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与奶酪扑鼻的香味,低矮的木桌上放着盛满食物的白色餐盘与木质酒杯,葡萄酒、土豆浓汤、奶酪、杏仁干,粉红诱人的苹果,美味食物散发出的香味刺激着龙傲天的味蕾,回想起来,自己好像有很久没有来这家旅行者餐馆大快朵颐了,难得的假期可不能就这么错过,钱袋里的二十枚铜币留着也没有什么用,这种古代的小城市里根本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只有食物的香味才能引起自己这个吃货的兴趣。

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了电子信息时代的人来说,来到这种地方也莫过于不是一种煎熬,龙傲天沮丧的摇了摇头,如果自己还在原来的世界那该多好。

“那个,龙傲天你在想些什么呢?看起来失魂落魄的”说话的家伙坐在龙傲天身旁,他是把龙傲天带到武器行工作的伙计,望上去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噢,巴洛你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跟你说过的,我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你明白吗,穿越,我是穿越过来的。”龙傲天又一次的试图向巴洛解释自己的来历,只可惜他那怪异的罗兰口音加上随口添加的汉语词汇,更让巴洛摸不着头脑。

“我还是听不太懂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想说你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对不对?可是我第一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确是在城北的迪尔托纳街当乞丐。”

“够了,你不要再提我当乞丐的事了,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龙傲天显得很气愤,“如果你不想吃这顿免费的午餐,随时可以回去。”

“不不不,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现在突然觉得你看起来就像是上天派下来的使者,嗯,是的,天使,天使是不会拒绝我的。”

“……”

龙傲天的右手用叉子叉住一块烤得金黄的土豆放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同时左手拿起装满葡萄酒的木质酒杯,将混合着树木清香的酒液吞入腹中。

“哈……”长舒一口气之后,龙傲天这才回过神来,“天使啊,就是那种长着翅膀,在空中飞来飞去的人吗?”

巴洛将一颗杏仁剥开,将果实塞入自己的嘴里,慢慢悠悠的回答:“我可没见过那种东西,我只不过是在城里的教堂的壁画上看到的而已。”

“对了,巴洛,上次有些问题我还没有问完,你可得回答我。”

巴洛摊开了双手做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叫罗兰帝国的国家真的有八百年的历史么?”

“这种事情,大家都是这么说,你问别人也一样。”

“为什么这片大陆叫罗兰大陆?因为只有一个罗兰帝国的原因么?”

“也许吧,有其他的国家也说不定。”

“有别的大陆么,或者你有没有感觉这个世界是圆的,我们其实是生活在球体之上。”龙傲天从餐盘里拿出一个苹果,用手指比划,试图向巴洛说明,“喏,就像这样,假设我们生活在这里,而实际上是这个样子的,而天空中的太阳则在我手指的方向,然后……”

“我的老天,真搞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这种事情鬼才知道,比起这个我觉得你应该将苹果咬一口,这样才比较正常。”

嘎啦一声,龙傲天居然真的就把苹果咬了一口。

“快点快点……”餐馆的门外似乎变得热闹起来,十几名穿着粗布衣服体格健壮的男人涌进了这家旅行者餐馆,从他们身 形和满是老茧的手上可以看出,这些人是一群佣兵。

“听说了么,那件事。”点完酒菜的佣兵们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据说连他们的团长都死掉了。”这名体格健硕的佣兵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据说是被草原上的部落袭击了,中了埋伏,活下来的可没有几个。”

“死了也没办法,只能怪他们武技不精,活该有这个下场。”

“别这么说,亚戴尔,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是因为他们帮帝国的军队运送物资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吧,帝国军和草原人的争斗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

一众佣兵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龙傲天虽然不能完全听懂,倒也是明白了个大概。

龙傲天拍了拍巴洛的肩膀,转过头去用手遮住自己的侧面,小声地朝巴洛问道,“好像是有佣兵被袭击了啊?”

巴洛自顾自地嘀咕道,“这种事情常有,你不知道这里是帝国边陲,离北方很近,那里的草原部族时常劫掠,可危险的紧哩。”

龙傲天手中的木勺啪嗒一声跌落在桌面,此刻的情景就像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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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都被泥沙,鲜血和恐惧所涂满的乌鸦佣兵团的残兵们,是在两天前返回雅戈尔城的,这座小城正是龙傲天所在的地方,那天的太阳高挂天空,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驱散他们内心的阴霾,乌鸦佣兵团全员八十七人,得以生还的不过四人而已,现在的乌鸦佣兵团不过只剩下一个名字。

副团长伊安·库德法尔甚至还来不及让自己的伤势接受治疗,就得开始为以后的事做盘算,还清了租借马车的赔偿后,终于鼓起勇气来到这里,现在他正估摸着看了看剩下的十枚金币,犹犹豫豫地伸手向眼前这扇破旧的木门敲去。

仿佛过了许久的时间,陈旧斑驳的木门,发出了一阵吱呀呀的声音,木门缓缓地向后打开,渐渐地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的身材瘦削,看起来轮廓生硬,皮肤虽白,却又显干黄,她穿着市井上最便宜的麻布粗服,她棕黄的头发像大部分的罗兰农妇一样向后盘起,面容虽然眉清目秀,但嘴唇纤薄,毫无血色,遮不住病态。

“你有什么事么?”女人率先开口道,她的身旁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眼睛大大的,长得微胖,看起来以后会是个强壮的男人。小家伙抱着母亲的腿,用天真的眼神望向伊安。

本已想好的说辞,此刻却无法说出口,伊安虽然久经战阵,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有些怯懦。

“伊安先生,有什么事请进来说吧。”女人抱起孩子,指了指屋内的桌椅,让他进屋说话,桌子放着些布料与针线,似乎是用来给孩子做衣服的。

伊安紧张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愧疚感盈于心头,他甚至不敢坐下,连基本的礼节也抛之脑后。

“尼斯哥特他,他……”伊安一时语塞,顿了一会,他才缓慢地开口道,“他恐怕是回不来了……”

没有想象中歇斯底里的哭号,女人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失落,不再言语。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伊安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女人,在这之前他只跟脂粉街的女人打过交道。

“尼斯哥特他很勇敢!是个很勇猛的战士……”这句话还未说完,他的语气便软了下来,他看到了女人怀里的孩子用明亮的眼睛望着他。

“抱歉,我不该说这些,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伊安垂头丧气地说道,“他们都死了,我们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我宁可自己也死掉。”

伊安被纱布包住的左手还在渗血,他颤巍巍的从怀中拿出钱袋放在桌上,“这些应该能够让你们母子回南方老家,过上一段富足的日子,这里没有帝国南方安全……”

伊安一字一句交代自己认为该说的活,但女人只是失神地望着前方,谁也不知她到底听进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