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细弱的敲门声,把坐在窗边发呆的风雅唤回了现实,

"有来客?",喝下已经变冷的开水,慢吞吞地起身的他这才想起前不久刚刚安装上的电铃,考虑到这里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造访,

"是游民回来了?"

"叽~~~~",电铃特有的那种刺耳的电流声传了过来,可能是对方担心这里面听不到吧,

(不急,不急...)

慢悠悠地拖着步子的风雅,从藏书的阁楼上爬下,望着变得一片漆黑的室内,

按下电灯开关,启辉器和镇流器的电流声取代了刚刚房间内的寂静,看来之前换上的依旧能够正常地使用,这样说来,从一年前开始,这里就几乎没有怎么住过人了...

"找个时间大扫除下比较好呢..."

蜷缩着上身的风雅走出了这个房间,走上通往屋子大门的,长长的走廊...

"叽...",电铃再度响起,仅仅只是听见而没进一步行动的风雅在这幽暗无光的走廊廊壁边上下摸索,

碰到了像是开关的触感,按下...

"啪~",垂挂在天花板的小白炽灯放出了昏黄的光,

继续前行,相隔不远处又有一个开关,按下...又一盏白炽灯发出了昏黄的光,

而在这个通往大门的,长长的走廊上,一共就有10个左右的,这样的过道灯,也仅有这些.这种令人困惑的设计充斥在这个建筑的每个角落里,而这个走廊只不过是在外人看来更为显著一点就是了...

就在他准备开第三盏灯的时候,一束淡紫色的光线从大门门孔的位置穿出,没有产生任何多余的声响,同时没有任何预兆地,门开了...

游民半低着头站在半开着的大门门外,右手指尖依旧跃动的幽蓝闪光说明了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抬起头,似乎看见了站立不远处走廊廊灯下的风雅,脸上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

"风...老爸!?"

迈开步子,越过门槛,跨进门里的那一瞬间,剩下的七盏灯在一瞬间点亮,就连刚刚风雅打开的那三颗的亮度都有了明显的增加,

"你什么时候打开第二重能量锁的?游民.",下一秒,宛若无视距离一般的风雅,出现在游民的身边,轻声道,"还有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风...老爸,想要我回答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问题,还是两个都回答.",举动不因风雅的突然出现而怯懦,从门外拿进来被雪水略微沾湿的黑色雨伞,将其放回不远处的架子的游民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回过头,看着有些苦恼地盯着门锁的风雅,

"门,没法修了么?",他轻声问道.

"也不是...",风雅想了一下,随后却突然挥起手要把游民赶入里屋,

"我有些冷,去,泡杯热茶给我."

真是突然,"但是我在这之前从未做过类似的事情?",脱掉鞋子,一只脚踏上走廊木地板的游民显然对于这个请求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真是很复杂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去做了?",半蹲在地面上的风雅边灵巧地发动能力,在卸下门锁的同时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的钥匙扔给游民,"茶叶在起居室的大桌子下,银灰色的小袋子,随便舀一勺子放到桌面上那个水杯,就是那个开口的保温杯里,然后再把烧开的水倒进去就行了,很简单的事."

对面接下了钥匙,边退开边小声说道,"我以为是很复杂的那种."

"哪种?对不起对于味蕾不怎么发达的我来说哪种都一样..."

"那师父...哦不,老爸在这里是..."

"换锁而已,刚好房内有放着备用的",风雅连头也不抬,锁已经被他整个卸下,此时他正看着因游民的光束而完全损坏的锁芯部分,"另外,不习惯叫我老爸的话,叫本名也行,随便你怎么叫,只要别太难听就行了..."

"不不不,我想姑且还算是父子的人设摆在这里,起码自然一点比较好."

"你能这样想当然是最好,那么.",风雅做了个手势,"彼此分工."

木板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与游民屁颠屁颠地往里屋走去的背影...

"呼~",风雅完全坐了下去,冰冷的地面并未不会让他自己有多么不适的感受,与之相反,心头一股异样的温暖,但真说起来也算不上,只是那种一念之间快闪而过神经冲动所产生的幻觉,自己一直都是如此归类内心那种非理性的情绪活动...

门外,薄雾与细雨,时不时刮过的阵风夹杂着雪点,

"真是讨厌"

仅仅是因为这天气,还是说自己现在这种外冷内热的情况,

"距离师父消失的那天起,已经过了四年有余...",

(有一阵子自己都很害怕走这段走廊,觉得就像要把我吞噬一般,被巨大的,未知的某种东西..)

久违的喧闹,仔细听来,已经依稀有里面在烧水的声音,或许游民还在抱怨着久未住人的屋内,那些家具上面厚重的积灰吧.

确实如此,用着风雅给的钥匙进入起居室的游民,惊讶于这个能与荒废后的矿业城镇相比的景象...

"和那些因为资源枯竭而逐渐衰败的城镇一样呢,保留着之前的主人在迁出时的样子..."

按下门边的开关,被灯管那明亮的白光照亮的屋内,

半透明的黑色落地帘被拉上,屋外几乎已经变得全黑,屋内,不少的物品还是有罩上或大或小,用于防尘的白色布毯,只是对于嵌入在墙体上的柜格,置物架等等实在作用有限,要想清洁还是得找个时间仔细打扫...

"该不会这就是风雅的本意吧...",游民不禁这样猜测.并掀开显而易见是风雅所说的大桌子之上的布毯...

看来确实够脏,单是扬起的灰尘就使得他咳嗽不已.

(纸张...被风撩动的声音...)

"噢~",游民终于留意到右侧的墙壁上挂着今年的月历,最上面的一页因为风而扬起,而后又缓缓飘落,

恢复原貌的月历,与它最上面的一页,

"1979年...6月..."

...

与自身存在毫不相称的实感,这是空月无名在得到"能力"这种东西之后的第一感受,

不真实,不可思议,又会让自己不可避免地觉得自卑...

("自己究竟配不配得上这种能力...")

没人能给自己答案,自己现阶段也不能得出有效的结论,

在迄今为止浑浑噩噩的33年生命间,自己第一次开始去思考,何为自身的存在意义这种东西...

太难了!

实在太难了!

越下越大的雨,淅沥的雨声回响在自己的耳边,

"哦,天啊!",'啪嗒',手中的雨伞滑落地面,冰冷的雨水一滴两滴地敲打在自己的脸上,顺着脸颊流下脖颈...刺骨,不舒服,寒颤;

"...自己,得到这鬼东西(指能力)才4个月呐!",空月无名禁不住在自己的内心大叫出来,不过,现实里的喝声,

"谁在那里!?"

也容不得他在这里思考,或者说平复心情.

"切,被发现了!",抄起雨伞落荒而逃的他不一会儿就跑出了这个街区,一处暗巷中,只手抵着墙的他回忆起刚刚所看到的那个东西.

在草地上被勾勒出来的眼睛一样的图案,非常显眼,但是却无人发觉...

"就算是刚刚那些人,经过草地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在那之外的举动..."

"那么只有自己才看得到,只有我这种有能力的才看得到的."

那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凭着趋利避害的本能,毫无疑问,是天敌.

也就是这时,原本以为死过一次的自己,原本以为这种能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自己,第一次明白了,何谓,真正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