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石慧率军追击无声鸟却被陈仁神针打了个全军覆灭,好在石慧追击之前,为了保护孙虎等伤兵而预留了三百左右黑甲兵,这才还有兵可用。

回去后,石慧先是找寻了一番李庆的人头,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不仅如此,华竹、吴烈这两位高手的下落也是不明,石慧不由得有些懊恼。

唯一可喜的便是无声鸟竟把毒人像给落下了,石慧收回液人像、毒人像两大神器,倒也不用怕李光天会怪责他损失千名黑甲兵了。

整备好黑甲兵,石慧又向当地借了点头人手,便开始处理陈家庄之残局了。

陈家庄前院内,一片空地上,五十名黑甲兵围着一群五百名身穿粗布衣的家仆,而石慧则站在他们面前,左右各有孙虎、杨卓两名大将。

陈家庄的家丁仆人足足有五百人之多,在陈定秋与石慧见面敲定剿灭李庆对策后,便把这些人给安排到了陈家庄外围较偏僻的地方集中。

现如今,陈家主陈定秋下落不明,其子陈飞南乃是与李庆勾结的朝廷重犯,而其胞妹陈玉落虽情报提供有功,但也下落不明,而陈家其他族人全都陷入了发疯、失忆等状态,已无法作为正常人生活。

所以,石慧大声对家仆们宣布道:“陈家遭遇不幸,全族已亡,故陈家所有财产房地土地都归朝廷所有。而令圣上仁慈,念在各位多年打理陈家有功,所以每人都能得到陈家一部分财产回去。”

说着,石慧身后十几名黑甲兵正推着承载满满金银珠宝的推车而来,霎时便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目。

望着推车上的闪闪发光的财宝,众家仆纷纷咽下口水,交头接耳,两眼发光,恨不得一起冲上去直接开抢,内心里既激动又高兴,欢呼雀跃,感激着李光天的决策。

然而,石慧微微一笑,语气一转:“但是,为了防止你们之中藏有反贼,所以每个人都得接受全身检查!”

一黑甲兵道:“脱光衣服!检查身体!”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种耻辱的事情可没人会第一个去做,更何况家仆之中还有女性。

石慧挥手道:“女人先带走。”随后又道:“率先脱衣检查的人,分到的珠宝会更多。”

此话一出,所有人当即脱衣服,有些人嫌脱衣慢,甚至是干脆撕扯起来,哗哗几声,碎片飞物,顿时每个人都赤条条地相互见面了。

寒风中,男丁家仆们被冻的瑟瑟发抖,却是脸上都带着青春盎然的微笑。

石慧让这些人站好,自己亲自一个接一个地检查,凡事皮肤上有疤的人都出列,不管这道疤在哪里。石慧就是为了谨慎处理李庆是否还整过容混在这些人里面。

很快便有一堆人站出队伍,在几名黑甲兵的带领下,这些身体有疤的人摸不着头脑地被带离,去往了未知地方,至少在这片空地上是望不到他们的。

“嗯?”

石慧忽然发现有一名赤裸青年样貌长的眼熟,但仔细一看,却又不像是李庆。

只见那名青年与石慧年龄相仿,面色害羞,不堪石慧炽热目光的注视,低下头不知所措。

石慧上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扭捏答道:“吴小桐。”

石慧又细细地检查了这个青年一番,发觉他身上并无一处疤痕,但这似李庆的面容还是令石慧一阵狐疑。

石慧对其他家仆问道:“这个吴小桐是何时进入陈家庄的?”

“回大人,他是不久才来的。”

“哦?”

不久前才来的,偏偏在李庆暗藏陈家庄时才来,这不正在说明这个青年的可疑吗?

然而,石慧目光突然一冷,他发觉回答的人身上有几处明显刀疤,虽然细小,但并非是寻常刀刃所致。

“好大胆!你们竟敢欺骗本官!”

石慧左臂忽地一出,一招虎爪深探,猝不及防,那几名家仆顿时露出狐狸尾巴,轻功一跃,堪堪躲过了石慧袭击。

这些家仆,竟身负武功,乃是李庆潜藏手下!

石慧一声令下:“杀!”

这几名家仆虽有武功,但奈何遇上高手,很快便被孙虎、杨卓两位武将给制服了。

“带下去!”石慧命令道,随后对着每个家仆道:“若是敢欺瞒本官,便视作反贼!”

顿时,无人不唯唯诺诺,浑身颤抖。

经过此事,石慧下意识地认为吴小桐的来历乃是这些人有意泼脏水,好借机脱身。

殊不知,在石慧听不到的角落,有一人自言自语道:“可那吴小桐确实是最近才来的啊……”

但眼下人心惶惶,自然是无人敢哼一声。

石慧检查完后,回头又盯了一下吴小桐,却见对方正傻呵呵地笑着,哪里像精明的李庆啊。

石慧暗道:“不对!李庆装懂卖傻十余年,我必不能被表象所欺骗。”

遂石慧又道:“取大铡刀来!”

不一会儿,一座明晃晃的大铡刀被十名黑甲兵给抬了过来。

石慧大声道:“为了表明你们与反贼没有关系,还请做出相应的觉悟——每人自断右臂,以示忠诚!”

家仆们一片骇然,哭爹喊娘、愣在原地、瑟瑟发抖的人皆有之,而石慧则是借着这个机会默默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李庆具有很强的意志力,从不动声色地牺牲生母就可以看出,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故即便遇到这种需要舍臂求生的时刻,他也不会过多慌乱,而是迅速做出舍臂举动。

石慧将视线转向吴小桐的方向去,却见对方脸色惨白,双腿抖个不停,哪里像是有决心舍臂求生的样子啊。

石慧不想过多地搞臭朝廷的形象,他认为若要统治阶下百姓,一个亲民、强大、公平的政府形象是很有必要,即便他并不反感某些极端手段。

譬如那些身上有疤被带走的人,此刻已都被秘密处决掉了。

石慧挥了挥手,道:“够了,刚才言论只是本官的试探,尔等皆已合格,拿着珠宝离去吧。”

顿时,人们的心情转忧为喜,纷纷破涕而泪,更是大声呼喊着石慧英明等攒语,浑然把石慧之前想要他们右臂的事给抛之脑后。

奴役百姓,便是如此,要懂得恩威并施。

人们重新排好长龙队伍,一个接一个地取走属于自己的珠宝,这些价值连城的奢侈品,足够他们一生不愁吃穿了,前提是不沾黄赌酒色。

轮到吴小桐时,石慧又仔细看了看对方,发现这人跟那些平明百姓的行为举止和神情无二。

石慧很不情愿地放走了这人,实际上他很想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百,但奈何心理负担太重,没有足够的行动依据,石慧还没这么丧心病狂,并且他才刚经历牺牲生父的打击,即便表面上没什么,但内心还是很不好受,压抑的太多了。

石慧松懈了,他本想叫人跟踪这名吴小桐,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没再继续操心此事。

吴小桐离开陈家庄后,先是在城内转了转,在确定没有追兵后,便悠哉悠哉地出了城,来到郊外处。

野外,四下无人,吴小桐伸手摸了摸包裹里的珠宝,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并逐渐越发放恣起来。最后成为震落树叶的狂笑。

李庆,终究还是假死成功了,以无数人的生命为牺牲,包括自己的母亲,终于彻底摆脱了李光天的追捕!

“哈哈哈……”

李庆忽然两泪纵横,不知是为自己劫后余生,还是为那些牺牲的人所流。

李庆的假死计划早已策划了十年之久。

十年前,他遇到了盛莲花,得到了一副人皮面具。

三皇子带上看似与自己样貌相差无几的人皮面具,装疯卖傻地回了皇宫,就连生母婼妃也看不出来。

往后,李庆每次出宫逃避,看似游玩,实则在龙殇境内埋下自己的势力,而每次回来,他都会带着有细微变动的人皮面具。

吃饭带着面具,喝水带着面具,睡觉也带着面具,好在面具透气通风,更有盛莲花药物配合,所以不必担心皮肤问题。

于是,面具在每次回来时改动一点点,十年积累,逐渐变得与面具下的那张脸越来越不像了,然而周围人却把面具当作了李庆真正的面孔。

十年了,整整十年,当所有人都以为面具便是李庆时,无需手术整容,只需摘下面具,谁能看的出李庆真容?

“他们都忘记我这个三皇子的面容啦!”李庆自嘲地笑道。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憎恨。

空旷的郊外,一人一边撒着热泪,一边狂笑,如同失调的木偶般逐渐离去。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