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低头看着我长达十几秒之后,第一次见面就直接让我看光内裤的救世主开口了。

但是如你们所见,我一个字听不懂。

大概是什么外语。

可惜真是不好意思,小哥我除了几句带口音的英文和看动画看出来的那么点日语之外什么都不会,四六级这种东西当然更是考完就忘光了。

“&¥%*@#¥?”

她又开口重复了一遍,从语调上猜测应该是在问我什么东西。

怎么办。

重见天日的喜悦只是刚刚萌芽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超难度社交战斗灭得一干二净。

“Hello…?”

我勉强举起手,用扭捏无比的姿态打了个招呼。

希望发音没有太挫。

“……?”

这次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听了我的问候之后歪了歪头,继续上下打量着我。

“!!”

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她忽地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开始低头翻找起自己斜挎的褐色皮包。

背后像是法杖一样的长棍在她低下头之后就变得显眼起来。

仔细想想,其实从我看到这玩意的时候开始,我就应该对自己的处境有所认识了才对。

但对当时的我,不,即使是对现在的我来说,也没有什么能比那份在暗处散发出温暖光芒的白色三角地带更显眼。

在黑色的布料中展现出鲜明对比的小块布片,带着边角几可触及的自然褶皱,于我正可谓目眩神迷。

我怔怔地看着站在那里翻找背包的黑衣少女,饱含着虔诚这样想着。

愿我能永远在这里躺下去,永远得以窥见这足以成为圣三一象征也不为过的纯白之光。

——然后那片光芒就非常不给面子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面容姣好的脸庞,以及一个形状微妙的小物件。

她看起来趁着我恍神从包里找到了什么,一跃跳入棺材内的空隙,弯下腰来将那东西对准了我的耳边。

虽然放得太近以至于没法看清,但我确信那是和耳麦差不多的什么东西。

然后她单手掐住我的脸,将那东西的一端随意地塞进了我的右耳内。

我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没有反应过……其实就算能反应得过来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先是不明就里地躺在棺材里,然后被人一个不留神捏着脸戴上了耳麦,鬼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

“现在听得懂了吗?”

温热暧昧的吐息扑面而来,我的右耳随之接收到了和左耳截然不同的话语。

她面露期待地等着我回应。

两人间的距离能够轻易触碰到鼻尖,于童贞而言是绝对过量的刺激,因而就算听到了能够理解的话语,也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唯二能感觉到的只有她若即若离的温度和自己变热的脸颊。

“……嗯、嗯。”

“很好,果然是这样。”她满意地点点头,抽开身体站起,“到这种地方也带一个翻译器总归还是有用的。”

“……翻译器?”

“啊,翻译器,你们世界的人应该也是这么叫的吧?说起来其实这东西的原型一开始还是你们世界的人带过来的。”

原来如此,这个一看就像是十几年前的地摊货的耳塞+麦克风套组还真的是什么即时翻译器,原来如此。

这什么超现实设定开玩笑的吧——以及我是认真地在问。

听好,我觉得诸位应该都能理解,「她好像很平常地说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这样的桥段有多老套。

毫不客气地说,它是如此老套,以至于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现实中——也就是说如果我确实在现实中遇到,那一定有什么在字面意义之下隐藏的讯息等待我去发掘。

比如说她其实是在演戏给我看,她其实是个中二病,我所处的故事有着强烈讽刺与解构主义倾向,或者作者写到这一段的时候其实没有意识到这桥段有多老套所以决定让自己的角色临场醒悟以挽回一些面子,诸如此类此类诸如。

起码我猜应该是这样。

“等等,你说什么?‘世界’?”

“这个在你的世界叫什么来着的,那个……穿越还是转生之类的?我不太看得懂你们的那些文字,种类太多了,应该是这么叫的吧?”

原来如此这孩子可真有意思。

“好,好,我明白了。那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家了,最近的车站在哪儿?你也是坐车过来的吧?这里看起来挺偏的,一个人玩也要注意点啊。”

拿来cosplay的道具倒是还挺像样的,不知道是什么我没接触过的角色,或者说是内心设定。

顺带一提后一种等长大了回想起来可是非常疼痛的,大概痛到能够让人想要在寂静的夜晚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滚大喊......以及我就不提这梗的出处了,毕竟自己确实可以说“根据是我”。

“虽然我不知道你突然明白了什么变得这么冷静,不过大概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看着我有些担心地这样评论。

“没关系不要担心,我不会把别人喜欢偷偷在荒山野岭的墓地里自娱自乐地玩cosplay这种事情乱跟别人说的,你继续玩得开心就好,记住不要去找什么看起来就很可疑的摄影师就行。”

没错,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虽然有诸多不能解释的前因后果,但实质上肯定只是因为许多我不能理解的误会而被转移到了棺材里然后又被一个假装语言不通的中二病救了出来,没错一定是这样,没有别的可能性。

况且周围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异世界之类的地方,就只是一片光秃秃的山林和一圈墓碑而已。

我小时候可是每年清明节都会去这种地方的,根本唬不到我。

环视一圈四周之后,我决定沿着那条被踩出一片痕迹的土路开始离开这里。

“cos……不不不,那个,你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明明刚刚莫名其妙被弄到了棺材里?”她见我要走,急忙小跑着拦在了我的面前,“这不太对劲吧?我可是好心想帮你哦?”

“就算你这么说——”

那么按照自己的想法推导下去,这家伙也一定只是在维持自己的设定而已,没错,一定是这样。

然后,轰隆,地一声,从正在墓地里开始争执的我们的前方,响起了什么非常不妙的声响。

不,与其说是响,不如说是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我和她全都因为这样的响声定在了原地。短短的一瞬之后,声音的源头就从我们的头顶直接飞过。

没错飞过。

具体来说,就是“足以遮蔽阳光的双翅和长到让人怀疑理智的身形,在云层下飞掠而过”这样的景象,请用任意精品魔幻游戏的类似过场动画来帮助想象,因为观感上确实差不多。

我在自己那点可怜的人生经历中翻箱倒柜也找不出和它类似的生物,但如果把玩过的游戏也算上的话,那我能给那东西列出整整一本A4笔记本的不同世界设定里的不同背景来。

只是这一笔记本的背景设定里,对这种东西的名称怕是全都一模一样。

——这是龙吧。

这绝对是龙吧。

“这、”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臂,指向那条飞龙已经远去的方向,望着一样没有回过神来的黑衣少女说不出话,“......?”

“……这、这次和你想的应该是一个东西。”

不不不不不不不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那、那就是说我……?”我竭尽全力把手指挪回对准自己。

她一副抱歉的样子点点头。

“你转生到异世界了。”

……

这题材已经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