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得手了吗？
恶灵的攻击，真的天衣无缝了吗？
答案是——
没有。
“什......！”
直到那一刻，这个被情绪冲昏头脑的大家伙才明白，有些实力的鸿沟，是他永远都逾越不了的。
就在前一霎，于利刃交叠，要触碰到青年身体的前一霎，为了确保他无路可退，恶灵下意识地将两把利刃攻击的位置给分开了一点。
一把锁头，一把锁腿，这也直接导致了一个狭小缝隙的诞生。
而背负着“十二名救世主之一”的头衔，青年，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还是说，他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机会的形成？
猜不到。
也无法猜到。
脚后蹬，跳跃，手斜摆，侧身，翻转身体，仰面朝上，于常人根本无法做任何事的一秒内，在青年身上，一连串漂亮的动作已经一气呵成。
借助自己身体较恶灵相对渺小的优势，他迅捷地腾空而起，在露出的缝隙之中相对而行，与两把利刃完美地呈平行状态通过......
咯嚓。
沉重黑暗的钝刃几乎贴着鼻尖相离，青年扬起的刘海也被割下了一小束，就在那生与死的数厘米之内，他成功突破了恶灵气势最磅礴的一次攻击，以及，也相当于突破了他身体前方的防线！
轰！
和之前一样，失去目标的双刃无法瞬时停止，径直便撞到了两边的墙上，让一堆古老的青色碎石，伴着迸发的灰色烟雾就飞溅了出来。
于这样的背景之下，下坠的青年再度翻转身体，让自己正面朝下，并在落地之前猛地伸出右手，恰好便抓住了什么，接着又在“扑拉”一声落地后，借着先前的冲劲，在地面上又侧滚了一圈，重新恢复到正面朝上的姿势，再顺势用左手手肘直直地一撑地，来停下身体的动作，最后才把迄今为止积蓄的所有力量，交给攥着东西的右手，将右手的武器朝着恶灵的头部狠狠地一甩——
如果不是事先想好要怎么做的话，这一套动作，应该根本不可能行云流水地完成吧......
噗嗤，那是利器埋入血肉所发出的残忍声音。
“啊，啊！！！！！！”
刹那留在地上的黑色太刀，樱铁，完成了她主人未完成的事，就这么直直地插进了蜘蛛恶灵的左眼部位。
噗呲，噗呲。
即使有障碍物挡住，恶灵的血液依然不可抑制地，从伤口处的缝隙一股一股喷出......
姑且，血还是红色的。
青年缓缓站起身来，静静地看了看对手痛苦的样子，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便继续按那一贯的镇定步伐朝他走去。
“我记得，你好像有说过我小瞧你对吧......”
“呜啊啊啊啊啊啊......你！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说不清是在怒吼还是哀嚎的恶灵，费力地摆动肩膀的关节，想要把钉进墙中的利刃给拔出，可是......
好像早已预料到一切，比他的速度还要更快一截，青年一下子便交叉双臂，把手心越过肩膀，随即看也不看地朝后一压。
砰！
两团压缩空气炮以肉眼可见的威力扰乱气流，从天空中坠下，丝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卡入墙内的利刃中央，并准确地突入了那脆弱的关节处......
“我从来都没有小瞧过任何一场战斗。只不过有些对手，不配让我记住。”
腥臭的液体，甚至溅到了巷口的刹那的脸上。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她，早已被震惊得哑口无言。
太强了。
简直强到离谱，不仅有过人的胆识，还在短短一瞬内就想好了所有的作战方案，并最大限度地发挥了自己速度和力量上的优势......
而且，直觉告诉刹那，这，还远远不止他的实力。
只是为了照顾周围和身为射手座渡星者的自己，那个青年才这么战斗的。
真的......
真的和我是同类吗？
实在太可怕了，不仅拥有庞大到让我感觉不出的力量，刹那想，这个家伙还有深不见底的战斗经验，而且战斗方式没有任何犹豫，每一步都提前想好并一定会执行，感觉就如誓要斩断敌人脖颈的决意之剑一般......
连片刻的希望都不会留。
“呜......”
被樱铁刺伤时的呼喊似乎已经抽走了多余的力量，遭受空气炮毁掉臂刃的恶灵连一丝挣扎都做不到，能发出的竟然只剩和先前判若两人的悲鸣。
“结束了。”
青年渐渐收回架在肩膀上方的双手，接着走到蜘蛛恶灵的面前，仰起头，平淡地从底下看着浑身颤抖的他——
一如既往。
“结......束......”
“你输了。”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一直苦苦支撑着身体不倒下的恶灵，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
轰隆隆。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和腾起的烟雾，庞然大物的螯肢如断线木偶般垮塌，恶灵的整个身躯也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渐渐软了下去。
这样啊......结束了。
我又输了，他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
所以说，我，为什么要接受这个本不属于我的力量？为什么就不脚踏实地地活着呢？
到头来，不仅好像依旧一事无成，甚至连做人的资格都失去了......
妈妈，爸爸，对不起，最终，还是让你们失望了。
使星大人，我......
到底......
砰。
他的头部撞到了地面上，下颌枕着冰冷的石头，已不再会有酸液溢出。
咔哒，咔哒。
一双脚，是那双脚，停在了他面前。
散发着星星的气息，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奇妙味道。
“你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吧？我们渡星者的名号你应该也听说过了，因此......对不起。做为守护人类的一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恶灵，接着踏上一只脚固定住他的脸颊，把他的头部摁死。
虚浮又模糊的眼神看见，青年举起的手心内，有疾风汇聚而成的淡蓝色匕首正指着恶灵自己。
“还有什么遗言吗？作为人类曾经的同伴，就算战斗开始前把自己说得再不堪，你应该还是有朋......”
“没有......而且，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呢，哼。”
恶灵似乎已经认命，在这回光返照的时期，连语气也变得随意了起来。
“不过对于这一点，你一定也一样的吧，小子。虽然道路不同，但我们其实都是被选中的人类......而自从得到力量的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原来的我们了。”
青年愣了一下，然后轻轻蹙起了眉，但没有回答。
“呵，真是讽刺。命运这个东西啊，总是那么令人捉摸不透呢。”
“命运......”
“没错。不管是你，还是我，亦或是这个充满罪恶的，世界上的任何人，穷尽一生也都只是在逃脱命运的吞噬罢了......只不过，很可惜，看来我失败了啊。”
“......你，叫什么名字？”
“算了吧。这不是自嘲，我的确是不配让你记住的对手。而且名字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真的重要吗？”
听到了这些，青年顿了一秒后，随即罕见地叹了口气，将匕首缓缓抬高。
“谁知道呢。”
叮~
此时此刻，在来生夜的意识海中，空脚下水面的涟漪忽然开始变得杂乱了起来，有各种各样的波纹在往外泛开。
但因为在专心控制双子座的力量，空并没有意识到，这具身体的拥有者，正悄悄接近自己的背后。
“......动手吧，让我早点去那个世界见我的父母......拜托了，渡星者。”
说完这句话后，恶灵便慢慢闭上了仅有的一只眼睛，等待着自己最后一刻的到来。
他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生命显然如风蚀的残焰一般要走到尽头。
而青年，则慢慢捏紧手里虚无的刀柄......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