦笑了一聲。
“這樣啊......對不起啊姐夫我就隨便問問,你別放在心上。”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就不要一會多關照一會對不起了。”艾莉絲道。
“不過,我也沒想到你居然就在離阿卡迪亞不遠的風臨城啊,父親母親都還以為你們跑到波賽多尼亞或者阿洛斯去了呢,沒想到就在眼皮底下。你是怎麼想的,不是說出門冒險嗎......?”
“是出門冒險啊,走着走着走到風臨城就想停下來了唄,然後正好這家店原本的老闆不想幹了就廉價轉給我了,然後我就召集了這幫夥計做酒館老闆了啊。”
“你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那你們結婚這麼久也不回去看看父親母親,連封信都沒有,”塞涅卡注意到雷古勒斯臉色不對,急忙補充道,“對不起啊姐夫,我不是指責你的不是,我是說姐姐你啊,應該給他們一個消息啊。”
“給什麼給,出門的時候跟他們吵成那樣!老東西不是說再也沒有我這個女兒了嘛,那就當做我死了嘍,你見過死人會寫信的嗎!”
“姐姐你怎麼這樣說話呢。”
“真少見啊,艾莉絲居然也有這副嘴臉,要是不看上下文我還以為這台詞是我的呢。”索尼婭吐槽道。
雷古勒斯只能強行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姐弟倆也這麼多年沒見,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那個小塞啊,你來風臨城幹什麼來着,上大學?”
“是啊,上大學。”塞涅卡點點頭。
“這個大學是個什麼東西啊?”阿爾納斯偏着頭問道,“我只聽說過醫學神學史學天文學,還沒聽說過大學呢?”
“要不說你就是個文盲呢,大學就是這些東西的統稱!”索尼婭說。
“你也好不到哪去,所有學說的統稱是哲學,philosophia!”李維不屑的說,“大學是一種教育機構,是許多學者聚集在一起創辦的高等學府。”
“那都教些什麼啊。”尤希爾問道。
“什麼都教,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凡是世上有的知識都能在大學裡學到。”
索尼婭眨巴眨巴眼睛:“能學到法術嗎?”
“不能!索尼婭你要搞清楚,大學是積累知識和智慧的地方。所謂魔法只不過是探索宇宙奧秘和世界終極的手段,手段而不是目的。對一個法師來說,知識和智慧的價值看可是遠遠凌駕於通過魔法獲得的力量之上的!不過對你們術士來說是不會理解的吧。”
“有什麼用,你他娘的倒是有知識,知識能讓你搓出火球術嗎?”
“你欺負人!”李維無奈地捂着臉,索尼婭聳了聳肩:“誰讓你說我文盲的。”
“好了好了不要糾結火球術這種事情了,塞涅卡又不要做冒險家,他將來是要做一個學者,天文學家或者物理學家之類的,是吧。”
塞涅卡搖搖頭:“其實我現在的想法改變了姐,我的理想是做一個哲學家。”
“哲學家,那又是什麼東西?”尤希爾繼續懵逼。
“就是搞哲學的人里最牛逼的唄。”阿爾納斯道。
“那哲學又是什麼東西?”
“這個我知道!”索尼婭說,“就是一群人吃飽了撐得沒事幹坐在一起吹牛逼。”
“這你說的不對,我還見過飯都沒吃飽衣都穿不暖睡在木桶里還天天吹牛逼的呢,好像還叫什麼犬儒學派。”阿爾納斯自負見多識廣。
“文盲,純粹的文盲,你們倆真是一對文盲!”李維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哲學是所有科學的科學,所有學科的指導學科。它的本質就是追求智慧,探索宇宙原初奧秘的活動,用索尼婭你聽得懂的話來說就是‘到達根源’。”
“那你不又說哲學家和法師不一樣嗎?”索尼婭疑惑道。
“當然不一樣,哲學是通過思考來尋找世界的根基的活動,要的是過程,法師追求的是那個結果,追求過程和追求結果,那是兩碼子事!”
“我聽明白了,說到底就是他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找到?”
“是啊。”
“那還不就是吃飽了撐得。”索尼婭撇了撇嘴。
“其實也不僅是李維先生說的這樣啦。”塞涅卡道,“能聽我說幾句嗎索尼婭小姐?”
“請。”索尼婭伸手道。
“我想想怎麼說能讓你好理解一點。”塞涅卡說完沉思了起來。
李維在旁邊幫腔道:“這是人家小塞為了照顧你這個文盲,只能想辦法把自己降低到你這個檔次來給你講道理。”
“去去去,一邊去。”
“這麼說吧,哲學就是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這還不簡單嗎?我對這個世界也有看法啊。”阿爾納斯插嘴道。
“你的看法怕不是分成能偷的和不能偷的吧。”索尼婭道。
“會長先生說的也沒錯,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哲學。只是一般人對世界的認知停留在非常淺顯的階段。如果把宇宙比作一個大圓的話,他們所知的世界就是自己身處的這個小圓,並不關心或者說壓根不知道還有比這更大的世界。所謂的哲學家能由小及大,對這個宇宙規律做出自己的整理和總結,尚不清楚的部分則用能夠自洽的猜想補全,這樣完整系統的一套說法,就是那個學者的哲學。”
“那哪知道是對還是錯啊。”這回連艾莉絲都被塞涅卡說糊塗了。
“這裡面是沒有對錯的。”塞涅卡說,“世界之廣闊,早已被證明是不完全可知的了,我們現在所知道的大陸可能也只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而已,沒有人能對這個世界了如指掌,如果有那樣的人就不叫叫人,而是能稱作神了。哲學家們構築的理論世界只是儘力對此做出合理猜想,因此不同的猜想都是可以允許的。”
“好了好了別說了,說的我頭都暈了。”艾莉絲擺了擺手,“反正就是你要做這麼一套理論出來,然後你就成了個著名學者了,是這個樣子吧。”
“我還遠得很呢,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還遠遠不足。”塞涅卡撓撓頭笑了,“所以我才來風臨城上大學啊,瓦蘭托卡最著名的學者們都聚集在這裡,在這裡想學到什麼都行。”
“那你今天是剛到風臨城嗎?一個人來的嗎?什麼時候去學校報道啊?”雷古勒斯問道。
“是啊,我跟着個商隊從阿卡迪亞過來的,因為商隊的保鏢是我們傭兵團的嘛所以就搭個順風車了。本來打算先找個旅店住下然後下午去學校看看,結果正好在市集上遇到了姐姐。”
“這個大學,他在什麼地方?怎麼我在風臨城這麼久都不知道?”阿爾納斯眨巴眨巴眼。
“就在城外啊,哎,不是就在茵夢湖邊嗎?那個挺漂亮的建築,你難道沒見過嗎?”李維奇怪地問。
“啊?那就是大學啊?我還以為是哪家貴族老爺家的私家別墅呢。”
“你難道沒進去偷過嗎?”索尼婭問。
“你別把我說的好像走過路過都要進去偷點什麼一樣,我好歹也是有身份的大賊,不是高難度任務的委託書我都不接的!”
“反正你認識就好!下午跑堂的活讓尤希替你,你陪我弟弟去走一趟吧!”
“喂,憑什麼是我!怎麼不叫姐夫,姐夫不就是用在這種時候的!”
“你腿腳靈便又比較機靈嘛,好照應他一點。”
“那姐夫他......”阿爾納斯還逮着雷古勒斯不肯放。
“什麼姐夫,姐夫都瘸了你還叫姐夫去走!”雷古勒斯怒道,“姐夫是你喊的嗎?”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我陪着咱們小少爺去走一趟行了吧。”
“謝謝你啊會長先生,給您添麻煩了。”
“別喊會長,喊名字就行,或者老白也行。”阿爾納斯連連擺手,“這一聲會長喊的總是讓我想起點不好的事情來。”
“那趕緊去做飯吧,早點吃完早點出發,還要趕回來吃晚飯呢!”
“是啊姐夫,趕緊去吧,都要餓死人了。”索尼婭餓地趴在桌上說。
雷古勒斯先生站起身,瞪了阿爾納斯和索尼婭一眼,去廚房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