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笔之前,我始终犹豫着。
犹豫自己应不应该把这段经历付诸文字。
但前思后想;才发现在尚未得到答案时,手指就已经擅自在键盘上攒动着了。
不知各位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
所谓“成人”,究竟是什么?
哪怕是能够自力更生、斗胆称自己为社会人的现在,我依然无法对此作出结论。如果说接受义务教育生长到十八岁、便意味着一个人类的诞生;那么在这种理论下,“未成年人”就是尚未成为人类的存在。
倘若如此。
尚未成为人的人,又是什么呢?
只能算作动物或野兽之类吗?
甚至我要问。
只要度过了十八个春秋冬夏,野兽就能成为人类吗?
偶尔,我也会思考。
人的成长和昆虫的完全变态,或许也是类似的东西。
明明生来只是一头忠实于自身欲望的兽类;不知何时、就忽然成为了运转整个人类社会的齿轮。两者之间的差距,甚至比毛毛虫和蝴蝶之间的区别更甚。
这是多么伟大而不可思议的转变。
所以实际上,我从来不认为孩子、少年,这种词汇能够作为对人类的称呼。
至少尚未能成为人类时的我,至多只能算作是HOMO SAPIENS这种灵长类动物的幼体。——哪怕这么说,都只能算作美化后的结果。
不理解何谓人类,也没资格被看做人类;这样软弱而可悲的中间态。就像被困在茧中无法化蝶的蛹、因环境恶劣而流产的受精卵,甚至是孵化失败而产生的怪胎。
若让如今的我为其选定一个最合适的名字——
则非【Monster】无以形容。
各位恐怕并不理解吧。
这个世界上充满了怪物。
伪装成人类的怪物。不会对自己以外的人产生感情的怪物。只能自己跟自己交流的怪物。甚至无法自认同自身存在的怪物。有些得到阳光的怪物能够成长为人类;有些便只是在阴暗处苟活,徒然膨胀为更庞大的【Monster】。
现在的我,或许勉强能够算作人类。
尽管特立独行、不堪,无法得到理解——但我仍然能相信,自己已经不再是怪物了。
这完全是因为某个意外的契机。
或许只是我一人的幸运。
亦或许,这也是每一个人的必经之路。
总之,我很庆幸。
庆幸自己今天能有资格以人类自居。
有资格坐在电脑前,编织可能为他人产生价值的文字。
有资格在这个充斥着人类的拥挤星球上,得到自己哪怕狭窄的容身之处。
所以,我果然不得不把这段故事书写下来。
为了现在能够以身为人类而感到幸运的自己。
更为了那些曾经挣扎过、或许现在仍在深渊中沉沦的——
无法容身于世的Monster们。