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快些，再快些。
我氣喘吁吁地奔跑通往中央公園的道路上，引得身旁行人不住側目。沒辦法，昨晚因為夢到了奇怪的少女身影而沒怎麼休息好，早上被安叫醒后愣了片刻才想起今天還和李若胤有約，只得草草準備了下便奔出門來，甚至推掉了指揮使前輩一同巡查的要求。分開時安的神情似乎有一絲落寞，不過還是好好保證了會向希羅轉達。
到達約定的小廣場時，那裡已經站了一群人。一個神官模樣的人正站在台階上，以洪亮的聲音向人群說著什麼，胸前的聖星徽章閃閃發亮。
“……正如我剛才所說，輪迴是不可逃避的宿命，唯有永恆之物才能脫出毀滅、見證世間的真實。身為神的信者，為了得到她的垂青，我們應當懺悔罪孽、聽從指引，熱情的尋找那脫出的鑰匙——”
“這就是貴教指示民眾破壞黑門封鎖區的理由？”
清朗的少年音從人群后側傳來；我隨着周邊人一同轉身回望，看到了高高舉起右手的李若胤；時刻不離身的十字掛墜此刻正繞在他腕上，亮得晃眼。
神官似乎是因這突如其來的質問亂了陣腳，幾乎從台階上摔下去。
“唔……神只會將鑰匙賦予通過考驗之人，自然要通過種種磨鍊證明自己對她的忠心！”
“這並不是你們危害民眾生命財產安全的理由！”李若胤義正辭嚴地說著，手執一份文件大步走上前來；人群窸窸窣窣為他分出一條道，彷彿是被無形的劍光劈開。
“現在我以高校學園事件公訴起訴人的身份，對貴教提出調查申請！”
神官微微退了幾步，眼睛微眯；沒有多想，我跨到李若胤身後、以昨天的方法調動起幻力，杜蘭達爾光芒倏地出現在了他手中。
人群中傳來驚呼聲。手執文件的律師拔出劍，威懾力是遠大於一加一的效果。
就在氣氛極度緊張的時候，人群之外，突然傳來了沉穩的掌聲；聲音不緊不慢的由遠及近，直到鼓掌的人出現在人群的另一端。
是個高瘦的男人，頭髮和皮膚都顯現出不正常的蒼白，湛藍的雙眼毫無波瀾，如同千年的冰窟一般深不見底。
“請回吧。”男人對神官說。
神官的表情一時間變得十分駭人。
“……樞……樞機卿閣下？”
“從你的所作所為來看，也許你並不適合代神傳遞她的旨意。至於具體安排，我並不想重複第二遍。”
神官在顫抖；但李若胤毫不畏懼。他仰頭看向男人，眼神嚴正，一如既往。
“您好，我是神器使李若胤，高校學園事件的負責人。關於貴教的調查——”
“幸會，我是聖星教會的樞機卿，伊斯卡里奧。”男人微微笑了笑，“這個人已被從教會除名，此事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將作為教會代表負責此事。請多指教。”
我們跟着伊斯卡里奧來到了聖星教會後的休息室。這是個設施簡單、卻相當溫馨的小房間，我們在沙發上坐定后，一個戴着兜帽的削瘦青年給我們倒上了咖啡。
“不和指揮使打個招呼嗎，伊薩克？”伊斯卡里奧笑着轉頭問道。
“……我回房間了。”男孩子把兜帽拉得更低一些，轉身走出了大廳。
“二位見笑了。伊薩克是個不太擅長與人交流的孩子呢。”
“伊薩克……？”
“他是教會從‘災厄’中救下的孩子。也許你們也多少知道半年前跨海而來的黑門怪物吧？”
我迷茫的轉過視線，看到李若胤點了點頭。
“記憶猶新，畢竟當時為受災民眾處理財產事宜是件相當繁重的工作。這麼說，貴教還是有意關照人們的生命財產安全的。”
“自然。畢竟我們想要的，是‘永恆’啊。脫出輪迴的永恆。”
“那您可能要失望了。這世上本沒有永恆之物。”
“話雖這麼說……剛才，我可確實是看見了‘不滅’的光輝呢。”
伊斯卡里奧笑眯眯地看向李若胤的右手；那是一刻鐘前杜蘭達爾閃爍着的地方。
“總之，我只是想說明：聖星教會絕無故意傷害信眾的意思。具體賠償舉措，我們可以過後交涉。此外，聖星教會對杜蘭達爾很感興趣。不知你們有沒有興趣，和教會一起，探尋它的秘密——當然，會幫助你們收集相關線索的。如何？”
“永恆”……嗎。
如果是在黑核肆虐的現在，能夠找出那把不滅的鑰匙——
“我願意。合作愉快。”
“很高興我們能夠達成共識。”男人眯眼微笑了起來。
“中央庭還有事情要處理……那麼，我們就先走了。”
“請便。”
李若胤跟在我身後站起，向伊斯卡里奧略一點頭：“具體協商事宜的文件，我會儘快整理髮來。”
一時間，會客室又恢復了空蕩蕩的狀態，只有三杯沒怎麼動過的咖啡散發著裊裊熱氣。
伊斯卡里奧隨手端起了他的那杯，發出輕不可聞的嘆息聲。
回到高校學園時，天色已經不算早；巡查任務似乎已經由希羅完成了。在推掉任務的場合和前輩初次見面實在算不上什麼令人愉快的體驗，不過那位面相溫和的大叔完全沒有責備的意思，倒是晏華眼神兇狠的瞪了我許久。
“效率低下會成為失敗的導火索。身為指揮使，希望你能更有責任感。”
“非常抱歉！”
“嘛，晏華，不過是多等了幾十分鐘而已，也不用太過苛責。相較於無聊的收尾工作，年輕人還是更喜歡拯救的感覺吧？”
安托涅瓦掩面笑起來：“了解民眾並保障他們的利益，這也是相當重要的工作呢。雖說有些失禮，不過就外表而言，指揮使大概比希羅更適合這項工作？”
是說我看起來就好欺負的意思嗎！
“……具體事務是中央城區的神器使李若胤在負責。我們申請情報資源用來進行教會相關的進一步調查……”
晏華略一點頭，冷冷掃了我一眼：“可以。那麼，今後就由你們進行區域討伐與善後，黑核就交給希羅。明天中央庭將舉行會議，我不希望再聽到有人無故缺席的消息。”
“萬分感謝！”
真的都是很可靠的人呢，中央庭的各位也是，李若胤也是。走出中央庭我這麼想着，銀色的“第六天”閃閃爍爍飄在視野上方。
有他們在的話，一定都會順利跨到渺遠的“永恆”那裡的。
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