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黑老大给我讲了一套堂口改造计划，里面涉及了很多具体的做法，跟我们堂口以往的风格差别很大。照黑老大的说法，我只管执行，不必费心去理解，我却一直惦记着，没事就自己瞎想，想着想着就觉得还不如找时间跟她问问清楚。

黑老大见我问改造计划的事，也没说什么，我就把自己的疑问一条一条说出来，黑老大安静地听着，直到我说完也一声没吭。两个人就这么突然陷入了沉默，大街上的噪音一下就变得特别吵。我正想着要不出声催一下，黑老大就看了我一眼，说道：“枫哥，我想了一下，这件事得从头跟你说，不知道你能理解多少。你平时总说道上道上的，那道上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我道：“犯法的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那你说这些人为什么犯法？”

“为钱？”

“不错，我们经常说的道上的人，其实就是一种生意人，这些人要么做非法的生意，要么用非法的竞争手段，去做合法的生意。普通人顾忌着法律，道上的人不会，所以他们能捞到普通人捞不到的钱。你想想，不是为了钱，你干嘛跟警察跟国家对着干？你疯了？”

黑老大说得有道理，我们堂口也一样，要是不赚钱早就倒了。我突然想起来，以前堂口的生意是老丁管的，他有路子，不过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不知道。自从老丁进去以后，那些路子没人联系，基本算是断了，堂口现在靠下面几家店赚的钱撑着，杯水车薪，就快顶不住了。

卧槽，这么大的事，我他妈怎么就没往心里去！我浑身冒汗，脚步停了下来，不知道是继续陪黑老大，还是赶紧回堂口找阿止他们想办法。虽然找他们估计也没什么屁用。

黑老大在我背上拍了一巴掌：“走啊，别站着，叫你别多想吧，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干架小神童，你现在是生意人，是大伙的饭票，别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

说完她就往前走了，我急忙跟上，心说我是饭票，你是什么？我就问道：“那你呢？”

“我印饭票啊，”黑老大说，“道上生意多得是，北京那边把这附近的门路都告诉我了，但堂口不能什么钱都赚，这我得跟你细说一下。”

“首先，色情行业不做，我一女的，不可能让你们干这行。所以贩卖人口也不行，你也知道，人贩子卖的大都是妇女儿童，特别是我这种年轻漂亮的，容易被套上麻袋敲晕了卖给山里的老光棍，你可得保护我。”

人贩子恐怕连麻袋都张不开就被你打翻了，我说：“不行，我得保护人贩子，免得让你打死。”

“打死了不是更好吗，连你一起打死。”黑老大笑道，“不能贩毒，不能开赌场，做这种生意你自己难免会沾进去，一沾上人就废了，我不想堂口里是一堆废人。倒腾古董没咱们什么事，那一行基本被九门垄断了，偶尔有机会喝口汤，也得先想想划不划算。贩卖器官……听说有这种买卖，我不太理解，器官移植好像要两边的基因对得上，几率特别低，对不上就排斥，白忙活了。你说做这一行的，随便找个人偷肾，卖给谁去？”

“估计是到手以后先测基因，发到买家群里边？”

“还得先跟客服沟通，了解参数，看好了再下单是吧，搞完这一套肾还新鲜么？对了，要是冷冻储藏条件好，可以囤货，囤它几仓库，运气好了一个也对不上，全砸手里，太假了。不过贩卖器官这事，你要问我信不信，我还是愿意信的，就比如说你肾不行了，要换肾，医院没有，怎么办？我当然得去黑市找了，万一找到了呢。”

“不是，你说谁肾不行了，你肾才不行了好吧？”

“你那肾就早晚的事了，指日可待，没事多买些那什么肾宝喝着，亏不了你。哦对了，假药生意咱们不做，还有其他生活中常用的，假酒、病猪肉、假插座之类的，也不能碰，这些我们自己也要吃要用，你总不能在药店一口肾宝闷死了，回头发现是自家供的货，传出去丢死人。”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声闷响，黑老大脑袋一歪，停下脚步看向身后。我反应慢了一拍，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刚才有东西擦着黑老大的脸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