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局,茉咲纱凛再度坐庄。而现在的点数是这样。

茉咲纱凛29600点,对家的男人28400点,她的下家15100点,上家26900点。

分差非常小,不管是上家也好,对面的那个振听使也好,只要是一番以上的牌,直击她的话,都有追上来的可能性。

闭上了眼睛,重新回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不要害怕,如果面对这样的邪道就乱了方寸的话,天国的父上也会笑话自己的吧。

————

那是她六岁的时候,偶然间从电视上的直播里看到了比赛场上,她的父亲,松崎圣也的身姿。

那握着牌的坚定手法,那彻底的、直爽的牌风,那可以将一切小心思击溃的策略。

她的内心第一次对麻将这种竞技游戏产生了兴趣。

但是她的母亲因为要一个人养活她而兼职了数份的工作,无法在家陪她。而因为她的出身,周围的同龄人也都疏远着她。

被囚禁在家里的公主,只有一个人在电脑前打网络麻将。

直到父亲的松崎圣也发现她的这个爱好的时候,她已经在全日本用户最多的麻将游戏里打到了五段,远远超过一般人水平的程度。

那之后她才正式地师从自己的父亲,正式地为了继承这个男人在赛场上的英姿而学习。

“纱凛,你对牌效率的处理是天生的一流,精通概率论的人大概的切牌水平也大概和你不相上下。但是,麻将,不仅仅是牌效率的处理,数据流的一本道,这样的东西。只是朝着和牌率高的道路前进的话,会步入无法提升的死路。”

“死路……”

“只打Net麻将的话,是提升不了水平的。你还小,进不了雀庄,我会找一些认识的pro雀士来陪你打。”

这么说的松崎圣也,真的实现了他的诺言。

————

现在回想起来……眼前这个西服的男人,这个振听使,就宛如父上当初找来的职业雀士一样。

打法给人陌生的感觉,而如果在这里畏惧而收束了手脚的话,反而会落入他的算计吧。

她……茉咲纱凛,要彻底地打倒他,然后再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他。

南一局,配牌完了。Dora指示牌是红5筒,也就是说Dora是6筒。

她的手牌是这样的。

2359万479筒345条白白白发。

起手有役牌的暗刻。虽然是很轻快的牌,起手就是两向听。但是却看不到得高得点的希望。

不……她可不是会止于一番的人。这不过只是她的强运的一角。打9万。

而到了三巡。自摸上来的牌,非常地符合时宜。

她的手牌因为这次的自摸,变成了235万347筒345条白白白发。自摸的4万。

这样的话,就是三色同顺可能的一向听,如果那个三色的5筒成功摸到的话,默听也是3番打底的牌。

果然,运是站在她这里的。

“(虽然父上最不屑的就是运势流,但是麻将如果只是进行一个两个半庄的话,运气也会起到决胜的作用。很不巧的是,我就拥有这样的强运。)”

打7筒。

“吃。”

这局里第一次鸣牌的,是分数处在最下位的下家。副露678筒。

“(断幺……?这样的话就是断幺dora1以上。下家也要注意吗?)”

而第四巡。她自摸上来了红的五万。

“(五万吗……虽然是赤Dora,但是如果这里打掉发听牌的话,就没有三色同顺的两番。虽然白Dora1,又或者先行立直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我的运应该不止于此。)”

她将那张红Dora放进了手牌里,将那张普通的五万打了出来。

“吃。”

下家副露345万。这样的话就是两副露。

而下家到现在为止的弃牌,分别是西,2条,9万。确实是断幺的弃牌没有错。

而下家在吃了5万之后打出了2筒。

……如果这个时候没有执着于大牌的话,立直一发也是一个满贯了。

而对面的那个男人,在上一局那个流满过后,那种邪恶的气息也仿佛消失了一样,这个麻将桌上仿佛重归了寂静一般。

而这一巡到他的时候他打了5筒。

“和。”

茉咲纱凛的下家推倒了眼前的牌。是46筒,45688条。副露的678筒和456万。

副露

“诶……断幺,三色同顺,dora2,赤dora1。满贯。”

他只是默不作声地将点棒拿出,交给了纱凛的下家。

他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打5筒?这种早巡,就算5筒是手牌里的孤张,考虑到是dora边的牌,也不可能就这么切出来吧?

果然……不依赖振听的他,很弱吗?

但是,同时,茉咲纱凛的庄也再次被过掉了。

场上的分数变成了茉咲纱凛29600点,对家的男人20400点,她的下家23100点,上家26900点。

也因为这一次的放铳,四家的分数变得更加不相上下。

茉咲纱凛并没有这么简单就放松了警惕。

魔物始终是魔物,不会这么简单地变成凡夫。他既然说要不依赖自己那个振听的鬼附身状态战胜自己,那么自然是有一些把握。

可南二局,那个男人再次让她失望了。

“和。只有东。30符一番是1500点。”

他再次放铳给纱凛下家的男人。

茉咲纱凛29600点,对家的男人18900点,她的下家24600点,上家26900点。

进入南二局的一本场。庄家依然是纱凛下家的男人。

“(难道真的是我的错觉吗……连续两次犯这种错误……这样的人,对上松崎优一还有他请来的职业雀士,会被打得体无完肤。)”

这一局,茉咲纱凛的运又稍稍回复了一些。

五巡,手上的牌是这样。

123万78筒23455条北风暗刻,默听69筒。因为牌实在太小,一张dora都没有,没有立直的必要。

而在第八巡。她自摸了9筒。

“自摸,门前自摸,北。30符2番的一本场是庄家1100,闲家600点。”

分数变成了茉咲纱凛31900点,下家23500点,对家的男人18300,上家26300点。

进入南三局,那个男人坐庄。Dora是北。

他整理完了手牌之后。露出了一丝微笑。

“立直。”

“什……”

第一巡,在没有人鸣牌的状态下立直,称为“两立直”也被简写为“w立”。番数也由一番变成了两番。

他打出的牌是西。

通常,面对两立直除了打现物(立直者扔过的牌)以外没有什么特别好的防守办法,但是,两立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虽然在早巡比较容易因为其他三家不知道自己的听牌而和牌率提升,但是通常因为听牌太早,听的都是坎张,边张,单骑这样的恶听。又或者是其他三家都戒备了这个两立直,进入晚巡也没能和牌的话,反而会因为他家的后发立直而陷入被动的状态。

但是茉咲纱凛手里,正巧没有那样的现物。

上家的男人虽然跟打了西风,但是她的手里没有西。

这样的话,无法避开这个一发……

只能打幺九牌来降低放铳的概率了。如果能撑过去的话,这副牌,他会后悔那个w立直。

打一万。

可对面的男人推倒了那副牌。

23万111234筒678条东东。

“抱歉呢。荣。两立直,一发。”他翻开了裏dora的指示牌。是8条。

“又没有中吗……那样的话就是两立直,一发。40符3番,庄家是7700点。”

这样的话,他就变成了26000点,位列第二。她因为这次的放铳,变成了24200,反而变成了第三。

她有些不甘心地交出了点棒。进入了南三局的一本场。

“一时的好运……吗……”

“可能吧。但是,运这种东西,我是不会一直依赖的。”

“……”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又一次看见了。

他背后的,奇妙的空气。

仿佛被按下了什么切换的开关一样,是和自己学打麻将到现在遇到的对手都完全不同的气势。

“(果然……他就是我命中注定要找的人。)”

不过,这一局,她也感觉到,自己那因为九莲宝灯失败而溜走的运,又确实地回来了。

起手。11234789万,北北北白发。绝好的混一色一向听。

第二巡。她就摸到了那张一万。

“立直。”

打白的立直,听单骑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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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咲纱凛在跟随她的父亲,松崎圣也学习麻将之后,很快产生了疑问。

“为什么爸爸的听牌,一直都是选择单张的听牌呢?”

比如77789东东这样的手牌。在听牌的时候可以选择听7万和东这样的二择。

但是松崎圣也却时常会把那样的牌拆掉,然后再上手东风,变成789,东风暗刻,再加上任意的一张的单骑。

“你果然会这么问呢。在学习了牌理之后,我们一直都会追求更广的进张数,追求更多面的听牌牌型。但是,那也不是绝对的。”

松崎圣也叹了一口气。

“比如,如果你的牌型是44499筒66777888条。对手打出了9条。你会选择和那个一杯口吗?不会的吧,即便振听了也会去追求9筒和6条的四暗刻,最差也是从别人那里和到三暗刻对对这样满贯起步的牌。我的牌也是这样。我和你说过吧……只是打Net麻将的话,无法变得更强。现实世界的麻将,是有许许多多的场况的。我的单骑听,并不是说所有情况都会去追求恶听,去听地狱单骑。反而是经过牌局从第一巡开始,对手的动作,弃牌,牌山的剩余情况,综合这一切考虑的选择。而这种选择,往往可以导向胜利。”

那便是松崎圣也的牌理。独一无二的单骑选手,即便是茉咲纱凛学习了数年也无法掌握其皮毛的打法——奇迹的单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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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234789万,北北北白发。这个牌打白或者发的立直,反而比不立直要好的多。

因为是早巡,生手的人,或者是信幺九牌的人,都会偏向于拆幺九牌来防守。这个时候,即便是生张的白或者发,都有可能一发命中。又或者是别人正好有着发的暗刻,这个时候,大概会误以为拆掉那个暗刻的发,安全率更高一些吧。

所以,越是这个时候,立直的效果越好。

但是那个白,她的上家碰了。

然后打出了9条。

“碰。”

对面的男人碰走了9条。一瞬之间两个人一副露。上家那个白的副露,看上去速度也很快。不然的话,沉稳一点的人都会选择放过那张白,将手里的白对子当作安牌吧。

不过,那张打法,很快就会被她的听牌所击溃。

她的这个手牌。虽然没有dora,但是立直混一色加上北风暗刻的附加符,也是满贯的牌。不管是自摸又或者是荣和,都将宣告她的胜利。

可是,对面的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又一次,打了那个白副露的男人的危险牌。当然,放铳了。

“和。役只有白。一本场是1300。”

“(这一次,他的放铳,也和上两次一样,打了莫名其妙的铳牌,难道说,他是有意放铳的吗……?)”

分数变成了,茉咲纱凛23200,上家28600,对面的男人24700,下家23500。

她的分数,因为那个立直,反而变成了第四位。

“难道说……这个打法……是‘电报’吗……?”

所谓的电报,是日本麻将的一种打法。

为了达成自己的某个目的,故意放铳给他家的打法。

当然,这个打法的风险非常高,需要非常精准地猜出其他几家的听牌,避开最大的那个听牌才行。不然的话,非常容易陷入一炮双响,又或者是不小心点了中裏宝牌的大牌的境地。

但是……电报,通常只有分数远超其他三家,不想让他家追上自己的时候才使用的。这个男人,在南三局之前,还是第四位的处境,为什么那个时候就开始使用电报这种战术……还是连续放铳了三局?

不能理解。

这个时候,纱凛再度看见了那个男人背后的东西。

“(…………)”

是……这是对于麻将有着极致的感的人才能体会到的东西。

“(这个男人……身上的‘鬼’,不止一个……)”

仿佛印证了她的预感一样,某种更加可怕的变化,将在这个牌桌之上发生。而包括茉咲纱凛在内的三人对此,还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