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注视着从彩色玻璃窗户透入教堂内的斑驳光斑,属于黄昏的色彩被晕染成五彩缤纷的各自不同的色块。

十分好看,却是虚伪的颜色。

也并非我所喜欢的颜色。

这靠近忏悔室的僻静一角被皮鞋敲击地面的足音碾碎。

斯莱瑞的那如往日一般的燕尾服身姿出现在了我的旁边。

“陆老师,已经准备好了。”

我看着她胸口与往日不同,别着的胸花。点了点头。

长长地,我吐出了一口气,撑着膝盖,仿佛后遗症又发作了似的,我有些艰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有时候,我真有些搞不懂你呢,陆先生。”

侧开视线,她注视着接连着教堂前庭的门第说道。

“是呢,有时候便是我自己都搞不懂我自己呢。”

“走吧。”

我站了起来,笑了笑。

她无动于衷,跨步前行。

我跟上了她的脚步,有些勉强。

“话说在前头,事到如今你就算是想要反悔,我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就算是强拉着你,我也要让你把这件事办成。”

她清冷着声音,用着如同锐利的刀锋的声线说道,我甚至感觉这刀锋抵住了自己的脖颈。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可实在不算是对恩人所有的态度呢。”

“恩人,哼,是呢,恩人。”

仿佛对我使用这个词汇有所不屑、或者说是不够赞同,她的语气十分讥嚣。

“当然,你会获得报酬。下一次叶月若是再来寻你们麻烦,我会出手。你要知道,陆先生。这是对于公主殿下来说,多么逾越的事情了。”

她蹙着眉头,似乎是考虑到了如此做了之后的光景会是如何麻烦,有些烦躁的表情。

我瞥了一眼对方,旋即将目光继续注视到前方。

“是吗?”

“当然。”

“难道你指望我对此感恩戴德吗?”

这一次,换作我用十分不屑的口气反问道。

她愣了愣,想要反驳,我一声轻笑。

“别自以为是了。那是你家公主殿下心觉愧疚才做出的补偿行为。你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什么?难道你以为你这种手下败将的出手,我会很在乎吗? ”

我顿住脚步,瞪视着她说道。

我知道这些话有些重了,也不像我说的话。

但是,我并不后悔,如果能够稍微削减一点心中这股挥之不去的烦躁之感的话。

斯莱瑞咬了咬牙,最终移开目光,跨出了脚步。

“走吧,不要耽搁时间了。”

我沉默无言,稍微在原地驻足了一会,跟上了她的脚步。

通往教堂大厅的门扉最终被她推开。

……

此刻,陆简刃正赤裸着上身坐在客厅的中央,女仆木木则站在自己主人的面前,而东泉则拿着羽毛笔在陆简刃赤裸的背后涂抹着什么。

陆简刃感觉到背后被涂涂抹抹的,有些别扭的瘙痒感觉。

止不住抱怨道。

“你弄好没有啊,尼特。能不能快点啊。”

“闭嘴!你以为我乐意做啊。”

后面传来了东泉厌烦的声音,陆简刃有些生气。

“好了好了,主人。稍微有点痒就忍耐一下吧。”

站在陆简刃身前的木木笑着劝解道,阻止了陆简刃的抱怨。

陆简刃有些不满,刚想冲着自家女仆说上两句,这时候一阵奇异的感觉席卷了他的身体,止住了他的话头。

他感觉到了浑身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席卷了整个身体,感官被剥离了一般,变得缥缈起来。

然后,本来被剥落远离的视界忽然极速放大,变地异常清晰。

这种古怪的感觉维持了短短的几秒钟而已,陆简刃却觉得极为漫长。

但是并不难受,而且,一切恢复了正常之后,陆简刃能够感觉到自己对于身体的掌控能力恢复了一些,并且,视界中那些内里的纹理也消减了一些。

“你没事吧,主人?”

敏锐的木木很快便察觉到了自己主人的异常,蹲下身子有些担心的询问道。

陆简刃则有些难以置信地举起自己的手臂,注视着说道。

“难以置信,真的有用!喂喂,尼特没想到你这个家伙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呢。”

旋即,他转过了头去,大笑着看向了东泉。

只见得东泉已经从陆简刃的背后直起了身子,将那支羽毛笔放入了工具袋之中,旁边的桌上还琳琅满目地摆着许多魔法材料以及工具。

“绘制在你身上的魔法叫做调律,本来是我研究的境界之中用来抽离受术者的精神的,没想到却用在了完全相反的地方了呢。”

似乎觉得有些讽刺一样,东泉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

“有什么不好的嘛,能够派上用场不就好了。”

陆简刃的情绪显得很是高扬,但是相对的东泉的情绪却并非那么明朗。

听到了他的话,东泉叹了一口气。

“但是效果并不理想,你也知道吧。所以,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会想办法继续改进的。也就没有直接把魔法阵篆刻在你的身体上了。”

“真奇怪啊,明明之前已经推断,测试了那么多回,按理来说效果应该会好很多的,但是,魔法的效果却好像被阻碍了一样。”

平素,东泉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懒散模样,也从来不修边幅。活像似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但是,面对关于魔法的事情他却十分严肃,认真。甚至比起平素面对的那些研究境界的难题上还要认真的严肃来,那副表情十分的活泛。

看着东泉这幅模样,陆简刃也只能放缓了自己的情绪。

就好像魔法的效果被阻碍了一样呢,是呢,当然了。

自己的问题是过于深入内里的缘故所导致的,那是根本,魔法只是依附其下的东西。

不如说,其下的魔法能够生效,已经足够叫人惊讶了。

这正是东泉如此努力的成果啊。

站起身子,陆简刃拍了拍东泉的肩膀。

“好了好了,那你回去之后再研究研究吧,明天就得上班了,现在也只有先这样。今天我招待你在家里吃顿便饭好吧,这可是我家木木的手艺,感恩戴德吧。”

东泉笑了一声。

“哼,真是足够便宜的回礼呢。比起这些,我更想要你那个戏水温蒂妮精灵的人偶呢。”

“哈!不行!绝对不行!那可是难得的精品,现在都已经绝版了。我绝对不要给你。”

“喂喂喂,垃圾。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这边可是尽心尽力地帮助了你呢。”

“我不是留你吃饭了嘛,这就够了吧。”

陆简刃十分懊恼地和东泉争执了起来,他觉得东泉得寸进尺,东泉觉得他不懂感恩,两人争论了个半天,都没有个结果。

一旁注视着这场十分没有营养的辩论的木木翻了一个白眼,转身离去,然后,回来的时候干脆利落的把那个身份的衣服几乎没有的水精灵的赏玩人偶递给了东泉,结束了这场争执。

陆简刃说“木木!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好宝贝啊!”

木木说“主人,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要玩这种玩具了啦,给东泉魔法师就好了。”

两人异口同声。

“不是玩具啊!”

总之,关于劳动酬劳的事情就这样算是姑且说定了,木木也准时地为两人奉上了丰盛的午餐。

“尼特,我的伤还没有全好的事情你可不要说出去啊。”

陆简刃端起一碗醇厚的肉汤喝了一口,看着东泉说道。

东泉默默地咀嚼着面包,看了陆简刃一眼,待口里的食物咽下去了,这才用餐巾擦了擦嘴巴,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毕竟身为魔法师,东泉用餐的礼仪看上去十分周全,让人挑不出来太大的毛病来。

“不想要别人担心?那你就不应该逞强啊垃圾。”

“你知道你家女仆为了击杀那个九十七破坏了多少院区吗?虽然,我不知道当时木木受了多重的伤,不过听说后来回收回去的那台飞翼已经成了废铜烂铁一堆,完全不能修复了,如果不是格里菲斯在其中周旋,恐怕魔法系那边难免要过来找你麻烦。你已经足够叫人担心了啊,垃圾。”

“谢谢你的关心,东泉魔法师。我没事的。”

取代陆简刃的无言,木木微微一笑,点头向着东泉致意。

陆简刃略有所感地看着木木一头长发的模样,沉默地没有言语。

吃过午餐,陆简刃送着东泉到了门口,东泉压了压帽檐,转过头来,显得十分嫌弃地瞪着陆简刃看着。

“能有木木这样一个女仆,真不知道你修得了多大的福源呢。”

“唯独木木,你可千万被让她伤心了。”

说完,东泉自顾自地离开了。

陆简刃依着门沿,看着东泉离开的方向,对于他这番话有些莫名其妙。

送完了东泉离开,陆简刃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木木在厨房清洗整理,陆简刃则在家里翻找了起来。

花了一些功夫,家里的东西都是木木在整理收拾,自己几乎不曾沾手。说起来比起曾经的待遇来说,可谓完全颠倒一般呢。

不过,还算顺利找到了。

稍微挪开了一些茶几的位置,清理出一块空地来,在客厅接近落地窗的地方铺上数张报纸,都是学园自己刊行的读物。然后在这些过期的报纸上摆上了一张椅子,椅子的正对面摆着从木木房间里搬出来的落地镜。

正在这时,木木擦着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瞧见陆简刃在客厅里鼓捣的声音,闻声赶来。

“主人你这是做什么呢?”

陆简刃笑了笑,抖开了找到的宽敞白布抖了开来,透过落地窗照射在他以及白布上的阳光有着温暖的温度。

“约好的,来吧,木木。我帮你剪头发。”

“好呀。”

掩着嘴,木木轻笑了两声。

“我对发型可是很挑剔的哦。”

“好好好,不就是娃娃头的难缠顾客嘛。来来来,坐好。”

木木依言坐下,陆简刃抖开了白布,为她围好。

用梳子梳了几下,那银白长至小腿处的长发并不毛糙,梳子十分顺畅地从头梳到了尾。

“在我那边,我们公司有一群常来往的异界人,是一群叫作闪灵族的人。他们和我们很像,不过肤色是如同黄金一般的颜色,体积也比起我们来要大上一半。最特别的是他们拥有一种叫做“闪烁”的能力,能够将自己的躯体从纯粹的肉体,变成另一种极端的能量体。我觉得木木你们的血脉能力和他们很像。”

“你们要是完全解放血脉的话,会返祖变成原本妖族的模样吧。不是模样上的变化那么简单,体积质量也会无端增加许多呢。但是,解除了血脉解放,又会恢复原样呢,那些无端增加出来的体积又去了哪里呢?”

“唔,稍微还是有点不一样呢。闪灵族的闪烁能力准确来说,还是一种替换。而你们则是混合,你们的血脉能力还是属于能量面,却能确实具备物理性质啊。本质还是和元素差不多呢。这种区别果然还是源自世界基本构成的不同吗。”

陆简刃娴熟地用梳子梳起了木木的头发,用剪刀剪了起来,就目前来看还是看不出来剪的是好是坏,不过看那个架势挺像那么回事的。

而他摸着木木突然长长的头发,似乎有感而发一般地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但是,很明显对于这种话题,女仆的木木并不是很感兴趣。

她瘪了瘪嘴巴。

“我说啊,主人。要是这种话题的话,我想东泉魔法师肯定会很乐意和你讨论讨论的。但是说实话,我一个女仆,对这种什么世界的奥秘之类的事情根本没兴趣。”

“额……好吧,那换一个话题吧。我想我猜到勇者想要我帮忙的具体内容了。”

“诶?真的?”

“是魔物。”

“魔物?”

木木有些惊奇地问道。

陆简刃点了点头,看了看已经被自己彻底剪短到颈间的尾发是否整齐,又抬起了身子,继续为木木修剪。

“我说过我那边有魔神那种存在吧。”

“嗯,主人说过退治魔神是你们公司的主要工作,而且很强对吧,每一头都有魔王的水平都说不定。”

“实际上,我想魔神和魔物之间可能有某种关联。之前我一直没有察觉到,这次的猎魔竞赛一直近距离地接触了那么多魔物,倒是让我发现了。”

“我的眼睛能够看见许多你们看不见的东西,也就是内部的东西。我们每一个个体的存在,都有一个身份标识。”

“这个身份标识会标明我们所属什么种族,什么性别,甚至还有多少寿命、这个存在过去又曾遇到什么事情,甚至对某一件事情上的天赋之类的事情,在这个标识上都会一应标识出来。我所说的还只是这个标识所蕴含的极其一小部分讯息而已,就好像浮在海面上的冰山而已。更大的潜伏在海面下的部分我解明不出来。”

“诶?光是这样就很厉害了啊,主人。我还有多少寿命?我武职者的天赋又怎么样呢?”

看来这个话题还算不赖,木木的反应变地有些兴致勃勃了起来。连忙追问道。

陆简刃笑了笑。

“解明身份标识这件事很费精力的,也很危险。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所能够看见的。”

“是吗,那算了。”

听闻陆简刃的回答,木木并未显得失落,反倒显得十分洒脱地一掀而过。

陆简刃的脸上的笑意未减。

“但是!为了我家世界第一的女仆木木小姐,这种程度的消耗,这种程度的危险何足挂齿!当然,我早就为了木木你看过了啊,嘻嘻。”

“我觉得主人就是这种地方不行,要是坦率地讲出来的话,还是加分项。这种小聪明就很烦人。”

木木翻了一个白眼,如此评价道。

“有点伤心。”

“怎么样啊?到底。”

“哼,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告诉你了。”

“诶!怎么这样!”

木木嘟起了嘴巴,不满道。

陆简刃笑了笑,将尾发修剪整齐后,他撩起木木脑袋上有些过长的头发准备继续修剪。

“这样就好了,要是什么都知道了的话,人生就没有乐趣了不是吗?总之,我可以向你保证,木木的一生肯定能长命百岁,一帆风顺的。”

“这种说法……感觉像似披着新月服到小村庄里行骗的假冒神教人员的骗子一样呢。”

“真的啦。”

陆简刃有些无奈地再一次肯定了一句。

木木这才算是勉强接受了似的,叹了一口气。

“好吧,姑且我就相信主人一回吧。那,也就是说主人你是通过这种身份标识瞧出了魔物和你们那边的那种魔神的关联咯?”

“真聪明,就是这么回事。”

“虽然,两者的标识并不一样。但是,我发现不论是魔神的标识还是魔物的标识,有些细微的地方很相像。”

“我们那边魔神的历史很漫长了,几乎伴随着人类文明的火花一并出现的,具体的成因现在已经不清楚了。但是,这边魔物的诞生很奇怪吧。”

“先是旧诸神教预言了魔王降世,及勇者拯救世界。后来,魔物开始迅疾地地出现在大陆各地,只不过短短十数年时间便已经泛滥成灾,根本就不符合生物的进化规律。”

“而且,魔物最初的诞生是通过堕化现有的物种变化而来的吧。我看文献资料上说什么邪恶能量,到底是什么样的邪恶能量会无端端地把一个生物改变成魔物那种东西啊?”

对于这一点,陆简刃确实有所不理解。

正常的物种诞生不可能会是这种形式,更不可能在数百年时间内便宛如病毒一样泛滥于整个大陆,几乎将整个大陆的所有生灵逼上了灭绝的死路。而且还有着仿佛要彻底毁灭掉整个星球上的所有生物一般的凶性。

恐怕魔物的诞生的背后掩藏着巨大的秘密,不止魔族,可能那个忽然出现的海族亦然如此,只是如今已经消失的海族,叫陆简刃也无从证明。

并且甚至不止是这个世界而已,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自己世界的魔神恐怕也与这里的魔物有所关系。

那么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才能横跨数个世界散播灾难呢?

那样的存在又究竟有多么的可怕啊。

越是想象,陆简刃便越发觉得有些害怕。

然后,他又想到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谓的勇者才会出面吧。

勇者的存在便是为了拯救世界而存在的啊。

“主人担心吗?”

“啊?啊,多少有点呢。”

“不过没关系吧,反正天塌下来,也有勇者顶着嘛,毕竟他的个子比较高。”

“对哦,主人。你能够这样想就最好了。”

木木笑了笑,如此说道。

在这件事上,她也只能做些这种事情了而已。

陆简刃也点了点头,赞同了自家女仆的说法,就算不想赞同,自己也只能这样接受了。

确实如此,就算自己担心的再多,该来的事情还是要来的,而且,这种到来是不可违抗和逃避的,在勇者的面前自己只能逆来顺受而已。

自己也只能时刻准备着,就算自己想要增强实力呢,自己这份能力特殊,可没有办法像玖一样通过修行变强啊。

而勇者所预言的世界末日的日期是三年后左右呢。

三年吗,说起来好像很长,又很短。

如果帮助完了勇者之后,自己该要如此做呢?

如此,陆简刃自我询问道。

可是曾经明晰的那个答案,现在却变地有些暧昧不明起来。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我们换一个话题吧。”

看着镜中自家主人深锁起来的眉头,木木开口说道。

“主人的手艺很好呢,这种地方就很让女孩子喜欢了。”

“嘿嘿,我说过了吧,我手艺不烂吧。”

听到自家女仆的夸奖,陆简刃有些得意扬扬地笑了笑。

木木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果然,是因为以前经常帮女孩子剪头发的缘故?那个玖,对吧。”

“嘛,是这样呢。”

修剪着木木的鬓发的陆简刃的手停了停,然后,回答道。

“那个玖就是想要杀掉主人的那个人对吧。”

“诶?这种事情我和你说过了来着?”

“没有呢,主人每次提及那个玖的时候都表现的很痛苦,总是一笔带过。所以,我猜的。”

木木说道。

陆简刃则觉得佩服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木木你呢,说好的不说沉重的话题的吧,现在不是又变地沉重起来了嘛。”

“不,我只是想要问问主人你,现在的话,主人明白了吗?为什么和你那么亲密的玖要杀害你的缘故。”

她脸上的笑意轻减了一些,透过镜面,注视着陆简刃的双瞳。

陆简刃也侧过头,看到了她的目光。

稍微思索了一会,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呢,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苦恼的啊。”

如此,陆简刃做出了与往常一般的回答,只是这个回答叫木木露出了有些失望,又仿佛放松似的笑容来,叫陆简刃有些不明就已。

可是不待他询问,木木的第二个问题紧随而来。

“那么,现在的话,主人还对这个问题十分介怀吗?”

对于这个问题,陆简刃并未思索什么,快速地便做出了回答。

“当然。和木木你一样,玖一样是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啊”

就算玖曾经想要杀害自己,甚至已经赋予行动,几乎成功。哪怕自己对于玖已经变地有些恐惧以及抵触,但是,这份答案不会改变,对于自己来说,玖依旧是自己十分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吗……”

“什么啊那个口气,木木!你好像不相信的样子啊!”

“不,没什么。”

她微微垂下了鲜红的瞳孔,那色泽慑人的艳丽变地暗淡了一些,她做出了回答。

“那么就祝愿主人早日能够找到那个答案吧。”

“嗯?感觉木木你好像知道什么似的表情呢?就算你再怎么聪明,这种事情你也不可能知道吧?”

“主人别说胡话了,比起这种事情,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担心呢,比如明天就要去上班了之类的。”

“啊啊啊,说起来是呢。可恶,为什么所谓的假期总是那么短啊!”

“备课备好了吗?教具呢?事先都有申请好了吗?还有由于放假的缘故,积压的杂务肯定有很多哦。”

这般,木木开始为自家主人数落起即将到来的繁重工作任务。

叫陆简刃止不住抱住了脑袋。

“啊啊啊,别说了,别说了啊!木木!”

在被木木描述的明日繁重的工作事物压倒的陆简刃,也总算是为木木剪完了头发。

恢复了原本的齐颈短发,木木在落地镜前左右摇晃了摇晃脑袋,鉴定着自家主人的工作成果,最后,给予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而,陆简刃只能无力地回以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最终,这为期七天的特别休假最后的下午也在宁静之中无风无波地宣告了结束。

十月初的夜里已经侵透入了凉意,属于夏日的热度正在快速地消退,陆简刃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拉了拉被子。

毫无睡意。

是的,完全没有想要睡觉的疲惫感。

说起来也是,最近一段时间完全没有工作,成天只是在家里养伤而已,哪里也没有去。根本就不会觉得累,哪里会有睡意呢。

但是,不止。

陆简刃想要这样说服自己,可是,他知道原因不止如此。

更根本的原因在于自己不想去工作,不想就这样结束这一天。

当然明天休假过后,堆积起来繁重的工作是一部分,更多的缘故在于自己有点害怕见到戴安娜和叶雨玲两个人。

从飞行船上昏迷之后,自己并未再见到两人的身姿,七天,整个假期整整七天的时间,别说是探望了,两人甚至连面都未露过一次。

就好像刻意躲避自己一样。

不,不是好像,而是根本就是在刻意躲避自己。

要不然,不论再怎么说,两个人都不至于连托人过来打声招呼,或者送点探病礼物的举动都没有吧?根本说不过去啊。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而原因?

是的,原因,该死的原因。

整个假期期间,自己已经极力回避,忽略对于这个问题的探究了。明明知道这种行为根本就是逃避,还是止不住这样做了。

可是,逃避下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最终,人还是得面对这个问题的。

就好像如何祈愿假期不要结束,最终,假期还是要结束的。

那么,现在就是面对问题的时候了。

自己一直尽力忽略,刻意不去深究的问题的答案,实际上一直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只是自己一直不想要面对而已。

只要稍微让脑袋运转一下,答案便显而易见了。

“我只是、只是想要保护你们,因为你们是我重要的人啊。”

“让我保护你们吧……”

在飞行船上,被夹在现实与内里的夹缝之中,自己根本就神志不清的时候,脱口而出了这种话。

陆简刃在床上抱住了脑袋。

用枕头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尽力消减着自己无意义的吼叫声响。

啊啊啊啊,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蠢话啊。

这时候,陆简刃有一种想要坐上时光机器暴揍一顿当时的自己的冲动。

是的,自己所说的并非是谎话,也并不是情绪激动和神志不清的双重作用下的口不择言。

可是,有些话也分个能够说出来的和不能说的吧。

事到如今,自己并不能将两人只是简单的归类成同事了而已,在同一个空间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度过了那么多相同的时间,早就把这份关系变得不再那么单纯。

自己不会否认,她们的确在自己的心里变得重要了。

就好像伊瑞儿、云云和木木两姐妹,还有薇诺娜,艾尔莎。硬要说的话,东泉和那个麻烦的后辈索菲娅也勉强算是半个吧。

可是,自己绝对不会把这种想法说出来的。

一旦说出来的话,这种关系就会变成诅咒一般,为了维持这份重要,而反而约束自己,约束对方。

这种话自己也就只有能和木木互相言说了,只有他们之间的关系彼此没有隔阂,如何贴近的不分彼此。

而且啊,这种话说出口了呢,很危险啊!

真的很危险!

一不小心不就变成眼前这种情况了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