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冷的令人颤抖,诡密的一切藏在清晨的风之中,也不过是一丝叹息。

  马纳林克的脸几乎要被麻痹。

   他没有表情,只是沉默。

   “key。”

   他轻声低喃,咒语启动钥匙,他要尽快离开。

    他并不是个适合多愁善感的人,他只是个混社会的,粗俗的整天骂人的人贩子,就算会几门语言,学多少知识,可是粗俗都是改不掉的。

   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季言早就该死了,他的到来只不过延缓了他死亡的脚步。

    这是他的宿命。他向来厌弃的宿命论,现在却成了唯一安慰他的支柱。

   他不由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篇夏域文章,名字很好听,叫做《祝福》,有一段是――

   〔她走近两步,放低了声音,极秘密似的切切的说,‘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

   〔“那么,也就有地狱了?”〕

   写的真好,他现在不知为何也如此惴惴不安,明明他只是没有对一个近乎陌生的人伸出援手。

   文章里的可悲女人被宿命所缚,最后死于她所认为的“宿命”。

   确实是有地狱的。

   但他,忽然觉得他连下地狱的资格也没有。

   他打开了音乐播放器,还能用,音乐传入耳膜,带着心中的痛一起消失无踪。

   ……

  “Видишь, улыбается Душа? (看见灵魂在微笑吧?)

   Ноги сами убыстряют шаг, (腿脚自己催快着步伐,)

  Будто вправду крылья за спиной, (就像身后长上了翅膀,)

  А никто не гонится за мной.( 其实谁也没有把我追赶。)

   Глянь, поникла мокрая Душа, (看,潮湿的灵魂耷拉着脑袋,)

  А над ней ни палки, ни ножа. (但它头顶没有棍棒也无刀枪。)

   ……”

   《灵魂》。

   他能流利地译出意思,从未感觉如此流利过。

   他确实听懂了,但他宁愿自己听不懂。

   ――

   ――

   开了不知多久,前方的风雪似乎永不知疲倦地飘落,油箱里的油已经所剩无几。不过很快就要到逢魔之域的出口了,他想。

   下意识地回过头,想要和后座的人说些什么。

   ――忽然反应过来。

   后座不会有人了。

   ……

   总感觉乙醇汽油不经烧啊,他转移了思绪。

   这时,引擎的声音忽然从天空中不远的地方传来,他打了个激灵――

   阴影正笼罩在他的上空。然后马纳林克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那是一辆直升机。

   风雪中,有另一人侵入了逢魔之域!

   那台AH-64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在空中划过一个奇怪的弧线,似乎是驾驶者技术分外生疏的缘故,它并不能很好的保持平衡。

   众多“阴影”在聚集,凝聚成长长的触手,缠绕在那辆直升机上,平衡一下子被打破,直升机轰然坠地。

   越野车车头疾速调转,刹车片似乎都摩擦出灼热的火花,车轮被打死,惯性使得车辆进行了一次“神龙摆尾”。

   这样,他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辆直升机。但依旧免不了被它掉落的余波波及,车被冲击的气流陷得侧翻在地。

   “操!”

    车厢被挤压地变形,他恰好被卡在了驾驶座里,马纳林克不由大骂出声。

   不过只要他拿着“钥匙”,阴影便不会攻击他。这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

   “组织”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这也是威尔士肯把钥匙给他的原因。而直升机里的那个人……死了自然最好,没死的话……只能以“组织”的力量来让他臣服。

   直升机里的那人似乎还没有死亡,阴影们贪婪地缠上去,想要吞噬血肉的美好。

  等这些阴影走了他再出来吧,这么想着,他顺便鄙视了一下那个不自量力进入逢魔之域的直升机里的可怜蛋。

  “安静。”

  忽然从巨大的直升机里传出的声音,冰冷而慵懒。

   像是得到命令一般,阴影如潮退去。

   那是只属于王的命令。

   “嗅着血液的芬芳,找到安魂的殿堂。”那人轻声细语,却仿若在耳边歌唱。

   他举起手,仿佛那是引导自由的旗帜。

   “破败景象,幽灵放荡歌唱。”

   是《忏魂曲》。

   “日本防卫省的这直升机不行啊。”他不屑道,暂时停止了歌唱。

   此时那人已经不知用何种方法拆下了直升机的门。他又开始歌唱,没有一丝气喘吁吁。阴影们接连失去活力,它们没有灵魂,连执念也被消除,只好归于寂静。

   天眼的契约之纹几乎遍布他的整只手臂。威压降临,万臣匍匐于地!

   他露出一个困顿的怠惰表情,眼上大大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懒散而微妙。

   阴影全退除,这时他才转向马纳林克。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啃着自己的指甲。

   他停止了歌唱。

   “哟,你好呀,马纳林克先生。”

   他眯起了双眼,如猫明锐。

   他从直升机上跳下,不紧不慢地向马纳林克走来。

   ……

   “还是说……叫你‘组织’的首领大人——林鬼言大人呢?”

   ……

   他停了下来,眼神奇异而狂热。

   “我是九重夏,幸会。”

   ——

   ——

   黑色迷迭香绽放,藤蔓蜿蜒生长。

   灵魂张望,信仰血色的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