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笑地看着米歇尔,璀璨的眸子里带着危险的气息。

“作为奖励,你们是不是应该留下些什么呢?”男人微微地合动着红润的嘴唇,微微欠身。借着月色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米歇尔抬起左手,示意车队停下来,看来来者不善。

米歇尔提紧右手中铁黑色的长枪,轻轻地策马向前,持枪的右手凝聚着斗气引而不发,心中暗暗计算着距离,准备将眼前这骑马的华服男子杀死,尼斯哥特打算策马一同前往,却被他挥手止住。

“我们只是些打打杀杀的佣兵,可听不惯这种文腔雅调,阁下若是识趣,就马上给我让开,否则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距离越来越近,米歇尔面无表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男人闭上眼睛,收起笑容,脑袋歪向左侧,慵懒的回答道:“嗯,那可真是遗憾那,”猛然间却倏忽地睁开双眼,眼神无比的凛冽:“那就在我的眼前消失吧。”

话音刚落,米歇尔跃马挺枪,直刺前方,夹着紫色斗气的长枪如同一条噬物的巨蟒以无可匹敌的威势贯向骑马的男人,威猛的枪势隐隐夹着沉闷呼啸,米歇尔用尽全力的一击,这一击足以使一个正常人的身体撕裂成肉块。他明白眼前的敌人让他无法掉以轻心,整个车队很有可能已落入他的圈套,若不能将眼前的这个男人击杀,自己性命难保。

“叮咚!”金属碰撞的尖锐响声震徹天空,令人心里发毛。

带着余威的枪头在空中旋转,混着与空气摩擦产生的激烈风雷声,猛地砸进沙地,一阵剧烈的响声过后不远处的沙地出现了一个直径磨盘大小约有半人深的沙坑。

在这个死一样的寂静夜里,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掌声,鼓掌的男人微笑地望向刺杀失败的米歇尔道:“不错的武技,这样的勇士就这么死去也太可惜了,成为我的奴隶,如何?”

挡住这雷霆一击的人正是站在男人身旁的黑衣剑士,这名武士在米歇尔刺向华服男子的瞬间,拔出了腰间颀长的弧形长刀向上横挑,锐利无比的白色刀锋在擦出耀眼火花的同时也正好横断了这威猛无匹的攻势,甚至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银色的刃弧在斩断长枪的同时,毫无迟钝的划过了马首,黑色战马巨大的头颅轰然落地,鲜艳猩红的马血喷洒一地,平整的伤口甚至能看见马颈切口处森白的腔骨。

失去头颅的战马无力的向一侧倾倒,米歇尔借着黑色的马镫,腾空一翻,猛地回旋双足站立在歪倒的马尸旁,他慢慢地蹲下身子,左手横持枪杆,右手轻轻地抚摩马尸颈部黑色的鬃毛,丝毫不在意鬃毛上沾满的温热黏腻的马血,只是默默地看着死去的战马,一旁的马头依旧睁着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看上去并没有死亡的痛苦。

米歇尔用沾满马血右手抹去了脸颊上豆大的汗珠,他的脸庞在在猩红血液的衬托下愈加狰狞,他放下心中的惊惧,望着披散头发的华服男子,用揶揄的语气回答道:“我可不想有一个打扮得像男妓的主人。”一个箭步直扑黑衣武士,他明白要想击杀这个男人就必须先干掉他的护卫。

华服男子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二人打斗。

尼斯哥特与他身后的一众佣兵面对眼前的情况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抽出兵器亮出弓箭,准备一拥而上将这二人一马剁成肉泥。

“妈的,两个不知死活东西,看老子上去剁了他。”一名脾气爆烈的佣兵策马直冲,手中的钢刀霍霍有声,无比的暴戾。

“嗖”的一声包裹着浅蓝色斗气的箭矢以无与伦比的凛冽之势激射而出。

霎那间带着灰色羽毛的钢制长箭毫无顾及的穿透了那名上前助阵的佣兵的喉管,箭矢带着余势冲天而起,巨大的冲击力将那名佣兵的尸体带出马背,连接头颅与躯干的脖颈已经被斗气撕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鲜血淋漓,若不是颈部的皮肤还与头颅躯干相连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月色也淹没在乌云之中,夜晚的微风吹散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雾,草原的清新混合着腥腻的血气,让人心生凉意。

佣兵团的副团长伊安·库德法尔已经意识到队伍被包围了,那支箭证明了敌人不仅仅是眼前这两个人而已,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米歇尔仍然在与黑袍武士缠斗,凭借一时的血气之勇勉强撑了十几个回合,但对方的刀法轻灵且精妙,稍不注意就会被刀芒吞噬,看似璀璨的刀光却掩藏着无数的杀意。

“你的确是个很不错的武士啊,不过你的部下可不怎么让人尽兴。”男人伸手捋了捋侧额的长发,另一只手伸出两只手指慢慢地放在嘴边。

尖锐的口哨声响彻夜空。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周响起,一匹匹战马抖落身上的沙土从沙地里站起来,马匹身旁的草原武士一个个跃然上马,连绵不断的阵势足有千余人,在短暂的准备后,草原骑兵迅速包围了这批运输队伍,他们的动作整然有序,看得出是一批精锐的部族战士。

在这之前伊安早已命令运输队将所有货柜马车聚在一起,佣兵们躲在马车身后以抵挡草原骑兵的弓箭。

米歇尔只觉得形势越来越危急,再也顾不上缠斗,大喝一声,拼尽最后的力气棒做枪使,贯注全身斗气向前刺去,黑袍武士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男人会用如此以命搏命的打法,自己虽然可以借势一刀取下他的首级,但是胸口也会被其狂暴的一击给贯穿,念及这里,黑衣武士一个侧身闪避过去。

巨大的冲击力夹带着气流与黑衣武士擦肩而过,强大的气流直接刮下了黑衣武士的连身帽,乌黑亮丽犹如瀑布一般的头发在夜色中绽放,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本应拥有的一张美丽脸庞却被一张银色的金属面具给挡住,令人无法一睹芳容。

米歇尔来不及惊讶对方只是一个女流之辈,一击得逞之后随即纵身后跃,飞也似地往马队方向逃去,华服男脸上短暂的露出惊讶之色后随即一闪而逝。

“聚在一起,冲出去!”米歇尔大喝道,“不要犹豫,快……”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胸中一阵刺骨的凉意,随即是无比的刺痛,肺部的鲜血灌入气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喉咙一用力,胸口的血液就大股的冲上喉头,鲜红的血液从嘴巴里涌出来,发出沉闷的咕噜声,血液沾满了胡须由下巴滴落。米歇尔低下头颅赫然看见方才与自己战斗过的长刀刀尖已经穿过了自己的前胸,刀身弥漫着黑色的斗气,仿佛在吸吮着自己的生命。

女性武士右手稍稍抬起长刀,刀上还挂着米歇尔的身体,难以想象她纤弱臂膀所蕴含的力量,她轻轻地挥刀将米歇尔的尸体像垃圾一样毫不留情的甩出,弥漫着黑色斗气的刀身没有沾上丝毫的血迹,黑色的刀柄在手中转了半圈之后,优雅的收入身侧的刀鞘,傲然挺立的腰身让人肃然起敬。

华服男子随即开始用部落的语言呼喝着骑兵进攻,低沉的号角混合着沉闷的马蹄声贯穿于这片沙化的草原。

屠杀才刚刚开始,欧迪拜尔这片草原埋葬过太多的勇士,新鲜的血液是这片土地最好的肥料。而这次,不过是为之后的宏大战役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