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痛痛!”季言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死死推开那个近在咫尺的怪物。

   〖丽兹波顿,死了啊。〗

   〖呜哇,呜哇。〗

   季言确确实实是看见了,那个名叫“珂莉斯”的少女的记忆片段,黑暗,深沉,染成暗色的记忆。

   〖我的。〗

   〖我的。〗

    “你是……珂莉斯?”那段戛然而止的记忆指向不明,全局依旧被笼罩在迷雾之中。

   但是季言能感觉到那个娇弱的残疾少女,那金发少女的无助和彷徨。

   她在渴望什么?是“爱”?

   还是――

   “死”?

   听到“珂莉斯”这个名字,那只阴影忽然显露出痛苦的神色,连缠绕季言的力量都减弱了。

   马纳林克准确的拿出一根棒子,狠狠地把失神的阴影一棒从它进来的地方顶了出去。

   “漂亮!”季言摊进了后座,也不管那破碎的后挡风玻璃出吹袭进来的寒风。

   他微微瞥见了那只被他们甩在身后的阴影,它正不成形态地瘫在暴风雪之中,一瞬间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的心略微痛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略微。

   “估计那玩意刚才是贴在车子底下了。”马纳林克狠狠咒骂了一句,他已经没有灵力施展他的天眼了。

   刚刚那根棒子是他把锤子的形态压缩到极致的产物,对他来说消耗不是一般。

   “刚才阴影说,她是〔丽兹波顿〕呢。”季言轻声道。

    “你不要管阴影说什么――你没事吧?”马纳林克见他还没有吓晕过去,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没事。”季言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喂,马纳,你听说过‘鹅妈妈童谣’么?”

    季言忽然抬头问道。

    “略有耳闻,没读过。”

    “Lizzie Borden Took An Axe。”季言平静道。

    “丽兹波顿拿起了斧头?”马纳林克贴心翻译,“别纠结了,那些干他娘的煞笔阴影是由生前怨念凝聚而成,所以会有生前人类的记忆,记得一首童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

    季言摇头:“‘丽兹波顿拿起斧头,劈了爸爸四十下;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又砍了妈妈四十一下。’这是童谣的全貌。”

    “刚才……我看到了似乎是那个‘阴影’的记忆的东西。”

    “一个叫珂莉斯的小女孩,被陷害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这首童谣是根据真实改编的,丽兹波顿当时发现了自己父亲和继母的尸体,后来她因为有重大嫌疑而被捕,但她最后被无罪释放了。”

  “但她还是带着残酷杀人犯的标签,事迹随着童谣流传后世。”

  “也许丽兹波顿真的没有杀人呢,但她不得不永远背负这个标签。”季言叹息。

  “而那个珂莉斯,更加可悲。”季言低下头,做出了如此结论。

  “停停停,别想了。先担心我们自己吧!一会怎么活着出去!真是的……”马纳林克打断。

   “也是啊。”季言闭上双眼,沉默不语。

  那首童谣,那个阴影,还有阴影记忆里的“世界树”。

  就是这一棵世界树吗?

  那么……

  巨大的阴影仿佛笼罩在他的头上,很不妙,他疲惫地看了看不存在的天空,一边把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上。

  “晚安。”

  ――马上,就为你唱响告别之歌。

  ――

  季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卷入如此多的,一连串的离奇事件之中,也亏的他心大,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一向是他的人生格言。

  迷迷糊糊中,他被车后的破洞冻的发冷,于是迷迷糊糊地和三个孩子抱成了一团,嘴里还不忘嘟囔着些诸如不要把这些孩子卖掉之类的话,马纳林克之当他是说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就算他是认真的,马纳林克也不会理会。

  但是他看着季言的目光忽然闪过一丝犹豫。

  指尖触及发硬的底片,泛黄的黑白照放在胸前的口袋中,他又一次抚摸了一遍,亲吻了上面的女人。

唯有此时,那粗俗的眼神之中才会露出一丝深情。

  那女人看起来有几分像是季言,眉眼弯弯,站的端姿秀丽。

  “雪鸢。”

  他轻声呢喃。

  雪鸢。

  ――

  “呼咻~呼咻~zzzzz……”

  愉快的呼噜声弄得健壮的男人一脸黑线,感叹于季言的心大,男人硬生生把季言从车里拽了出来。

  “唔……什么啊……干什么啊!”季言犹如炸了毛的小猫一般跳起来,“制杖吗……欸?马纳?”

  “你她妈还贩剑呢。”马纳林克毫不犹豫的用东语嘲讽。

  “我们到目的地了。”四周已经没有了暴风雪。

  他们从那个领域里出来了。已经没有了阴影和绿血,有的只是前方的,那些和谐的矮房和崎岖无比的小路。真是贫穷的镇子呢,谁见到大概都会这么感叹。

   但现在,这些破旧的小屋真是太她妈亲切了啊!

  他尴尬地摸摸脑袋,揉了揉眼睛,看清了马纳林克和他身边的一个老头。

  老头向他伸出手去,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连串的话:“susgvshh@////@@%&!”

   听不懂啊……季言费力地挠着脑袋。

   “他说,让我们在这里暂住一个晚上,这里很危险。”马纳林克翻译道,然后对着老人说了一通一样听不懂的叽里咕噜的话。

   “你们在说什么啊……”季言自以为精通多国语言,但两人的对话对他来说的确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是一些古老传承使用的一种根据卢恩文字拼法改造的语言,我们这是在用这种语言对接头暗号。”马纳林克解释道。

   “天眼持有者一般都懂这种文字……虽然我觉得是去他妈的麻烦……但是好歹还派了些接头的用场,它叫‘Silhouette’(剪影)。”

   “说到卢恩文字我只能想起《fate》里的大狗……”季言无奈吐槽,“啊,还有《空之境界》的苍崎橙子。”

   此时,季言动漫脑的本质暴露的干干净净。

   “我叫冯·艾尔斯托更·威尔士。你可以叫我威尔士,我是约帕镇的镇长。”老人又一次伸出手来,这次用了英格兰语,“看来,您不是‘天眼’所有人呢。”

   “唔,啊啊,你好,hello。”季言笨拙的拼凑语法,突然一下又跳起来,“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他身体凶狠地前倾,像只凶残的小野猫:“就是你要买这些孩子吗?你们要拿这些孩子干什么!”

   季言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孩子们被怎么欺负**的场面。以前在家和人看什么警匪片,枪战片,被人贩子卖掉的孩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说不定还要来个先奸后杀,各种玩法……

   刚才那三个孩子抱着那么温暖,他不希望迎接他们的,仅仅是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