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觉醒来,陈仁睁开双眼,只感觉眼睛有些干巴,眨了眨,淌出几滴浑浊的液体,这才稍微好了些。

不同于之前睡一觉醒来浑身酸痛乏力,这一次陈仁头脑清醒,身体也不是太痛了,当然,还很饿、很渴就是了。

“嗯?”

陈仁发觉四肢有些瘙痒,而且比起昨天是有过之而不及,但奈何没有手,还是不能挠个痛快,只能痛苦地在地板上摩擦。后来,陈仁又怕伤口再度感染,只好作罢,不再去管瘙痒症状了。

“唉。”

陈仁忽然叹息一声,米饭吃完了,水也没了,日后该靠什么过日子呢?

陈仁撇过头望向庙外,只见外面阳光正好,水坑粼粼,水面倒映出颗颗大树,落了满地的叶片,时不时还有鸟鸣声。

望着一片和谐的外面,陈仁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竟想再睡个回笼觉。

便在此时,突如其来的嘈杂声音打破了宁静,只听咻咻几声,伴随着鸟儿慌乱地扑打翅膀的声音,阵阵孩童笑声传来,吵醒了陈仁。

只听道:“太好了!我打中了!”

“啊,还有它的鸟巢!”

“大收获啊!!”

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踩在那些落叶上,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而陈仁紧贴地板,更是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些孩童的轰轰脚步声和笑声。

陈仁觉得心烦,便喊了一句:“小声点!”

刚出口,陈仁便后悔了,他并不太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但转念一想,如果能通过这些孩子找到附近的居民大人,也许自己可以获救也说不定。

即便希望渺茫,但对于现在的陈仁而言未必不能一试。

另一方面,孩童们听到陈仁的声音,不但不怕,更是寻声找来,出现在庙外门口处。

陈仁一看,对方一共有五名孩童,都是男孩,且基本上都只有七八多岁的样子,其脸蛋红通通的,还挂着鼻涕,望上去有些滑稽,身着不算华丽,应该是农民或者铁匠的孩子。

陈仁注意到其中个子最高的孩子右手上握有一弹弓,左手则提着一只受伤将死的画眉,而在他身后,还有一个满脸雀斑的孩子正手捧着画眉的鸟巢,几只雏鸟正探头探脑地望着四周,不明白现如今的状况,还叽叽声唤自己的母亲。

陈仁见此情形,于心不忍,便道:“你们太残忍了,杀了这些雏鸟的妈妈,它们日后该怎么生活啊?”

孩子们望着眼前躺在地板上没有四肢的诡异大叔叔,只觉得这人既可怕,又好笑。

高个孩子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轻笑道:“当然是进我们的肚子里啦~这种小鸟烤起来嫩的很呢!”

陈仁听闻,便循循善诱道:“哎呀,你们要换位思考啊,如果是你们的妈妈死了,你们该怎么办呢?”

然而,那高个男孩一听,顿时便怒了,直接把手中血淋淋的画眉往陈仁脸上一扔,骂道:“你妈才死了呢!”

陈仁猝不及防,脸部被画眉鸟的尸体给砸了个正着,顿时只感觉眼前一黑,鼻梁都快被砸断了,血腥味扑鼻,鸟的羽毛塞了一嘴。

男孩们看到陈仁呸呸吐出鸟毛,不禁捧腹哈哈大笑,笑的直跺脚。

那个满脸雀斑的男孩竟是效仿高个男孩,掏出怀中鸟巢雏鸟,不顾手中雏鸟挣扎死活,用力一丢,往陈仁身上砸去。

只不过这一次,由于陈仁早有防备,外加雏鸟身轻力道不足,所以只飞到半空中便落下了,未能造成方才高个男孩扔出画眉的效果。只可怜雏鸟被如此对待,一落地,竟已是奄奄一息,离死不远了。

陈仁大怒,这些孩子居然如此残忍,毫不在意地杀死了两条生命,实在是不能忍,便骂道:“你们的父母没教你们该怎么做人吗!?”

高个男孩哈哈大笑道:“我老爹跟我说,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只要我比你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其余孩子更是共同起哄道:“就是就是!我们还吃肉呢!你怎么不去可怜那些被吃的动物们呢?”

说着,麻雀男孩又发现了那碗被陈仁吃剩下的饭,便指着剩余的鸡腿道:“看!你自己还不是啃鸡腿啃的贼香?还说我们呢,甚至还没吃完!浪费!啊哈哈哈……”

陈仁又气愤又羞愧,但一时间竟找不到该反驳他们的话语,更何况他等会儿还要靠这些孩子来找到大人们呢,不能再去激怒对方了。

陈仁只好低下了头,静静地沉默着。

高个男孩见陈仁沉默不语,不由得有些扫兴,便不再大笑了。其他孩子见状,纷纷以高个男孩为首,也停止了笑声。

忽然,高个男孩身子微微一颤,脸上竟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好似想到了什么,居然快步跑到陈仁面前去,迅速解下裤腰带,露出小兄弟。

陈仁大惊失色,忙道:“你、你要干什么!?”

男孩嘿嘿一笑,顿时,黄色的尿液喷出,淋了陈仁一身。

这尿又臭又黏,陈仁连忙大叫道:“住手啊!!”

谁知,男孩趁此机会,赶紧对准陈仁嘴巴,把最后一泡尿射进去。

陈仁虽及时闭口,但还是让一部分尿液流入口中,那种腥味,顿时令陈仁反胃,呕的一声吐出来,腹部阵阵恶心,又是吐出一地酸水。

男孩又开始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陈仁,回头向伙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成功。

“我杀了你!!”

陈仁怒发冲冠,拼了命地向男孩爬去,只靠自己的半截右臂和腰部力量,披头散发,恶狠狠地朝男孩扑了过去。

男孩大惊失色,赶忙穿好裤子,灰溜溜地跑了回去,结果回头一看,这个怪人居然只爬了两步不到,不禁又是一阵嘲笑。

“哈哈哈哈哈!”

孩子们的笑声便如同锥子般,扎入陈仁的心脏,再次摧毁了他的自尊。

“大家不要怕他!他只是个废人!”

说话间,这些恶童不知从哪儿取来了一些藤条,在高个男孩的带领下一拥而上,围住陈仁。

陈仁惊慌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嘻嘻嘻。”

恶童们没有回答,而是围着陈仁开始转,好似在寻找机会攻击。

陈仁此时无手无脚,只能在地上扑腾,用牙齿也咬不到对方。突然之间,一个恶童趁着他分神,在他注意不到的角度一脚踹了过去,不偏不倚,正是对准了陈仁的阴茎!

陈仁霎时发出了震天的惨叫声,面部扭曲到极点,顿时便不能自理,只感觉下半身好似瘫痪,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

恶童们见此情形,便立刻齐心协力,把陈仁给翻了个身,并七手八脚地用藤条死死困住了陈仁。

高个男孩一脚跺上去,狠踩陈仁脊骨,可怜陈仁下身伤痛未消,眼下竟又感觉腰快被踩断了,不由得两行眼泪纵横,痛哭求饶道:“放过我吧!我知错了!”

恶童们见陈仁求饶,本着得理不饶人的精神,更是嘻嘻哈哈,变本加厉地折磨起陈仁来。

一恶童爬上陈仁背部,用手中的藤条勒住陈仁脖子,双腿用膝盖顶住陈仁脊背,竟是把陈仁给当作马骑。

“驾!驾!”

恶童发出欢快的笑声,一边勒紧陈仁脖子,一边双脚不安分的动着,大起大落,令陈仁同时处于窒息与腰断的窘困处境当中。

陈仁心中悲痛万分,大呼:“谁来救救我啊!!”

恶童们你一脚我一脚地踹、骑,把陈仁折腾的死去活来。这些恶童甚至一起上,像是在争夺玩具般,挤压在陈仁背上,五个孩子的份量,令陈仁内脏受损,口鼻皆流出鲜血。

身心俱伤的陈仁猛然间回想起了过去,那时,无刃守在左,无声鸟守在右,阳光正好,陈玲缠着自己一起玩耍,而另一旁还有父王吴烈在观看,大家其乐融融宛如一家人。自己虽只是明阳小国的太子,但也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大家都对自己很恭敬,很给面子,再同现在一对比,正是天地之差别啊!

陈仁心中悲痛直至悲愤,怒吼一声:“额啊!!!!”

用力掀翻了所有孩子,恶童们哇哇大叫,一哄而散。

“你敢吓我!!我叫我爹爹来!你等着吧!”

高个男孩带着一干小弟扬长而去。

陈仁一听对方此言,顿时心感不妙。

没过一会儿,高个男孩便领着一干大人过来,全都是男性。

只见这些男人各个体形彪悍,身着粗犷的布衣,露出的黝黑胳膊比陈仁的头还粗!而且更吓人的是,他们或背着一杆长枪,或腰间悬着一柄刀刃,望着那兵刃的寒光和微微的卷口,以及还未消去的血迹……

陈仁的心霎时落入无底深渊——

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啊!

为首的男人是个光头,头部有一道宛如蜈蚣般令人咋舌的恐怖刀疤,而那个高个男孩也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应该是他的父亲。

“哦?就是你欺负我儿子的?”光头刀疤男笑眯眯地望着陈仁。

陈仁心下胆寒,连忙赔笑道:“误会!误会啊!我没有!您看我这残废之躯,如何能吓得了那孩子啊!”

陈仁虽心中余火未消,但为了保命,他不得不低下头颅,强行摆出一副笑脸。

光头刀疤男听闻,顿时哈哈大笑,引得其余人也是一同大笑,而那个男孩更是对着陈仁做鬼脸,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陈仁也跟着笑了起来,却是一边笑,一边流泪痛哭,内心的痛苦再次到达极点,甚至隐隐有自暴自弃乃至自虐的感觉在里面。

光头刀疤男大笑道:“拿上来!”

顿时,一人极度嫌弃的手捧一脏盆,丢在陈仁面前。

里面污秽一片,臭烘烘的味道扩散开来,男人们皆是一阵捂鼻嫌弃,就连高个男孩也不例外,唯有光头刀疤男还在笑着。

光头刀疤男俯下身,望着陈仁的脸,指着脏盆里的污秽,微笑地对陈仁说道:“这是老子的屎。你今天把它吃了,我们之间的仇便一笔勾销了。”

陈仁不可置信地回笑道:“不是吧?”

“呵呵~”

陈仁干笑道:“哈哈……”

下一刻,一人粗暴在陈仁身后揪起陈仁头发,然后再狠狠地摁进屎盆,接着又拿陈仁的脸当抹布似的在屎盆里搅动。

“妈的!当家的叫你吃你就吃!这是给你面子懂不懂啊!”

顿时,庙内又爆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唯有陈仁好似完全崩溃般呜呜咽咽地哭泣出来,为这群恶鬼的狂欢又增添了一份乐趣。

然而,一丝凶狠的目光却在陈仁满是泪光的眼神底下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